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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谍战澳门》    作者:赵志飞 应泽民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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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内当然没有油库坐标及资料的原文,因为这几张设计图被装在一个档案袋里,即使将档案袋折叠,金属盒也容纳不下。

  盒内也没有油库坐标的微缩胶卷,因为胶卷再怎么“微缩”,肉眼也能看到。

  盒内只有周福源本人的一张纸质很好、印刷精良的名片。

  名片的正面印着他的名字、头衔、地址、电话。

  秘密在名片的反面。

  上面用钢笔写着几个文字和数字。经过笔迹鉴定,证实是周福源自己写的:

  江涛奔腾12,7,9,5岳剑忠、童娟跟程枫在一家茶话室见面,讨论这几个文字和数字的含义。

  岳剑忠认为,这几个文字和数字,隐含的内容一定是真正藏匿油库坐标的地点。

  童娟、程枫都同意这个看法。

  “‘江涛奔腾’指的是什么?”

  岳剑忠一脸困惑。

  童娟双手托腮,静静地思考。

  程枫翻阅一本报刊文章的剪报,想从中找到线索。

  童娟霍地站起来,明澈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兴奋的光焰。

  “我知道‘江涛奔腾’是什么意思了!”童娟得意地说。

  “什么意思?”岳剑忠、程枫不约而同地问。

  童娟看到两人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等待她说出真相的急切样子,禁不住扑哧一笑。

  “少安毋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童娟喝了一口茶,说道:“‘江涛奔腾’是从田汉作词、冼星海作曲的电影《夜半歌声》里的同名歌曲《夜半歌声》中摘取的四个字。冼星海先生跟澳门有特殊关系,他出生在澳门的一海员家庭。东亚歌舞厅业主邵老板的儿子邵天成,爱上了一位香港姑娘,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沦陷后,他的恋人及父母都不知去向、生死未卜,他多次去香港寻找恋人的下落,都没有找到,因长时间忧郁而精神失常,每逢月色清朗的夜晚,东亚歌舞厅打烊后,他都会跑到顶楼唱《夜半歌声》,寄托对恋人的怀念。顶楼有十几个房间,他每次唱《夜半歌声》,都会根据歌曲的旋律和节奏,有规律地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我认为,他唱到‘江涛奔腾’时所身处的房间,就是周福源藏匿油库坐标的真正地点!”

  翔实的内幕消息!

  精辟的推理分析!

  岳剑忠叹道:“哎呀阿娟,你哪里来的准确情报?怎么分析得这么入情入理?”

  “这都是阿娟到东亚歌舞厅上班的意外收获!”童娟显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程枫指着一份剪报说:“邵天成确实有在明月之夜到东亚歌舞厅顶楼唱《夜半歌声》的情况,这篇一年前的报导就是依据!”

  岳剑忠看了这篇题为《窈窕女烽火狼烟无音信,痴心汉夜半歌声诉哀情》的报导,对童娟说:“这篇报道是一年前登在报纸上的,我们前不久才来澳门,你如果不去东亚歌舞厅工作,是不可能了解这件事情的。”

  “这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童娟甜美地笑了。

  “看来阿娟还得回到东亚歌舞厅,观察邵天成在月明之夜唱《夜半歌声》时在顶楼活动的情况。”程枫建议道。

  “东亚歌舞厅现在的经理叶影是我的中学老师,我随时可以进入东亚歌舞厅,即使打烊以后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童娟充满自信。

  “还是在正常的营业时间去,我暗中陪伴你,”岳剑忠对童娟说,“我们留在顶楼等邵天成上来唱《夜半歌声》。如果在打烊以后再去,会使看门人有所怀疑。”

  “行,”童娟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是以第一个问题为前提的,必须先解决第一个问题,”程枫说,“先摸准邵天成唱《夜半歌声》‘江涛奔腾’时待在哪个房间,查明藏匿油库坐标的范围,再研究具体位置。”

  从海面浴波而出的一轮水淋淋的月亮,冉冉升到南国夜空,把水银似的光亮流泻到濠江大地,已经打烊的东亚歌舞厅显得宁静而安详。

  顶楼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一片漆黑,里面坐着岳剑忠和童娟。为了等待邵天成来这里唱《夜半歌声》,他俩已经守候了三个夜晚,并对顶楼的各个房间进行了编号。

  “要是邵天成今晚再不来,遇上天阴、下雨,他更不会来了。”童娟有些不安。

  “再等等吧。”岳剑忠说。

  “是不是邵天成已经治好病,而且有了新的恋人,再不会到这里来唱《夜半歌声》了?”童娟更加不安。

  “要有信心!”岳剑忠鼓励道,“信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良久,一种节奏缓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上来,童娟转忧为喜:“他来了!”

