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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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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书籍名:《楼兰神女》    作者:秋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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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杏花秋雨的江南却仍有寒意。

        萧星皓凭窗把酒,神色漠然,完全不把楼下数十双蠢蠢欲动却怀恨且恐惧的眼睛置之不理。他把星眸从江边上拉回,淡淡地扫视一下楼下街道,却被托腮坐于对街一块石头上的小乞儿所吸引,小乞儿不停地喃喃自语,他竟不可思议地好奇起来。无暇理会自己反常的行为背后的原因,只是凝神细听,一双剑眉微微地扬了起来,好个怪异的孩子!

        张晓瑶捧着已哀叫半天的肚子蹲坐在街角土地神屋旁边的小土块上,妙眼咕溜溜地审视从她身边走过的行人,巧嘴喃喃自语。

        “此人衣着鲜艳,举止文雅,但眉目愁苦,想是家道中落,却抛不开往日排场,死要面子。张家第一条家规第32条,切忌落井下石!”

        “此人衣料上乘,眉目安详,神情慈和,想来是善人一个,字日,不可偷也。”

        “此人衣衫不整,腰间却不少银两,但他眉间戾气太重,脾气一定很差,易迁怒于旁人,偷他的,会连累无辜老百姓,唉!”

        “咦,”她柔和的眼光一亮,萧星皓发现自己的心竟跳了跳。只听她又道,“此人步伐沉稳,想来是练过武功,衣着虽普通,但举止不俗,非贫苦之人,眉目间神色不和,但神情居傲,心细如尘,向来不至于迁怒他人或欺负老百姓,好!”

        张晓瑶站了起来。

        萧星皓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

        张晓瑶不动声色地走过青年男子的身边,笑颜已是粲如春光,萧星皓几乎要为她喝采,‘他’似乎没有武功底子,居然能从萧非的怀中取物而不被发觉,甚至连他都没看见‘他’是怎样得手的,只看到‘他’紧握的小拳头。

        萧星皓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那娇小的身影,小男孩在街角处又转了回来。

        “爷。”街下的青年已到了萧星皓身旁。

        萧星皓点了点头。

        小男孩已到了他所在的酒楼下。

        萧星皓瞧了一眼萧飞腰间的荷包,突然道:“你身上的钱少了多少?”

        萧飞征了征,但还是伸手拍了拍腰间,“回爷,应该没少,爷?”

        “恩,”萧星皓摆摆手,然后喃喃道,“难道他没动手?但看他神情不像呀。”

        楼下一阵搔动,惊破了酒楼绝望的死寂。

        “小兄弟,你不能进去!”店小二尽忠地拦在楼梯口,懊恼着自己今天为何变得如此善良,要是平日早把这小乞儿轰出去了,却发觉实在是没法对眼前的小男孩发脾气,还要苦苦思量怎样说才能不伤及他的心。

        “小二哥,我为什么不能进去?这是什么道理呀?”眉目皆是笑意,一双讪若星火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店小二,清铃的语调更是令人听来一阵欢愉。

        “可是……”店小二脚都软了。

        楼上的萧星皓无名火却突然升起,不知为何竟妒忌起店小二,被‘他’这么直直勾地瞧着,随即皱起眉,妒忌?他疯了不成?

        “可是你没有钱。”张晓瑶好心地帮店小二接了下去。

        “是呀是呀……”店小二猛点头,又有些内疚地搔了搔头。

        张晓瑶伸出乌黑的小手放在店小二眼前,“可是可是我有钱喔。”戏谑地说完,张开小手,一小淀银子现于与‘他’的肤色不相吻和的雪白小掌中。

        “喔,请,请……”店小二欢天喜地领着张晓瑶上楼。

        萧星皓扯扯嘴角:“还真没见过着样善良的偷儿。”难怪萧飞没发觉少了银两,原来小家伙只偷了一小锭,却更令萧星皓刮目相看,这确实比全偷需要更多时间,而萧飞在江湖已算一流的高手,竟毫无所觉,好家伙!如此身手想必出身名门,想到此,心一沉,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小兄弟,想吃点什么?”

