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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放跑

书籍名:《像我这一种男人》    作者:厌倦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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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见亮子的话,因为我害怕自己听的懂。

        我笑了,二郎与我同样的表情。

        笑可以表示高兴,可以出卖愤怒,可以透露接受,可以突现不满。我想不明白自己的笑是为了什么,也许仅仅是嘲笑。

        站在高处对别人指指点点,炫耀着自己的义气与大度,这可能是我奢望中混的模样。然而不仅仅是亮子,我和二郎也都清楚这个社会的阶级是不会变的,一些人不承认,是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去尝试。

        亮子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我才点头说:“我懂。”

        就像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嫉恨。我褪去木楞上包裹的衣服,任凭毛刺在手心里叫嚣,那种瘙痒的痛仿佛在提醒我,如果不能在别人的眼前开出一种结果,我宁愿选择做路边最扎眼的灯泡,至少还会有人偶尔对我有着断断续续的看重。

        一通电话过后,几个等候多时的哥们从周围跑来,凑到亮子身边气势汹汹的骂了一翻,口口声声要在今晚在这立下亮子的号子。

        我拉过一位哥们递上烟,从他嘴里套了些吴家兄弟的过往。

        吴刚吴勇兄弟俩算得上这附近大有名气的地痞,以前在国营企业上班的时候便成天闹事,后来企业领导许诺他们可以不必工作,工资奖金月月准时送到家里,甚至每次涨工资都不会漏下他们。这样兄弟俩仍不满足,靠这亲戚的帮忙进了公司热能科,几年间倒腾取暖煤赚了不少钱。这件事被查出来以后,吴家兄弟再硬也硬不过铁了心找人顶罪的领导,最终来来回回捅了不少钱才逃过了牢灾。前段时间看到亮子的车队大张旗鼓的捞钱,兄弟俩动了歪心眼,偷偷包私车在这里抢活干。

        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亮子碍在以往打过交道,曾找人来提点过几句话。不过靠黑捞钱的人大多有着同样的心思,既然你可以违法赚钱,我一样可以借着你的路走,大不了一拍两散惊动政府与法制机关。毕竟矿山不像宏伟那些人一样有着坚固的后台,借别人饭碗吃饭始终是件不安稳的事。

        但吴家兄弟俩事情办的太绝,任何在老客运站下车准备转车的乘客,他们都会派人上前询问。只要着急想找私人车的人,他们都会强行拉到自己的车队。当客流小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压低价格与公家车队抢生意。别人可以不管,亮子不能不管,接连找人在这等了几天后,碰巧今天晚上吴刚吴勇都出现在这里,自然事情得摊开说道说道。

        “就七个人,哥俩在那查车,前两天有辆车返程的时候撞了人,倒不是什么大事,吴刚怕被盯上,自己过来问两句。”一个哥们不屑的笑着,“半夜就停了三辆车,没啥人,砸车还是揍人?”

        “别,就砸车。”亮子摆手说:“两个逼钱还敢跟我抻悠,当哥俩的面砸,明天他们要是还在这干,见一辆砸一辆,回头我找朋友再过来罚。把癞子他们叫来,明早在这等着,往死里讹他。”

        癞子我曾听毛毛提过,彻彻底底的赖皮,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诬赖勒索。缺钱花的时候癞子总骑着破自行车,或早或晚堵在公共汽车车队门口,车刚发动,他便冲上去从侧面撞。不过他的手段要比去庙里开光遇见的那几个不入流的地痞强的多,先装死再住院,绝口不提要钱的事,谁都知道他是靠什么过活,偏偏拿他没办法,只要不把他弄死,多大的伤他都能忍着。可惜癞子瞎了眼,有次惹毛了亮子,架进车带到山上挖坑就要埋,这才把癞子震住,也算多了一个帮手。

        开车就怕出交通意外,有多少钱都不够赔的。亮子这招很常见,却绝对有用。

        扔下话后,亮子带我们走到了老客运站正门,三辆中巴正停在那拉客。

        “操,我说他俩怎么把钱压的那么低,我好歹还有几辆桑塔娜,这俩穷逼全整面包。”亮子瞄了几眼啐口痰说:“油漆刷的倒是干净,少说都跑过几十万里地了。”

        拿即将报废的车来搞长途,听完我也有些不屑。打眼望去,三辆中巴外壳倒是刷的十分整洁,一团人正聚在一起闲聊。

        “给他个面子,今儿别动吴刚和吴勇,其他人一个别留。”亮子手指点了点散在人群外的两个人,对我们吩咐说。

        跟着其他哥们快步走向中巴,我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每一次参与这种事都会有这种解释不清的激动,很快手心便浸满了汗水。挥手砸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动作让其他人觉得好笑,包括二郎。

        我们这边起步,马路对面立即冲出四个人,领头的哥们咧嘴笑着说:“自己人,别他妈打错了,你俩先去敲挡风。”

        我这才发现所有人只有我和二郎拎着不中用的木棒,不禁苦恼自己现在越来越胆小,任何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我没看清楚吴家兄弟俩的模样,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混久了,脑子绝对够用。我们没跑几步,他们俩便发现情况不对,撒腿独自跑开,甚至没招呼自己的兄弟。亮子提前打过招呼,我们也没有谁去追,其他人堵着剩下的人,我和二郎干脆的冲到中巴车门口,扒开门便吆喝着车内零星几个乘客立即下车。

        这种场面没人还敢废话几句,乘客乖溜溜走下车,一个女人胆怯的问我车票钱怎么办的时候,我无奈的笑了,“要不你在这候着,等我办完事再帮你合计合计?”