  岳剑忠也说:“没有别人,一定是邵天成。”

  他俩从小黑房里出来,隐蔽在走道的角落里,注视着楼梯口。

  借着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他俩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楼梯口慢慢升上来。

  身影走到窗口,举头远望,像是在观赏夜空的一轮明月。

  不一会,他回过身来,开始在多个房间穿行,与此同时,整个顶楼响起“夜半歌声”。

  邵天成原本就是一个歌手,又是有感而发,他演唱的《夜半歌声》情真意切,唱到婉约处,有遐思不尽、荡气回肠的韵味,唱到悲愤处,有喷薄而出、怒发冲冠的气概,不仅使身为文艺宣传队员的童娟听了为之动容,而且使铮铮铁汉岳剑忠也感到心魄被撼动:

  空庭飞着流萤,高台走着狸鼪,人儿伴着孤灯,梆儿敲着三更。

  风凄凄,雨淋淋,花乱落,叶飘零,在这漫漫的黑夜里,谁同我等待着天明,谁同我等待着天明?

  我形儿是鬼似的狰狞,心儿是铁似的坚贞!

  我只要一息尚存,誓和那封建的魔王抗争!

  啊,姑娘,只有你的眼,能看破我的生平;只有你的心,能理解我的衷情。

  你是天上的月,我是那月边的寒星,你是山上的树,我是那树上的枯藤,你是池中的水,我是那水上的浮萍!

  不!姑娘,我愿意永做坟墓里的人,埋掉世上的浮名!

  我愿意学那刑余的史臣,尽写出人间的不平。

  哦!姑娘啊,天昏昏,地冥冥,用什么来表我的愤怒?

  唯有那江涛的奔腾!

  用什么来慰你的寂寞?

  唯有这夜半歌声,唯有这夜半歌声。

  童娟在文艺宣传队里唱过冼星海在延安创作的《黄河大合唱》,对这部具有时代气息与民族气派的鸿篇巨制十分熟悉,同时,对冼星海在上海谱写的既有抒怀叙事、又有悲愤控诉的《夜半歌声》也不陌生,为完成这次任务,她将这首歌试唱多次,记住了每句歌词,所以当邵天成唱到“唯有那江涛的奔腾”时,她用胳膊拐了岳剑忠一下,两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到编号为13的房间。

  “周福源把油库坐标就藏在这个房间里!”童娟激动地小声对岳剑忠说。

  黑暗中,岳剑忠会意地点点头。

  在一个更加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岳剑忠、童娟回到姨妈家,岳剑忠问:“阿娟,累了吧?”

  “不累,而且睡意全无。”

  “那么,我们讨论一下,那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童娟拿出饼干,倒了两杯茶,权作夜点,两人边吃边谈。

  “那几个数字所表示的,应该是油库坐标在13号房间里藏匿的具体位置。”童娟作出推断。

  “我也是这样理解的。”岳剑忠表示同意。

  “13号房间空无一物,没有存放油库坐标的容器,它应该被藏在地板下面。”童娟胸有成竹。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岳剑忠又点点头。

  “我想我已经知道油库坐标藏在地板的什么地方了!”童娟脱口而出。

  岳剑忠伸手拿起一块饼干,正准备塞进嘴里,听到这话突然停住了。

  “在一个空房间里重新找回藏在地板下面的东西,地板上既没有留下任何记号,身上也没有带尺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数脚步。”童娟语出惊人。

  她接着说:

  “我认为周福源写下的12,7,9,5四个数字,就是他进入13号房间后,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所走的脚步数。这就是说,以房门口为原点,向东走12步,接着向南走7步,再向西走9步,最后向北走5步,这时脚步停下的位置,就是藏匿油库坐标的准确地点!”