        “随便来几样清淡的,唔,先来一壶热茶,谢谢。”

        “好,马上到。”店小二一阵风般飞驰而过,速度快得令张晓瑶咋舌不已,哗!原来这时代的人都身怀绝技,看来以后得小心为上,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是死在一堆应已为古人骨头的先祖们手里。

        小脑瓜里胡思乱想,灵眸四处扫射,咦,一凭窗眺望江水的青年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哗!她真应该让那超级无敌臭屁表哥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帅哥!

        她眼光发亮,呆呆地望着那张帅气得过分的侧面。一双鹰眼淡漠地望着浩淼的江水,仿佛远离尘世而外游。是的,他让她想到午夜高处仰天长啸的狼,自傲而孤独,危险却闪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好象无论在多么拥挤的人从中,他仍然是孤独的。张晓瑶想移开眼睛,却力不从心,他孤寂的眼神令她的心骤然一紧,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抚平他满脸的沧桑。

        萧星皓有点微恼,他的座位在他的左上角,一阵少女的幽香随风轻送,‘他’竟然是个小女孩。女孩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他眼底,从没见过女孩子会这样直勾勾的瞧人的,那双柔眸在微粉的秀脸映照下,亮胜江面的波光,平生第一次,他竟在一个小女孩眸光探视下浑身不自在。

        “小兄……客倌,你要的菜来了。”菜香随着一阵风般来到的店小二而来,‘成功地引起她肚中歌声的应和,她勉强把眼光从那张俊脸上移开,却在眼角处看到他身旁的另一青年男子。她一征,低下头,对自己伸伸舌头,好巧喔!

        这举动不期然地尽收萧星皓的眼底,他轻扯嘴角。萧飞有点微征地望着主子似笑非笑的嘴角,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未见过他的这种笑,他常笑,但他的笑却是不带暖意的,而是充满嘲讽,或者带着死神一般的寒意。直到萧星皓瞪了他一眼,他才低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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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香!”小二哥,你们的效率好高哦!六样色香味皆全的小菜摆在桌上,让她的食指蠢蠢欲动。

        店小二呵呵傻笑,忘了之前在厨旁不顾主厨的‘天颜’而迅速搜集原给其他的客人的菜来献于这桌,会导致的后果?只是一迳地在她暖如春风的眼眸中充满赴汤踏火的悲壮!

        张晓瑶双手合十,“谢了,小二哥。”说完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

        店小二依然呵呵傻笑,直到掌柜一声大喝才把他惊醒,赔笑道,“小兄弟,你慢用。”

        晓瑶嘴中塞满食物,只好笑笑点头。

        店小二如沐春风,慢吞吞地移向搂下。

        “她饿坏了。”萧星皓有点心疼的看着她狼吞虎咽,吃相看似粗鲁,却让人只觉可爱而心怜。心疼?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姓萧的,纳命来……”一声怒吼打破了祥和的氛围,张晓瑶吓了一大跳,猛从饭碗中抬起了头。

        萧星皓暗怒,飞身而起,跃下楼,顺便把正欲爬上二楼的家伙会丢向楼下。

        萧星皓本想大开杀戒以解他突冒的火气,却在动手的刹那犹豫了一下。

        张晓瑶目瞪口呆地只听乒乒乓乓地一阵响动,随即一却恢复平静。酒楼的第一层横七竖八地落满兵器  ,一群青衣男人神情呆楞地或坐或躺在地上,窗边的两位男子却已不见踪影。

        张晓瑶站了起来,四处眺望,却一无所获,她有些失望地呆坐于椅中,一种莫名的失落的感觉爬满心扉。

        “小兄弟,小兄弟……”是店小二故做镇静的声音。

        张小瑶甩甩头,企图甩掉所有的失落感,却平端惹起更多的伤感与不舍。

        店小二以为她吓坏了,“小兄弟,你别怕,那些江湖人走光了,其实这没什么可怕的,”如果突略牙齿打颤的声音的话,“他们虽然爱打打杀杀,但一般情况下不会伤害无辜的。”天知道。最后一句没说出口。

        张晓瑶对店小二感激一笑,这世界的好人还是很多的,“小二哥,谢谢你,我不怕了。”忘掉不爽的好办法是转移注意,另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来玩,她看了一眼外面将落的夕阳,灵眸一转,已定主意。

        “小二哥,金陵城夜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哪?”

        “当然是倚红楼和红杏楼。”店小二冲口而出,随即有点尴尬地搔搔头,“呃,不过你不适合去啦。“

        “不适合去?”

