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礼傲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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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极力想把礼傲伺候得舒舒服服，就像一个半大的小女孩极力想把扮家家的游戏操演得十分逼真一样。在凯瑟琳看来，礼傲像个突然受到重创的硬汉，不动声色地掩饰不为人知的伤口，苦苦忍耐压抑，不肯轻易示弱。
凯瑟琳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这种无声的倔强融化了。她一直都知道礼傲骄傲，但她不知道他竟然这样骄傲。
凯瑟琳坚持为礼傲准备一份午餐，在经历厨房差点儿失火的危机之后，凯瑟琳无奈地问礼傲：“要不，我们叫一份外卖吧？”
“算了。”礼傲接下那盘看不出颜色和品种的食物，“果汁榨得不错。”礼傲笑道。
凯瑟琳更加觉得无地自容，榨果汁这种活儿这么简单，要干砸都很难好不好？
“餐巾也叠得很漂亮。”礼傲继续寻找可取之处。
凯瑟琳赔笑，*的，她想，她就是干女侍这行的好不好？
“我开动了，一起？”礼傲很有礼貌地邀请。
凯瑟琳连连摆手，“礼傲，”虽然她是创造者，但她也很怀疑那堆颜色不明的东西可以吃进肚子，“要不，我们叫外卖吧？”她真怕礼傲被她毒死呀。
礼傲保持十分优雅的进餐礼节，“煎蛋？”他尝了一口，问。
凯瑟琳僵硬地点点头，她确实煎了两个蛋，就在那一堆灰乎乎的物体中间，不过具体是哪一部分，她就指认不出来了。
“还不错，有改进的余地。”礼傲一口口地吃，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困扰，凯瑟琳看直了眼睛，连她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也许她的烹饪技术没有那么糟糕，也许那堆东西只是难看，并不是难吃，可是刺鼻的气味戳破了凯瑟琳的幻想，“不要再吃了，我都替你肚子疼了。”凯瑟琳忍不住喝止。
“你特地为我做的，我总会吃完的。”礼傲笑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
吃完？会出人命吧？凯瑟琳脸都绿了。
“没关系啦，没有那么糟糕。”礼傲一点停止进食的意思都没有。
“礼傲！”凯瑟琳叫起来。
“我不会辜负你的。”礼傲突然十分认真地说。
辜负她？为啥突然扯上这么重要的含义？只是一顿像屎一样爱心大餐罢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冷淡的人，我以为是我自身的问题，我天生不懂怎么温情脉脉地对待别人，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哈，原来问题不是出在我的身上，我那么冷淡地对待别人，是因为别人也那么冷淡地对待我，只有你不同，凯瑟琳，所以我不能辜负你，我可以辜负每一个人，但我不能辜负你。”礼傲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大通，说完继续用优雅的进餐姿态吃那堆很可怕的无名菜肴。
凯瑟琳终于按捺不住，“我……”她鼓起壮士断腕的勇气，直接用手抓了一堆灰色泥浆状的所谓爱心午餐，闭紧眼睛丢进嘴巴，三嚼两嚼用力下咽，“我想可能真的不是我想象得那么……哇！”凯瑟琳捂着嘴巴奔进厕所，大吐特吐。
“礼傲，”凯瑟琳歪歪倒倒地扶着墙走出来，“现在你哪怕说你爱我我都会相信。”那么难吃的东西他竟然能吃下去。太佩服他了。
“我爱你。”礼傲十分镇定地说。
“咦？”凯瑟琳掏了掏耳朵，她一定听错了。
“还有你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直接用手抓东西吃？”礼傲皱了皱眉头。
“礼傲，你刚刚说啥？”凯瑟琳忍了一会，自己重复道，“你说爱我的，对吧？”
“对呀。”礼傲放下刀叉，“要我去洗盘子吗？”
“噢，不用，不用，你歇着，歇着就好了。”凯瑟琳又滴溜溜地忙了起来。
洗完盘子凯瑟琳又殷勤地跑到一直坐着不动的礼傲身边，“你要洗个澡吗？”
“不，我想我还是先躺一会儿吧？”礼傲笑盈盈的。他怕他一动就会吐出来。
“那你去*躺着吧？”
