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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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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书籍名:《成何体统》    作者:七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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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晚音:“那你能不能猜测这几味药材的作用,在大夏找出替代品?”
  萧添采:“……假以时日,或许可以。”
  “假以时日?”
  “至少三年。”萧添采跪下谢罪。
  庾晚音还能说什么呢?她说:“起来吧,这不怪你。”
  如今只能送信给图尔,寄希望于一个奇迹了。
  在她长久的沉默中,萧添采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敢问娘娘,谢妃她……出行可还顺利?”
  庾晚音:“……”
  她没敢看他的眼睛:“离宫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萧添采愣了愣,面露忧色:“啊。”
  “我会派人去找她的。”庾晚音说着,攥紧了手心。
  该不该告诉他?
  该怎么告诉他?
  谢永儿死前特地让他们瞒着萧添采,当时说的是“他知道我死了说不定会罢工”。但或许,她真实的心思是不想让他难过吧。
  如果只当她断了音讯,消失在了天涯,至少还留了一份念想……
  庾晚音心中还在纠结,萧添采却已经道谢告退了。
  “等等。”庾晚音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谢永儿离宫前夜,托付她转交的信。这一路上颠沛流离,她一直贴身保管,终于完整地带了回来。
  萧添采一刻也不愿多等,甚至当着她的面就拆开读了起来。
  庾晚音不知道谢永儿会写些什么,忐忑地觑着他的脸色。
  萧添采读着读着,居然烧红了面颊。他慌乱地收起信纸,告退时险些同手同脚,却掩藏不住眼神中的雀跃。
  庾晚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一切都在变好……只是那个美好的未来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又过两日,林玄英突然禀告:“家师来了,正在宫外等候传召。”
  夏侯澹亲自去迎,庾晚音精神一振,也跟了过去。
  无名客长得仙风道骨。
  一身布衣,须发皆白,偏偏从面容又看不出年龄来。一双吊梢狐狸眼,含笑的目光挨个儿掠过几人,却又像是径直穿过了他们的身躯,望进了虚无之所。
  简而言之,长了一张指路NPC的脸。
  四目相对,却是夏侯澹先行了一礼:“久仰先生之名。”
  眼前之人先后为他们送来了北舟和林玄英,确实当得起这一礼。
  无名客并不像许多传说中性情古怪的高人,温和地回了一礼:“陛下,娘娘,辛苦了。”
  庾晚音一怔,只觉得他这一声洞察一切的慰问,也很有指路仙人的风范。
  几人身畔掠过一阵劲风,是林玄英越过他们,一个助跑飞扑了过去:“师父——!”
  无名客抬起一根手指,犹如竖起了一面气墙,愣是将他挡在半空不得寸进:“阿白,出师数年,怎么功力没什么长进?”
  林玄英大呼冤枉:“我容易吗!要练兵,还要打仗,还要到处找解药……”
  提到解药,庾晚音连忙望向无名客。对方却并无反应,只是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林玄英立即膨胀了:“确实。”
  无名客:“?”
  片刻后,几人站在了北舟的棺椁前。
  无名客端端正正上了一炷香,轻声道:“数年前一个雷雨夜,我在山顶意外见得天地之变,阴阳之化。那一卦耗尽我半生修为,不得不闭关数年。异世之人远道而来,对此世来说,却是意外的转机。然而潜龙勿用,陛下初来乍到,命格重写,中有大凶之劫。”
  他微微一叹:“欲涉大川,当有益道。北舟陪伴陛下渡过此劫,也是求仁得仁了。”
  庾晚音似懂非懂,忍不住问:“先生劝北叔来都城找陛下时,已经知道他会……挡灾而死了吗?”
  无名客沉默不语,面现悲悯。
  庾晚音有些不能接受。
  勘破天机者,却不能救人,甚至还要从中推波助澜,引领他们走向既定的结局。既然如此,勘破又有何意义?
  无名客转身望着夏侯澹:“北舟曾对我说过,他身死之后,希望能葬在故人身边,永远陪伴她。还望陛下成全。”
  夏侯澹点头应了。
  庾晚音心中涌现出无数疑问。
  无名客能算出所有人的命运吗?那他知道夏侯澹的未来吗?这未来还有多长?能改变吗?
