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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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在独立城，3000 人川流不息地从北特拉华 219 号的后草坪走过， 与参议员一一握手。杜鲁门身穿白色薄绉条文西服，与妻子和女儿一起站在
一个玫瑰盛开的棚架下。贝丝顺理成章地成为公众角色，尽管她很不高兴如 此。在芝加哥提名后，当他们在警察连推带拉的帮助下好容易穿过人群，走
到等候他们的轿车旁时，她转身瞪着丈夫说：“我们今后的生活就不得不是 这样吗？”乘车回家途中，车外是伊利诺伊州南部 7 月令人窒息的热浪，而
车内的气氛，如玛格丽特回忆的那样，“接近于北极”。“父亲想同时显得 高兴而又自若，母亲默不作声。”
他们刚抵达独立城，玛格丽特的舅母、弗兰克舅父的妻子纳塔利?华莱 士就亲自毅然将外祖父华莱士开枪自尽的事告诉了玛格丽特。她说此事玛格
丽特应该知道，因为早晚会传出去的。玛格丽特精神崩溃了，对此难以相信， 她冲到厨房去问维塔?加尔这是否是真的。维塔点点头。玛格丽特不能面对
她母亲，一直到晚上才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第一次也是在她一生 中唯一的一次向她大发雷霆。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那一定是他学到的在农场场院里抓小牛和猪 时所使的劲。”玛格丽特回忆道。“你曾向你母亲提过此事了吗？”他说。
而后杜鲁门“飞快地”冲出房门去找纳塔利舅母。
我希望能告诉你，几年后我问母亲，她对她父亲去世的忧虑是否是她反对父亲 提名的内在原因（玛格丽特几年后写道）。但是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我也不敢随便 违反
1944 年那个夏夜父亲对此事下的绝对禁令。
不在城里的记者们第一次察看了这座灰色的维多利亚老式房子，都认为 它需要粉刷了。被击败的亨利?华莱士立即宣布全力支持那候选人名单，看
不出他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他的勇气和直率反倒受到称赞。同预测的情况相 反，华莱士毕竟拥有真正的代表实力，几乎在代表大会上取胜，尽管所有的
力量都联合起来对付他。假如罗斯福决定要使他获得提名的话，罗斯福是不 会有不管什么样的麻烦的。但另一方面代表大会以后似乎没有人比在大会以
前更接近于理解罗斯福了。埃莉诺?罗斯福同情地给华莱士写信称：“我希 望你会奇迹般地获胜，但是在我看来，好像党的头头们相当顺利地发挥了作
用。我被告之参议员杜鲁门是个好人，看在国家的份上我希望如此。”由于
人们对在芝加哥（以及代表大会以前在华盛顿）的幕后情况了解得很少）他 们尚未看出埃德?弗林发挥的关键作用——事实是，弗林比任何其他人都更
能使罗斯福确信华莱士是个不利人选，力劝罗斯福把杜鲁门作为最保险的替 换人选；弗林在抵达芝加哥的当天，和凯利、汉尼根一样，拒绝把吉米?贝
尔纳斯当作既成事实来接受；弗林在第二轮投票中准确地把握时机，把纽约 州的重要一票投给了杜鲁门。很清楚，南方人反对华莱士是由于他在种族平
等问题上的观点，正如北方自由派人士拒绝接受南方人贝尔纳斯是由于他在 问一问题上所持的相反观点。还不那么清楚的是弗林对纽约州黑人选票担心
的程度，这一点他在春季白宫秘密会议上强调过。关键是杜鲁门与贝尔纳斯 一样，没有受到工会的反对。重要的是党内保守派——南方人方面——把杜
鲁门视为可以共事的政客，用过去的话说可以“同处”，而华莱士却从来不 能这样。还有一点十分重要的是，杜鲁门没有敌人，几乎谁都喜欢他，特别
是在参议院，战争结束后有许多工作要做，像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一样，参议 院将再次参与和平的建立。但是即使弗林关心黑人选票，毕竟还是杜鲁门在
民权问题上的记录——他在参议院反对人头税的立场、1940 年在锡代利亚的 讲话以及 1940 年在全国代表大会上与黑人代表的谈话，使他成为合适的人
选，对于这个具有顽固守旧的密苏里血统的儿子来说，这是一个多少带有讽 刺意味的转折，不久他被指控曾是三 K 党成员。
罗斯福宣称他本人对投票结果非常高兴，并给杜鲁门发去了贺电。哈 里?霍普金斯后来说，总统一直注意着杜鲁门，此话与他对吉米?贝尔纳斯
所说的有些矛盾。他说：“人们似乎认为杜鲁门是突然从戏法中变出来的—
—而那不是事实。”伯纳德?巴鲁克说，每个人都声言愿意按头头（罗斯福） 的旨意行事，而头头却按埃德?弗林的意愿行事。
