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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书籍名:《原代码》    作者: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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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让人荣幸了!”

闵捷相信,有些女人的确是很钟情的,可以几年,乃至几十年怀念一个男人,像得了一场病一样,如果女人没有这种优点,她还有多少可爱之处呢?

他压低了声音,身子向前探去:“我说--”

“嗯?”

“咱们俩还是挺好的,是吗?”

“嗯。”

“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吗?”

“干什么?”

“我们找个方便点的地方?”

“你别想的美了。”

“怕什么呢?”

“我不愿意。”

“愿意吧。”

周周被他说话的方式逗笑了。“什么愿意啊!”

“不是坏事啊!”

这就需要有钱。没钱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下是想不出有什么合适地方的,最多想到附近的电影院,借电影放映之机摸摸索索,而闵捷同志可以立即想到不远处的江南宾馆,而且对那里的单人间的打折情况掌握得准确。

周周26岁,正是容易被说动的年龄。闵捷猜想,她来的时候最怕他扭头就走,没想到他来个旧情复燃,该是受到点启发的。果然,经过一番甜言蜜语的劝诱,未婚的周周终于站起来,拉上她那只蓝色精致坤包的拉链,随他一起走出了咖啡厅。

在宾馆前台登记的时候(当然使用了伪制身份证),闵捷还有点不太踏实,担心周周突然改变主意消失在街面上。一进房间,他立刻给她打电话,幸而一切正常,几分钟后,有了敲门声,周周来了(真是个好姑娘)。他为她沏了一杯茶,自己也有一杯,两人先坐在扶手软椅上聊了会天(作为必要的程序),接着闵捷隔着茶几捉住了她的手。

周周没动弹,任他摩挲她的手背,只是淡淡地问:“你怎么会还有兴趣呢?”

闵捷的回答很简单:“我喜欢你。”

“你玩过多少女人?”

“没几个,我很谨慎。”

“你骗我。”

“干嘛骗你?你知道我。”

闵捷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勾头亲了嫩白的手,然后站起来去抱动她的身体,使她离开座位站起身来。周周没有着力反抗,但是把脸撇朝一边,不肯接受他的亲吻。

“上次你是强迫我的!”

“是,我没想到你那么传统,又不是坏事……”

“你强迫过多少人?”

“也谈不上强迫吧?男的愿意做的事,女的就不愿意吗?”

“你肯定有性病!”

“没有,你放心。”

他解开她的上装,除去胸罩,舔她的乳头,叫它坚挺起来,最后使她的上身完全赤裸。周周显然激动起来,气息开始急促,说:“你先脱!”

闵捷不反对这个,很快脱去所有衣裤,尘根扬起,站在女人面前。

“你先躺下,我去一下卫生间!”

周周从卫生间返回时,闵捷已经盖上了被子,贪婪而喜悦地看着她。“你好象更苗条了。”

那周周绕到床前,摆脱开闵捷伸过来的手,又套上衣服,说:“乖点……你听我的!”

闵捷不解,欠起身问她怎么又穿上了,那周周就趴在床上安慰性地抚摸了他。

“听我的吧,把眼睛闭上!”

“干吗?”

“你就闭上吧,我不让你睁开你不许睁开!”

“好……”

闵捷同志没想到这女人几月不见,平添了些情趣、性趣,不由得心旌摇动,便安静地闭上眼,看她想搞什么节目。他眼睛闭上了,耳朵还管用,听见周周在她坤包里翻,不知找什么。按理说应该是找避孕套,可是找避孕套又用不着这么麻烦,大概是寻哪样工具了,可是,她现在有这么开放?

“不许看啊!”

“知道。”

周周从坤包里拿出一把剃刀,老式折叠剃刀,带塑料把,刀刃长约五寸,锋利无比。过去理发师把肥皂沫浓浓地打在顾客的胡子上,然后沿着肥皂沫将男人的胡须剃光,用的就是这种家什。

周周掀开被子,亮出闵捷的下体,犹豫都不犹豫,便向那东西砍去。闵捷眼睛眯缝着,余光本是看到了那剃刀的,心里有过一惊,不晓得她要干什么,转念时以为她想剃毛,便没作声。此时见她来势不对,慌忙去推她,周周一刀已然砍下,只不过这一刀被闵捷一挡,散掉了力气,没把那东西砍中。

“你干什么!”

闵捷大喊着,翻身去攥周周的手腕,一把没攥住,周周再一刀下去,于是砍中了要害。她又想接着砍,到底被闵捷牢牢地按住胳膊,将她的刀夺了下来。那周周哭嚎着,说要“废了”他。

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的,刀口不算深,但血水在冒出,也很是吓人。

闵捷的脸煞白,嘴唇发抖,怒吼道:“你疯啦?”

周周扯起坤包就走,闵捷哪肯放过,扑上去将她抱住,右臂一托,将她扔到床上。周周翻起身来,闵捷重新把她推倒,周周见了血,眼里也生惧意,就在床上哭起来。

闵捷想到必须立刻止血,就将床上枕巾扯下来塞住伤口,又腾出手来一把攥住周周的长发,晃动着她的脑袋,厉声问道:

“说!你要干什么?”