  他勘破天机后送来了林玄英,而林玄英这么多年四处求解,却依旧对夏侯澹的毒无能为力。这是不是意味着,无名客也束手无策?
  又或者,夏侯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片天地带来新生,然后像流星一样消逝?
  然而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仅存的希望就在眼前。
  庾晚音张口欲问,却被夏侯澹抢了先:“依先生之见,夏侯泊该如何处置?”
  无名客:“帝星未复明之前,国之气运一直悬于武曲贪狼。而今贪狼已陨,武曲黯淡。但气运仍未完全归拢,此时若让他死于非命,武曲寂灭,恐伤国祚。万望陛下三思。”
  夏侯澹:“难道为了世界照常运转,必须养他到寿终正寝?”
  “事无绝对,只消帝星归位后……”
  夏侯澹举起一只手:“慢点死就行?”
  无名客:“。”
  无名客:“是这个意思。”
  他眯起眼睛捋了一把雪白的长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之间自有大势,犹如洪流,汤汤然而莫能遏。如果逆流而行,常如螳臂当车,无从破局。”
  庾晚音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她那憋了一路的问题就在嘴边,此时却不敢问出口了。她害怕答案是“听之任之”。
  无名客恰在此时道:“顺天命之所指,此之谓闻道也。”
  庾晚音的心一沉——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直直望着自己,其中似乎有诡秘的笑意。
  无名客轻声问:“记得我当年寄来的那二十四字么?”
  皇命易位,帝星复明。荧惑守心,吉凶一线。五星并聚,否极泰来。
  或许是因为听多了无名客神神叨叨的禅机,这天夜里,庾晚音做了一个梦。
  她在穿行过一条狭窄的长廊,迎面遇到的宫人每一个都神情焦灼,一副大难将至的模样。他们如此惶急,以至于对她行礼都很敷衍,更无人张口问她为何来此。
  她的手在袖中打颤,掌心被冷汗打湿,不得不更用力地捏紧手中的东西。
  她要做什么?——去杀一个人。
  为何要杀他?——想不起来,但必须去,马上去。
  “庾妃娘娘,陛下正等着呢。”安贤推开门来,朝她行礼。
  安贤?安贤不是被端王拧断了脖子么?自己又何时变回了庾妃?
  庾晚音隐约意识到这是梦境,然而梦中的四肢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龙床迈去。
  不能去,快停下!
  她撩开床幔,颤声道:“陛下。”
  床上形如枯槁的人动了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朝她望来——
  庾晚音喘着粗气弹坐而起。
  “晚音?”睡在旁边的夏侯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庾晚音仍然僵直着,发不出声音来。
  夏侯澹支起身,让守夜的宫人点起灯烛,又把人挥退了,转头望着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做噩梦了吗?”
  “你还记不记得……”庾晚音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刚认识的时候我告诉你,《恶魔宠妃》里的暴君是在全书结尾处死于刺杀?”
  “嗯,但你当时想不起刺客是谁了。”
  庾晚音艰难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刚刚想起来是谁了。
  原作中的她对端王一往情深,却处处被谢永儿压过一头,始终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眼。她几次三番作死后,端王甚至对她心生厌恶,直言再也不愿见到她。
  绝望之下,她送了端王一份终极大礼。
  她用淬毒的匕首刺伤了夏侯澹,给了端王一个名正言顺入宫勤王的机会。
  暴君伤重而亡,妖妃却也没能善终。端王不允许自己的光辉一生里留下谋逆的污点,赐了她三尺白绫给暴君陪葬。
  是啊,一切都是毒妇作乱,伟大的救世主别无选择,只好含泪登基。
  尽管知道这段剧情只属于原作,庾晚音还是被这个梦的内容和时机恶心到了。
  夏侯澹:“梦见什么了,要不说给我听听?”
  “……没什么。”庾晚音说不出口,低声咕哝,“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见过无名客之后……”刚见过一个神棍,转眼就梦到早已遗忘的剧情,让人很难不视之为某种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