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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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 内尔和海伦?柯克帕特里克发回的报道里，从收音机里爱德华?R?默罗动听
的嗓音所播放的亲眼目睹的描绘中，读到和听到了燃烧弹所造成的破坏。默 罗在伦敦时间 10 月 10 日凌晨 5 点钟的播音里说：“当我注视着那些白色的
火球升空而起又熄灭时，注视那黄色的火焰渐渐变暗而消失时，我想，靠这 点雕虫小技休想烧毁这座伟大的城市。”希特勒吹牛说他的猛烈空袭将摧毁
英国人的意志。12 月 29 日星期天，伦敦经历了最野蛮的轰炸，城市上空总 共投放了 1000 多枚炸弹。
那天晚上在华盛顿，富兰克林?罗斯福坐在轮椅里被人推进白宫一层的 椭圆形外交接待室里，通过广播发表了他后来被称作“民主的兵工厂”的“炉
边讲话”。他说纳粹决心要奴役世界，并警告说抚摸一只老虎绝不能使它变 成一只猫。他认为美国文明自从在普利茅斯和詹姆斯敦建立以来受到了最大
的威胁。他想要的并非战争，而是全面大量地生产军事物资以便提供给那些 受到纳粹攻击的国家。“我们必须成为一座巨大的民主国家的兵工厂，因为
我们已处于同战争一样严重的非常时刻??”
1941 年 1 月 6 日，在新当选的两院联合会议上，哈里?杜鲁门参议员聆 听了罗斯福发表的第二次强烈呼吁采取行动的讲话，总统对那些为捍卫他所 说的
4 项自由而战的国家表示支持，这 4 项自由是言论自由、宗教自由、脱 贫自由和摆脱恐惧的自由。杜鲁门觉得讲话中的总统处在他的辉煌时期。几
天后，罗斯福抛出了租借法，以赊购的形式向英国运送武器，两院遂为此引 起了争论。参议院持孤立主义的人——惠勒、范登堡、贝内待?克拉克、杰
拉尔德?P?奈和俄亥俄州的塔夫脱——极力反对，称这一提案是通向战争之 路。一直是杜鲁门师长的惠勒言辞最为激烈，说这一做法将“葬送 1/4 美国
小伙子的生命”，罗斯福称惠勒的话是他那代政界人物所发表的“最恶劣的 屁话”。杜鲁门认为惠勒、克拉克等人实在是眼光短浅，大错特错。贝内特?克
拉克成了“美国第一”运动的大红人，他赞誉林德伯格，声称“我们将在战
争中失去一切而一无所获”。克拉克反对向英国提供援助，反对美国以任何 形式进一步卷入战事。他说倘若希特勒征服了欧洲，“我们与其把武器在欧
洲白白浪费掉，还不如保卫美国”。
杜鲁门断定克拉克正在葬送自己的政治生涯，而且很显然，他的头脑因 喝酒过多越来越不清醒。杜鲁门屡次三番地投票反对旨在限制罗斯福执行租 借法案的修正案。
杜鲁门此时已是军事委员会和拨款委员会军事小组的成员。9 月，他投 票赞成首次和平时期选征兵役法。12 月，美国虽未正式参战，却在国防承包 契约方面拨出
100 亿美元的款项。陆军参谋长乔治?C?马歇尔上将在国会呼 吁建立一支 200 万人的军队，追加 10 亿美元的军费并说这项费用仅仅是个开 端。
当问及他为紧急时期提出的要求是否太过分时，马歇尔回答说：“假如 我们除了爱国主义和精神支柱之外样样东西都齐全，我才能彻底松一口气。”
杜鲁门参议员此时已是预备役的上校，他知道缺少训练有素的军官是个 严重的问题，便前往位于旧军火大楼酷似养兔场的马歇尔办公室，希望能被
应征。马歇尔从鼻子上摘下老花镜，告诉哈里他年龄太大，不如还是留在参
议院里为国效忠。 事态发展迅速，华盛顿古老简单的生活方式已成昨日黄花，一夜之间城
市仿佛变了个样。大萧条年代，即便 1933 年实施的新政带来了许多变化，但 华盛顿大体上还是一座小城，骨子里依旧是按部就班的南方作派。现在则到
处充斥着新面孔，一群群政府新雇员，日益增多的轿车以及繁忙和混乱的景 象。一年前，坐落在林荫大道上的诸如军火大楼那样的古老的“临时”建筑
物似乎即将被拆除夷平，原因是这些在一次世界大战（这一说法当时已开始 使用）建造的占地几英亩的房屋极不雅观。然而一年后对这类建筑的需求却
增加了。大量的新的战争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谁也弄不清他们的名 字和缩写，如 NDMB（国防调解委员会）、OPM（生产管理办公室）和稍后成 立的
OEM（紧急时期管理办公室）。还有 SPAB（供应优先配给和分配委员会） 及 DPC（国防工厂公司）。
每月都有 5000 人加入城市的人口。住房的紧张程度已超过了 1918 年。 杜鲁门夫妇幸运地在康涅狄格大街 4701 号找到一栋 5
