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凯瑟琳的缺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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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不知道礼傲做了什么，惹得乔煦勃然大怒要对他拳脚相向，当她赶过去准备阻止这两个肾上腺素分泌过度的男人的时候，就看见两双极其漂亮的黑眼睛互相瞪视着，都恨不得从眼底喷出火焰来将对方烧成灰烬。凯瑟琳看得胆战心惊，礼傲的眼睛像无风无月的夜晚那么阴沉，乔煦的墨色双眸中则像埋满了黑色炸药，凯瑟琳实在搞不懂这两个男人为何如此憎恶彼此。
“礼傲，把那个针管给我！”凯瑟琳坚持。
礼傲攥紧手心，“亲爱的……”他试图温言安抚她。
“给我！”凯瑟琳尖叫起来，她听见刚刚乔煦说自杀什么的。
“不行！凯瑟琳，快点回去工作吧？”他弯腰**她的头发，像哄孩子那样哄她。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折在地上，礼傲竭力安抚凯瑟琳的姿态显得更加柔和与忍让。
“给我！给我给我！”凯瑟琳急得开始跺脚，她试图扭过礼傲的手臂把针管抢过来，但礼傲很轻松地避开她。凯瑟琳团团乱转，礼傲无奈地看着她。
“给我！”凯瑟琳暴怒。
“凯瑟琳，我晚上再去找你好不好？”礼傲仍然温言细语，虽然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仍如光风霁月。是的，他准备自杀，但他不想承认，他不想对凯瑟琳承认他也有懦弱的一面，她看待他就像看待童话中的王子一般，似乎他是完美无缺的。
“给我！”凯瑟琳冲动地抓住礼傲的手臂，俯下头，张嘴就咬。
礼傲猝不及防，松开手指，“我说过不要随便咬人！”他急道。
凯瑟琳举起针管逼问礼傲：“这到底是什么？毒药？”她苦恼地皱紧眉头。
礼傲无奈地揉揉眉头，他不想说。
凯瑟琳瞪着礼傲，“你还不说？”她突然拔掉针管保护膜，把针尖压向自己的手臂。
礼傲大惊失色，“不是毒药，不是。是高剂量的麻醉剂。”礼傲嗓子都哑了，“凯瑟琳放下它！放下！”“可以弄死人的？”凯瑟琳的声音微微颤抖。
礼傲点了点头，“放下它。”凯瑟琳颓然地把针管倒握在手中，礼傲猛地松下一口气来。
“你要用这个该死的玩意做什么？”凯瑟琳质问，“你说！快点说！”凯瑟琳紧张地抓住礼傲的衬衫下摆。她当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她不肯相信，她要他亲口说出来。
礼傲望进凯瑟琳的眼睛深处，他可以感觉到她无法自控地颤抖，她吓坏了，礼傲想说，我不准备用它做任何事情。
礼傲不想向任何人承认，他是懦弱的，他准备自杀，不仅因为他的骄傲，更因为他懂得人心多么险诈，如果别人知道他有求死之心，他们必然说，哈，娜娜肯定是他杀死的，他都有求死的心了，死前拉条垫背也是人之常情呀。
“自杀。”礼傲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如果他爱她，他就不该骗她，至少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
“哦，天啦，哦，天啦。”凯瑟琳低低地哀唤，她双手掩面。
礼傲听见了隐隐的啜泣声，他碰了碰她的下巴，“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他试图解释。
凯瑟琳抬起头，她已经泪痕满面，“你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又准备去死！你该死的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凯瑟琳大声指控。
礼傲愣住，他没想过这一点。他真的自私？他对她很自私？不，不，不是的，“凯瑟琳，你听我说……”
“你竟然准备去死，我一直很努力要让你开心！你平时对我笑都是笑假的吗？”
“凯茜……”礼傲语结。他不自私吗？礼傲突然不想再为自己辩护。有时，他对她确实笑假的，只是哄着她而已。
“我讨厌你啦，我恨死你了，你是个疯子，你是神经病，你是超级大混蛋，你是一坨屎！你去死啦！”凯瑟琳劈头盖脸地乱骂着，她用力把针管摔在地面上，然后抬脚把已经断成几截的玻璃管踏得粉碎，药水在她的鞋跟四周流淌，湿化成一个半径约五厘米的不规则的圆，“你是疯子！你是浑蛋！你是一个发疯的浑蛋！”凯瑟琳揪住礼傲的衣襟，凶狠地咒骂他，但同时她一直泪如雨下。她讨厌，不，她憎恶这种差点儿就要失去他的感觉，他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最美好的。
“凯瑟琳……”礼傲想到自己曾经预测过自己的葬礼，他推测只有凯瑟琳会因为他的死痛哭流涕，像个坏掉的水龙头那样哭个没完没了。他没有猜错，礼傲心内一阵酸楚。凯瑟琳是关心他的，真正关心他的，虽然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虽然他们之间仅是男欢女爱，但她关心他，比关心自己还要关心。礼傲感动着，“不要哭，凯瑟琳。”他轻轻地说。他抹抹她的脸颊，满手的湿润。
“你怎么想到去死呢？你这个混蛋，你死了我怎么办？”凯瑟琳真情流露，她气得抬脚踢了礼傲小腿几下，她仍然觉得不解气，抓起礼傲另外一条手臂，想也不想又一口咬下去。
“嘿！”礼傲痛得叫起来，他抢回自己的手，检查是否出血。
