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胭脂鹅脯（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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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那一刻有多庆幸，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就有多后悔，吴念念根本不愿意相信张乐的话，她低着头眼神凝固在鞋尖，身体颤抖：“你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定是在骗自己，楚斐一定平安无事！
眨了眨眼睛，张乐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他的声音清冷，甚至还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笑意：“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吧？”
“再说了，葬礼一个小时后开始，你真的不去吗？”说到这里张乐停顿了一下，他低下头眼中划过情绪，可很快又掩饰好变得十分无辜。
“我……”事已至此吴念念依然不敢相信张乐说的是实话，她呆呆地看着那一栋实验楼，感觉自己的嗓子哑到根本发不出声。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握拳，张乐扫了她一眼，淡定平和的目光犹如楚斐再世：“嗯？”
语调微扬，张乐回过神，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放到吴念念的手里，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声音冷清可仔细听又仿佛有着几分人情味：“这是楚斐留给你的。”
那是一张很薄的纸，上面写的是吴念念这些年来在楚斐手下的表现，眼眶止不住的湿润，吴念念咬紧牙关看着那张纸，连肩膀都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我去。”
无论事实是怎么样的，她都要知道，她绝对不会辜负楚斐对自己的希望，绝对、绝对！
终于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容，张乐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压抑住自己心中黑暗的念头，冲着吴念念轻松一笑：“那走吧。”
等到两人到达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在里面了。吴念念看见楚韫的那一刻如临大敌，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小心地扯了扯张乐的衣袖：“他怎么也在这里？”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楚韫一直都在针对楚斐，要不是这个人说不定楚斐就不会死！
一时间没有理解到她口中的他是谁，张乐看了一眼实验室，又顺着吴念念的目光看过去，无奈一笑：“他帮了我们不少。”
不是很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的。那段和楚斐闹翻的时间，要不是因为楚韫在暗地里偷偷的告诉他们楚斐的情况，他们怕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好，就要面对楚斐的突然离世了。
“可是……”吴念念的话还没说完，楚韫忽然抬起头，和楚斐没有相似点的眼睛正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最后扁扁嘴。
“你好啊。”他难得先打招呼，修长的手指伸到吴念念的面前，唇角微勾的样子和楚斐有着几分的相似度，让吴念念不自觉的晃了下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你是吴念念对吧？之前在楚斐手下做事的？”楚韫虽然感觉只有这个人可能被带进来，不过他还是看向高高挂起的鹤远，眼波流转。
注意到他的视线，鹤远点点头，接着挡住了吴念念那可以说是刺骨的视线，他的眉心微蹙，黝黑的瞳孔比深不可测的古井还要恐怖，就像是人类在面对未知事物时的恐惧。
“你回来了？”其实他也有点惊讶，毕竟他也见识过那个植物的凶残以及强大，一个女孩子能从里面逃脱，这就说明了很不简单。
还在发愣的吴念念赶紧点头，她看着鹤远，语气都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难过和伤心：“楚师兄，真的没了吗？”
声带与空气碰撞从而发出声音，轻颤的感觉从心底传到身体，再到和楚韫交握的手指，吴念念想要捂住脸不让他们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谁知道鹤远居然笑了笑。
一直被喊作大魔王的人突然对自己笑，吴念念连哭都忘记了。
只见鹤远无奈的看向以及化为雕塑的贺彦，半晌后又把视线转移回来，他看着哀伤的吴念念，不理解可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需要我带你去看看他的遗体吗？”
好心的提了个建议，结果吴念念还没说要不要，在一旁装石像的贺彦猛的一下抬头，犹如老鹰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我不许。”
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吴念念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她逃避到贺彦看不见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一群天骄之子，心情复杂。
坐在这个实验室里的都是校园里或者社会上出了名的人物，可以说要不是这一次机会，她估计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在一个场合里同时见到他们所有人。
