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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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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书籍名:《成何体统》    作者:七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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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晚音:“什么……”
  “他故意撤走,使结果对我有利。因为他判断,比起几个草民,你的效忠对他来说更为重要。当你发现我从杜杉之死获益良多,你还会心无芥蒂地与我合作么?”
  庾晚音无言以对。
  夏侯澹摊了摊手:“人可以证明自己做过一件事,却证明不了自己没做过一件事。我说我没有泄露地点,你信么?”
  庾晚音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她应该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痛改前非的表情,在夏侯澹面前大骂端王险恶,然后与他冰释前嫌。
  这一套她在端王面前演了几次,已经很熟练了。
  但她不想。
  即使是对着这个明显不正常的夏侯澹,她也不想。
  或许是因为两边演戏的精神压力终于累积到了临界点,她几乎无法控制冲出自己唇齿的语句:“不是因为杜杉——不仅仅是因为杜杉。”
  夏侯澹:“嗯?”
  庾晚音:“那天在船上,我们与学子谈了整整两个时辰。今天在御书房,又是两个时辰,而且主题是税赋。你说了很多话,显示出了很多学识,但你的经济知识几乎跟我一样可怜。”
  夏侯澹:“……”
  “你是哪家公司的总裁?那家公司做什么业务?什么时候上市的?你穿来之前,股票市值如何?”
  夏侯澹:“……”
  不能再问下去了,庾晚音心想。他会杀了你的。
  但她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出了口:“你到底是谁?”
  在漫长的五秒钟里,有一个念头在夏侯澹心头盘旋而过:干脆全告诉她吧。
  但他不能。
  即使庾晚音别无选择,只能与他合作,他也不能。
  全盘相告,就意味着她那小小的、脆弱的信任与亲近,从此都将荡然无存。
  在让她怀疑和让她死心之间,他选择怀疑。
  头疼已经剧烈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夏侯澹眼前都泛起了黑雾,硬扯出一个颇为无赖的笑:“我不记得了。”
  庾晚音转身就走。
  夏侯澹只记得听见了她开门离去的声音,以及门外暗卫的询问声。再之后,就只剩黑暗了。
  “太子。”
  张三听见声音,连忙回头,规规矩矩道:“皇祖母。”
  远处被他指挥着干活的宫人也纷纷停下动作见礼。
  威严的女人朝他身后望了望:“这是在做什么?”
  “回皇祖母的话,前些日子是花朝节,孙儿看见御花园里的布置,便生出一个念头,想为皇祖母也栽种些花苗。”
  张三天天偷听古人说话,现在发挥多少自然了些:“待到皇祖母寿辰时,这些花也该开了,正好为皇祖母献寿。”
  太后表情缓和了些许:“哀家看这花苗的排布分列,似有些讲究。”
  张三抿嘴笑道:“皇祖母明察,这是一幅双龙戏珠,寓意吉祥。”
  他许久都没听到回答。
  张三有些惶恐地抬头望去。
  太后神色冰冷:“这大夏的江山,只需要一条真龙。”
  张三:“……”
  这话叫我怎么回?!
  太后望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良久露出一个近似怜悯的眼神:“你母后早逝,皇帝已经另结新欢,很快就会册封新的皇后,再之后就会有新的太子。这偌大的宫中,只有哀家疼你。”
  张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今天必须在这里把这太后哄高兴了。因为那些花苗是他与同类相认的唯一希望。
  他福至心灵般投诚道:“皇祖母误会了,孙儿种的那两条龙呀,一条是皇祖母,一条是孙儿。”
  太后:“……”
  张三紧张地等待着。
  太后笑了:“这才是哀家的乖孙。你放心,宫中不会有新皇子诞生的。”
  按照夏侯澹最近两边徘徊的尿性,今夜应该轮到谢永儿侍寝。
  谢永儿花枝招展地来到寝殿,却被拦在了大门外。
  侍卫道:“陛下已经睡下了。”
  这才几点?
