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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梦 第七集 三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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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要翻新脑袋 蒋介石闻言气坏 指频换手法 卡波特处境不佳

书籍名:《金陵春梦 第七集 三大战役》    作者:唐人
    《金陵春梦 第七集 三大战役》章节:第二十回 要翻新脑袋 蒋介石闻言气坏 指频换手法 卡波特处境不佳,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蒋介石正想有慰于孙科,要他别再乱说一通,却报司徒到来。双方又是一阵寒暄。司徒贺蒋'民主成功',老蒋有口难开,司徒心头暗笑,勉励道:'总统大喜!正副总统才选出,我们国会通过的四亿六千三百万美元援华法案,已经有消息到来,大致不成问题。'

  

  '谢谢了。'蒋介石苦笑道:'全靠大使帮忙。'

  

  司徒也客气一番道:'这完全是蒋总统的面子。自从日本投降以后,美国援助中华民国政府剿共的贷款与物资总数,已经到达四十三亿四千多万美元的大数目了。'

  

  '谢谢,谢谢。'

  

  '不过,'司徒话头一转:'朋友们希望在军事方面别让中共太高兴。据前天的消息,潍县一役,我们九十六军军长陈金城都给活捉去啦。陈金城有消息吗?'

  

  蒋介石十分尴尬,说:'还没有,还没有。不过我已在国民大会上宣布:我要在三个月到八个月内,肃清黄河以南集结的匪部!'

  

  '好,很好,'司徒道:'武器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蒋介石一怔道:'昨天我看到一个报告,说前方飞机活动有待加强;地面上的喷火器也告不敷,水面上的战斗艇、登陆艇、吉普艇、炮艇为数也已不多,这些都待补充,请大使帮忙。'

  

  '你让他们打电报到华盛顿去。'司徒道:'再给我一个副件,大家分头进行吧。'

  

  '是的是的。'

  

  '还有一点,'司徒笑道:'不过这不是我的意思,有人想向蒋总统提提意见。'

  

  '好说好说,有何见教?'

  

  '就是在几天之前,'司徒笑道:'政府曾经公布过一项叫做‘特种刑事法庭组织’,——'

  

  '是的是的。'

  

  '有些朋友们认为不妥,'司徒道:'因为这是希特勒、墨索里尼他们的做法。'蒋介石脸上发热道:'那,美国今天不是还有这一套,而且比以前的德、意还厉害吗?'司徒大笑道:'美国有这一种特种刑庭的玩意儿,可是几时登报公告来着?嗯?'

  

  蒋介石心头反感,口头无言。司徒随便扯了一阵,也就告辞,忙他的新布置去了。但蒋介石对于美国手法的警惕与戒备毫不放松。那天节届端午,官邸没情打采吃了一顿酒,蒋介石书斋纳闷,找陈布雷聊天道:'今年的端午节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陈布雷只是苦笑点头,一旁侍侯。

  

  蒋介石又说:'布雷,看你的精神,好象比前些时还差,你应该注意健康。'

  

  陈布雷闻言几乎泪下,嗫嚅而言道:'谢谢先生关往。布雷的身体,的确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了。'

  

  蒋介石皱眉而笑道:'布雷,不要这样泄气,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记得当年有什么文件,你都是一挥而就,现在拟一个文告,只见你书房灯火通宵,第二天还不能写好。'

  

  陈布雷俯首无言,使劲忍住眼泪。

  

  '唉!'蒋介石终于也叹息道:'老实说,我今天的心情也不好。老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付共产党的明枪,好办。可是对付那一批盟友的‘暗箭’反而伤透了脑筋。'

  

  陈布雷无法参加意见,只是点头。

  

  '我要客客气气对付他们,'蒋介石道:'但我心里想什么?不说也明白,司徒大使,你说我对他能有半句不礼貌的话吗?'

  

  '是是,'陈布雷道:'那不能,象共产党那样指责美国的对华政策,我们当然不能。'

  

  但蒋介石终于对司徒表示他不能忍受的态度了。那是六月下旬的一天,司徒听说老蒋有请,还以为商谈军援经援情事,施施然而去。不料到得官邸,却见蒋介石脸色铁青,嘴角颤动,情形相当严重。宾主略一寒暄,蒋介石从茶几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卷宗,说:'大使,今天有劳大驾,是为了《纽约先锋论坛报》的一篇社论,大使看过没有?'

  

  司徒暗吃一惊,佯笑道:'还没有,还没有。是哪一天的?说些什么?'

  

  蒋介石沉下脸来道:'大使,我们私交不恶,但公事还是公事,一个国家的政府,能够对他的盟国领袖,随便乱说话吗?'