“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吧，混蛋！”凯瑟琳一边揉眼睛一边说。
礼傲倾身向前准备拉开凯瑟琳的手，凯瑟琳随手一挥，礼傲的左眼处啪嗒挨了一下，礼傲脸上奇痛，哭笑不得。
“你活该啦！”凯瑟琳一边哭一边说，“被打到活该啦！”凯瑟琳嘴硬，“再打一下啦！”她抬头偷瞧礼傲发红的眼角。会不会很痛呢？凯瑟琳在心里偷偷地想，算了，痛死他算了，他反正都不想活了，凯瑟琳决定继续生气。
过路行人好奇地朝这边张望，这对小情侣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凯瑟琳跑开太久，大肚子老板怒气冲冲地走到店门口准备拎她回去，但他一瞧见礼傲仍和凯瑟琳在一起，他立即缩起脖子退回店中。
“凯茜。”礼傲按住凯瑟琳的肩膀，他想安慰她，“不要再哭了，别人会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礼傲试图用轻松的语调说。
“你干吗那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凯瑟琳恶狠狠地顶撞，“别的人都像我一样喜欢你、在乎你吗？”
礼傲再度哑口无言。他为何不假思索地选择自杀，因为他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他不想别人目睹他的失败。礼傲一直都以为自己十分自我，傲然独立，如今看来，他也是为了别人而活的庸人。
头发粘在凯瑟琳哭湿的脸上，她很火大地用力把它们扯到一边。
礼傲实在看不得凯瑟琳如此虐待她那头十分丰美的金发，他张开手指想帮她整理，当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凯瑟琳柔滑如绸的发丝的时候，凯瑟琳突然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礼傲不要死，好不好？”
礼傲原本轻抚的手势变成了抓扯。
凯瑟琳感觉到脑后一阵刺痛，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用力拗向后面，就在她快失去平衡要往后方摔倒的时候，她的脖子又被用力撑住，凯瑟琳瞪圆眼睛，她几乎不敢相信礼傲会主动俯身亲吻她，但是礼傲那张王子般的面孔分明迅速地朝她压过来。一种十分经典唯美似乎只有在大屏幕上才会出现的拥吻的姿态。
这是凯瑟琳第一次感受到礼傲的力量，他对她说话很轻柔，动作很轻柔，心思很轻柔，凯瑟琳几乎要认为礼傲就是个柔和的男人，但此刻她知道她错了，唇齿间疼痛的感觉令凯瑟琳联想到吸血鬼。这也是凯瑟琳第一次领会到礼傲的侵略性。凯瑟琳有片刻的困惑，她以为自己很了解礼傲了，但礼傲突然又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是因为她太笨呢，还是因为礼傲实在太擅长于伪装？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凯瑟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的背部突然重重地撞在一个冷硬的物体上。天啦，好痛，凯瑟琳第一次发现礼傲也可以如此狂野，虽然弄得她很痛，不过她好喜欢！凯瑟琳的手顺着礼傲衬衫下摆的空当探进了他的身体，她用力捏挤他背部的肌肉，她一直那么渴望切实地感受他的身体，感受他对她的爱。
礼傲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细腻温存似乎都不见了，凯瑟琳感觉到当他的手从她的身体上揉过的时候，那阵刺痛几乎能令她颤栗起来，他根本就是想捏碎她对不对？凯瑟琳想出声抱怨，但紧接着一股令人气血翻涌的灼热令她窒息，令她无法正常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他想把她点燃，一定是这样的。
嗯，她是很容易被点燃的。
嗯，她已经被点燃了。
“咄！”车主举着电子车匙站在一米开外，他瞠目结舌地观看眼前这幕火暴的画面。
礼傲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十分不恰当的场合做了十分不恰当的事情。
不要停！凯瑟琳真想对他吼，但当她张开眼睛看到礼傲身后的围观者的时候，凯瑟琳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处，她在人来人往的露天停车场。
凯瑟琳低低骂了一句粗话，把脸埋在礼傲的颈窝，她承认她十分豪放，但绝对没有到不知廉耻的地步。
“亲爱的，你还好吗？”礼傲轻抚凯瑟琳的背部。她的背本来就极软，此刻更软，那么像猫。
她一点都不好，她觉得她的骨头都一节节地溶开了，但此刻不是撒娇的好时机，“还不赖。”凯瑟琳有气无力地说，她努力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稳。
“对不起。”礼傲转身对吉普车的车主说。
“没关系没关系。”车主甚至很想说你们继续没关系。
礼傲扶着凯瑟琳走到一边，“等会儿再进店，好吗？”礼傲不想凯瑟琳醉眼如丝的模样电到太多无辜的旁观者。
“礼傲，你的脸很红呢！”凯瑟琳像发现了新大陆。
“甜心，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并不是冷血动物。”礼傲戏谑道。