  岳剑忠惊异地说:“哎呀阿娟,这真是奇思妙想。”

  “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而且具有操作性。”

  童娟问:“周福源的脚长是多少?”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童娟拿出岳剑忠的那本《刑事侦查学》,翻开其中的一页:“脚长与步长的比例是1∶35,知道周福源的脚长,就知道他每走一步的长度了。”

  “根据法医的检验,周福源脚长24公分。”

  “那他的步长就是84公分。”

  岳剑忠赞道:“我说阿娟,你真的可以当一名侦查员!”

  童娟欣然微笑:“成天跟你这位大侦探在一起,能不受到熏陶?”

  岳剑忠把刚才的那块饼干放进嘴里。“我们明天晚上就去13号房间。”

  “要带上皮尺和撬地板的工具。”童娟补充道。

  岳剑忠建议:“让阿枫也一起去,他是记者,可以写报导,还有照相机。”

  童娟赞同:“好主意!”

  今夜又是皓月当空,清澈的银光照亮了东亚歌舞厅顶楼13号房间。

  童娟根据周福源的脚长计算出步长,再乘以步数,得出周福源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所走的距离。岳剑忠、程枫拉着皮尺,按照这四个数据,在房间里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测量。

  当皮尺的端点最后一次落在地板上时,童娟兴奋地说:“就是这里!”

  岳剑忠把这个位置的地板撬开,发现一个油布裹着的封套。

  童娟、程枫同时将手电筒的光柱对准这个封套。

  岳剑忠掀开油布,从封套里面取出一个档案袋。

  童娟提示:“罗西娅供认,油库坐标装在档案袋里。”

  程枫说:“我听剑忠讲,罗西娅是这样说的。”

  岳剑忠打开档案袋,抽出最上面的一张设计图,上面赫然写着:

  九龙地下油库坐标A童娟更加兴奋:“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岳剑忠将油库坐标及资料一共六张设计图全部摊在地上,对程枫说:“阿枫,赶快拍照!”

  程枫拿出照相机,把六张设计图一一拍下来。

  岳剑忠将设计图放进档案袋,程枫藏好照相机,正准备出门时,吴友章带领华务课特务冲进来。

  “都不准走,留在原地!”吴友章命令道。

  荷枪实弹的特务们将三人团团围住。

  吴友章欲抢夺岳剑忠手中的档案袋,岳剑忠机灵地避开。

  “吴队长,你要干什么?”

  “油库坐标属于军事情报,赶快交出来!”

  岳剑忠平静地说:“油库坐标是凶犯杀害祁先发先生时夺走的,现在案件已破,坐标追回,理应归还祁先发先生的代理人。”

  “祁先发的代理人是谁?”吴友章问。

  “这属于侦探业务的内部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今天不交出油库坐标,就出不了这个门!”吴友章威胁道。

  华务课的特务们齐拉枪栓,将子弹上膛。

  程枫说:“吴队长,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僵呢!”

  “你是谁?”

  “吴队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东南日报》记者程枫。”

  “哦,我记起来了,你还认识我们的课长。”吴友章语气缓和下来,“程先生今晚来这里又是采访?”

  “当然。我奉社长之命,对这宗连环杀人案进行跟踪报导。”

  “油库坐标作为军事情报被华务课收缴也要登报?”

  “肯定要登报。”

  “那我就告诉你,麦克伦警长已经同意,将油库坐标移交给我们。”

  “我还没有同意!”

  麦克伦在两名警员的陪同下走进来。

  他对吴友章说:“我还没有接到厅长的指示,现在还不能将油库坐标交给你。”

  他又转向岳剑忠:“虽然油库坐标是凶犯从祁先发先生家里劫走的,但现在找回来的油库坐标属于赃物,在履行了赃物发还程序之后,才能交给祁先发先生的代理人。”

  “麦克伦警长,油库坐标现在的归属在哪里?”程枫问。

  麦克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由治安警察厅管理,锁进厅里的赃物保管室。”

  他对岳剑忠说:“岳先生,对不起了,请将油库坐标交出来!”