        “是呀是呀,你不如先在这休息一晚,明儿一早我给你介绍一些著名的风景胜地,像我们金陵的玄武湖可不比杭州西湖差呢!”

        “唔,”金陵自古帝王都,可惜到了现代,昔日繁华已一去不返,令人扼腕,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把她弄到这向往已久的时代,她不去逛一下好象不大对得起自己,去哪地方比较好玩呢?风尘自古出侠女!恩,是了。看了一眼一脸的内疚的店小二,好象对她提起清楼是对她一大亵渎一样,不用说又是这张脸惹的祸,她已经把脸涂得够黑了呀,唉,暗里叹了口气,“谢了,小二哥,我与朋友有约,就不住舍了,告辞。”拿起银两放在小二手上。

        “小兄弟,没给你找钱呢…..”

        “不必了,余下的请你喝酒。”铃音刚落,人已远去。

        张晓瑶在长街上左逛右逛,终于在‘连香居O陆挪剑砩系囊律岩廊皇瞧破凭删傻模故且寻蚜成鲜稚系哪嘞锤删涣耍し⑼弦辉钩闪艘晃霍骠孀鞘兰压恿恕?

        “‘倚红楼’和‘红杏楼  ’规模太大,兼有花魁压台,没的玩,培训一批绝品还要窝里暗斗,累!‘连香居’曾红极一时,现在虽已现凋零状,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比那些小院会更有搞头。唔,就这一家了。”

        喃喃自语完,却不由大门而入,溜到了小后门。

        “公子,很眼生哦!第一次来?不怕不怕,姐姐疼你…..”随即一阵吃吃的娇笑。

        张晓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差点掉头就走,身子轻轻一闪,皱眉避开浓烈得令人反胃的香粉扑面。

        随即展颜一笑,“好姐姐,今天这里好安静!跟我想象的楼院可不大一样呢。”妙眼一转,几张‘□□’面孔已是凄然若泣,转眼又是一笑,“啊,我知道了,今夜倚青两院花魁大比赛,客人自然都到那边了。不过不要紧,今晚有本公子呢。”

        “公子要包下整个院子不成?”听者已是笑颜弥漫,“妈妈,有客人到……”

        “呦,我的爷……”一阵香气随着一声豪气而不失妩媚的声音而至,满脸的笑颜在见到张晓瑶的一刹那转为怒意,“小丫头,来捣乱吗?

        哇,终于有个长眼睛的了,老鸨不愧为老鸨,阅女无数,岂是众小姑娘可比,老鸨三十五岁上下,春光不再,丰韵犹存,恩,还算顺眼。

        张晓瑶伸手拦住老鸨呼唤龟奴的举动,嫣然一笑道“妈妈,先别动怒,今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一下如何?”

        老鸨看着她的笑颜,心里一喜,好个标致的女娃儿!“好呀,来人,弄几样小菜来,招待我们的娇客。”

        张晓瑶看着她的眼睛一闪,已明其意,“妈妈,你别动我的歪主意,我今天是来帮你把‘连香居’弄成金陵最有名的青楼的。”张晓瑶豪气万丈地道。

        “恩,”老鸨喜得嘴都合不上了,在风尘中混了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种气质的女孩子,犹是那双眼睛,仿佛一转,就要把男人的魂给勾走了似的,而且还是自动送上门的,连香居想不翻身都难了,什么倚红双花魁,通通滚到一边去,那两个狐狸精美则美,但亦只是比平常女子略胜一戳,毕竟是一般货色,没有任何特色,那若眼前的女孩,那种清新脱孰的韵味,转眸间的一种芝兰之姿,岂是凡间女子所比,竟是天上红莲之女呢。越瞧越喜,恍惚中,一大堆的黄金白银已将她淹没。

        “哈哈……”

        一只雪白的小手捏着丝巾轻拭她的嘴角,把她从美梦中惊醒。

        “干嘛?”