凯瑟琳把脸埋在他胸间格格直笑，这时她才听到他紊乱失常的心跳，可是他刚刚明明表现得十分镇定从容，天啦他可真是擅长于伪装的家伙，不去演戏太可惜了，他可成为爱德文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啊，爱德文，这是凯瑟琳第一次不带丝毫愧疚地想起他，都是因为礼傲的开导，他解开了她的心结，聪明镇定的礼傲真是她命中的福星，他是她最需要的男人。
礼傲趁机把凯瑟琳松乱的头发整理好，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脸上闪现十分眷恋的神态。
“礼傲，我很喜欢这样，我们找个机会继续好不好？”凯瑟琳的眼睛一闪一烁十分期待的模样，她仍然在回味刚刚的亲密接触。
“我会考虑看看。”礼傲故意拿乔，“还有我十分讨厌你喜欢我的身体更胜于别的东西。”
“讨厌！”凯瑟琳站直了，**脸颊又整整衣服，“我要进去了。”她一边擦嘴唇一边说。
“嗯。把手从嘴巴旁边拿开。”这个小动作也太*了吧？礼傲不希望自己的自制力再度崩溃。男人的头脑和身体是分开工作的，礼傲也不例外。
凯瑟琳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好呀。”她拿开手，却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舔嘴唇。
礼傲做晕倒状，急步后退。
凯瑟琳又笑得前仰后合。礼傲看她那么快乐的样子，不由也笑了，凯瑟琳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用两根食指在嘴角两边划了一个上翘的动作，“笑容要大大的才够漂亮。”
礼傲斜了她一眼，他的笑容还是含在嘴边。
凯瑟琳作了一个失望的表情，礼傲突然十分鬼马地咧嘴露出牙齿，凯瑟琳笑得打跌。
“晚上见。”礼傲挥了挥手，微笑着准备转身。
“礼傲！”凯瑟琳突然又撒腿飞奔上前，她一把握住礼傲的手，她的手很热，他的手很凉，握在一起双方都觉得舒适。
“怎么了？”礼傲不明白凯瑟琳的脸色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凝重。
“要好好的哦。”凯瑟琳用力地嘱咐。
礼傲心头一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他的声音像飘浮在风中的乐符。
凯瑟琳放了心，蹦蹦跳跳地跑回店里，小鹿般灵巧，“晚上见哦！我们继续哦！”她很大声地嚷。
礼傲实在拿她没办法，好气又好笑地叹息了一下。
在遇到凯瑟琳之前，礼傲是下了求死的决心，他来凤凰市就是为了找一个美丽又清静的地方做自己的最后归宿，这种病不会让人速死，它可以很肮脏地拖延个十来年，礼傲绝对无法容忍自己以后的生命都如此卑劣和肮脏。他宁可在他的身体还没有被病毒侵犯的时候选择速死。
但遇到了凯瑟琳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尤其凯瑟琳知道他染病之后表现出的宽容体贴和理解，礼傲深为感动，他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仍有值得留念的美好之处。
因为凯瑟琳不离不弃的陪伴支持，礼傲已经开始考虑配合治疗的事，今天凯瑟琳对他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表现得如此愤怒和痛楚，令礼傲迅速决定他要进行治疗，他要拼尽全力争取和凯瑟琳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一点都不介意为了凯瑟琳而苟活下去。礼傲曾经信奉人是为了体面地死去而活着，但为了真爱他愿意苟且。
“我会好好的，凯瑟琳。”礼傲郑重地在心里承诺。这无疑是礼傲这辈子做过的最重大最艰难的决定，乔煦说的没错，生活对礼傲这样的天之骄子而言实在太容易了，礼傲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几乎都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次不同，他有极大的可能惨败，他健康洁净的生命会被那种丑陋的病毒吞噬干净。
若非为了凯瑟琳……依着礼傲的性情和脾气，他绝非容易改弦易辙的人，但为了凯瑟琳，礼傲可以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初衷，他愿意违背自己的本意只是为了取悦她，她已成为他生存的动力和目的。
原来爱一个女人真的可以爱到不顾自我，礼傲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认真算起来，他与凯瑟琳相识甚至不足一百天，但她已经可以操控他的生命，她可迫使他做任何他并不想去做的事情。
这可算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侵犯，但礼傲非但不戒备，反而甘之如饴，似乎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种侵犯，似乎只有这种侵犯才能令他的生命不再空虚，真正地丰实起来。
因为对方是凯瑟琳，谨慎如礼傲也可以毫不犹豫把自己交付出去。她是他的天使，最纯洁的。
礼傲取出电话打给卢克。
卢克要求礼傲回纽约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然后他们一起商讨治疗方案，礼傲不肯离开凯瑟琳，他决定在本地医院做身体检查，然后把结果传给卢克。