室内寂静到战火一触即发，张乐无奈的耸耸肩，他走到贺彦和鹤远的中间，用自己的身体阻隔了两人的视线，手指轻敲着桌面：“先停一下，等等快开始了，到时候有什么账一起算。”
“我说你这是想让他两死啊？”一直没说话的厉钦笑着说道，他不断敲击着电脑键盘，直到浮现出倒数的画面才看向被绑着的阎王，眼底有歉意以及愉悦，“快开始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因为手被绑在后面而根本无法动作的阎王阴沉着一张脸，他瞪着把自己绑起来的贺彦，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所谓的鹤远：“你两就不怕我下辈子弄死你们？”
贺彦沉默了几秒，接着眨了眨眼，语气平和到让人不寒而栗：“你怎么就确定我有下辈子呢？”
“人都是会……”会轮回投胎的，除了楚斐那个傻子。阎王后面的半句还没说出来就察觉到不妥了，不过和他不一样一直都在捣鼓着试管的木煜突然抬起头，笑的弯弯的眼睛将他的阴暗气息一扫而空。
“没事，没有下辈子了。”他轻描淡写地打断了阎王所有想说的话，走到贺彦的身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不是吗？”
听到这里贺彦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正打算接过，背对着他的鹤远开口：“你确定吗？”
待在这栋实验楼里的人都能安然无恙，他们毁灭世界，毁灭的也不过是外面的世界。而比较重要，甚至有可能影响人类未来进化的人早就被他们接过来安置好了。
鹤远垂下眼帘，他掩盖好自己眼中的情绪，欲言又止的阎王被他用冷冷的视线盯着，就像一条毒蛇正在盯着自己看上的猎物，躲在草丛里随时准备蹦出去，一击必杀。
“你还想说什么？”
“你们要是有下辈子的话，会因为这辈子所做的一切而不得善终的。”自打被抓过来阎王就彻底无语了，他看着这群人疯的疯、癫的癫，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楚斐存在的重要性。
其他不说，楚斐要是在，还是能压住这一堆神经病的。
“那又如何？”鹤远笑起来，他把玩这手里的那个小玲珑塔，神情莫测，“这是你给楚斐的吧？”
“是。”阎王不否认这件事，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鹤远的表情，总觉得这群人已经不正常了，“我当时想的是让他最后一程走的好过一点，谁知道他把玉佩给了贺彦，把玲珑塔给了你。”
这两个都是保魂的东西，哪怕是在天上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可惜楚斐一点都不珍惜，他才给他没半个小时呢，全部都转手送人了。
“我不是很怕所谓的下辈子的不得善终。”鹤远和厉钦对视了几秒，脸上的笑容越发奇怪，“毕竟楚斐这么好的人，不也不得善终了吗？”
更何况他这种原本就是坏的呢？
“我……”阎王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盯着贺彦，希望这人能给点反应，谁知道贺彦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着就又看着窗外发呆。
收到葬礼的请帖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各地赶过来了，张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那一堆假慈悲的人，眼神冷的不行：“你确定要陪着他们，一起死？”
“楚斐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吗？”贺彦伸手触碰着玻璃，坚硬的玻璃他在的手下就像是玩具一样，一捏就碎成一片，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快缩到角落里的吴念念，回忆了一下楚斐当年对吴念念的好，心底轻啧。
对谁都那么好，唯独对他那么狠心。
“好好照顾他们，辛苦了。”
留下这一句话，贺彦直接离开了实验室，而整个实验室仿佛也因为他的离开而按下了开始键，他一走，原本还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几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张乐把吴念念带到一间早就装修好的房子里。
“你暂时住在这里吧，等一切结束了就好了。”他说完就要回去，可吴念念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比星星还灿烂的眼睛里带着的是对未知事物的害怕，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的颤抖。
“师兄，你们是要……毁灭世界吗？”
外面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人，都要被他们弄死了吗？
张乐将视线转移到别的位置，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错的，也不是没有纠结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可一想到倒在婚礼上的楚斐，一想到他那冷的快成冰块的体温，所有的犹豫都被一扫而空。
这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后果，要不是他们，楚斐绝对不会死！
“可是楚师兄要是在，他肯定不愿意的！”吴念念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拽着张乐的衣袖，眼泪从脸颊划过最后掉落到柔软的地毯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你们停手好不好？楚斐，肯定不希望你们这样做！”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张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冷漠的让人害怕，他眯起眼睛看着外面那一片红彤彤的海棠花，心情复杂。
哪怕到死，贺彦都不知道楚斐最爱的并不是海棠。
“所以，你就乖乖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