        女人直愣愣的点头,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拉过她,边收拾着行李边问:“小兄弟,因为啥事?”

        “你就当看个热闹赶紧走。”二郎不耐烦的催促着,钻进车四处找司机的工具箱。

        只赶走一车乘客,其他两辆车的乘客也看明白情形,自顾自的跑下车散去。二郎从司机坐垫下面翻出扳手,笑呵呵的走到我身边研究着从哪辆开始下手。冷不防身后冒出一家伙,抬腿把二郎踹了个趔趄,我刚反应过来,也被他一拳闷在眼颊。登时鼻子和腮帮子泛酸,眼眶胀的发疼,一只左眼时红时绿,竟然看不清东西。

        二郎爬起来想捡扳手,那家伙身手倒还利索,拽起中巴门口还未收拾起来的加座板凳,没命一样砸向二郎。二郎用胳膊搪了几下,立即窝着身子趴在地上,用后背结结实实的扛着,然而几下而已,二郎便被砸的彻底趴下,沉闷的声音像是砸在我的脑门。

        差不多是双手加双脚一起在用着,我爬了几步捡起木愣狠狠砸向男人,仅一下,发潮的木楞就折断了。没等男人还手,我扑到他的身边把他撞在车门上,一只手揪着头发,一只手抠着脖子,上跳下蹿的用膝盖撞着他的心口窝。

        留了很久的指甲断开时应该带出了血,我感觉十个指头发烫般疼着。男人的力气很大,双手攥着我的手腕挣扎,如果不是二郎及时冲过来帮忙,也许几秒钟之后他便会反过劲把我打躺。

        二郎揪着他的一条胳膊,不停踢着他的膝盖,跑过来帮忙的一位哥们扯住了另一条胳膊同样踹着,而我专心的忍着指甲劈开的疼,一时间忘记收回手上的劲。

        我看到男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唇不断蠕动着,仿佛要呕出什么,直到他眼皮开始微微搭耸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险些把他掐死。

        从没看到过人窒息的模样,但我就是知道这是一个人临死的样子,就像自己曾经历过一样确定,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清楚。也许人与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死掉的模样,单调的不必担心它会雷同。

        我立即撒开手,随即推开了二郎和身边的哥们,摊开手抱住了男人,歇斯底里的喊着:“都他妈别打了!”

        身边的哥们没停手,一边拉着我一边狠踹着。我死死护着男人替他挡了几脚,没感觉到疼,身子每个部位都试图找着男人是否还在呼吸,脑子完全发懵,哆嗦的喊着:“操你妈,别他妈打了!”

        二郎虽然没问,但及时的拦在我旁边,推开那个正起劲的哥们,吼:“叫你别他妈打了,耳朵聋了?”

        “你跟谁说话呢?”那哥们登时翻了脸,双手推搡着二郎,呼喊声引来了其他哥们。

        这些人没有几个面熟的,吵起来我和二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架着男人送到车里,扳着脸说:“操,把人打死了,你他妈去认?”

        那哥们拧着眉头闭上了嘴,盯着车里的男人问:“踹几脚就这操行了?”

        “刚才来气,查点把他掐死。”我上下瞟下男人,发现他吐气的声音很大,胸口上下的颤抖短促的让我无法安心。

        “活该。”亮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扒开我之后,亮子探头看了看闭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喘气的男人,摇头说:“把老吴哥俩的朋友都请过来,让他们自己动手砸,还有司机。”

        刚才那哥们记恨,但没办法当着亮子的面与我和二郎翻脸,赌气的把男人拽下车。男人刚摔到地上便半跪着呕吐起来,没吐出什么东西,干呕着胃水。

        “还他妈知道吐!”旁边的哥们开始起哄,有几个抬脚不轻不重的踹着。

        我抬眼看着二郎,二郎会意的耸肩笑了起来,帮我把男人架到路边,嘴里虽然骂着,但还是替男人顺着后背。

        “挨打还得伺候着。”二郎吐着口水说:“能行事不?别他妈告诉我还得送你去医院。”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二郎,二郎不满的骂:“看啥呢?死不了就快滚。”

        男人咽着口水没吭声,不过转头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很奇怪的东西。不掺夹任何的恩怨,平静或者认真的看着我,这让我感到很舒服。

        我和二郎把男人放走的时候亮子没有阻止,我想他也说不出混着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也许男人明天便会带人四处堵我,也许我一会便会后悔没有好好留给他更深的教训,不过至少现在我是诚心放他走,就像放自己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