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古堡迷情（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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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勃朗特倒在地上，他手里的马灯也掉下熄灭了，阁楼的房间又一次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哈森瞟了昏迷不醒的约瑟·勃朗特一眼，一抹冷笑不期然地出现在他的唇角。他的眼光又转向了那幅画，黑暗中哈森还在看着那女人的眼睛，只不过此时黑暗中的它们散发出了诡异的光彩。“你就是凯瑟琳，一个不愿意离去的幽灵。”哈森对着画中的女人说道，然后俯下身扶起约瑟·勃朗特走出了房间。在他们的身后，画中的凯瑟琳双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充满了敌意。
把约瑟·勃朗特放到他的床上，约瑟·勃朗特仍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意思。这是约瑟·勃朗特的房间，要比昨晚哈森居住的那间客房略大一些。房间里面除了床和一些木制的家具以外所有的布置都是白色的，和那些漆成黑色的家具放在一起给人一种很刺眼的庄重感，如果不是白天的话，这颜色就会让人觉得压抑，甚至有种身处灵堂的感觉。这对于约瑟·勃朗特来说是很合适很自然的。
哈森走到窗前，窗外还是那样明亮。没有看时间，不过估计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吧。麦克尔太太始终没有送饭来，或许是方才在阁楼的时候她已经来过，只是他们距离太远没有听到罢了。不过没关系，哈森是不会有饥饿的感觉的。
哈森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看这人间白天的景色了。不是人，而是完完全全的景色，特别是那天在珠穆朗玛顶峰的时候。哈森觉得他越来越不象原来的自己，不对，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个自己。在身处魔界的时候，哈森是多么喜欢黑暗啊！那些邪恶的目光，恐怖的嘴脸以及一切罪恶的阴谋，那都是他的喜好。可是如今，在离开那一切之后，在来到另外一个空间之后，在接触了萱萱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是的，一切全都改变了！哈森从来没有真正的拒绝过这种改变，不过他却不是完全没有做过那样的努力，他努力过，但是不知道是力不从心还是怎地，这改变还是无影无形地到来了。就象这香烟，哈森已经没有理由的接受了它，慢慢地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又一种习惯，虽然尼古丁对他来说对他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但是哈森就是习惯了把它拿在手里的的那种感觉和香烟涩涩的味道。这味道有点象另外的那种感觉，若有若无的，久违的，让他想去挽留。
一声低微的*把哈森从思绪中拉回来，哈森扔到手里燃烧了一半的香烟，目光回到房间里面。床上的约瑟·勃朗特已经醒了过来，正疲惫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围，最后目光落在哈森身上：“杰克森先生，我怎么会在床上？”约瑟·勃朗特坐起来，疑惑地问。
“你晕倒了。”哈森简短地回答了四个字，脸上又没有了表情。
约瑟·勃朗特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时间，记忆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脑中：“我想起来了，”他说，“我们去了阁楼的那个房间，看到了一幅画，那幅画里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你问了我些话，我回答了，然后我就晕倒了。”
“是的。”
“在我晕倒后做了一个梦，”约瑟·勃朗特继续说着，象是自言自语，“我看到一个女人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很凉，比我的手还要凉许多。我看到她的手，她的身体，却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象是被浓雾掩盖着。她喋喋不休地对我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却都是含糊不清。”
“她说了什么？”
“我记不得了，我只能记得她在说话，一直在说。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她的声音好象还在耳边，可是现在却完全地消失了。”
“这座房子里曾经有过那个女人吗？”
“哪一个？”
“画里面的那个女人。”
“不，不曾有过。”约瑟·勃朗特注视着哈森的眼睛，“先生，请相信我没有对您说谎。那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更不曾出现在我的家里。”
“是你的记忆把她丢掉了！”哈森想。
“那个阁楼，我每次看到它的时候都会有种惊慌的感觉，那让我很难受。那是一种压抑、痛苦、恐惧等等各种不良情绪交缠在一起的感觉，它让我窒息，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你已经死了。”哈森仍在想。