礼傲坐进车里，他身体上令人尴尬的反应已经基本消失了，但只要一想起凯瑟琳舔着嘴唇故意*他的样子，他的喉结还是会滞重地在喉间滚动，而腹部猛窜而起的热力立即就能将他的大脑煮成一锅沸腾的糨糊。礼傲也不能解释一向令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会片刻之间土崩瓦解。当凯瑟琳哭泣着对他说礼傲不要死好不好的时候，礼傲完全被一种冲动主宰了，他想把凯瑟琳搂进怀里做完一切可以证明他很爱她的事情。
交往至今，礼傲和凯瑟琳不曾如此亲近，每次凯瑟琳试图和他亲热的时候他都会很理智地制止她，所以今天这次大庭广众之下的初体验令礼傲神魂颠倒，他从来不曾这样拥抱她、从来不曾这样亲吻她，她的滋味比他预想的还要甜美很多倍。像梦想中的美食，因为期待太久，当真正吃进嘴巴时，你永远做不到浅尝即止，她的美味令并不贪婪的人变得贪婪。
礼傲警告自己，这种失控的情况绝对不能再犯，但他突然很不自信自己是否能够严格执行。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许会伤害你，我也不会这么做，他曾对她保证过，但礼傲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回味刚刚发生的事，他该死的实在太沉醉于凯瑟琳的温软馨香密切贴合他的感觉了，他感觉自己如在云端，如果真的有天堂，那么天堂就在那里。礼傲突然被一股冲动主宰，他想跳下车把凯瑟琳抓回家然后听凭本能为所欲为，原来他和别的男人并无什么不同，他也会让荷尔蒙凌驾于理智之上，礼傲自我解嘲地想。想点别的，礼傲对自己说，哦，他订购的车今天会送来，今天他可以开新车来接凯瑟琳下班，凯瑟琳一定十分开心，她喜欢奢华的东西，坏毛病，但他连她的坏毛病都喜欢。
乔煦没有立即离开汉堡店，他一直透过右手边的长窗观察礼傲和凯瑟琳的一举一动，他的神色既羡慕又嫉妒。
凯瑟琳和礼傲方才的举动实属限制级，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猥琐，而是赏心悦目，不仅因为凯瑟琳和礼傲是金童玉女，更因为他俩真心喜爱对方。乔煦认为就算最严苛的南方保守党徒撞见了这样一幕也会说，哦，他们只是太倾情于对方了，以至于忽略了时间场合。
礼傲在那种*焚身的情况下还能及时喊停，乔煦不由对他大为赞服，能推开凯瑟琳这样的小美人绝对需要惊人的自制力，更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乔煦自叹弗如，自制力他不缺乏，但那么多爱他可没有，他的个人福祉永远是高于一切的，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永远是他自己。乔煦不由想到了他的妻子卡秋莎，卡秋莎几乎同他一样的聪明美丽坚强勇敢，他因为他们之间的契合而娶了她，但他不是很爱她，不是因为卡秋莎不可爱，而是因为他心里实在没有多少爱可以提供给别人，卡秋莎的意外殉职令乔煦怒火中烧的最大理由是他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卡秋莎的死当然令他伤心，但这种伤心是很容易被忘却的。
乔煦是个无情的人，他从不为此苦恼，他认为无情在现代社会是种美德，可令人始终保持冷静和客观，像机器那样。
但礼傲和凯瑟琳之间的浓情蜜意触怒了乔煦，他感觉到他们正在享受一种他永远享受不到的快乐。乔煦看到凯瑟琳带着绯红的脸色一蹦一跳地离开，他看见她的嘴唇在动，他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根据唇型可以推断凯瑟琳在说，我们晚上继续哦！
天啦，真是令人血脉贲张的邀请。乔煦想。
凯瑟琳突然举到了左手，她很奇怪地抚*无名指的底部，似乎那里有枚戒指。搞什么鬼？乔煦不解。
礼傲竟然也从车窗中伸出左手来，他轻轻地抬起无名指，对凯瑟琳摇晃了两下，凯瑟琳快乐地挥舞双手，她用力在空中划了一颗巨大的心，然后鼓起腮帮朝礼傲所在的方向吹过去。
到底搞什么鬼？乔煦嫉妒礼傲和凯瑟琳之间的默契，他嫉妒极了。乔煦不喜欢礼傲这么被人占有着，他认为他是他的。
他的猎物。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礼傲显得十分忙碌，有几天他甚至忙得没空与凯瑟琳见上一面，只能通电话，“你不是在度假吗？你连度假的时候都需要日理万机？”凯瑟琳对着话筒抱怨，她受不了和他分隔太久，二十四小时就像二十四年那么久。
凯瑟琳实在搞不懂礼傲在忙活什么，娜娜的案件已经结案了，娜娜工作的医院主动提供了娜娜生前的医疗记录并且报告了她的家族心脏病史，当地警方在听取了数位心脏病专家的意见之后，娜娜的死因最终被确定为心脏病突发造成猝死，礼傲的嫌疑完全洗清。但他竟然变得更忙了。
“你到底在忙什么？”这已经是第五次他不能见她只能打电话给她，凯瑟琳耐心告罄，她一个礼拜只有一天休假，她希望和礼傲共度，但他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你到底在哪里？医院？广场？餐厅？”凯瑟琳可以从电话里听到嘈杂的噪音。
“不，我现在在机场。我刚刚从纽约回来。”礼傲的声音颇为嘶哑，不知因为兴奋过度还是休息不足，“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惊人的好消息！”礼傲强调。
“什么？你跑了一趟纽约？”凯瑟琳大惊，他好端端的回纽约干什么？他事先为何没有和她提及呢？“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凯瑟琳心底突然一阵惊慌，他是不是对她失去兴趣了，他想回到纽约，回到他原有的生活中去？
“听着，亲爱的，等见了面我再和你说好吗？”礼傲十分含糊地说。
“如果我见得到你的话！”凯瑟琳忿忿。