这女人分明是蓄意报复,为了五个月前的事情,闵捷想不通的是,那么一点事情,就值得下此毒手?

  “你放开我!”

周周哭的差不多了,就把闵捷的手推开,坐了起来,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你去医院吧。”

“这么简单?”闵捷凶光闪烁:“你以为你能走掉?”

周周从坤包里取出一包坤烟,点燃了深深吸进一口。脸上的脂粉口红搅拌着泪痕花成一片,看上去像个鬼。

“我本来想杀了你!”

闵捷用力捂着伤口。“为什么?”

“让你活着也有让你活着的好处。”

“什么?”

“艾滋病,你不知道吗?”

“什么艾滋病?”

“你有艾滋病。”

“胡说!”

“我干吗要胡说呢?”周周满唇都是冷笑。“我费这么大劲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从医院包扎好伤口出来,是下午五点多钟,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攘。闵捷同志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自己身边蒸发,缥缥渺渺,浮沉晃动。人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彻底把自己和世界剥离开来,意识到个体的孤立。

挂号时向值班护士说明伤势不难,血已经渗透了枕巾、毛衣和长裤。护士坚持要登记清楚,他只说是小肚子被人扎了,没提生殖器,也没用真名字,年龄填37。到了急诊室里,躺在手术台上,把衣物褪下,露出伤口,医生和护士就吃了一惊。

“什么人砍的?”医生问。

说是流氓砍的没有使医生信服,那个半秃顶大夫甚至追问怎么会裤子上没有洞。闵捷很恼火,怀疑他是故意问给身边的睫毛长长的小护士听的。小护士轻轻按着血肉模糊的生殖器,用蘸酒精的药棉给他清洗,脸上不带一丝怜悯,尽管他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疼得脸上全是汗。

共缝了十一针,半秃顶大夫以为,刀子再下得深一点,患者将来的生儿育女就有问题了。至于是不是会引起阳痿之类后遗症,现在还说不好。

宾馆前台还押着闵捷600块钱,扣除房价应该余下300多块,当然他不会回去结帐。弄脏的床单棉被枕巾都要赔偿,还需要解释事情发生的原因。这原因也正使他本人烦躁不安。

闵捷同志并不相信自己是艾滋病毒携带者,一点症状也没有。

但周周患有艾滋病是没法怀疑了,她在房间里捂着脸大声恸哭,神经质地捶打床铺,不断地叫喊“你毁了我!”“你毁了我!”,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恐怕真是陷入了绝望。

他怎么会承认是他把病传给了她呢(幸亏她没有先发生关系再把事情说出来)?有何证明呢?就不会是别人?他很健康。

周周则一口咬定,在她查出患病之前几个月里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就是你!”“就是你!”她喊叫的声音歇斯底里,叫按住伤口的闵捷不寒而栗。

“你就没和别人上过床?”

“上医院检查吧!只能是你!也只有你这种人!”

又怎么能证明这个女人说的话不对呢?在医院的时候闵捷要求输血,可是大夫认为没有必要,他也没有坚持。心情当然是糟透了。

这个下午对孟地来说也是一场噩梦。中午过后,他特地上街理了个发,脸面修整得焕然一新,回来后挤掉几个粉刺,准备迎接与素帕心知的第一次会面。女人的声音也是形象,也有性感,虽然孟地同志不敢相信她真的漂亮,但至少在见面前不会丧失热情。

他还不知道,帮着筹备这次会面的另有一大帮子警察,兴盛广场一层的麦当劳也积极配合,经理亲自把办公室让出来作为临时关押嫌疑犯的场所。四个便衣5点半就开始充当顾客,其中包括金祥,他们每人买了一杯橙汁坐在红色的塑料椅子上慢慢呷用,一心只在消磨时间。停车场距兴盛广场50米开外,两辆不挂警牌的轿车混在车群中,坐有徐方友等人,从那里可以毫无遮挡地直接监视麦当劳的门脸。当然,兴盛广场附近自6点钟开始也将陆续出现一些流动的便装警察。如果不出意外,惊天大案终告破获,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4点钟多一点,孟地又给素帕心知打了一个电话,问她穿什么衣服,意思是不要弄错人。王小鸥娇嗔着问:“有必要吗,不是都带着手机吗?”

“广场门口人太多。”孟地解释——他的顾虑并非多余,有那么一次,他在朝阳大剧院门口和女方约见,女方也到了,就是互相不认识。他打手机的时候,眼见得着斜对面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妞接听,心里顿时兴趣全消,掉进冰窖一般,扭头就走掉了。随后兜里呼叫声响个不停,他也再没理睬。事后才知道,搞错了,那是另一个人。王小鸥呢,本不愿意告诉他那么多细节,因为去的不是她,但又怕招致他怀疑,只好说她会穿一件红上衣去——她也的确正穿着一件红缎面中式对襟外衣,样子煞是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