        “给你擦口水,”张晓瑶耸耸肩,“我再说一遍,不要动我的歪脑筋,你的那些□□,迷昏药对我可没什么用,听着,我是来帮你的,上天让我来帮你在花册上永留芬名的”说完竟也是脸不红气不喘。

        “哦,”老鸨懒洋洋,“那敢问姑娘,你要用什么法子让我在青楼永留名?妈妈我到是可以让你马上成为金陵最红的花魁娘子呢。”

        张晓瑶摇摇头,“妈妈,要成为最红牌的院子光靠一个大美女是不够的,”一路上走来,这么多双呆楞的眼睛宣告下,她想不承认自己是美女都不行了,“自然中最美的时节是百花争艳。而不是一枝独秀。你院子的姑娘们本来姿色不差,各有各媚,但是…..”顿了顿。

        老鸨已是收起一脸的呆楞,忍不住道,“但是什么?”

        “所谓拂靠金装,美靠亮装,人靠衣装,”连广告词都搬出来了,“十分姿色,七份装扮,可见化妆对一个女生有多重要。”张晓瑶努力回想往日书中知识,侃侃而谈,“苏子曾说,你就甭管哪个苏子了,”见老鸨张口欲问。忙打断她,向一的汉朝的人解释一大宋文豪的身份,无谓且无聊,且不是此行之重也。续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装弄抹总相宜。但恕我直言,此院中可没有美媚有此得天独厚的条件。”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适宜浓装的,每个女人的特点不同,你让她们一起画同一种妆容,千姿百态的的美女们让你给弄成了同一种面谱。因为无知而掩盖了上天的美好的杰作,是一种罪过喔。”

        “化妆是一种艺术,总的来说,化妆有良种功能,一是遮丑,二是显美。即是说先人们发明化妆,是让美女们用以遮住身上的缺点兼通过化妆使自己的优势更加突出。”

        “你看这位姐姐,”拉来一位美女比划着,“明明眉清目秀,却被这些粉遮的遮,掩的掩,清秀之气全没了。”

        “而这位姐姐,明明秀眉衫上大眼,已是最完美的组合了,偏偏用眉笔乱画,惹乱了原本的韵味,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

        众佳丽被她的连珠秒语唬得一愣一愣的,又惊又佩,完全没有理智机分析她的话有理与否。

        张晓瑶借喝茶之机,脑际急转,张家秒计第十条,扬长避短,既已词穷,急转话题为上上之计。

        “但是,一群美女可以撑起一见普通的花街,却绝对撑不起一见超级无敌的红牌花院啊!”话锋一转,已跳离渐感吃力的话题。

        “那还需要什么?”

        “美女,美食,美酒为红牌花院的三大比备要素,缺一不可,咱们美女是有了,现在岁未达我要的标准,但稍后经我一番□□……此是后话,容后再谈,美女虽众,但外人不知呀,那要如何让人知道呢?”

        “  让美女到外面当活广告,呃,就是活招牌啦,像参加什么花魁比赛的,固然是个办法,但却决不是最完美的办法。因为这样会把我们的底牌全亮在别人面前,失去了神秘感,一种令人想一探再探的,明明已到极致,却在蓦然回首间,别处又是另一番风景的神秘感。到时我们‘莲香居’想不客若云来也不行啦。”

        “那就是怎样?”众美女茫然齐问。

        唉,天才总是寂寞的。张晓瑶慢慢喝了一口茶,终于扯到重点,“营造千紫万红的花花世界,固然重要,但首先要做的是怎样让他们走进这门,让那些大爷们经过咱们莲香居时,想走也管不住自己的脚。”

        “民以食为天,所以第一招:美食的魅力。”

        花妈妈的嘴已经数日不曾合拢,风情万种地穿梭于门庭若市的庭院中,一个月前的莲香居冷冷清清,外地来的流浪汉几乎成了此处的唯一的客源,但今天…..

        虽然晓瑶扬言要把莲香居弄成金陵城最红牌的妓院,她的一双巧手的确使姑娘们的仪容为之大变,吸引了不少的色鬼,呃,应是恩客的眼球,但明显的,大多数的客人似乎是为了门外飘荡的食物香味而来,她已渐渐地怀疑,莲香居是否已正向饭店转型?不过在无数的金银珠宝的攻势下,青楼或饭店已不是那么的重要!