“凯茜，我希望当面和你说。”礼傲坚持，“我保证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消息。哦，这简直是有生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最美好的事情，仅次于结识你。”
礼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雀跃，几乎是微微颤抖着，凯瑟琳皱起眉头，心想是因为信号不好的关系吗？礼傲怎么可能用抖抖的声音说话，凯瑟琳认为礼傲即使在死前的一秒钟都会保持他优雅的镇定，“礼傲，我不要和你讲了，信号很差。”凯瑟琳赌气地说。他踪迹不定，他竟然跑一趟纽约都不告诉她，凯瑟琳决定这次绝对不原谅他。
“好吧，亲爱的，我们晚上见。”礼傲无奈，“记得等我。”
“我才不要见你呢！”凯瑟琳用力挂断电话。
自从知道礼傲曾经有过自杀的打算之后，凯瑟琳一直十分担心，虽然礼傲一再保证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凯瑟琳不相信他，礼傲太聪明了，他如果存心和她撒谎她根本分辨不出。所以最近礼傲的“忙碌”令凯瑟琳担足心事，简直寝食不安，她好怕礼傲是在谋划自杀的事。
电话又响了。
“凯茜，亲爱的。”竟然又是礼傲打来的。
她挂断他的电话而他还肯打来，嗯，他的镪水也蚀不透的骄傲在她面前却像一戳就破的肥皂泡泡，她对他而言到底还是不同的，想到这里，凯瑟琳一直板紧的面孔不知不觉松弛下来，嘴角慢慢开始上翘，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要笑又不要笑的，“什么？”她还是保持恶声恶气的口吻，但心底那点甜蜜的滋味已经蔓延开来，像方糖丢进了黑咖啡里，苦涩的滋味都被赶跑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礼傲小心翼翼地问。
“谁有空生你的气！”凯瑟琳嘴上凶狠，但脸上已经绽放了笑容，像一朵在和风与阳光下伸展花瓣的花儿，笑得无忧又恣肆。
“凯茜，我爱你。”礼傲突然表白。
电话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声波转化为话音电流在空中传播，传到电话线这一端的时候再度由电流转化为声波落入握着话筒的人的耳中，经过了这么繁复的转化，就算是最亲近的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一点点失真，此刻，凯瑟琳就不太相信自己听见的。她怔了怔，“嗯，我也很喜欢你。”她颇为牵强地说。
“天啦，凯茜，我永远听不见你说‘爱’我对不对？”礼傲轻轻地抱怨道。
凯瑟琳的神色变得十分尴尬，她不知道怎么告诉礼傲她曾经对太多不知所谓的男人说过我爱你，所以如今若她对礼傲说同样的话就好像是在侮辱他，“你今晚来看我吗？”凯瑟琳转移话题，她颇为忐忑，她以为礼傲不会就此罢休。
“嗯，我去。”他表现得十分宽容，“算你走运，碰上我心情最好的时候，”他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下次我再说爱你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另外一个答案。”
“嗯，我等你，小心驾驶。”
“我会的。哦，还有，凯茜，最近我太疏忽你，今晚任你惩罚我，‘体罚’哦。”
“咦？”凯瑟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这是礼傲第一次主动和她讲*的话哦。
“说定了？”礼傲的笑声缓缓地传来，悦耳低沉，像一股熏风从凯瑟琳的耳朵一直吹向她的心中，凯瑟琳发现自己一直都忽略了礼傲的声音多么优美，啊，他简直就是用最完美的零件组装起来的，凯瑟琳甜蜜又骄傲地想。
“我会准备鞭子和手铐的，放心。”凯瑟琳笑嘻嘻地挂断电话。
凯瑟琳放好话筒，礼傲刚刚说什么等他的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呢？凯瑟琳揉了揉头发，她突然无法集中精神，当礼傲抱怨她从来不说她爱他的时候凯瑟琳感觉自己像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凯瑟琳不由开始检讨自己的过去，她过去怎么会那般荒唐？
如果说今日的凯瑟琳会叫所有人惊为天人，十六七岁时的凯瑟琳更是明艳得可令天使折翼，杰森曾经说过凯瑟琳你必然是用另外一种材料做出来的，你漂亮得不像个人。凯瑟琳根本无法数清有多少个男人追逐过她恭维过她拥有过她。
凯瑟琳曾经用她颠倒众生的魔力汲取她迫切需要的关注和怜爱。那时她实在太年轻，她不懂她的荒唐很可能成为一种无法弥补的错误。所以她不懂真正可令她感受到幸福的关注怜爱只能来自于那个特定的唯一的男人。
她很幸运，她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她又有点不幸，她不能更早找到他。得知礼傲竟然只有一个亲密女友之后，凯瑟琳不由自卑：如果仅是教育背景配不上他，似乎还有可以弥补的余地，但假若是人格上无法匹配，那就是真的不相配。
在这一个礼拜唯一的一次相聚中，凯瑟琳赖在礼傲怀里不肯起来，他靠起来十分的舒服，软硬适度，凯瑟琳最近时常会兴起这样的念头，自己可能最终还是会离开她，这个念头令她不安，令她迫切地想更紧地纠缠他，她把玩他的手，礼傲的手格外漂亮，苛刻一点说，这几乎不像是男人的手，那么柔腻修长，充满艺术性。礼傲衣冠最不整的时候也就是把袖扣解开的时候，此刻他袖口是散开的，手腕也露了出来。
