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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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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天子回都

书籍名:《朝为田舍郎》    作者:贼眉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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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军人长安城的第二天,洛阳传来军报。
        叛军败逃至洛阳欲渡黄河,李光弼在黄河渡口设下伏兵,趁敌半渡而击,此战叛军溺死者无数,安庆绪和史思明在亲卫的保护下仓惶渡河而逃,扔下近万尸首,终于艰难地回到了北方。
        顾青听到军报时正在宅子里吃午饭,盯着军报看了半晌,悠悠叹道:“南北鼎立格局?呵,打的一手好算盘。”
        语声喃喃,也不知是指谁在打算盘。
        段无忌从门外匆匆走入,顾青朝他招了招手,笑道:“吃饭了吗?过来一起吃点儿。”
        段无忌叹道:“学生不饿,庆州刚刚发来了一封书信,是李泌写的。”
        顾青哦了一声,道:“他说什么了?”
        段无忌从怀里掏出信,道:“李泌说,天子可以还都,但安西军必须退出宫闱,宫禁由朔方军掌管。”
        顾青噗嗤一笑,道:“这位天子真的是……好像我求着他来长安似的,爱来不来,多少人眼巴巴想住进宫里呢。”
        段无忌试探道:“公爷的意思是……回绝天子?”
        顾青沉吟片刻,道:“天子的心病就是我和安西军,对他来说,这块心病迟早要除掉的,朔方军便是他如今的本钱,而他的本钱并不止朔方军……”
        “天子除了朔方军还有什么?”
        顾青看了他一眼,道:“叛军如果归降朝廷,他们就不再是叛军,而是朝廷王师,制衡安西军的外部力量,令我在长安有所忌惮。”
        段无忌皱眉:“史思明归降朝廷,此心可正?”
        “谋略之术,见利而为,归降或反叛,看哪边的利益更高而已,哪有什么心正可言。”
        “那么天子要求朔方军戍卫宫闱,咱们答不答应?”
        顾青脱口而出:“不答应,让他去野外搭个帐篷,他就在帐篷里称王称霸吧。”
        段无忌愕然:“呃,公爷,不再委婉一点吗?”
        “那就给他回一道奏疏,委婉地表达我的意思,一个字足矣……”
        “什么字?”
        “滚。”
        段无忌虎躯一震,盯着顾青的脸端详许久,严肃地道:“公爷,您是认真的?”
        顾青叹道:“当然不是认真的,你们这些人,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太无趣了。你婆娘难道没嫌弃过你吗?”
        段无忌眼一瞪,难得地散发出王霸之气:“她敢嫌弃我?反了她了!拾掇不死她!”
        顾青从鼻孔里嗤地一声:“都特么是嘴强王者,没见过一个争气的。”
        段无忌小心翼翼地道:“学生当年见过张家小姐在石桥村时,公爷对她好像也……”
        顾青板起脸道:“对我如何?她在我面前服服帖帖,大气都不敢喘,我心情不爽利时便抽她一顿,咳嗽一声都能吓得她魂飞魄散……”
        段无忌睁大了眼,讷讷道:“是,是吗?”
        “不是吗?”顾青威严地瞪着他。
        段无忌不知死活地道:“不是……吧?”
        顾青盯着他半晌,忽然和颜悦色道:“无忌啊,你的身子骨太弱了,安西军将士从上到下都有强健的体魄,你不能拖后腿呀。”
        段无忌愕然:“拖谁的后腿?”
        “喜欢跑步吗?跑到死的那种。”
        “不喜欢。”
        “不喜欢没关系,慢慢你就喜欢了。回去围着长安城墙跑一圈,跑不完会挨军棍的哦。”
        段无忌脸色难看地道:“公爷,没那个必要吧?”
        顾青的表情愈发灿烂:“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商量来着?”