  两名警员从岳剑忠手里拿走油库坐标。

  岳剑忠、童娟、程枫连夜赶往一家茶话室,紧急讨论对策。

  “虽然油库坐标和资料被拿走了,但是阿枫都拍了照片,损失还算不大。”童娟十分庆幸。

  “光拍照还不行,原件在治安警察厅,华务课随时可以把它拿走。”程枫头脑清醒。

  “阿枫说得对!如果华务课拿走原件,我们手中的照片就是废纸!”岳剑忠有危机感。

  “那你说怎么办?”童娟望着岳剑忠。

  “这就用得上你的‘三寸绝技了’!”岳剑忠充满希望地说。

  “什么意思?”

  “到治安警察厅保管室把真的油库坐标偷出来,把假坐标塞进去!”

  “好主意!”程枫直点头。

  童娟兴奋得拍起手来:“这叫做狸猫换太子!”

  程枫说:“这次行动宜早不宜晚,以免夜长梦多。我今晚回去就把照片洗出来,明天一早去找刘锦,请他验证这个油库坐标和资料是不是出自祁先发之手,如果是真迹,再绘制一套假的。”

  “阿娟明天晚上就凭这个小玩意去拜访治安警察厅!”童娟拿出瑞士军刀,抽出其中的小金属棒,对自己的“三寸绝技”充满信心。

  “怎么进入治安警察厅?阿娟从龙嵩街的正门肯定是进不去的,剑忠跟警察厅有业务关系,白天可以进去,晚上就找不出理由了。”程枫说。

  岳剑忠问:“你有没有好办法?”

  “办法倒有一个,只是有点风险。”

  “说来听听。”

  程枫拿出笔、纸,边画图边说:

  “刘艳家里有一幢房子也在龙嵩街,正好跟治安警察厅为邻,而且现在空着。警察厅的赃物保管室在三楼,从刘艳家三楼的阳台伸出一架梯子,搁在对面阳台上,由梯子上爬过去,就可以直达警察厅三楼长廊。”

  “这倒是个办法。”岳剑忠、童娟异口同声地说。

  “这个搭梯入室的办法之所以有风险,除了高空作业有难度,还怕被人看到,因而在实施时,最好让龙嵩街停电。”

  程枫收起钢笔,并点火将画了图的纸烧成灰。

  “停电……?”童娟托腮沉思。

  程枫强调:“只有停了电,以夜色作掩护,才能实施这个方案。不能停电,灯光照亮了两幢房屋之间架设的梯子,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思索片刻,童娟的心豁然开朗,对岳剑忠说:“上次为调查手帕的事,田芳芳带我们去李明秀家,正好闯见包养她的老板的夫人到她家兴师问罪,由于我们突然出现,帮李明秀和她的老板解了围。我听说那个老板是电灯公司的营业所长,去找他解决龙嵩街停电的问题。”

  “有把握吗?”岳剑忠问。

  “我看有把握。上次我们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这次只帮我们拉一下电闸,有什么不可以的。田芳芳后来告诉我,老板的夫人去李明秀家时,她的丈夫就在房内,如果不是我们帮了忙,他的营业所长就被撤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田芳芳,让她陪我去李明秀家,一定要她的老板明天晚上让龙嵩街停电两小时。”

  从治安警察厅赃物保管室换取油库坐标及资料的准备工作十分顺利:

  刘锦根据程枫提供的油库坐标及资料的六张照片,证实是祁先发亲自设计的,并绘制了六张假设计图;李明秀的老板陈飞,答应今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找一个适当的理由,让治安警察厅所在地龙嵩街停电两小时;程枫、刘艳收拾了位于警察厅侧面与它隔邻的房屋,准备了一架梯子以及饮料、食品。

  晚上八点钟,岳剑忠、童娟、程枫、刘艳聚集在刘艳家的那幢房子里,再次研究了搭梯入室方案,并对各个环节所需的时间作了测算。

  在连续几个月明之夜之后,今天晚上夜色苍茫,十时整,龙嵩街断电,治安警察厅和周围的建筑物都被黑暗吞没。

  一架梯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刘艳家三楼阳台伸出来,搁到警察厅三楼长廊外面的阳台上。