凯瑟琳色女本性显露无遗，看得目不转睛：
“礼傲，你的手*起来像天鹅绒，不对，像绸缎，不对，像安哥拉羊毛，还是不对……”凯瑟琳试图寻找最恰当的比方。
“我是整形医师，保护双手是我的本分。”礼傲的男性尊严受到小小的伤害。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你那么爱做家务为何手还是这么细嫩。你怎么保养的？”
礼傲无语，他帮她收拾屋子帮她整理汽车尾箱，并不代表他对家务活情有独钟，“你几时看到我自己整理我自己的房子？”礼傲似笑非笑。
凯瑟琳感觉到礼傲有点恼火的样子，虽然她完全不明白他心底那把小小的火苗因何而起，“我只是夸奖你的手很漂亮而已。”
“凯瑟琳，我是男人，你不觉得漂亮是个不太恰当的形容词吗？”他忍不住挑剔她的措辞。
“可是……”可是他的手明明就是很漂亮呀。凯瑟琳放弃了和礼傲辩白，“可是礼傲你真的是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即使是完全不喜欢的事情呢！”溢美之词脱口而出。
“并不是这样呀。”礼傲的表情立即明朗了很多。
凯瑟琳在心里暗笑，礼傲也喜欢戴高帽子的，和别的男人差不了许多，礼傲看起来雅致温文，很容易令人误解他缺乏男子气概，实际上，礼傲他是相当有力量的男人，好起来可以像神，坏起来可以像魔，他具备那种只有真正的男人才会有的从容不迫和淡定睿智，不过他懂得收敛自己的力量，他太懂得深藏不露了，你必须靠他靠得很近，才能感受到那股蠢动又剧烈的力量。凯瑟琳靠他靠得足够近了，她也终于在露天停车场亲身体会到了礼傲的力量，凯瑟琳几乎不能相信那股令她全无招架余地的热力是由礼傲那双秀美的手发出来的，她差点就被那把无形无影的邪火包裹在核心，燃烧殆尽……那次浅尝即止的亲密令凯瑟琳大快朵颐的愿望更加高涨。唔，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凯瑟琳脸颊变得红红的，眼睑也变得红红的，像被人用力地揉搓过。
“礼傲你根本就是万能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想办而办不到的？”凯瑟琳继续给礼傲戴高帽，她希望礼傲也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飘飘*，然后她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可惜，礼傲已经洞悉她的用心，“你在给我灌**汤对吗？”
“对呀。”既然被识穿，凯瑟琳索性大方承认，她坐在礼傲腿上心怀叵测地磨来蹭去。
礼傲制止她。角力在三秒钟内结束，动弹不得的凯瑟琳气得直翻白眼，“你真是能干！”
“不，并不是这样的。我有我的局限。”礼傲不卑不亢地说，“我不会拉小提琴，我不懂得欣赏现代派，我不明白弗吉尼亚·伍尔夫……”礼傲看到凯瑟琳飞快地皱起眉头，他立即转变话题，“我不会使用筷子。”
“不可能！”凯瑟琳嚷起来，“你可是拿手术刀的人。”
“我也自诩我的双手很灵活，但是我真的不会用。”礼傲无奈的摊摊双手，“我练习过，但是收效甚微，所以我不吃中国菜也不吃日本料理。”礼傲显露出十分遗憾的样子，“面子对我十分重要，我只能压抑口腹之欲。”
凯瑟琳格格直笑，她笑得无邪，心里却偷偷打起鼓，他这样在乎脸面的男人真的会要她这种劣迹斑斑的女人做他的终生伴侣？
“我不会喝瓶装饮料，那个小小的瓶口始终被我视为畏途，我必须将其中饮料倒入正常形状的杯子，不然我一口也喝不下去。”
“不可能！”凯瑟琳以为礼傲骗她，她不由在脑海中幻想礼傲举着瓶装啤酒不知从何入口的傻模样，凯瑟琳笑得更大声，“你怎么可以这么笨！”
“我不会修车，换轮胎都很有问题。”
“天啦！”凯瑟琳张开双臂环住礼傲，“以后这种粗活就交给我来办吧！我是修车高手，你有多么熟悉人的五脏六腑，我就有多么熟悉汽车的零配件。”凯瑟琳自吹自擂。
礼傲一直笑。
“我不会溜冰。小的时候在初次学习时意外跌断了门牙，自此我就产生心理障碍，总是绕溜冰场而行，发誓此生再不尝试。”礼傲一本正经地说。
凯瑟琳笑得打跌，“溜个冰而已，这样也能扯上心理障碍？你还真是娇气！哪颗门牙跌断了？”凯瑟琳十分好奇。
“左边的，修补过，完全看不出来。”
凯瑟琳手快，立即伸出食指轻轻推了一下，*完人家牙齿还觉得不过瘾，手指又爬到上方，开始摩挲人家的嘴唇。
“凯瑟琳！”礼傲尴尬地躲开，为什么她随时随地都能吃到他豆腐，因为他警戒性太低还是她实在太擅长吃豆腐了？
凯瑟琳弯了弯行凶的手指头，装模作样地说：“我这也是心理问题，它和我闹精神分裂。”
礼傲无奈，只好微笑。
“下次我教你！我是冰场皇后啦。”凯瑟琳吹嘘，她运动神经发达几乎没有一种运动是她不擅长的，游泳滑冰桌球保龄球高尔夫球足球篮球网球骑马射箭射击，她唯一不会的运动可能就是斗牛，她不会的理由主要还是因为找不到牛给她斗，“我很厉害的，我保证不让你跌倒！”凯瑟琳拍着胸口说。“嗯，你不要让我跌倒。”礼傲笑道。
礼傲喋喋不休地向凯瑟琳讲述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缺陷，凯瑟琳听得津津有味，礼傲第一次在她心目中变得如此可爱，礼傲甚至连一些从不对人提及的秘闻也尽数告诉凯瑟琳，其中包括一次医疗事故，他在为一名病人做面部手术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她的一根面部神经，造成她总是保持微笑的状态，礼傲出了三百万私了这件事，这是真正的秘闻，若不幸流传出去，礼傲的职业生涯可以毁于一旦，但礼傲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凯瑟琳和盘托出一点保留都没有。“你必须为我保密哦。”说完了他这样嘱咐她。
