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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略显得谨慎的男声说道。
他的声音还能听出一些少年的青涩，然而却沙哑地宛如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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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飞一听见这声音，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顾不得其他，立刻捏紧了手中焕发着蓝光的幻影石。
他往幻影石中暗暗催入灵力，想要终止影像。
然而一道灵力却直直往这边打了过来。
屠飞抬头过去，大吼道：“墨镜羽！你干什么？”
他被这道灵力吓到了，幻影石也脱手而出。
只不过还未落到地上便被镜羽一道灵力卷了去。
镜羽接过来幻影石，将它握在手里。
而幻影石中的影像还在继续。
在杜风华十分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影像里传出了屠飞的声音，说出的话更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杜风华心上——
“有没撑过去的吗？”
影像里，四处是晃动着的烛光，墙上是鲜血淋淋的红色喷溅印记。
屠飞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衣袍，在昏暗的环境中宛如幽灵般。
那名弟子依旧是恭敬地垂着头，不敢去看屠飞，“有一个。”
他们所说的话比较含糊不清，然而却像是进行了千百次一样自然。
杜风华心底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湿了一身冷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幻影石所投放出的影像，急于想要知道屠飞在进行的究竟是什么事件。
镜羽看着屠飞惊慌失措的样子，缓缓说道：
“别急，你不是想要一探究竟吗？”
屠飞目光落在镜羽手中的幻影石，心中怨恨，但他是个战五渣，就算是想抢，他也抢不过来。
事已至此，他明白再待着这，接下来迎接他的就是戒律堂了。
他所做的，是修仙界，正道所不容。
于是他急得头上都不断得大汗淋漓了，然而影像中的声音还不断地闯入他的耳中。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一个处理好点，其余的都种上毒。”
“是。”
接下来是幽幽的脚步声。
两人落到地上的脚步声在甬道里仿佛带着血液的黏腻感。
屠飞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灰败下去。
延卿宛如一个局外人一样，将几人的神色变化皆看在眼里：
屠飞终于慌了，流露出惶然的神色。
他一直都很惜命，做出这些也有着能让自己活久一些的原因。
而现在，事情败露。
屠飞的下场他自己也清楚。
所以他眼神躲避，延卿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在考虑着自己的退路。
杜风华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失措。
他看着影像中，屠飞走过长长的始终沾有血迹的甬道，那血迹有深有浅，不知是多少次重复着溅上墙壁。
随着他们的渗入，墙壁上开始出现一张张人皮。
杜风华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一片痛惜。
他向来温和的眸子变得犀利，也不言语，直直甩了一道灵力过去。
他作为宗主，自然没办法记住每一位进宗弟子的长相和名字。
然而在此刻，在记忆深处，那一张张不知何时消失的面孔却无比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那些无比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毫不知情中，便毁于了屠飞手中。
杜风华从未如此恨过。
“屠飞！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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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中的一幕幕还在不断冲击着杜风华。
后面是成排的铁笼，里面关着一个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弟子。
他们当中，绝大部分眼中都失去了光彩，脸上痛苦不已。
或许对他们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甬道里很静，然而却到处充斥着细碎的嘈杂。
那些尚还活着着的或是意识已经不清楚的弟子的呻吟声，那些滴滴答答的血液滴落着的声音……
都让人汗毛直立。
然而影像中，屠飞却是看着这一幕幕，唇边还带着愉悦的笑意。
他问道：“有成功的了吗？”
跟在他身后的弟子回答：“还没有。”
直到这时，屠飞脸上才露出些叹息的神色。
终于，到了甬道最后，杜风华看清了铁笼最为坚固的笼中所关着的一个少年。
他脸上也遍布着血污，身上是做了数不胜数的实验而留下的伤口，有的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然而杜风华却一眼认出来了——
这是屠飞之前所收的亲传弟子！
他也曾惊才绝艳，然而最后却成为了屠飞的试验品，永不得见天日。
杜风华内心悲痛不已，他对不住这些少年啊！
镜羽沉默地看着影像，在看到这个少年时，她转头看向延卿。
不曾想，延卿也正在看她，他从一开始便没去看幻影石中所放映的。
他自然知道甬道中的一切。
甚至于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还能清楚地描绘出甬道中的情形来。
那段黑暗的日子，他不愿再去想。
刚重生那会，他还一心只想报仇。
然而现在他却有了别的认知，上天给了他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那便是新的一段开始。
而现在只是对过去的一个总结而已，他的人生，不能因为这段阴霾而将自己永远束缚于黑暗。
两人目光对上，延卿可以说是心领神会般地懂了镜羽的意思，他选择报以微笑。
现在所有的言语都已匮乏，这反倒是最能表达他情感的方式。
镜羽见他状态看上去不错，心中轻了轻。
此刻情绪波动最大的是杜风华，他可以说是怒不可遏，直接召唤出了自己的武器。
“屠飞！你简直是丧尽天良，白云道因你为耻！”
杜风华咬牙切齿。
手中的剑朝着屠飞砍过来。
此刻，他再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不去想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只想让自己这一腔的悲痛得到一个宣泄口。
以至于不会让他就连呼吸都这般困难。
然而杜风华却没看到，在他动手时，屠飞也做了个不易引人注意的小动作。
“师尊！”
延卿喊道。
镜羽也看见了，在屠飞打开传送转轴时便甩出了一道灵力，同时自己也持剑跃了上去。
那道灵力宛如是实质的丝绸一样，攀附上了屠飞的左臂。
然而又极为粘稠，屠飞瞬间感觉到自己本应该被传送转轴传走的，却硬生生地被这道灵力给拉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灵力。
然而形势危机，眼看着镜羽因为他这一卡顿，剑就要到他面前了。
屠飞一咬牙，狠心断了自己的左臂。
随着一阵剧痛，他也脱离了这道灵力的纠缠，瞬间便被吸附进了传送转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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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飞！”
三人看着屠飞转眼消失踪迹。
杜风华简直要咬碎了一口牙，为了逃脱，屠飞竟然连传送转轴都用上了……
这是比幻影石还珍贵百倍的传送转轴。
如果屠飞想要躲起来，大可选择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杜风华心中始终不得平静，这下要找到屠飞，只能说是犹如海底捞月。
不过即使再难，杜风华也得要找到他。
他有些疲累地起身，“琼姝，延卿，我去处理这件事。”
他是揉着眉心去的戒律堂。
地上还残留着屠飞的断肢，被汩汩鲜血染红。
“走，带你去抓他。”
镜羽拉过延卿的手，两人手掌交握。
延卿侧头看向镜羽，眸中讶异，“师尊？”
她的手掌温热，手指修长，实实地将延卿的手抓住。
“抓紧我的手，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