        段无忌懂了,黯然叹了口气:“是,学生这就去跑。”
        正要离开,顾青又叫住了他:“给天子上疏,就说臣愿答应朔方军戍卫宫闱,安西军退出,恭请天子还都理政。”
        段无忌迟疑道:“公爷,朔方军若入了宫闱,日后会生祸患的。”
        “无妨,长安城在我手中,宫闱在长安城中,这点自信都没有,我怎敢纵横天下。”
        …………
        至德元年十月初四,李亨御驾回到长安。
        羽林军开道,三万朔方军入城,一路浩浩荡荡,旌旗蔽日,烟尘滚滚。
        御驾八马并辕,禁卫护侍于左右,手执旌节,屏扇,玉钵,金镗等仪仗用物,缓缓地走向长安城。
        顾青领安西军将领迎出城十里,天子御驾快到面前时,车辇忽然停下,李亨身着明黄龙袍,在宦官的搀扶下走出车辇,来到顾青身前亲自托住顾青的胳膊。
        “顾卿,暌违数年,今日重逢,恍如隔世啊。”李亨动情地道,眼眶里甚至蓄满了泪花儿。
        顾青也红着眼眶道:“陛下,臣与将士们日思夜盼,盼平定叛乱,盼陛下归都,皇天不负,臣终于等到今日了。”
        李亨哽咽道:“卿与将士们为社稷征战沙场,浴血厮杀,卿与将士们的功绩朕铭记于心,必不辜负。”
        顾青整了整衣冠,躬身道:“臣,恭请陛下还都长安,重振朝纲。”
        李亨拽起顾青的手,朝车辇走去,道:“卿可与朕同辇而行。”
        顾青急忙推脱:“陛下不可,君臣有别,不可失礼,臣怎敢乘天子御驾,万万不可,传出去臣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的。”
        “卿是平定叛乱的功臣,与朕同辇有何不可?朕赐予的,旁人说不得什么。”
        “陛下请恕臣抗旨,臣确实不能乘天子车辇,求陛下体谅。”
        见顾青拒意甚坚,李亨目光闪动,豁然笑道:“既如此,朕便不勉强了。哈哈,卿在前方平定叛乱,大约还没见过诸位朝臣同僚,来人,让诸臣过来,与朕的砥柱功臣顾卿见礼。”
        很快从后军行来一群穿着紫袍或绯袍的朝臣,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李泌首先走来,笑吟吟地朝顾青长揖,顾青急忙回礼。
        “顾公爷,可曾记得‘遍插茱萸’之故人?哈哈。”
        顾青也笑道:“同插,同插,李先生,久违了。”
        李泌虽是李亨颇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但李泌却不愿授官,常以“山人”自称,李亨无法勉强,对他仍然敬重,只封了他散官名衔,却尊称他为“先生”,顾青自然也要称他为先生。
        李泌上前亲密地挽住顾青的胳膊,朝他挤挤眼,笑道:“回到长安后,君若有闲暇,不妨与李某再痛饮一回,最好派人找到当年那位茱萸姑娘,为你我红袖添香,浅斟低唱,如何?”
        顾青笑道:“甚好,正合我意,说定了,明日我便派人去找她。”
        二人相视大笑,彼此的目光传递着同一个含义,插的不是茱萸,是情怀。
        寒暄几句后,李泌识趣让开,迎面又走来一位披甲武将。
        顾青急忙长揖一礼:“晚辈拜见郭老元帅。”
        走来的正是老将郭子仪。
        原来的历史上,安史之乱时郭子仪大放异彩,大唐的社稷全靠他力挽狂澜,然而在这一世,他原本的风头却全被顾青抢走了,郭子仪麾下的朔方军在这场平叛之战中并未发挥太大的作用,相反,还干出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比如临阵脱逃。
        郭子仪的脸色有些赧然,他是有羞耻心的老将,当初潼关之战时,朔方军临阵突围而去显然并非他的本意,而是李亨的圣旨要求,郭子仪无法抗旨,但今日面对顾青时,他仍感到老脸一阵发烫。
        当着顾青的面,郭子仪目光复杂地注视他半晌,忽然叹道:“老夫惭愧,潼关之战种种,老夫无言可辩。”
        顾青笑道:“郭老元帅,一切都过去了,王师已收复关中,北方叛乱指日可平,朔方军与安西军还有联手平叛的机会,咱们一切向前看。”
        旁边的李亨和李泌同时眯起了眼睛。
        顾青这句话看似宽慰,实则话里似乎另有含义,莫非他有意调出朔方军北上?那么宫闱禁卫怎么办?