“我一定会的。”凯瑟琳慎重地用力点头，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很高兴礼傲将这么重大的事情告诉她，他没有拿她当个不能保守秘密的轻浮姑娘那样对待。
“嗯，我信你的。”
其实认真算起来，那起医疗事故的责任并不在礼傲身上，礼傲之所以会失手完全因为麻醉师碰撞了礼傲的手肘，那人向来有酗酒恶习，事故过后，礼傲终于还是找到机会向院方检举他，此人最后还是被扫地出门。
“啊，你最终还是没有放过他。”凯瑟琳说。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礼傲飞快地反问。
“你做得很对。”凯瑟琳全力支持他。
“嗯，你说对那就一定是对的了。”礼傲笑道。
凯瑟琳觉得十分幸福，她喜欢礼傲如此重视她的意见。他从来不拿她当个傻姑娘。
他是这么爱她，如果她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更能配得上他那该多美好呢？凯瑟琳十分遗憾地想，可是她的过去却是那样的不堪回顾，虽然礼傲可以不介意，但是她自己不可以。*的，十几岁的她脑袋里究竟装了哪种屎，为什么她竟然那样放纵自己？她到底想怎样的？
杰森窝在沙发里嚷着肚子饿了。
“你自己不会做吗？”凯瑟琳恨恨地说，她穿过正在打电视游戏的杰森，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的食物满满的，礼傲虽然极少上门，但每次他送凯瑟琳回家的时候都会顺便带上一些食品，礼傲十分细心，每次都会带上足够的肉类，男人都是肉食动物，礼傲相信杰森不可能例外。
“意面，三片火腿，西红柿汁，谢谢。”杰森大大咧咧地点菜。
“你最好快点给我滚！”凯瑟琳一边取出食材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你不怕看到我横尸街头的话，我马上就滚！”杰森无所谓地说。
“你最好马上就去死啦！”凯瑟琳嘴上说得十分恶毒，但实际上一点撵杰森滚蛋的意思都没有，“西红柿汁？你自己榨啦！”
“没看到我正在忙？”
“忙你个头啦！”打游戏也叫忙？凯瑟琳洗了两个西红柿，拿起水果刀用力切起来，“都不知道你哪来的钱买那个任天堂的游戏！”凯瑟琳继续用力抱怨。
凯瑟琳把榨好的西红柿汁和意面火腿切片一起放在杰森的脚边，“吃啦，你这头死猪！你在玩什么，好像蛮好玩的，给我玩一下啦，你敢和我抢？小心我阉掉你！”凯瑟琳尖声叫起来。
“害我输掉了，给你给你！”杰森把遥控器塞给凯瑟琳，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吃饭。
凯瑟琳兀自嘀咕：“睡我的房子吃我的食物还敢和我抢遥控器？哼！唉，怎么玩，你教教我。”口气又变得嗲嗲的，“教一下啦。”
“警告过你不要用这种声音和我讲话哦，我会失控的！”杰森翻翻白眼。
“失控你个头！”凯瑟琳用手肘抵了抵杰森的肚子。
“讲过了我在家的时候你不要穿条*就到处乱晃！”杰森一边大口吞食物一边含混不清地说。“这是我家！你搞清楚没有？我不赶你走你就该偷笑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穿着了？”凯瑟琳气得跳起来，叉腰站在杰森面前，她的腰部和杰森的头顶平齐。
“我什么都看得到哦！”杰森用力吞完口里的食物小声地提醒。
“你看到什么？你看到什么？”凯瑟琳还是气势汹汹的。
“你的……”杰森不是很确定是否可以把那个名词说出来，“你知道啦！”
“知道你个头啦！”凯瑟琳转身欲走，她不想再和这头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懒猪多费唇舌，要不是因为礼傲老是不露面，害她异常无聊，她连话都不要跟杰森讲。
凯瑟琳的背影十分漂亮，尤其在她没穿什么衣服的时候，令人联想到很湿润的水彩画，总想偷偷伸出手指去*一下，看看是否可以抹下一点美妙的颜料来。
“等等，凯瑟琳。”杰森突然跳起来。
“干吗？”凯瑟琳转身。
杰森一把搂住凯瑟琳，“不怪我哦，是你引诱我的。”
凯瑟琳大惊，然后大怒，她伸出一指用力点了点杰森的额头，“你找死呀！我什么时候引诱你了？我有男朋友的！你这个*！你这个浑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还不快点给我松手！”
杰森在凯瑟琳的痛斥之下乖乖撒开手，“你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摇来晃去，这样都不算引诱？”杰森十分委屈地说。
凯瑟琳将自己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我这样穿很妥当呀！”她仍然理直气壮。
“拜托，你整个屁股都露在外面了好不好？”
“我……”凯瑟琳还想和杰森强嘴，她突然想起她和礼傲第一次吵架之后他上门道歉，她穿成这副样子，礼傲尴尬得一直干咳，“好啦，好啦。”凯瑟琳脸上挂着因为回忆而起的甜蜜笑容，“输给你！”凯瑟琳随手拎起杰森丢在地上的百慕大短裤。这条花花绿绿的裤头穿在杰森身上是短裤，但穿在凯瑟琳身上和七分裤差不多，“啊，杰森你腰好细哦。”凯瑟琳拉了拉松紧，套在她二十一寸的细腰上竟然也不显得太松。
“你今天才知道我的腰很细吗？”杰森从背后抱住凯瑟琳，他用鼻子磨蹭凯瑟琳的颈窝，“凯瑟琳你到底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美美的，闻起来香香的，*起来软软的……”
“滚开啦！”凯瑟琳抬起手肘用力撞了杰森一下。
