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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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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书籍名:《清泪痕》    作者:罗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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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儿笑说。

“干什么又提那个刁蛮公主,真是扫兴!”梦低下头去,他已经快十五岁了,一向都对韵儿情有独钟,乍一碰到韵儿娇软的红唇,心中突然有些想入非非。

“哥,你又生气了?”韵儿见他脸红不语,凑过去问。

梦箫正在失神,哪堪她又温言软语,身体一阵燥热,顺手解开两粒衣扣,嗫嚅道:“没有!”

“不如这样啊,我出一上联,你若对得出来,我就任由我爹作主,跟你们高家联婚!”

“一言为定!”梦箫大喜,两人一同长大一同读书,文才不相上下,一联定婚,岂不多此一举?

韵儿极目苦思,窗外风雨依旧,只是黑夜来临。她心里想道:梦箫以为我会喻景而作,说不定他心中早已自拟一联,只待我说出上联而已,我偏要出他意料之外,让他大吃一惊!

“有了!”韵儿大叫一声,回头一脸得意:“朱楼栏杆闲梅杏!”

“如此简单,有意成全我罢?”梦箫微微一笑,张口欲说下联,忽然暗叫不妙,拿出笔纸写出,已经呆住!开始只道是朱楼栏杆,空闲梅杏无人欣赏,仅含求偶之意而已。谁知他细细一看,一联七字均含“木”字在内,梦箫自恃文才,想不到她出联如此诡异。反复吟着上联,过了一个时辰,仍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韵儿十分得意,看他紧蹙的眉头十分有趣,笑说:“哥,你慢慢想吧,韵儿不陪你了!”她下楼向环娘打听樱儿,环娘说:“放心吧,云英姑娘问了原由,责备了樱儿,说明天送她去她父亲那里,倒是叫你别放在心上。”

韵儿点点头,上楼又看了看梦箫,见他依然凝神呆坐,便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韵儿一早醒来,看看已过巳时,每天在此之前,梦箫一定过来喊她起床。当时心里觉得奇怪,连忙穿衣跑到梦箫房里。

梦箫还是昨日那样姿势坐着没动,韵儿情知不妙伸手推他:“哥!”

梦箫浑身一震说:“对出来了对出来了!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哥!哥!”韵儿大惊失色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她象触电般缩回来尖叫:“哥!哥!救命啊环娘!”

“怎么啦?怎么啦?”环娘急急忙忙跑上来,又跌跌撞撞跑下去,出去叫辆车,两人半拖半抱将梦箫弄上车去。

“环娘,我送哥去医院,你快去酒坊找高伯伯!大叔,麻烦你快点!”

在车夫的帮助下,韵儿好不容易将几乎僵硬的梦箫送进医院,可她匆匆忙忙没有带钱,护士说什么也不让她住院打针,急得她大哭起来。哭声吵得整座医院不得安宁。

叶公权看着女儿刚刚睡下,却被这哭声吵得辗转反侧愁眉不展,气得他跑下楼来,冲着韵儿怒吼:“你家里死人了?哭什么哭!”

“你……”韵儿愣了一下,更大声地哭起来。梦箫艰难地抬起头:“你家里才死人呢!凶什么凶!韵儿,别怕他,哥死不了,咱们,咱们回家去!”

“混小子,病得半死不活还逞口舌之快!”叶公权喝道:“这里谁管事?给我滚出来!”

“怎么这么吵?”张大夫闻声出来:“叶老爷,你不在楼上照顾你女儿,吵什么呢?”

“你这混帐医生,就算你不顾道义不肯江湖救急,有道是医者父母心,听她哭得这样伤心,你就没有半点同情?”叶公权瞪着他:“赶快给他看病!”

“我、我也是听到哭声才出来的。”张大夫见他不怒而威,心里有些怯意,责备护士说:“人命关天,为什么不进去通报?还不赶快给他打针退热!”

退热针打下去,梦箫却已晕迷不醒,韵儿急得两头乱窜,时不时去门外看看环娘有没有来,却让她在人群中无意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雪鸿姐姐!”她救命似地抓住她,“哇”地又哭起来:“我快急死了,你还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也是刚来,不是有人帮你吗?”雪鸿摸摸梦箫额头:“好像病得不轻哪!”

“雪鸿,你认识这两个没教养的小家伙?”叶公权转身上楼:“叫他们别再吵了!”

雪鸿摇头,明明心怀恻隐,偏偏要装得如此不近人情!她转头对对张大夫说:“这个男孩子,就是前日来的那位高大爷的儿子,他现在正赶过来呢。”

“我说闻到一股酒味,一看就知是饮酒过量,又伤风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张大夫不敢怠慢,命人将梦箫送进上等病房,刚好就在叶筝隔壁。

雪鸿办好手续上来,看着他们母子竟是咫尺天涯对面无缘,心中十分难过。

“雪鸿姐姐,哥又打过针,睡着了。”韵儿松口气问:“你怎么会来医院?”