罗斯福的儿子吉米，一位海军陆战队军官，提名期间在圣迭戈与父亲在 一起。他后来写道，父亲对“芝加哥发生的情况感到恼火”，他对“代表大
会选谁”作为竞选伙伴“明显不关心”。“尽管父亲本人没有承诺，我离开 时给我的明显印象是他确实希望首席法官威廉?O?道格拉斯作为副总统提名
人。但是他明白地表示，对代表们无论选出道格拉斯、吉米?贝尔纳斯还是 哈里?杜鲁门，他都‘一点儿也不在乎’。”
就在芝加哥罗斯福重新获得提名的那天，他旧病发作了，此事只有他儿 子吉米知道。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死一般苍白，面部表情极为痛苦。“吉米，
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挺得过去——疼得厉害。”罗斯福吃力地吐字说。吉米帮 父亲平躺在火车车厢的地板上，他吓坏了，大约观察了 10 分钟后，父亲才叫
他帮着扶他站起来。过后不久，总司令驱车上了太平洋岸边的小山顶，他精 神振作，面带微笑，专心地观看了一万名海军陆战队员从希金斯舰队强击登
岸的水陆两栖登陆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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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 年 8 月 18 日星期二，在白宫南草坪安德鲁?杰克逊栽种的木兰树 下，罗斯福和杜鲁门共进午餐。由于天气酷热，罗斯福建议脱掉外衣。他们
两人第一次身穿衬衫，坐在小圆桌旁，上面摆着柯立芝时代的水晶和银餐具， 摆好姿势，请摄影师拍照。
他们两人从家庭出身、兴趣爱好、个人性格，从说话的声音、喜欢交往
的人到人生阅历等各个方面几乎全都截然不同。罗斯福任职至今已是第 12 个年头了。他当总统的时间那么长，经历了如此难以对付、轰轰烈烈的时代，
使得包括这位密苏里州资历较浅的参议员在内的许多美国人看来，似乎总统 职位非他莫属。他的财富、所受的教育、从小就知道的社会地位，哪一样都
是哈里?杜鲁门所没有的。坐落于哈得孙河上游的罗斯福家族庄园的生活和 习惯与密苏里州杰克逊县相距甚远，对后者来说那儿简直就是外国。罗斯福
自以为是个农民。在杜鲁门看来，他是那种从未拔过草、从不知道背债或粮 食欠收，或从未尝过在严寒的早上 5 点半被父亲从床上叫起来的滋味的农 民。
从杜鲁门在星期一晚上打牌、戴共济会戒指和时髦的蝴蝶结领结、在梅 恩街结交的朋友们、讲话带有干涩的密苏里口音看，完全可以断定他是美国
中部人。他只要一开口即可知道他是哪里人。这并不仅是他来自美国地理上 的某一地区，而是来自美国人经历中的一个特定的地方，一种真正拓荒者的
背景，美国人想象事物中的一个特定的地方。杜鲁门喜欢强调他的密苏里是 马克?吐温和杰西?詹姆斯的故乡。他的举止与外表可能酷似辛克莱?刘易
斯小说中的人物，据悉这位作者的著作杜鲁门没看过。从表面看，有人可能 以为是乔治?F?巴比特正在杰克逊栽种的木兰树下与总统共进午餐。
另一方面，罗斯福则是来自伊迪丝?沃顿小说和查尔斯?达纳?吉卜森 图画中的人物。他是真正的美国执政的权贵，不管他是喜欢政治，还是喜欢
像这位密苏里州参议员一样与“男友们”打一晚上的牌，或者他也是共济会 会员，在多数早上选戴一种蝴蝶结领结，包括这一种在内，这些都无关紧要。
罗斯福一生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给予的——房子、家具、仆人、国外旅行。 而杜鲁门几乎恰恰相反。他从没有过可称为属于自己的房子。从小的教育和
坎坷的经历使他懂得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几乎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而罗斯福总 是知道他可能得到什么——的确，人们对他寄予多大的希望啊，因为知道他 是谁。
他们都是特别坚决的人，极具个人魄力和魅力。在喜欢与人交往上也很 相像（杜鲁门曾经告诉一位记者，人类是“最优秀的群体”）。他们每一个
人都具有灵敏的幽默感，并对没有幽默感的人往往半信半疑。但是爱听故事 的罗斯福也爱笑自己的故事，杜鲁门倒更多的是个听众，当有人讲“精彩故
事”时，他笑得最开心。罗斯福喜欢奉承，杜鲁门对奉承感到不安。罗斯福 喜欢微妙的人际关系，善于迂回解决问题，对困难的问题如能得到含糊的回
答感到高兴。他对细微的差异很敏感，在这方面杜鲁门现在和今后都不会如 此。由于生长在密苏里农村和在一定程度上也受教育的局限，他往往以非常
简单的话来表述对问题的看法，如对或错，聪明或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