杰森痛得嗷嗷直叫。
“活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假正经！”明明是她*他在先呀，他是男人，很难控制身体反应好不好。“我说过了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了不起呀！你有丈夫的时候……”
“闭嘴！”凯瑟琳神色大变，用力喊出来。
杰森自悔失言，低下头，抿紧了嘴巴。
“你……”凯瑟琳指着杰森，她想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突然她开始自省，“杰森，我过去是不是真的那么……”凯瑟琳试图在“贱”和“**”之间选择一个词，“那么贱？”
“不是啦，总有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你又那么年轻，多点尝试没什么不对啦！”杰森满不在乎地说，“不是啦，不是啦，谁敢说你贱，我一定把他揍得扁扁的！”杰森开始安慰凯瑟琳，他感受到她的不安，“你那么小，又没人管教，野一点很正常啦，你现在又不这样。”
“呜，”凯瑟琳焦躁地抓抓头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的过去很有问题，她的过去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她完全没有上进心，她甚至没有*心，天啦，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凯瑟琳想到礼傲的骄傲和清高，她和他之间实在差太远了。
礼傲始终很爱惜她，也很尊重她，一起出去吃饭他总会强迫她平摊账单，但他又会体贴地选择价格低廉的地方，比如快餐店，哪怕他闻到快餐的味道就作呕，还是会笑嘻嘻地陪她一起吃完。有的时候，凯瑟琳甚至觉得他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痼疾缠身的病人，充满了耐心和关爱。
可惜，她根本不值得他为她牺牲为她忍耐，因此她从来不爱惜自己也从来不尊重自己。过去的她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都看作一种消耗品，她从来不去想明天如何，她总是想今夜如何狂欢。
她是个糟糕的女孩子！过去是，也许现在仍然是。凯瑟琳抹了抹眼睛，她开始哭，泪水不能自制地从眼眶滚落，就像满心忏悔的信徒匍匐在神灵脚下不得不流的泪，礼傲的名字从她颤抖的嘴唇间涌出，像神力无比的咒语或是祈祷词，“礼傲，礼傲……”她根本不配喜欢他，她甚至不配和他站在一起，靠近他都是玷污他。
凯瑟琳又是后悔又是心急，她懊悔自己的不配，但她仍然不想失去他。
“天啦，你是不是真的这么痴情？”杰森受不了地叫起来，“想他想到会哭？你不过一两天没和他见面而已！”杰森倒胃口地坐下来继续打他的游戏。
“我要去睡一会儿，不许你吵我！”凯瑟琳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她昨晚整夜地失眠，她一直都在傻里傻气地担心礼傲又跑去自杀了，把自己吓个半死，如何还能睡着。
“我才不会吵你呢。”杰森压低声音说。杰森心里其实很为凯瑟琳担心，杰森承认礼傲是个很好的男人，但凯瑟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快乐，至少她再也不会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了，她只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落泪，杰森很实际地想，凯瑟琳和礼傲也许不该在一起，他们俩并不合适，但是杰森很清楚为礼傲着迷的凯瑟琳不会听他的劝告，于是他继续打他的游戏。
十五分钟后，凯瑟琳突然从*爬起来，杰森以为她是要去厕所，岂知她朝起居室这边走来，她行走的姿势有点僵硬，似乎不久前刚跑完一万米，因为乳酸堆积全身肌肉都僵滞了，她越过杰森身边，对他视而不见，杰森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也不敢吱声，只是把游戏关掉，室内立即变得静悄悄的。凯瑟琳走到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杰森皱紧眉头，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杰森发现凯瑟琳脸上的神气十分奇怪，尤其她那双灵活的绿眼睛，那双眼睛平日总是飘来荡去没有片刻安生，但此刻却像被钉在眼眶里一样。凯瑟琳四下*索了一会儿，她*到一只西红柿，她用力地切起来，切成片之后再剁成丁，西红柿汁像稀释的血水一样四处漫延开来。杰森觉得不妥，他悄悄绕到凯瑟琳的背后，敏捷地握住凯瑟琳持刀的手，“凯茜！醒醒！”他大喝。
凯瑟琳的眼睛猛然张开，她脸上的表情像一个突然被拔掉氧气管的重症病人那么绝望。
“凯瑟琳！”杰森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哦！”凯瑟琳开始剧烈地喘息，她掩面惊呼起来，“又发生了！又发生了，杰森，又发生了！”凯瑟琳松开握刀的手，“哦，杰森！杰森！我完蛋了！”凯瑟琳失声痛哭。
杰森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用力地拥抱她颤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