“好呀。”礼傲想起凯瑟琳*那黏糊糊还微带酸臭的床单，他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噢！我去换床单，你等等！”凯瑟琳难得这么机灵。
“要我帮手吗？”
“不用不用！”凯瑟琳找出一条玫瑰红色的床单替换原来那条覆盆子红的。
“你所有的床单都是红色？”
“大概吧？我喜欢红色。”凯瑟琳七手八脚地忙起来。
“不要帮手吗？”看到凯瑟琳笨拙的样子，礼傲忍不住再度倡议。
“不用，不用，换个床单而已。”
“噢，好。”礼傲只好继续坐着不动。
五分钟后。凯瑟琳叉腰凝思。
“横幅和长幅搞错了。”礼傲出声提醒。
“噢，对，对！”凯瑟琳恍然大悟。
三分钟后。礼傲硬撑着站起来，“还是我来吧？”他虽然不是豌豆公主，但铺得这么不平整的床他恐怕也会被硌得很难受。
三十秒后，礼傲掸了掸床单，拍了拍手。
凯瑟琳看得瞠目结舌，“礼傲，原来你连客房服务都学过？”她慨叹，“你真是博学。”
礼傲哭笑不得。
礼傲很小心地躺下来。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凯瑟琳眼巴巴地说。
“不行。”礼傲断然拒绝。
“我只要这么大的地方。”凯瑟琳两手张开大约两尺的距离。
礼傲摇摇头。
“这么大。”距离缩小到一尺半，一尺，继续缩小。
礼傲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还真是锲而不舍，这恒心若用在学业上，就算脑袋不灵光，也能取得很不错的成绩了。
“要不我直接睡在你身上？”凯瑟琳跪坐在床边，冲礼傲挤眉弄眼，“我很轻哦。”
“凯瑟琳！”礼傲沉声道。
“好嘛，好嘛！”凯瑟琳噘起嘴，“不公平嘛，这么秀色可餐，又摆在我眼前，我却连尝都不能尝，我太悲惨了。”
“凯瑟琳，还记得吗？我需要休息。”礼傲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哦！”凯瑟琳用力拍了拍脑袋，“我真是混蛋，竟然忘记了你早上经历过什么，哦，那实在太可怕了，你这样的好人根本不该经历这些，只有我这种混蛋才活该经历这种血腥倒霉的事情，哦，不，就连我这种坏蛋也不该经历这样的事！”凯瑟琳夹七夹八地说完，突然打了个冷战。
“凯瑟琳？”礼傲又惊又疑，他发现她明显失神。
“什么？哦，你需要休息！”凯瑟琳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不吵你了。”
“凯瑟琳，”礼傲揉了揉她细小的肩膀，“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凯瑟琳十分戒备地反问。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她以为他想问什么？
“哦，我当然相信你，你好人呀。”凯瑟琳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所有人都怀疑我才是那个凶手，因为案发的时候我在凶案现场，我又是娜娜名义上的丈夫，任谁都会第一个怀疑到我的头上，为何你不？”
“怀疑你什么？你杀人？”凯瑟琳白了礼傲一眼，“别开玩笑了，怀疑你杀人？我还不如去怀疑上帝其实是女人呢！算了吧，就算我这种混蛋也不会去杀人，何况你这种大好人！不会啦，绝对不会啦！”毫无保留的信任感笔直地撞进礼傲的心坎，“凯瑟琳，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
凯瑟琳又丢给他一个白眼，“我是相信你而已，你以为我每个人都相信吗？你以为我白痴吗？”
“呵！”礼傲不知道为了什么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我又没有讲错什么！”凯瑟琳有点心虚地嚷嚷。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别人都说我是完美主义，什么事都太讲究了，冷冰冰的，十分讨厌。其实我苛求的从来不是完美，我要的是没有缺点，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多么残忍，缺点意味着别人攻击你的借口。不管这个社会看起来是多么文明，骨子遵循的原则依然还是弱肉强食，所以你若想安生地活下去，就必须学会战斗，学会击倒别人。我一直按照这个准则生活，我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对，直到遇见你。如果我身边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温情地原谅别人的每一个错误，而不是利用它们，我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我，我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凯瑟琳瞪圆了眼睛，礼傲的长篇大论她根本听不懂，但她又不肯表现出她没听懂，“什么弱肉强食，只有在丛林里面，野兽们之间才会这样呢，人和人之间怎么会呢！”凯瑟琳发表自己的高论，“你的看法多么消极，拿人和畜牲比。”