  谢永儿心下疑惑,又猜测是庾晚音在搞事,咬了咬牙,从袖中翻出一块碎银递过去:“这位大哥……”
  侍卫的长剑“噌”地出鞘三寸。
  谢永儿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哎呀,谢妃娘娘。”大太监安贤推门而出,笑眯眯道,“今儿不巧,陛下头疼心烦,吩咐了谁也不见,娘娘请回吧。”
  “安公公,说到这个,永儿倒是学过些推拿手势呢。”谢永儿谄媚一笑,又去翻袖子,却见安贤眼望着自己,皱着眉摇了摇头。
  她不由得定住了。
  寝殿内。
  北舟终于忍不住了,抹了些药油到掌心,搓热双手,伸向了床上双目紧闭之人。
  还没触到他的太阳穴,就被一只冰冷的手钳住了腕间。
  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浓黑眼瞳里翻涌着戾气,在看清来人之后才痛苦地压抑了回去:“别碰我,北叔。”
  北舟心疼道:“你痛成这样,让叔揉揉,会好些的。”
  夏侯澹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北舟:“唉,怎么突然发病……”他入宫之后已经查过了角角落落,验过夏侯澹的所有膳食,始终没发现什么毒药。
  夏侯澹勾了勾失去血色的嘴唇:“或许是脑中有瘤子吧。”
  “瞎说,叔不是诊过脉了吗,没有的。”
  夏侯澹嘀咕道:“CT才行。”
  “什么?”
  “没什么。叔,我想喝甜粥。”
  北舟立即起身:“叔去给你做。”
  待他走远之后,一道身影悄然靠近,跪伏在了床榻边。
  夏侯澹眼望着床幔发了半晌呆,叹了口气:“去请白先生。”
  谢永儿走出老远,都不敢相信自己被赶了出来。
  皇帝明明正痴迷于她,任她在后宫中呼风唤雨,刚刚清理了一波眼中钉,怎么一夜间情势就变了?就连那百般逢迎的安贤,居然也敢对自己使脸色!
  按照宫斗剧情标配,此时天上开始下雨。
  谢永儿没带伞,独自走在凄风苦雨中,脑内播放起了二胡配乐。
  此时她必须弄清楚,皇帝寝宫那扇紧闭的大门背后,是不是藏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庾晚音。
  谢永儿绕到了贵妃殿外。
  万万没想到,庾晚音不仅在贵妃殿,而且就孤身坐在回廊里,提着一盏宫灯仰头看雨,湿淋淋的发丝贴在颊上,明艳的脸蛋顿显苍白。
  谢永儿:“……”
  这种场景里,你比我还凄惨算什么事?!
  谢永儿脚步一顿,正想战术撤退,庾晚音却已经看了过来,惊讶道:“是永儿妹妹吗?”
  她将谢永儿唤到廊下躲雨:“妹妹今晚不是该去侍寝么,怎会在此?”
  谢永儿低下头:“陛下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夏侯澹病了?庾晚音一愣。
  下午在御书房里,他的确说过头疼。她走之后,又更严重了吗?
  又或许……只是装病吧。
  自己对他的身份起疑了,所以他通过示弱来逃避问题。
  庾晚音离开御书房就后悔了。拆穿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一直以来她努力忽略着他身上的违和感,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逃避这一刻举目无亲的惶惑与无措?
  谢永儿观察着庾晚音的神情。她没想到这庾贵妃是真的不知情。
  这么说来,皇帝确实病了?
  谢永儿心念一转,突然面露关切:“贵妃姐姐,你去看看陛下吧。他方才很是难受,似乎说了一句想要找你。”
  方才那被侍卫驱逐的待遇,她可不愿独享。
  庾晚音的反应有些出乎她意料,脸上既无得色也无期待,反倒皱起了眉,像在经历一番内心挣扎。
  谢永儿唯恐她打退堂鼓,正待再怂恿两句,庾晚音却已经上钩了:“既然如此,我去看看。”
  谢永儿带着快意目送她转身离去。
  庾晚音撑起纸伞走入雨中,忽然又回过头来:“妹妹先在此稍歇,我让小眉带你去换身干净衣服,等雨停了再将你送回去。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此事。”
  谢永儿笑得更明媚了些,缓缓道:“姐姐告诫我别喝避子汤,那份恩情,永儿一直记在心里。”
  庾晚音:“……”
  不会是真心的吧?
  如今看来,跟那两个夏侯相比,谢永儿的段位低得甚至有点可爱了。
  庾晚音生出一丝愧疚,黯然道:“想不到,还能盼来与妹妹交心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