        李亨忽然笑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道:“先回长安吧,叙旧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顾青含笑避开几步,李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宦官的搀扶下上了车辇。
        君臣相见,气氛非常融洽,大家聊得一团和气,仿佛没有任何矛盾,深情对视的眼神像极了半年未见的异地恋情侣,为了这场重逢,一切奔赴都有了意义。
        御驾继续启程,缓缓走了十里,来到长安城金光门前。
        城门前人山人海,长安城的百姓们纷纷跪拜,李亨掀开了车辇的珠帘,站在车辕前扶住栏杆,热泪盈眶地环视道路两旁的百姓。
        百姓们也没让他失望,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关中收复,天子还都,天下……或许真的太平了吧?
        三万朔方军跟随御驾入城,一路接受着百姓们的欢呼,朔方军将士的脸上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有数,这等场景朔方军将士大约心中有愧,实在无法高兴起来。
        顾青落在后面,与常忠沈田等将领并肩而骑。
        常忠见百姓们欢呼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道:“对着一群逃兵欢呼,真是愚昧至极,我若是朔方军将士,此刻就该拔刀抹脖子以谢天下了。”
        顾青目注前方,笑容不变,嘴里却严厉地道:“天子驾前,管好你们的嘴,若被有心人听到,制造出事端,你有很大概率实现你拔刀抹脖子的梦想。”
        常忠急忙道:“公爷,末将没这梦想。”
        “嘴没管好的话,这个梦想离你并不遥远,如今朝堂君臣对安西军虎视眈眈,你们若被人拿住把柄,便是一场惨烈的冲突,乖,不要给我惹麻烦。”
        常忠低眉顺目道:“是。”
        后面的李嗣业大嘴一张,刚要说点什么,顾青却仿佛心有灵犀,立马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也闭嘴!”
        李嗣业一愣,委屈地道:“公爷,末将啥都没说呀。”
        “你确实啥都没说,但你一张嘴我就知道肯定没好话,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消化不良的屁,在大肠里迷了路从嘴里迸出来了。”
        李嗣业惊愕地张大了嘴,随即紧紧闭上,表情愈发委屈了:“公爷,您这话……太毒了。”
        顾青笑了,环视身后的众将,道:“你们啊,别不高兴,等着吧,很快你们就要升官了。”
        众将愕然,常忠诧异道:“陛下刚回长安就要封赏我们?”
        顾青头也不回地道:“必然有封赏,尤其是安西军的将领,封赏之高,必会出乎你们的意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们很可能会被调离安西军,遣往别的军队任职,你们诸位大约都会被封为某某卫大将军,甚至某藩镇的节度副使,呵呵,提前恭喜各位了。”
        众将愈发惊愕,神情不见任何喜悦。
        沈田皱眉道:“遣往别的军队任职?如此说来,天子欲分化我安西军?”
        顾青叹道:“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你若是天子,你不怕吗?分化是必然的,否则如何巩固皇权?”
        李嗣业冷冷地道:“我不去,给我再大的官儿也不去,我就待在安西军里,让我当个小卒也乐意。”
        常忠沈田等人亦纷纷附和,常忠冷笑道:“倒是高明,给我们封个大官儿,回头削了公爷的权,难道天子会放过我们?在他眼里,我们都是祸害,必须要除去的。”
        沈田语气重重地道:“公爷,我们不能被分化,否则安西军将士必有大祸。”
        顾青嗯了一声,眯起眼睛注视前方的御驾车辇,缓缓道:“长安城,又是另一个战场,不见硝烟的战场,各位,打起精神来,这场仗才刚开始呢。”
        常忠沉吟片刻,低声道:“公爷,末将提议,明日请陛下出城检阅安西军,当着陛下的面让将士们演武,尤其让神射营卖把子力气,振一振咱们安西军的威风。”
        顾青失笑:“你想吓唬天子?幼不幼稚,多大的人了,搞这种孩童游戏,你越吓唬他,越会坚定他除去安西军之心,反而给咱们自己制造了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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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忠叹道:“不然怎么办?”