        “呦,银子,哦,不,大爷里面进……”。

        张晓瑶的手不停地翻动,秀眉已是皱得死紧,一个月来,她成功地帮助媚因跟随穷得一塌糊涂却一往情深的情郎运走高飞,过上梦寐以求的平淡生活,算是报了当日武湖边的一饭之德。姐妹们也已经可以‘选择’性服务,无须饱受那群禽兽男人的摧残,甚至受她的手艺之功,渐渐地让莲香居向饭馆过度,但这都不重要了,日趋丰盛的收入预示着不久的将来,这里的姐妹们将可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去或留?那可敬的妈妈也可以光辉地退休呢。但是,她的手酸死拉,一个月来,她一直在厨房不停地翻动锅铲,天天累得半死,真是报应不爽,二十年来偷地闲全在此月尝还。

        全都怪那群好吃懒做的死丫头,全院上下竟只有小石子弄的菜能吃,其他的家伙,做的东西倒给猪,猪大哥也不会有胃口,难怪以前的生意着般渗淡!

        唇一抿,把铁铲往身旁的小石子手上一丢,“你先顶着,我出去透透气。”

        “姐姐,不行呀,我……”。

        “什么不行,你不信自己,也该信我好不好,名师出高徒你懂不懂,我已经带了你一个月了……”已一溜烟跑出厨房。

        张晓瑶张开双手,任由湖边的风吹拂飘逸的长发.在厨房里熏得滚烫的双颊以及涌入她大张的胸怀,有种以风共舞的惬意,自由的感觉真好!

        自由之神既已招唤,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金陵城真是富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仅一个月时间,‘莲香居’的进帐已足以让院中的十几位女孩可以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或去或留,随她们便!

        十八年来懒散惯了,一下子却负起改变一群花样女孩的命运的重任,一个月来已是不胜负菏,以她的性子能付出一个月已经很勉强,仅有的良心都已磨光。

        该是走的时候了!

        以后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喽!

        至于小石子,哪个聪明的小女孩根本就不必她担心。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放下了包袱,一时兴起,竟真迎风起舞起来。由于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一直待在厨房,倒不必时时穿着男装。此时她身上穿的还是媚茵临走前为她改做的紫色春衣。及脚跟的裙把对一位平生只穿牛仔裤和迷你裙的女孩来说,实在是长得过分,脚下一拌,眼看就要跟湖水亲密接触,惊呼不及发出,就发现自己跌在一个稳健有力的双臂中。

        萧星皓紧握她盈盈一握的娇腰,柔软的触觉让他无法放手。

        这一个月来他不停地往返苏南苏北,前两天重来金陵城竟无法躲避心里的兴奋,两天来像傻子一样穿梭于街头巷尾,就只为寻找那抹情影,好象知道她没有离开,而一直都在。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果然仍在灯火阑珊处。

        本想来让湖边的风吹拂心底那股淡淡的失望,转眼间,佳人却现于眼前,今夜的她洗去了涂抹的黑灰,褪下了男装,而穿上了紫色的罗裙,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湖边的水光映照下,闪着柔和的媚光。

        在她迎风起舞的那刹间,他以为他看到了不小心跌下凡间的紫色精灵,原来在他眼中毫无特色的黄菜花在她衣带的牵引下似乎也有了生命之光。

        初见她时,她穿着男装蹲在街角物色能让她借些银两饱肚的行人,行为怪异得让他禁不住对她的好奇,孤独地躲在风中的她单薄得让人心酸。

        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她是在那间凭水而立的酒楼上,她那双水灵灵的幽眸直勾勾地盯到他心底最柔软处,就连睡梦中还要不时地出来扰撩他的想象力。

        然后在这湖边黄菜花海边化身紫色的精灵狠狠地撞进他不曾设防的心房。

        一轮圆月映在他身旁的水中,他才忆起此时已是午夜。他扶住她柔软的双肩,不知是该紧紧地抱住她以解一月来的相思,还是该狠狠地摇醒她,让她明白一个女孩子深夜在这种地方有多危险!