间小房间的新公寓，它 在 2 层，临街，月租 120 美元。这次他们决心不再动了，因为贝丝——杜鲁
门参议员称她为夫人或老板——打算和玛格丽特在此住上一年。
电影院前的队伍总是很长，联邦火车站永远挤满了人群。饭店酒吧和高 档餐厅里随时可以听到生产商代理人的喧哗声，他们四处寻找国防承包契约
和自称拥有有利竞争地位的有影响的推销人员。谈话内容与过去亦大相径 庭，变得更紧迫和充满了诸如“武器贮存”、“装备工厂”和“动员”等新
词儿。新政已过时，大萧条亦成为逝去的年代。此时的偶像人物已和在罗斯 福执政初年大批蜂拥到华盛顿之辈判若两人；他们是“领取象征性薪俸”、
精力充沛身价颇高的公司董事长，这些人虽在政府任职，却还在过去的公司 支取薪水，杜鲁门参议员和另外一些人对此做法颇持怀疑态度。
然而就当时的危机而言，尽管节奏加快，却总觉步伐迈得还不够快。对 于诸如马歇尔上将那些了解国家的军事实力并全力以赴试图对其加强之的人
来说，首要的忧虑就是变化过于缓慢。
起初，杜鲁门面对新的局势有些不知所措。
选民们对密苏里中南部新建的新兵驻地利奥纳德伍德要塞中存在的严重 浪费和投机活动大发牢骚，引起了哈里的关注，此外他还对家乡没能得到国
防承包契约而感到担忧，于是决定亲自“出外调查一番”。他开着那辆旧道 奇从华盛顿出发，一直南下到佛罗里达，再转向中西部，最后北上直达密歇
根，沿途在军队设施和国防工厂停下调查。这又是他的一次汽车长途旅行， 与若干年前视察县府办公楼的情形相似。后来他声称他跑了 3 万英里，即比
绕地球一圈的距离还多出 5000 英里，这说法显然是荒谬的。估计他总共跑了
1 万英里，而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次经历大开眼界。经济萧条在全国有史以 来最大的繁荣时期面前显然已经消退。但生产军事武器的匆忙却导致了骇人
听闻的巨大浪费。他发现各地情形基本相似。几百万几百万的美元白白地挥 霍掉，他想若是几年前联邦政府在救济贫困和失业大军时在管理上产生这样
的失误，全国将掀起抗议的呼声。然而如今的现实却是没人关心，人人都噤 若寒蝉。倘若打着国防的口号，花钱就无顶可封。
在利奥纳德伍德要塞，他看到昂贵的设备和物资被丢弃在雪地和雨水里
“生锈腐蚀，它们已不能使用，也永远不会被使用??” 承包商丝毫没有建造经验。“而四下里都是人，好几百口，闲在那里白
拿工钱，什么也不干。”杜鲁门走访了此地和其他施工现场，把他亲眼所见 和人们乐意对他说的都记录下来。除非被问起，否则他轻意不透露身份。
他发现多数军事营地都是以实际成本外加一定比例费用的方式建造的， 即付给承包商所有成本费外加一定百分比的利润，这实际是一条牟取暴利的
捷径。绝大多数国防工程都是由一小部分大企业承包的，而后者主要集中在 东部，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引起哈里的忧虑。他担心在进行政府交易中应贯
彻的许多保护性措施已经失效，因而觉得应立即向总统汇报。
返回华盛顿后，他打电话给白宫要求会见总统。从他被引进椭圆形办公 室时起，他便受到了最热烈和最令他满意的接待。罗斯福神采奕奕。他一只
手臂习惯性地朝空中一挥，在轮椅里对参议员表示最诚挚的欢迎。他俩隔着 一张布满了零乱纸张和小摆设的桃心木大写字台谈了半个小时，总统不断地
称他“哈里”。然而会见结束杜鲁门离开后，他拿不准他的话是否给罗斯福 留下了什么印象。他在写给一个朋友的信中说，罗斯福如此礼貌热情，以致
你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也弄不清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何。最后他说：“不 管怎么说，我要把我的调查在参议院公诸于众。”
他花了几周的时间准备讲话，其间还找其他议员磋商并征求朋友和属下 的意见。他对威廉?赫尔姆说，工业巨头和工会在这种时期显露出的贪婪令
他义愤填膺。“不对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说。
1941 年 2 月 10 日星期一，杜鲁门登上参议院的讲台，描述了他所见到 的问题，提议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对国防承包契约的分配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