        顾青笑道:“无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实力足够强大,能碾压一切阴谋。”
        “你们若不愿接受天子的封赏,那就不接受,安西军还轮不到别人插手,哪怕是天子。”

第五百八十六章敲打教训
        天子回都,不得不住在兴庆宫。
        兴庆宫是以前李隆基的住所,按照“王不见王”的原则,李亨本来不应住在兴庆宫,而应选择太极宫或大明宫居住,将兴庆宫留给即将回到长安的太上皇。
        但叛军当初占领长安后,对城内几座宫殿的破坏甚大,太极宫和大明宫里值钱的东西被叛军一扫而空,宫殿内很多建筑也被焚毁或推倒,里面破败的景象实在不宜住人,李亨不得已只好暂住兴庆宫,并命宫人打扫太极宫,在太上皇回到长安前,尽快搬到太极宫去。
        进了兴庆宫后,李亨罢朝三日,整顿宫中内务。
        而李亨之下的第一权臣顾青,位于亲仁坊的宅院也是门可罗雀,基本没人上门拜访。
        如今的情势很微妙,也很紧张。眼睛不瞎的朝臣们都看出来了,顾青手握权柄之重,天子对其忌惮之深,朝臣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很清楚,天子与顾青之间的矛盾必然有爆发的一天。
        在这个微妙又紧张的时刻,没人选择站队,风险太高了。
        顾青无所谓,门庭冷落也毫不介意。朝臣大多是趋利之辈,就算今日家门口被他们围得人山人海,也不过是利益的驱使,这种人今天能站自己的队,明天为了利益马上就能翻脸,驱利之人不可收,一窝子小人聚集,搞得乌烟瘴气,将来倒台也快。
        李亨忙着肃清宫闱,顾青却在长安城外的安西军大营里。
        今日大营内的气氛欢欣沸腾,隔着老远便能听到将士们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中军校场上,安西军将领们齐聚在校场边,对着校场上指指点点,有人大笑,有人咬牙切齿,有人气急败坏咆哮。
        校场中央烟尘滚滚,二十余人骑在马上来回飞驰,飞扬的黄尘里,两队人马正在争夺厮杀。
        不是演武,也不是对抗,两队人正在打马球。
        顾青也亲自下场了,手里握着马杆,控制着身下的战马与对方争夺马球,并将马球打入对方的球洞。
        马球又称“击鞠”,早在汉代便盛行于军队宫廷,大才子曹植曾有诗曰“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天宝六载,马球之盛更是朝野皆习,李隆基甚至下旨将马球作为军队的日常训练科目。
        此刻球场上争夺对抗很激烈。
        顾青对马球不是很熟,但前世多少也看过几场球赛,虽然技术不过关,可他懂得球场上的布阵,什么“二三五”,什么“四四二”,一套骚操作下来,自己这方的队伍攻守兼备,滴水不漏,居然让他们连进了几个球。
        旁边观战的将士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对顾青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马球居然如同战场一般,排兵布阵如此重要,不愧是运筹帷幄的顾公爷,连马球都如此优秀。
        常忠和沈田站在校场边,一边兴奋地高吼,一边使劲鼓掌。
        而对面与顾青对抗的是神射营将士,孙九石老脸快被丢光了,气急败坏地站在校场边指着麾下将士跳脚大骂。
        “公爷厉害!咱们以前打马球,一窝蜂冲上去把球打进洞里完事,没想到球场上居然还能如此布置,老沈你看,公爷带的队伍前面四人明显是前锋,中间四人是中军阵,后方两人是后军压阵,阵列排布有条不紊,有攻有守,这套法子根本就是咱们战场上的布阵之法。”常忠拍着沈田的肩道。
        沈田点头:“公爷天纵奇才,今日又开眼了。孙九石输惨了,听说输的一方要围着校场跑圈,还要罚打扫校场,哈哈。”
        常忠嘿嘿冷笑道:“孙九石那狗东西,潼关一战后尾巴翘上天了,公爷今日特意挑了神射营对练,怕也是存了敲打他的心思。”
        “确实应该敲打一下,神射营能屡立战功,是因为公爷独创的燧发枪厉害,不是神射营厉害,孙九石要是搞不清楚这一点,迟早挨军棍的货。”
        随着终场一声锣响,全军再次欢呼。
        顾青完胜,打得神射营灰头土脸,这场球赛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场上的神射营将士都快跪了。
        喘着粗气下了马,早已等候在旁的皇甫思思急忙递上干净的巾帕,顾青擦了擦满头的汗,又狠狠灌了几口水。
        “公爷真厉害,妾身都恨不得上场与您一同冲阵杀敌。”皇甫思思兴奋地笑着,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下次再有马球,你可以上场。女人打马球也不是稀奇事,以前杨阿姐在宫里的时候就经常与宫人打马球,听说技术颇为精湛。”
        皇甫思思兴奋地笑道:“妾身去找杨阿姐,下次与她一同上场,还有万春公主……”
        说着皇甫思思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顾青将擦过汗的巾帕蒙在她头上,笑道:“耍什么鬼心眼?打马球而已,叫谁都行,我与公主不过是理念不合,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你试探个什么?”
