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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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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书籍名:《成何体统》    作者:七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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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夏侯澹斩钉截铁道。
  庾晚音回头:“?”
  夏侯澹站在原地望着她,那眼神很奇怪:“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让一个人活着有很多种方式?砍了她的腿,将她终身囚禁,只要她不死,目的是不是也达到了?”
  “……”庾晚音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这都想不到,你还好意思自称恶人。”夏侯澹似乎觉得好笑,“换做谢永儿就一定想得到。再提醒你一遍,她可是纸片人,剧情需要她有多坏,她就有多坏。”
  庾晚音怔怔地望着夏侯澹。
  他还穿着宴席上的正服,只是摘了冠冕,发髻歪在一侧。刚才不知被敬了多少杯酒,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或许正是因此,他今晚说得比平时多一些,也随性一些。
  随性到令人有一丝不安。
  庾晚音:“你——”
  “嗯?”
  你可要保持警觉,别被这个角色给同化了啊。
  “你——”庾晚音抿了抿嘴,“你刚才在宴席上,看出那群燕国人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夏侯澹漫不经心道:“肯定有问题啊,太后那么挑衅,他们居然忍下来了,一点脾气都没发,看来是酝酿着更大的事儿。”
  庾晚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不过千秋宴是守卫最森严的时候,他们要搞事也不会挑今天,多半是等着与我私下谈条件时再发难吧。先别想这个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但在她转身之时,夏侯澹拉住了她的手。
  庾晚音心脏猛然一跳,回头看他。
  肌肤相触,夏侯澹的指节突兀地动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最终却没动。
  修长而苍白的手,本就泛凉,被这夜风一吹,冷得像蛇。
  庾晚音打了个寒噤。
  夏侯澹这回松开了:“刚才你走得匆忙,吃饱了吗?”
  “……啊?没事,我回去让宫人随便热点什么当夜宵。”
  夏侯澹从衣襟中取出几个巾帕包着的点心:“还是热的,先垫垫。”
  庾晚音愣愣地接住点心。确实是热的,因为一直贴身保存,至少还带着体温。
  这人一边与太后针锋相对,一边与燕国人斗智斗勇,还想着自己会饿。
  “不会吧,这也太容易感动了,大恶人。”夏侯澹笑着看她。
  庾晚音吸了口气:“陪我走一段吧,我怕太后堵我。”
  “行。”夏侯澹催她,“快吃,不然我白带了。”
  庾晚音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点心:“说起来,你原本长什么样?看久了暴君这张脸,我都很难想象你原本的模样。”
  在她身后半步之外,夏侯澹眯起眼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就……普通吧,不难看。”
  “普通?”庾晚音笑道,“你不是演员吗?”
  “所以不得志嘛。”他接得十分流畅,“你呢?”
  “我啊,普通社畜,化完妆勉强能被夸一声可爱,卸了妆就不好说了。”
  “不必妄自菲薄,肯定也是好看的。”
  夏侯澹一路将庾晚音送回住处,才自己回寝殿。他们对外还在演追妻火葬场的戏码,进入宫人视线范围之后,庾晚音就冷下脸来,不咸不淡道:“陛下请回吧。”
  夏侯澹也不知是不是在演,温柔道:“那你早些休息。”
  庾晚音低头进了大门。
  “北叔?”她惊讶道。
  “澹儿方才派我过来,这段时间由我近身保护你。”北舟低声道,“今晚你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简直一波三折……”
  “看出来了。”北舟点点头,“你脸都急红了。”
  此时此刻,太后党正在开小会。
  众人全都一脸沉重,肃穆不语。太后低头自顾自地撇着茶叶。
  她不开口,臣子只好站出来主动检讨:“是微臣无能,没料到陛下会在千秋宴上当众发难,一时不知如何解围,害了王大人……”
  “王兄当时手慌脚乱,也是难堪大任,入狱遭殃并不冤枉。”这是素来与王大人不对付,趁机穿小鞋的。
  “看来陛下是年纪渐长,生出自己的主意来了。臣等无能,还得请太后为江山社稷计,多加管教,启沃圣心啊。”这是煽风点火撺掇人的。
  太后终于抬起头:“管教?”