礼傲呆了呆，放声大笑，“凯茜最聪明了，一语中的。”
凯瑟琳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那是当然。”笑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心虚，抓住礼傲盘问，“你不是在取笑我对不对？”
“不是。绝对不是。我发誓。”
“你用什么发誓？”凯瑟琳斜了礼傲一眼。
“我的命，好不好？”
凯瑟琳啐了一口，眼睛一转，贼头贼脑地笑起来，“要不，用你的男性能力发誓吧？”
“凯瑟琳！”天啦，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荤话都能说出口，“凯瑟琳，我对你解释过了，我不可以……”“我知道我知道，你只要我的心不要我的身体，”凯瑟琳说着说着羞涩地笑起来，“所以你才是最爱我的那个人，就算爱德文也不是。”
礼傲没料到会突然听到这样一段情真意切的表白，他也听到了爱德文的名字，他很想追问这个家伙是谁，但又不舍得破坏眼下的气氛。
“好吧，你再唱首歌给我催眠吧？我可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这次，唱童谣或者摇篮曲好不好？”礼傲心想童谣和摇篮曲都比较简单，凯瑟琳不至于再跑调。
“好呀，我唱‘唱忧伤的歌’给你听。”
唱忧伤的歌？有这样的摇篮曲？礼傲可没听过。
“唱一首忧伤的歌，唱一首忧伤的歌，人人都会感到忧郁，把它写成一首歌，用哽咽的声音，含笑唱出来，然后忧郁会走开，只能把忧郁唱出来，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这次凯瑟琳没有走音，但是——
“这并不是童谣呀！”礼傲忍不住说。更加不是摇篮曲。
“不是吗？”凯瑟琳天真反问，“可是我小的时候，我妈妈总是唱这首歌给我听。”
礼傲心内百感交集，“嘿，不如我唱一首给你听吧？”
“好呀好呀。”凯瑟琳用力鼓掌。
礼傲清清嗓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主动提议唱歌给人听，虽然他参加过少年合唱团，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许跟凯瑟琳一起混久了，他也变得愚蠢了，“雨呀，雨呀，不许下！要不等到明天才下！凯瑟琳的朋友要玩耍，雨呀，雨呀，快点走！”
凯瑟琳一边听一边笑，“礼傲你好棒呀，歌也唱得这么好，好棒好棒，你简直什么缺点都没有。”
“过奖过奖。”礼傲笑嘻嘻的，他没有缺点？不，不，绝对不是，但他懂得粉饰。
礼傲一首一首唱儿歌给凯瑟琳听，最后凯瑟琳睡着了，他则越来越精神。
“凯茜！”礼傲轻轻唤，同时捏了捏凯瑟琳的肩膀，凯瑟琳毫无反应。
礼傲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他走进浴室，反锁上门，然后走到洗脸池边，拿着凯瑟琳的牙刷，将牙刷柄伸进喉咙口，礼傲很快把那一堆可怕的食物全部吐出来，他洗干净脸，又仔细地把镜面、洗脸池以及漱口杯、香皂盒、各式保养品全部擦拭一遍，然后又冲了一遍马桶，确保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礼傲又开门走出浴室，把趴在床沿熟睡的凯瑟琳抱到*，然后折身返回浴室。
凯瑟琳醒来，揉揉眼睛，礼傲不见了，凯瑟琳突然有点紧张，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凯瑟琳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她跳下床，扑到浴室门边，用力拍打，“我要和你一起洗！”她十分“*”地说。
“不可以。”礼傲的声音夹杂在水声中不太清晰地传来。
“那我咬你！”凯瑟琳恶狠狠地说。
“我会躲开的。”礼傲十分温柔地回答，水声停住了。