  为了安全起见,岳剑忠先爬过去,查看治安警察厅三楼是否有人,他猫在阳台上,未发现里面有动静,就打手势让童娟过去。

  “我从小就有恐高症,而且害怕黑暗。”童娟怯生生地说。

  “我也是这样。这次有剑忠在身边,你会克服的。”刘艳帮她打气。

  童娟被程枫扶着爬到阳台上,两只手刚扶住这架忽悠悠的梯子,心里就直打战。

  “阿娟,勇敢些!”程枫小声为她加油。

  童娟颤巍巍地在梯子上爬行了两步。

  岳剑忠站在对面阳台上伸长颈子看着她。

  童娟又爬行了两步。

  别看她开锁时胆大心细,身手灵活,但在梯子上却吓得魂不附体,动作迟钝。

  程枫、刘艳在这边阳台上提心吊胆注视她。

  岳剑忠在对面阳台上焦急地等待她。

  岳剑忠恨不得重新爬回去,把童娟背过来,但因为木梯很长,中间又没有支点,不能同时载两个人,如果梯子折断,后果不堪设想。

  童娟艰难地在梯子上爬行。

  一眨不眨地盯着童娟的三双眼睛,饱含希望与鼓励。

  童娟整整花了八分钟,才从梯子上爬到治安警察厅三楼阳台。

  岳剑忠将她从梯子上抱下来。她立即掏出瑞士军刀,以娴熟的动作抽出小金属杆,插进阳台落地窗的锁孔里。此时,童娟显得镇定多了,她比原计划提前六分钟打开了落地窗,把在梯子上耽搁的时间补回来了。

  进入警察厅三楼像深邃的黑洞似的长廊,童娟又紧张起来。岳剑忠挽着她的手,扶着墙壁朝赃物保管室慢慢摸去。

  黑暗中,童娟不仅感到自己的手和脚在颤抖,甚至牙齿也在格格相撞。要不是身强力壮的岳剑忠挽着她,她准会瘫倒在地上。

  赃物保管室在长廊的那一头,中间隔着楼梯。岳剑忠、童娟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终于摸到了楼梯口。

  突然,从二楼传来脚步声,他俩吓了一跳。岳剑忠侧耳细听,脚步并没有上楼梯,而是在二楼走动,随即听到弹簧门被推动的声音,与此同时,空气里浮游着一股淡淡的臭气,原来是值班警察上厕所,两人涌到喉咙的心才重又放回胸膛。

  值班警察上完厕所回到值班室,长廊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岳剑忠、童娟在黑暗中摸索了十来分钟,终于摸到了赃物保管室的门。说也奇怪,童娟一摸到门上的把手时,不安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分钟不到,她就把门锁打开了。

  岳剑忠轻轻把门推开,不让它发出声响,两人进入赃物保管室后,他又轻轻把门关上,先用袖珍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这个房间是封闭式的,没有窗户,他就换了一个大手电筒,让童娟在充足的光线中仔细观察保险柜。

  童娟确定这是一台簧片式特级保险柜以后,双脚跪在地上,耳朵紧贴在保险柜的钢门上,一只手握住门把手,一只手将那根三寸长的小金杆插进锁孔,然后慢慢转动,全神贯注地倾听小金属杆在锁孔里发出的细微响声。这种响声只有经过训练的、高度灵敏的耳朵才能听得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治安警察厅侧面的那幢楼房里,程枫、刘艳焦急地等待着。

  赃物保管室内,岳剑忠警惕地留意门外的响动,童娟则伏在保险柜上几乎忘记了一切。

  整整四十分钟,保险柜终于被打开了!

  柜内装满花花绿绿的钞票、金银首饰和其他贵重物品,岳剑忠什么都不动,只拿出那个熟悉的档案袋,把真的油库坐标和资料取出来,把刘锦仿制的假坐标、假资料放进去。

  童娟随即将保险柜按原样锁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她做完这些事情,终因紧张过度,瘫倒在地板上。

  岳剑忠将她背起来,撤离赃物保管室,回到阳台上。

  一阵夜风吹来,童娟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艰难地从梯子上爬回刘艳的家……第二天,在朱忱的强烈要求下,治安警察厅副厅长打电话通知麦克伦警长,将油库坐标及资料交给了吴友章。

  朱忱立即致电东京,向王荣泽作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