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Irides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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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学校的林荫大道走着,一路都非常安静,但在经过学校宿舍附近时,突然却变得吵闹。
“啊,这里是...?”宋时鹤望着前面说。
季渝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一家有着一幅巨型涂鸦为装饰的外墙,门口上方挂着荧光黄色“Iridescent”字牌的咖啡店。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咖啡厅的流行文化元素。
“啊,这是我们学校宿舍旁的艺术潮流咖啡店,里面放置了许多近代艺术家比如KAWS和Jeff Koons的作品作为装饰,非常受同学们欢迎。虽然今天已经关门了,但宋先生要去看看吗?”
“啊好的...感觉只是名字就好特别,不知道是不是在用虹彩代表更多样和大胆的modern art呢?我之前都没有发现呢。”说罢他们二人就一起往咖啡店走去。
“嗯...可能是因为这家咖啡店离学生宿舍比较近但离主校园比较远的缘故。”
他们走到咖啡厅面前,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放在门口旁架子上一整排颜色各异的Jeff Koons创作的balloon rabbit,设计简洁却可爱的小兔子们乖巧地拿着胡萝卜坐在架子上,没有五官的面部让整只兔子充满神秘的气息。它们现在正在夕阳光下吃着胡萝卜等月亮到来,待月光流到他们身上,他们就会变得最遥远的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再往里面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桌子上的KAWS装饰,那长着类似耳朵一般东西的骷髅头为咖啡厅增加多一丝街头文化气息,KAWS源自涂鸦的艺术特性也为咖啡厅带来浓浓的前卫感和现代感。
“好想进去喝一杯咖啡啊,有种走近这家店就可以走进现代的感觉。”宋时鹤对咖啡厅的装饰望眼欲穿。
季渝生望向玻璃窗上白色字体的店铺介绍说:
“他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你下次可以在四点前来。”
“好。”
当宋时鹤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发现季渝生还停在店门前在看着什么。于是他又走回去问:
“生生?怎么了?”
“啊没事,这家店好像在招临时兼职。”
“你毕业前还想找一份临时兼职吗?”
“嗯,就想找一份短期兼职。不过...母亲应该不会允许吧。”
“算了,我们走吧。”季渝生没有再看那个招聘启示,转身走了,留下宋时鹤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则启示。
“宋先生?”
“嗯,来了。”
在告别前,宋时鹤突然想起什么,问季渝生:
“生生,你下下个星期三有时间吗?我看到艺术学会举办了一个制作捕梦网的活动,我挺感兴趣的,所以一起去吧?”
临近毕业,经济系的课业会慢慢开始变得忙碌,自己也要开始计划毕业后的打算,但之后的两个星期正巧是最后两个稍微休闲一点的星期,于是季渝生想不如就当作繁忙期前的最后一次放松。在那之后,也许就要辛苦好一阵子了。
见季渝生有些犹豫,宋时鹤以为他在想明托说的事情,于是补充说:
“比赛结果在下一个星期五就出来了,不用担心一一”
“啊,我不是在在意那个,只是四月底开始会比较忙,但是,一起去吧。”
“可以吗?”
季渝生点了点头说:
“嗯!可以的,感觉会很有趣,一起去捕梦吧。”
“太好了,那这样至少我的捕梦网不会变成恶梦网。”
季渝生闻言不由得噗呲一笑,
“哈哈,怎么会到那种地步。”
“唉,你知道的我的手工实在是惨不忍睹。”宋时鹤一脸非常烦恼的模样。
“没有吧,宋先生的火柴人身体比例还是非常完美的。”
“生生你这是在取笑我吧?”
“哈哈我也是那样啊。”
季渝生七点多回家后看见许久未见的母亲李洁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瞬间有些惊讶。
“妈你回来了?这几天去哪里了?”
李洁英盯着电视看都没看他一眼说:
“还不是为了你的学费。要不是为了你,我早退休享清福了。”
季渝生觉得自从父亲离开后,李洁英仿佛永远都不愿意听他说话,仿佛永远都在误解他,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和母亲沟通,最终的结果就是越来越疏离的关系。
季渝生沉默了一会开口说:
“最近刚完成事务所的实习,而我们学校的艺术潮流咖啡厅在招短期兼职,我在想一一”
电视突然被“啪”地一声关掉,李洁英转过头来凶狠地望着他说:
“什么?艺术?你还没死心,又要去读艺术?那是没有前途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大街上有多少乞丐是读艺术的吗?”
艺术这两个字就像是车前草的花粉,母亲一碰到就会非常敏感,像过敏打喷嚏一般起非常大的反应。
“那只是一个咖啡厅兼职一一”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用!不用你去兼什么职!你专心读好这最后一年书就行!就剩几个月了你又要搞什么?”