        皇甫思思嘻嘻一笑,道:“公爷若不反对,妾身可就真叫上公主了。”
        “叫吧,”顾青无所谓地抹了把额头,然后斜眼看着她:“皇甫姑娘今日收获不小吧?”
        皇甫思思顿时面露心虚之色,无辜地道:“什么收获?妾身没收获呀。”
        顾青嘿嘿冷笑:“我虽在场上打球,眼睛却没瞎,你鬼鬼祟祟在那些将领中游走,还用小本子记着什么。莫非你在当庄家收他们下注?直说吧,赚了多少?”
        皇甫思思撅着小嘴儿道:“没赚,还亏了。大家都只买公爷赢,结果公爷您真的赢了,妾身哪有钱可赚。”
        “不要小看我这颗会赚钱的脑袋……我就不信你没调整赔率,孙九石那方的赔率如果很高,难道没人买?我麾下那帮杀才胆子都大得很,不可能没人冒险。”
        皇甫思思顿时破了功,摇着顾青的胳膊前后摆动撒娇:“哎呀,妾身赚点辛苦钱而已啦,真的没赚多少,顶多只能买公爷半夜……”
        顾青愕然:“半夜?所以你赚了五千贯?”
        随即顾青猛地回神,咦?我何时对自己的身价明码标价了?我的理想是成为大唐第一权臣,不是大唐第一鸭啊……
        皇甫思思左右一扫,羞红着脸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五千贯……不知公爷可愿给妾身打个对折呢?今夜……妾身在房里等你。”
        顾青下意识道:“五千贯也有五千贯的玩法,给你做个半套如何……哎呀,算了算了,都老熟人了,全套就全套吧,价钱不要说出去,乱了市场价会被人投诉的。”
        皇甫思思媚眼如丝,脸蛋早已泛起了晕红,娇俏地瞥了他一眼,留下一个今夜大战三百回合的信号,最后悄然离去。
        顾青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喃喃道:“五千贯……这帮杀才背地里捞了不少呀,我要不要成立个廉政公署?”
        孙九石磨磨蹭蹭来到顾青身前,苦着脸道:“公爷球技盖世,末将佩服。”
        顾青斜眼瞥着他:“嘴里说着佩服,看你的模样好像不大服气?”
        “服气服气,末将心服口服。”
        “输了就要认输,挨打就要立正,不服气咱们下次再来过,苦着个脸给谁看呢?”
        孙九石忍不住道:“公爷厉害归厉害,可您在场上也太……末将亲眼见过好几次公爷挥杆子把末将的部将打下马来,仲裁还装作看不见……”
        顾青老脸一红,然后眼睛一瞪:“没错,我手滑了,咋地?去衙门击鼓鸣冤告我啊。”
        孙九石肩膀一缩,陪笑道:“末将不敢,公爷确实厉害,您那排兵布阵之法也是实实在在的无敌。”
        顾青哼了哼,指着他道:“知道为何我今日非要挑你们神射营打球吗?”
        “末将不知。”
        顾青龇牙一笑:“神射营从你开始,到下面的将士,最近有点飘了,潼关一战就你们神射营是功臣,别人都是废物是吧?”
        孙九石眼皮一跳,急忙道:“末将绝不敢有此念头,末将和神射营将士们都是按公爷的军令行事,就算大胜也是公爷部署精妙,神射营不敢居功。”
        “回去给我好好反省,神射营虽是安西军中的精锐,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渐渐成了一群骄纵之兵,这样的兵将在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我这个主帅每逢战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一步,你们有何资格骄纵?”