“我不是无处可去吗?”雪鸿笑说:“文叔回来,我就多余了。昨天去你家,你们又不欢迎,今天只好来看筝姑。”

“筝姑也病了吗?哥可是念她好多次了!我们一直想去看她,可又不知道吉祥山庄究竟在哪。”

“那她和梦箫真是有缘,在医院也能结为邻居!”——正说着,隔壁传来叶筝一声尖叫,又听叶公权惨重地吼声:“筝儿!筝儿你怎么啦?是谁?刚才是谁来过?是谁要害你呀筝儿?”

雪鸿心慌,急忙赶了过来。只见叶筝头发凌乱,一夜之间已然苍老十岁,昔日绝世容颜再不复返!“爹!”她哭诉道:“救我!爹快救我!刚才那人他说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妇人!他说我的儿子早已死了,他说高大哥也死了!他要看着我在人世受苦!他还扑上来掐我!他好可怕!爹救我!救我!”

“是谁?你告诉爹他是谁?你别听他胡说!筝儿……”叶筝眼睛翻白,手捂胸口,已然奄奄一息。

“大夫!”雪鸿抓住正准备去看梦箫的张大夫,将他拖了进来。张大夫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查看缘由。“怎么样啊?”雪鸿紧张地问。

张大夫把把叶筝的脉搏,面色凝重:“她的脉象微弱,只怕不只是受了惊吓!不知是什么缘故,令到她心脉混乱。”

“你说话别转弯抹角,那究竟是怎样?”叶公权不耐烦地问。

“病人脉象沉滞时有时无,而且气血浮动五脏俱伤!”张大夫摇摇头:“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她近来的生活习惯?她活得很累吗?”

“没有!”雪鸿说:“她脑无所念心无所欲,只知弹琵琶调古筝,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开玩笑,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可以无欲无念?除非是个白痴!”

“十几年前,我女儿因为婚姻变故,她受了很大刺激!”叶公权痛追往事,已然抹不去脸上一丝愧疚,“自从她头部受创之后,一夜之间前事尽忘!后来虽然好了许多,也几乎是过一天忘一天!”

“这种奇怪的病例,我在医学界真是闻所未闻!”张大夫说:“失心疯使她心力憔悴抑郁成疾,而脑部又是人体中枢神经所在,两病潜伏多年齐发,只怕后果不容乐观!”

“我女儿一向好好的,你在胡说什么?”叶公权抓住他的衣领目露凶光。

“叶老爷,张某才疏学浅,只怕也是胡言乱语!”张大夫陪笑说:“您跟我去抓服药来吧。白小姐,你最好能时时陪她聊天,解开她的心结。”

雪鸿长长的叹气,谁又能来解开她的心结呢?“高大哥!高大哥!”

高逸山失神地看她一眼,转身欲走。

“高大爷,”张大夫好不容易摆脱叶公权:“你看过令郎吧,他只是饮酒过量伤了风寒,不碍事的。倒是你前几日送来的这位女子,来时还是容颜绝世风华绝代,可是短短二天,她已经精神涣散形容枯槁。也不知跟谁结仇,今天竟然还有人来恐吓她!哎,可能诱发百病命不久矣!”

高逸山浑身一震,房里的叶筝咳嗽起来,叶公权急忙给女儿倒来一杯水,她喝了二口竟然呛倒,更加急剧的咳嗽不止一发不可收拾,眼睛翻白,鼻涕眼泪齐下,茶水洒了一床,雪鸿拍拍她的背,她喉咙甜甜的伸手接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手血迹。

高逸山瞪大眼,几次想走过来,可是双脚象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张大夫!”叶公权大声叫着,老眼晕花的看了挡在门口的高逸山一眼,对于当年那个穷苦小子,他并没有太深印象。高逸山看着他晕黄的眼珠,心里一阵厌恶,儿子也不看了,转身匆匆离去。

“高大哥!高大哥!”雪鸿厉声叫着追出来,一路追到高章园,任她怎说,高逸山就是一言不发。

环娘提着一个竹篮正准备出去,看见他们问:“你们怎么回来了?我这正准备送饭去!”高逸山推她一个踉跄,她委屈得直抹眼睛:“你怎么怪我呢?梦箫平时也是喝那么多……”

“环娘!高大哥不是对你,他还没有看到梦箫呢!”雪鸿劝她。

“没看梦箫?那他在忙什么?整天醉生梦死,他心痛谁!”环娘抱怨着出门。

雪鸿摇头走进书房,高逸山直起腰来,手里握着一张粉红的信签,雪鸿走过去抽出来,上面墨汁未干,写着一首七言律诗:

聚散本是一场梦    尘缘世情苦匆匆

昨日孤琴断西厢    今夜故绮谁与共

年年梦断故园中    天涯无情恨成空

唯有庭院十分秋    尽日斜阳送西风

雪鸿低叹,诗中未写遇已先言恨,怨情溢纸,她已无言劝解。高逸山怔立一阵说:“雪鸿,不是我狠心,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很多的过往我都不愿去想,更多的伤心我不敢驻目去看!”

“高大哥,叶家的事本与我毫无关系,可是筝姑时日无多,我于心不忍啊!”

“那,我还是讲这个故事你听吧:十八年前,我十八岁。父亲过世得早,我那可怜的母亲在叶家为奴,含辛茹苦将我抚养成人供我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