“我不会让兼职影响学习的。”
李洁英挥了挥手大声说:
“甭跟我说不会影响,一定会有影响的。到时候成绩一落千丈,毕业都毕业不了你就不能回头了。”
“我担心你太累...”
李洁英闻言站了起来,摊开双手说:
“不用担心我,为了你我不累!不累!”
她指着季渝生语气严厉地说:
“你不许去兼职。”
见母亲情绪激动,季渝生只好作罢。
“好。”
李洁英的情绪这才稍微平复下来,坐回沙发上。
“但那个...”
李洁英转过头来瞪了季渝生一眼,不耐烦地问:
“又怎么了?”
“学校期末能申请宿舍,我想申请一下,学校离家里有些太远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激到李洁英,她忽然一下又双眼发红地问:
“你要离家出走?”
“不是,只是住在学校一两个月...”
“不行!住在家里有什么不好?家里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没有,只是学校离家里有些太远。”
“有什么远的?这几年不是都这样吗?而且你期末压力大我不放心你吃学校食堂的东西,我可以做给你吃。”
“在家里住,就在家里住,住学校干嘛。”
季渝生还想说些什么,但李洁英帮他做好决定后就没有再看他,坐下继续看电视,还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异常大声,好像在警告季渝生不要再说话。季渝生沉默着打算回房,但在他踏出第一步后,李洁英突然又叫住他。
“等等,那人是谁?”李洁英冷淡地问。
“什么?”季渝生停住脚步。
“楼下和你一起回来的是谁?”
季渝生刚想向母亲介绍宋时鹤,可他想到宋时鹤从艺术鉴赏家到诗人仿佛浑身都是他母亲抵触的东西,于是只能说: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不会是搞什么艺术的狐朋狗友吧?”
“学艺术的为什么就是狐朋狗友了?”
“为什么经济系的就都是良友,学艺术的就是狐朋狗友?”忍受不了母亲对他喜欢的东西和同道中人的诋毁,季渝生忍不住反驳道。
听到这句话,李洁英好像被点着的炮竹一样炸开来。她大声地说:
”你读经济的同学将来出来都是什么富商!老板!再不济也是一个有正经工作的大公司职员,出入的都是上流社会!他们不仅可以成为你的关系人脉,还可以帮助你,为什么不是良友了?哪里就不是良友了?可读艺术的呢?读艺术的出来,每天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年近三十依旧一事无成啃老啃到底,还怂恿朋友和他们一起这样,就像你爸以前的那个混蛋朋友,这不是狐朋狗友是什么?啊?你告诉我这不是狐朋狗友这是什么?”
“妈,你一定要对爸和我喜欢的东西有那么大的偏见吗?”
自从父亲离开以来,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疯狂、易怒、自我中心,还有总是在不高兴。时间不但没有治愈她的伤口,还不断撕开她的伤口,让她一年一年地变得更加极端。
“你喜欢你喜欢什么你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啊?”
“喜欢就可以坚持下去啊,喜欢我就有信心能做好啊。”
“说的好听!你想想你真的做得到吗?啊?你以为全世界都是梵高啊?而且就算很多著名的艺术家也是在世时满身病痛画画,死了才发财,那你打算叫你妈我将来喝西北风啊?”
“他不是艺术生,他只是一个朋友。”季渝生最后无力地说。
“行吧,你快回房间复习吧,你经济系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李洁英说罢便继续看电视,季渝生知道母亲不会听得进去他说的任何话,只能拖着背包回到房间。
这么多年了,从以前每天都给他看艺术生毕业即失业的新闻到现在指着他破口大骂,自己不是早就习惯这样了吗,为什么还会感到失望呢?
回到房间后,季渝生将沉重的背包放下,无力地伏趴在桌子上,他用手轻轻抚摸桌上那个背过去的相框,
“好想你,好想和你说话,我有很多事情都想告诉你。”
说完便把头埋到了手臂里,闭上眼后,浮现的是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在书房里的情景。
“生生,看爸爸从书局给你带了什么?”随着年龄渐长脸上慢慢开始出现皱纹的男人笑着神神秘秘地问。
看着父亲背在腰后的手上拿着一本厚重的书,季渝生问:
“是有关艺术史的书吗?”
男人笑着把手里的书拿到季渝生面前,季渝生定睛一看立刻开心地蹦了起来,他一边开心地挥着手一边大叫:
“是艺术的故事!”
“哈哈,开心吗?”男人一边把书递给季渝生一边笑着问。
“开心!谢谢爸爸!”
门外的电视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尖锐的声音,一把把季渝生扯回现实。
季渝生眼眶泛红,忍住泪意喃喃道:
“为什么她就不愿意听我说呢...为什么不愿意稍微理解一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