“当我进入那间房间看到画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我觉得我的心被一种力量抓住，揉捏着，象是要挤干那里面的最后一滴血，那种感觉已经是难以形容的。我觉得自己正在消亡，非常迅速的消亡着。然后……”
“然后你晕倒了，非常幸运！”哈森接口道。
之后是一阵可怕的沉默。阳光在这个时候很配合地黯淡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
约瑟·勃朗特是非常幸运的，他没有被那女人的灵魂侵害，只是成为了她的一部分，而且并不知情，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然而，这不会长久，至少，在哈森来到后这一切将得到改变，接受结束的命运。
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她的出现已经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她竟然敢于向哈森挑衅。哈森当然不会在乎她曾经害死的那些人，他们的命运就是那样，理应得到那样的结束。无知的女人，可笑的灵魂，她也有她的命运，她的结束，那就是哈森。
今晚，哈森知道，她会再次出现，或许还需要借助约瑟·勃朗特生存的尸体，或许又会是另外一种形式。总之，她会出现，她要再一次袭击她不了解的哈森。而正是这不了解，成为她犯下的最大错误。哈森会等待，他觉得那会很有趣。
“麦克尔太太来了。”哈森说。楼下传来一阵很有力的敲门声，这么大的声音，即使在阁楼的房间里也应该听得到。
“她今天迟到了。”约瑟说着，站起身，向楼下走去，哈森跟在他身后。他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和一具活着的尸体成为朋友，并且还照料着他。
门开了，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面貌很平常的中年妇女。淡黄色夹杂了几丝银发的头发，胖胖的一张脸，在看到约瑟身后的哈森之后却没有显得惊讶，而是和善地对哈森笑了笑。
哈森默不做声地看着这个女人没有说话，笑容中有一些戏谑和嘲讽。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东西，这已经让他把一切弄明白。
“约瑟，十分抱歉，我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你一定饿了吧！还有你的客人一定也被饿坏了，真的抱歉，呵呵！”麦克尔太太避开哈森的目光自顾自地对约瑟说道。她把一个很大的篮子递给了约瑟，篮子里面重重叠叠地放了很多食物。
“您太客气了，麦克尔太太！”约瑟客气地回答，“这是我的新客人，他的名字叫杰克森，很友好的一个人。”
“您好，杰克森先生，很高兴见到您。”麦克尔太太礼貌地对哈森打招呼，哈森只是对她微微地点头，眼中戏谑的意味更重了。
约瑟接过装满食物的篮子：“怎么不进来呢？麦克尔太太。”
“呵呵，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就不进去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吗？”被哈森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麦克尔太太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没什么了，谢谢你的食物。”
“那就好，我先走了，明早送饭的时候我会取回篮子。两位先生，再会！”
送走了麦克尔太太，约瑟回到餐厅把篮子里面的食物一一取了出来，摆瞒了整张桌子。
“果然很丰盛，他们一家待你很周到。”哈森站在一边，看着那些精致而且式样丰富的食物。
“是啊，如果没有他们的照顾，这些年我都不知道会怎样。”约瑟从柜子里取出两份餐具，把其中一份递向哈森。哈森接过去坐下来，却没有进餐的意思。
“你认识他们多久了？”
“大概有十多年了吧，或者又没有那么久。”约瑟显然饿坏了，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块牛排吃了起来，忘记了绅士的礼貌。
“那在认识他们以前呢？你是怎么生活的？”哈森放下刀叉，他本就已经对人类的食物没什么兴趣。
“好象在他们之前也有人在帮助我，又好象没有，我已经记不清了。”约瑟依旧吃着，动作却慢了下来，似乎食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香味。
“哈哈，你的记忆力真的很差。”哈森故意把那个差字说得很重。
跟这个人问什么问题说什么话都是没有用处的，那个叫做凯瑟琳的幽灵故意让约瑟·勃朗特忘掉了许多事情，故意让他不知道自己晚上的时候曾经干过什么。哈森没办法去理解那个凯瑟琳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他觉得凯瑟琳对待约瑟·勃朗特是很仁慈的，至少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减少他很多的痛苦。是凯瑟琳的力量吗？她把约瑟·勃朗特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现在的约瑟·勃朗特只是一个活着的尸体罢了，他并没有显示出一个血族的本质——一个低等的吸血鬼是不可能不惧怕日光的。而昨天晚上那个约瑟·勃朗特却让哈森觉得他是一个完全的低等血族，这也是凯瑟琳能够做到的？对此，哈森置疑。一个幽灵，即使她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已经有了接近于魔鬼的力量，但是她的力量总还是有限的。不过没关系，在今天晚上，一切都将结束，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