  

  司徒微笑道:'假如真有其事,那是万分遗憾的。'

  

  '我应该告诉你。'蒋介石道:'老早就有人告诉我,你们美国援助我们,另有心计。我当时判断为共产党的离间计,故意把你我之间说成有矛盾、有磨擦、有纠纷、有这个那个的……好让你们减少对我的援助。'

  

  司徒心头戒备,漫应道:'我想也是如此。'

  

  蒋介石胸脯急剧起伏,但仍强压住满腔激怒,冷笑道:'现在事实证明,确有其事!'

  

  司徒不由得紧张起来,故作镇静道:'不会吧,报纸上每天乱说话,我们也见怪不怪,蒋总统当然知道,我们美国的民主自由,一向是很,很,很自由的。'

  

  蒋介石一听'民主自由',恁地也忍耐不住了。冷笑道:'美国有自由民主,中国没有自由民主,是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蒋总统。'司徒手心泛汗。

  

  '我们应该谈谈,'蒋介石透了口气道:'而且早该告诉大使了。'

  

  '总统请讲。'

  

  '外面有人说,'蒋介石目光似箭,直射司徒:'美国在培养各地军人;美国在控制翁文灏内阁,并说这是个‘过渡’内阁;美国又在培植国民党的‘革新派’,准备接管政府和党!'

  

  '不不不,'司徒脸色苍白:'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

  

  '我也希望没有这些事,'蒋介石长长地透了口气:'否则岂不是大笑话!'他把脸一沉:'可是大使请看!'他把打开的卷宗往他面前一搁:'这上面说得够明白的了!'

  

  司徒背心泛汗,但还强自镇静,往卷宗一瞧,只见六月十八日的一份《纽约先锋论坛报》与一份译文夹在一起。正要掏出眼镜,蒋介石一把夺过,牙齿格格作响道:'我来读给你听!大使,我这口气受够了,我来读!'

  

  '不敢当不敢当,请秘书先生读吧!'

  

  '不不,我一定要自己读!'蒋介石脸色铁青,司徒全身出汗,如坐针毡,只好听他读报了。

  

  '大使请听!'蒋介石声调愤激:'大概你们迫不及待,认为你们所布置的一切已经成熟,你们最近的对华态度变了!变成不再支持我,提出了‘新领袖’的口号!'

  

  '不不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不但有,而且还要这个‘脑袋翻新’呢!'蒋介石毛发皆竖:'你听!这就是《纽约先锋论坛报》的社论。我把重要的几点念给你听!'便读道:

  

  '不论蒋介石过去有怎样大的成就,但是他现在的威信是一天比一天低落了!'

  

  '蒋介石努力剿共的政策,并没有注意到长期而必需的改革,使中国人强而有力地支持国民党、反对共产党!因此他失败了,蒋介石也一定自知他的威望是降落了,他对他自己就曾经表示过怀疑。'

  

  '或许他还不愿意改变这种局面。可是在中国,现在是无论哪一级都需要新的领袖。而且只有蒋介石委员长,才能够提拔那些新的领袖们安里到真正有权力的地位。'至此,蒋介石突地'蓬'一声以拳击桌,把司徒吓了一跳。

  

  蒋介石愤激过度,一时反而说不出话来。抓到一只水杯,手直发抖;喝了一大口,做了个极为难看的笑容道:'大使,你听!'

  

  '我在听,总统。'司徒一头大汗。

  

  '他们向我开刀了!'蒋介石念道:'最有效的步骤是蒋介石辞职,让位于副总统李宗仁。另一种可能是蒋介石由于一些理由不能辞职,那就不妨把他现在所操纵的权力,转移给非常时期的战争内阁!'蒋介石脸色苍白:'他们总该知道我现在是总统,不是委员长吧?但他们叫我什么?你听:南京有很多优秀的人才,如现任院长翁文灏等,可以组成一个极好的战时内阁,挽救中国仍有希望,这要看委员长怎样抉择。'

  

  蒋介石冷冷地瞅司徒一眼:'怎么样?大使,我该怎么抉择?'

  

  '总统不必动气。'司徒万分尴尬:'报纸上的话,最好不必介意。'

  

  '他们不叫我总统,还称我委员长,可以看出他们讨厌我当总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称委员长是习惯的说法,'司徒道:'不至于有什么,不必……'但蒋介石又冷冷地问:'那末称李宗仁为什么叫做‘副总统’而不叫他做将军呢?'

  

  司徒没料到这一着,无法作答。

  

  '其实,'蒋介石冷笑道:'称李宗仁该是‘总统’才对,你没听说他们要我把位让给他吗?哈!'

  

  司徒恁地也呆不下,想走。蒋介石按着他一条胳膊道:'大使,今天我们的见面,当然不大愉快,不过你也亲眼目睹,这是美国报纸上登的!'他加强语气,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道:'白纸黑字,有目共睹,你们到底要怎么办!‘脑袋换新’到底要怎么换法?现在脑袋还没有换新,我的肺可给气炸啦!'