        孙九石吓得汗如雨下,垂头道:“公爷教训得是,末将知错了。”
        “你们啊,兵种特殊,在战场上端个抢扣个扳机就能轻松杀敌,慢慢有些狂妄了,以为两军交战不过如此,你难道没想过,再厉害的兵器也有缺陷,若是有朝一日敌人拼命突破了你们阵前两百步,将你们的阵列冲破,那时你们怎么办?”
        “厉害固然厉害,一旦被破了阵,你们全营崩溃也在眨眼之间,这样的神射营太脆弱,我一直不放心,”顾青看着面露惭色的孙九石,道:“今日起,除了苦练枪法,弓马骑射刀戟都给我重新捡起来继续练,有朝一日被敌人破了阵,我希望你们还有别的保命的本事。”
        “是,末将遵令,回去后一定反省,并带着袍泽们苦练本领。”
        顾青沉吟片刻,又道:“明日起,神射营进驻大明宫,日后操练和起居都在大明宫内,大明宫与太极宫相邻,离兴庆宫也不远,三大宫殿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神射营随时待命击敌。”
        孙九石一愣,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了什么。
        顾青指了指他:“不要多想,我只是未雨绸缪,若没有我的军令,神射营严禁挑起事端,否则军法无情。”
        “是!”
        …………
        军营里待久了,顾青已习惯了军营的日子,住在长安城自己的宅子里反而处处不适应。
        三日后,李亨终于宣布开朝会了,宦官将消息分别告之长安城内的朝臣们,大家纷纷激动不已。
        距离安禄山起兵造反已两年,这两年可谓是大唐自立国以来君臣最狼狈的两年,不但都城被叛军占领,就连君臣都被逼逃出国都,说是巡幸,实则是逃亡。
        两年以后,长安被收复,天子回到了熟悉的宫殿里,终于宣布开始朝会了。
        君臣朝会,意味着大唐的权力中枢已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从此赋税,河道,农桑,商贾等诸多朝政有了朝廷的参与和部署,大唐这座庞大的国家机器在荒废了两年后,终于慢慢转动起来。
        朝会前夜,有宦官登门,陪着谄媚的笑脸告诉顾青明日朝会的事,请顾公爷一定参与。
        顾青含笑答应,客客气气将宦官送走。
        今非昔比,当初的顾青在长安城时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很少参加朝会,说白了那时的他没有参与朝会的资格。
        如今的顾青却是连天子都忌惮的人物,他若不参加朝会,恐怕朝堂内不知会有多少人揣度惊疑,引起无数议论。
        当夜顾青很早就睡下,睡了几个时辰,天还没亮便被皇甫思思叫醒,皇甫思思比他醒得早,顾青伸着懒腰刚坐起身,皇甫思思便服侍他穿上朝服,佩上紫金鱼袋,腰间还给他挂了一柄镶满珠玉的仪刀。
        走出卧房,丫鬟举着灯笼早已等候多时,灯笼在前照路,顾青迷迷瞪瞪走出大门,大门外,韩介等亲卫也披挂停当,静静地侍立在门外的空地上。
        顾青上了马,百名亲卫簇拥着他走向兴庆宫。
        路上,韩介不安地道:“公爷,是否召神射营或陌刀营来侍驾?如今宫里的禁卫皆是朔方军,若天子对公爷心怀歹意,咱们也应有所防备。”
        顾青摇头道:“天子没那么蠢,长安城的防务都在安西军掌握之中,他若敢在宫里对我下手,除非他这个皇帝不想当了,要与我同归于尽。”
        韩介还是不放心地道:“那么,末将请公爷允许我们亲卫与您一同入宫,若有事变,多少有个照应……”
        顾青笑道:“把心放回肚里,不会有事的,今日是我安西军的大喜事,很多将领都会升官,哈哈。”
        韩介扯了扯嘴角,道:“不知为何,末将如今总觉得朝廷封的官儿不值钱了,还不如公爷的赏钱。”
        “韩介,过些日子,我也给你升个官儿,跟随我多年,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公爷,末将对升官无所谓,待在您身边就好,亲卫兄弟们跟末将的想法都一样。”
        兴庆宫到了。
        顾青下了马,发现兴庆宫门前无数朝臣早已等候在外,见顾青到来,朝臣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上前行礼寒暄。
        顾青应付了几句,正有些不耐烦,忽然听到宫城的钟鼓楼敲响了钟声,厚重的宫门打开,一名宦官走出来,倨傲地宣布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