  她笑了笑:“他是摆明了再也不会听管教咯。”
  “依臣之见,这虽是父子,太子殿下却聪慧宽厚,颇有明君之风呢。”这是暗示太后换一个傀儡的。
  小太子低眉顺目地坐在一旁。
  太后今夜却不发火了,语带苍凉:“时机过了。”
  他们错过了最佳时机,端王势头太猛,如今稳稳压他们一头。此时杀了皇帝,无异于为端王做嫁衣裳。
  臣子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先对付皇帝还是对付端王,太后“啪”地放下茶盏,打断了他们:“看皇帝的表现,是铁了心要和谈了。要是跟燕国修好,从此边境无虞,端王就彻底坐大了。”
  必须牵制住边境的兵力。
  她下了决心,轻飘飘道:“那群燕人官话都说不利索,在都城行走,少不得要与夏人起些摩擦。一群蛮人,一言不合就该动手了吧?到时刀剑无眼,没准会见血呢。”
  臣子们寂静了。
  穿小鞋的、煽风点火的、打小算盘的,全部止住话头,呆滞地望着座上的女人。
  太后要的不仅仅是和谈失败,那对她来说还不够。
  她要干就干最大的场面,直接将燕国使臣团消灭在此地。两国相争斩杀来使,无异于最大的羞辱,她想引来燕军复仇,挑起一场新的战事。
  恶人,这是真恶人。
  内斗是一码事,若是将燕国牵扯进来,性质可就上升了。
  一个臣子抹了把冷汗:“这,国土安危……”
  另一人忙不迭站队道:“怎么,诸位还怕真打起来了,中军会战败不成?即使中军败了,还能调右军过去呢,到时燕人与端王两败俱伤,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一句笑谈,将万千将士的性命摆成了桌上的筹码。
  抹冷汗的臣子偷偷望向一旁的小太子,似乎指望他能开口说句什么。太后察觉到了,索性问了出来:“太子以为如何?”
  小太子想了想:“皇祖母说打,就该打。”
  太后大笑:“真是我的乖孙,比现在龙椅上的那个强多了。”
  即使是最野心勃勃的臣子,此刻也有些犯怵。
  想到大夏的江山终有一日会落到这样一个孩子手上,难免心中一寒。
  张三已经即位几年了。
  排布成SOS形的铁线莲一年年地绽开,新的秀女一波波地入宫。
  张三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子嗣。这几年间,他装疯卖傻,明里暗里与太后作对太多,太后对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一旦有皇子诞生,他作为傀儡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第二天就会意外摔死在井里。
  然而,他也不能拒绝选秀纳妃,因为他不知道这其中哪一个妃子,就会是那个同类。
  他要从太后派来要孩子的、端王派来下毒药的、各方势力派来操控他的佳人中,分辨出一个她来。
  那个人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出现呢?这个执念就像垂死之人吊着的一口气,逼迫他踉跄前行。
  他学会了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们的一言一行,隐晦地暗示和套话,兵来将挡地逃避房事,水来土掩地阻挡刺杀。
  就连御前侍卫中都混进过奸细。那之后他就不再信任他人的保护,花费了几个月自食其力,在寝宫造出了滑轮控制的机关,只消按下藏在各处墙壁的特定砖头,就会有暗箭射出。
  有时候他也会突然停下来想,即使真的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他帮助不了她,也配不上她的帮助。
  女主是要去找男主的,而他只是个反派。
  刚刚穿来时,他还怀抱着逆天改命的天真梦想。如今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与长相了。他是张三还是夏侯澹?那所谓的现代人生,只是他幼时在御书房做过的一场梦吗?
  女主看见这样的他,恐怕也会转身而逃。
  珊依也是在那时入宫的。那一年,燕国将她与一箱箱的珠宝狐裘一道送来,她的名字被写在礼单上,先是献舞,再是侍寝。
  不同于后来越传越神的倾城倾国,珊依当时被称为美人,只是因为被封为美人。她年纪很小,几乎还没长开,唯有一双眼睛极大,眨动眸子时显得茫然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