  

  司徒灰黯的眼珠一转,又把背部挨着沙发,低沉地说:'蒋总统,我应该代表美国表示态度,你所看见的报纸,只是美国言论自由的现象,绝非美国政府的意思。美国有些报纸还骂过我,可是我连想都没有想。'

  

  蒋介石还是一肚子气道:'可是我的情形不同。我的处境,我的政权,我的一切一切,都不许可人家在报纸上这样放肆地攻讦我!'

  

  '我十分同情你,'司徒道:'近来战局失利,前方的情形影响了你的情绪,以致连这一类的报纸文章,都会使你大大生气,这是难怪的,可以理解的。'

  

  蒋介石捧着个杯子听他说。

  

  司徒把话题一转道:'不过,我觉得蒋总统犯不着中人之计,伤了我们的感情。今天我想告诉你两件事情,也说明两个大问题。'

  

  听司徒说'有两个大问题',蒋介石知道,对方要开始反击了,按住一肚子火,问:'是什么?'

  

  司徒微笑:'蒋总统,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不愉快的事情,当他过去算了。你的处境我明白,你大为生气,也令人同情。只是务请相信我这句话:这种言论,白宫无论如何不能负责。'

  

  蒋介石翻翻眼道:'我想听听,大使刚才说的两大问题是什么?'

  

  '好好,'司徒笑容顿敛:'蒋总统,这个,不过是我刚才临时想起的两点,随便谈谈,如有不大合适的地方,千万请勿见怪。'他加一句:'你当然相信,我同你是多年老友,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有时候说话的分寸,可能重一些。'

  

  '我想到的第一点,是一种什么因素,使你今天见到这份报纸特别生气呢?我想一定是为了时局。而时局所以如此,我们的文武官员,实在要负绝大的责任。'

  

  蒋介石松了一口气,司徒显然并未把责任全部推在他的肩头。

  

  '因此,'司徒道:'以后如何约束部下,我想该是总统目前紧急任务之一。记得总统就任前夕,官方发表了毛泽东在延安炸死的新闻,这是一条大新闻!惟其这条新闻太大,我们吃亏的地方更重,因为这是捏造!更可笑的是,——对不起!我在这里用了‘可笑’二字,第二天,中央社却发布了毛泽东在延安召开会议的消息,你可以想象,这两条新闻在世界上将造成一个怎样大的笑话!对中央政府的威信,将造成一个怎样大的损失!

  

  '不但如此,官员们还发表了四月份共军伤亡数字的战果,说四月份对方伤亡达十二万人,但缴获步枪只一万三千枝。这个使美联社的记者都无法不在新闻后面按上一按,说政府人员是项宣布,至少把战果夸大五倍到十倍。美联社这种做法完全为了他自己的名誉着想,但我们今天实在应该为政府的名誉,也即是为总统的名誉着想了。'

  

  '严厉管束部下,恢复政府信誉,这是我此刻想到的第一点。'

  

  '第二点,这个牵涉较大。总统该知道,最近我曾经到过台湾玩了五天。总统也该明白,万一局势继续恶化,那末孤悬海中的台湾——那个中国第一大岛,对我们的用处是很大很大的。'

  

  蒋介石开始紧张起来。

  

  '我在台湾玩了五天,'司徒笑嘻嘻说:'看了不少东西。我欣喜孙立人将军为总统训练了不少新军,那是扭转大陆危局的生力军;但我也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一面。'

  

  蒋介石还没开始布置台湾作为他最后一个据点,而且也从未向人透眼这个心思,司徒雷登却在这个场合一言道破了。

  

  蒋介石以万分不安的心情,倾听司徒在台时看到的'令人不快的一面'。

  

  '笼统说起来,'司徒道:'在台湾叫我担心的地方,是台湾人对中央政府的抗拒性太强了:陈仪时期的‘二二八事件’不提它了,魏道明先生的政绩,总统知道的比我为多,我也不必噜唆。但可以告诉总统的是:魏道明虽把不安定的台湾民心给安定了下来,然而台湾人抗拒中央的态度还很明显。'

  

  '我所以提供这一点,是指出一旦大陆局势恶化,中央准备到台湾的话,那末我们可不要疏忽经营台湾的当务之急才好。'司徒郑重其事道:'经营台湾,不一定是为了撤退;战局如即好转,台湾照样得好好经营。'

  

  '无论是为了什么观点我们去经营台湾,美国将是总统的最好朋友、最好帮手、最热诚的赞助者。譬如说经济,台湾经济是日本殖民地经济体系的一环,现在日本已把台湾交了出来,而且自身难保,不可能在经济上帮助台湾,岂不是只有美国才能负担起这个责任吗?'

  

  正是:算计他人财物,总是不大方便。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