        “谢谢……”,张晓瑶不假思索地抬头一笑,虽已是初春,湖水的温度还是让天生畏寒的她不敢恭维,一征,又是一喜,“是你?”刚被风吹散的温度又再回升。

        萧星皓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以防自己再次触摸她的冲动,虎眉紧皱,淡淡“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

        张晓瑶抬头望了望天际,“十二点左右吧,恩,即是卯时啦。你这么晚在这散步?”她怀疑,毕竟能与她有同一癖好的人不多,谁都知道次时该是躺在被窝的时间。

        “你也知道很晚了?”他瞪她,随后虎目瞪向另一片花海处的小混混,要不是今晚他忽有看花望月的闲情出来,他有点自嘲,出来之前还真不知为何突有往这边来的冲动,只是跟着心的方向来了,她却在此时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打雷了?张晓瑶缩了缩脖子,随着他瞪去的眼光望去,一征才明白他吼的原因,抬头看着他乌云密布的俊脸,喷火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神情,似极了三岁那年老爸瞪着的表情,那时她干了什么好事来着?好象是不顾提醒.提示兼警告去把玩家传的匕首,差点就跟拇指说再见时,被老爸当场逮个正着,结果是……

        她脸色苍白,低下了头,两眼中泪水盈盈欲滴,贝齿压住下唇,低低道,“我只是想出来走走,也没注意到这么晚了…….”

        萧星皓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娇态,惊白的娇颜,早把该怒气丢到九宵云外,该训的话也自无法出口。事实上,她不只不宜晚上出来,而是不适宜在任何时候在外游走。

        叹了口气,“算了,你住那里?我送你回去。”

        张晓瑶可不敢此时试验他怒火的威力,老实道:“莲香居”。他怒火中所流露出的关心之意,却早已使一颗芳心喜得跳起来。要是在家乡的那些以护花使者自居的家伙敢‘如此’放肆,早被他一双喷火的杏眼瞪到太平洋底去了,但他不经意流露的关心却让她窝心,芳心甜得可挤蜜。

        萧星皓长住北方,又不曾游阅风月场所,岁觉这店家的名字过于酸溜溜,倒也不以为意。

        “在下萧星皓,姑娘芳名?”

        “大哥,说话别这么酸溜溜的,我可不爱。我叫张晓瑶。”

        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休息?”

        “我住的地方,夜里还真没法休息,”秀眉微皱,喃喃道,“长久以往,我的皮肤就完了,回家后百打面膜也补救不了。”

        萧星皓听不懂她后半段的话,只好自动省略,“为什么夜里无法休息?客店的客人很多吗?”

        “是呀,吵死了,”秀眉轻扬,“大哥,我看你那天就挥挥手,就把那些人放倒在地,真是帅呆了,最让我佩服的是你竟然能一刹见打败他们,又可以让他们毫发无伤。大哥,你是那些可以高来飞去的武林高手吗?以前看武侠小说,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萧星皓微笑看着她兴致勃勃的笑脸,虽然不完全听得懂她话语的全部内容,但他再次庆幸那刻的犹豫,没让那群无赖承担他的怒气,谁愿让这样的一双眼睛去映影血腥之光。她闪亮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意让他的内心一阵愉悦,第一次觉得那些武功带来的愉快而不是永远不完的责任和烦躁。

        谈谈说说间,时间飞逝,抬眼见,‘莲香居’已在眼前,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真想这一路永远走不完。

        一道黑影飞奔而来,停在他们身旁,她下意识地偎向萧星皓身旁。

        定眼一看,却是当天酒楼上坐在萧星皓身边的青年男子。

        她不自觉的依赖让萧星皓心头一喜,萧飞的神情又让他的俊眉一皱。

        “爷,小姐她……”说着看了张晓瑶一眼。

        萧星皓的眉心一跳,有点迟疑地看了张晓瑶一眼。

        张晓瑶察言观色,忙道,“大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不碍事的。”

        “张姑娘,后会有期,”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下,转头吩咐,“你送张姑娘回去再回来。”说完,一闪身就消失在黑夜里。

        张晓瑶一阵失落,征了半响,知道萧飞有急事,只得急步返回‘莲香居’。站在小后门边。转头一笑,“这位大哥,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

        “不,姑娘,你先进去,我再走。”忽然有点奇怪主人似乎非常重视的女孩竟是风尘女子,但心中有所牵挂,倒也不及细想。

        张晓瑶也不为难他,行了礼,就转身进去关上门。

        却没发现萧飞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脸色大变。

        内心若有所失,又牵挂萧星皓究竟遇到了何种为难是,芳心团团糟。看来离开的计划又得暂缓。不知他会否来找她呢?心中竟是期盼的。

        低头胡思乱想,差点被底下的酒瓶拌倒,这才发现有些昏暗的小后院中,还有一个人在灌酒。

        “咦,张大哥,今天怎没喝醉?”