“哦，礼傲，你是不是赤身*，天啦，你在擦水对不对？天啦，我*焚身。”凯瑟琳夸张地嚷嚷。礼傲用力忍住的笑声隐隐传来。
凯瑟琳也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她就是想逗他笑。
礼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修葺一新，胡子刮得十分干净，如果不是因为他头发湿漉漉的，腰间又裹着浴巾，他简直不像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凯瑟琳靠过去，两只手不安分地想解开他的浴巾，礼傲眼明手快地避开了，凯瑟琳锲而不舍地继续努力，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串急促的叩门声突然响起。
凯瑟琳脸上仍挂着浓浓的笑意，礼傲则立即绷紧脸。
“谁？”礼傲问凯瑟琳。
“我不知道。”她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去开门。”她一蹦一跳地跑过去。
礼傲打开凯瑟琳的衣柜试图找一件男人的衣服，但他没有找到，礼傲没来由一阵暗喜。他再度披上他从家里穿出来的睡袍。
凯瑟琳打开门。
“凯茜！”热力十足的呼唤，一团花花绿绿的影子猛然扑进来，抱起凯瑟琳团团转起来。
凯瑟琳尖叫，先是惊吓，然后是惊喜，“杰森！杰森！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埃及艳后！”杰森用力亲了亲凯瑟琳的脸颊。
“天啦，杰森，我告诉过你不要来的！不要离开墨西哥……”凯瑟琳试图板起脸来训诫杰森，但她实在做不到，“哦，看到你我实在太开心了，开心得都可以去死了！”凯瑟琳回拥杰森，“你简直不知道我是多么挂念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连*的时候都在想你！”杰森口没遮拦地抒发自己对凯瑟琳的思念之情。
礼傲走过来，他脸色铁青。
“啊，礼傲！”凯瑟琳兴奋过头，她没能察觉礼傲神色的异样，她开开心心地对礼傲介绍：“这是杰森，我最好的朋友。”
“杰森，这是礼傲，我新交的男朋友哦！”凯瑟琳十分得意地说。
“新交”这两个字眼触痛了礼傲，他不由想，凯瑟琳肯定无数次地对她这位最好的朋友说同样的话，这是约翰，我新交的男朋友；这是杰克，我新交的男朋友；这是雷，我新交的男朋友；这是乔，我新交的男朋友……
“嘿，礼傲，你好。”杰森热切地冲礼傲伸出手。
礼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仅仅瞥了一眼，再没有别的反应。
杰森的手僵在半空，他显得很不安，凯瑟琳也不安起来。
“你安顿你的朋友吧，我先走了。”礼傲冷冰冰地说完转身就走。
“礼傲……”凯瑟琳轻轻地唤，她很懵懂，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礼傲是因为杰森的出现生气吗？可是她已经说得很清楚杰森是她的好朋友呀，礼傲是这么小气的人，连她的男性好朋友都容不下？
礼傲走得飞快。
凯瑟琳看了看杰森，“我……”她很想追上去，但又不能丢下初来乍到的杰森。
“快去啦，我自己招呼自己，我们俩谁跟谁！快去！”杰森按着凯瑟琳的肩膀，把她转向门边，然后又拍了拍她的屁股，嘴巴里还发出吆喝马的声音。
“你自己招呼自己哦！”凯瑟琳不放心地嘱咐。
“是啦，是啦。”杰森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放下一直挎在肩头的木制琴盒，里面装着他的宝贝吉他，至于行李袋，杰森一进门就丢在地上。
凯瑟琳点点头，刚准备撒腿狂奔，杰森突然又扯住她。
“怎么了？”凯瑟琳焦躁。
杰森也不解释，只是打开行李袋，把所有行李都倒出来。
“你怎么有枪？”凯瑟琳叫了一声。
“防身啦！”杰森拣起自动手枪*裤腰里，“为你男朋友找件衣服啦！”
凯瑟琳猛拍脑袋，她这才想起礼傲还穿着睡袍，“你都比我细心。不过，大概因为礼傲穿睡袍也很帅，和人家不同，我还以为他穿的是白色燕尾服呢。”凯瑟琳随便揪了一件外套和一条长裤，飞速跑出去，“礼傲，礼傲，礼傲。”她一路狂呼。
“很吵呢！”杰森不以为然地掏掏耳朵，然后抓起衣物胡乱塞进行李袋，“跑慢点，会摔倒啦。”
砰！哎哟！远远地传来凯瑟琳的惨呼。
杰森司空见惯地耸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