        张君涛是这里的‘长客,’半个月前进来后就不曾离开。但却不是宵宵美女在怀,而是夜夜没酒在抱,反而从不近女色,只是在近来客人多为美食的环境下,大家对他的行为也不以为意就是。一来二往,张晓瑶跟他总算混得熟了,不在把全院的人当透明的,

        张君涛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眉头一皱,“三更半夜,你就这么跑出去乱逛?”语气是浓浓的责备。

        张晓瑶伸伸舌头道,“好了,张大哥,刚才已经被骂过了,你就别再折磨我的耳朵了,总之,以后,我不会再轻易穿女装,好吧!唉,想我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都能安然度过,外面还能有什么危险!”

        “安然度过一个月吗?”语气仍是责备,要不是那几次碰巧他遇到,莲香居的红娘就要易主了,害他从此不敢再大醉,这小丫头却完全不把危机放在眼里。

        张晓瑶笑嘻嘻,“嘿,我向来运气好嘛,遇事总有贵人相助,”好险,好几次不小心被几个色鬼碰个正着,他们醒来后还以为醉梦中,看到下凡的神女,呃,这可不是她吹,是他们自己说的。虽然自信那些家伙根本碰不到她一片衣角,但别人不这么让位就是。

        张君涛有点无奈,抓起酒瓶又是扬头一大口。

        张晓瑶看了他一会,坐到他身旁。伸手抓起一小壶,轻尝了一口,轻皱眉头,“好苦!”

        张君涛不语扬头又是一口。

        “张大哥,我过些日子就要走了,你呢,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泡在酒瓶里?”

        张君涛苦笑。

        “为情所困?”了然地看着张君涛有些僵硬的神情,“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有些事说出来会舒服点,以后你可能再也找不到像我这种完美的听众喔。”柔柔的嗓音,有着轻怃人心的暖意。

        张君涛仰头又是一口酒,倚在拄子上,抬头仰视夜空。

        “云与泥怎么可能有交集呢?她那么美!我只是一个小混混,只会利用她的纯真和善良来保护自己,唯一给她的是伤害和欺骗,为什么爱我,为什么还要爱我呢?”

        “云和泥吗?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记得那一天,我刚来到着地方,躺在草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天爷究竟想玩什么把样!饥饿挑动着我的没根神经。一个老实憨厚的男子把饿得快不行的我带回到他的住处,用仅有的大米和鸡蛋给我弄了一餐我平生最好吃的饭。他的屋角堆满了很多精致的雕刻品。原来七年前他流浪到金陵,曾受‘莲香居’红极一时的名妓媚茵一饭之德,从此魂牵梦萦,他不懂绘画,姿势闲时拿起小刀和木块回想姑娘的模样,他是外来人口,没有农田,只能干些小买卖来勉强维持生活。每年的余钱也只够在女孩生日那天见她一面,并送上他自己觉得这一年雕得最好的一张雕像。

        到了第三年,他不敢想象的美梦终于成真了,女孩跟他说,她已经开始在存钱,等到她能赎回自由的那一天,他愿不愿意带她远走高飞?

        但是红颜迟暮,庭院中落,要恢复自由谈何容易,卖身锲上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但他们依然诚地存起每一个铜币,在绝望中静待哪个转折的锲机。

        男子曾说,她是天上五彩的祥云,他只是地上的一粒你上泥沙,遇上她是上天的眷顾,尽管如果他若生在我的家乡,他将成为天上最闪亮的星星,他为情所刻的雕塑品若能流传下去,数千年后将价值连城,而她只是一个过气的风尘女子。

        女孩也始终认为,自己是众人踩于底下的一片泥洋,而他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使者。

        绝望中,他们依然是感恩当初的相遇,仍然在等待能相拥的一天。

        现在,他们终于不再是什么烂泥或云彩,他只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

        “你是为了他们才来这里?“

        “恩,我那时闲着没事,不如就做件好事,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我又身无分文,”双手一摊,“只能好好地玩一玩了,”随即正色道,“张大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你与其在这里内疚,不如行动起来祢补你这些无谓的愧疚。因为对一个女生深情的最好报答莫过于还她一样的感情。你爱她,这已足够补偿你所谓的伤害了,去吧,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再婆婆妈妈了,我可没有这样迂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