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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向道后,全是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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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破灭而生

书籍名:《一心向道后,全是修罗场》    作者:不知芙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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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林坐在木窗的窗沿上,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衫,后背并不宽阔细看之下反而有些单薄,腰肢纤细,青丝如瀑的披在脑后,美好的背影和窗外的雪景融为一体,相辅相成,幽静的目光看着前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雪峰如出一辙,但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景色,假的,全都是假的,而他却束手无策。
  宴白他们还在等他回去,成霜掌门也还在结界外等着,时渊的身体和意识也不能再耗下去,否则真的救不回来了,心被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下一刻,目光一沉。
  无论如何,时渊不能消失。
  万不得已,他只有……
  这时,一只手穿过他的臂下环在他腰上,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揽,靠在胸膛上,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以往你在峰上,可从没这么安静的看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沉思被打断,宴林收起了脸上的复杂之色,头也不回,语气却依旧冷淡:“以前是不想,现在是没得选,总比一直对着同一张脸好。”
  冷冽的语气,刺耳的词汇,在心魔眼里像是一只被夺走了玩具的猫,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张牙舞爪的想咬人一口。
  身后的人抬起手,食指指尖轻拨过他的脸,朝着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优美的弧度,上面几抹红色有些突兀惹眼,清丽的脸如皎月般惑人,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淡淡的似含着银霜,两人视线对上。
  白发心魔笑道:“当初你可是夸过我好看的,怎么现在就不喜欢了。”
  脑海里蓦地回想起初遇之时,自己的那一句‘你真好看’,宴林抿了抿唇,移开目光,似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但冷漠的神情中又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于是他站起身离开某人的怀里,背对着他。
  “当初年少不知事而已,而且,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多了也就厌烦了,哪里还有什么喜欢。”
  他这话说的薄凉,白发心魔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虽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他的,但却始终不想从他嘴里说出厌烦二字。
  他是那个人的心魔,继承了他所有的执念与贪欲,他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所有爱恨,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当那人毁掉情根之时,就已经选择了放弃,他认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但是他不甘心,既然他是执念,是贪欲,为何要像那人一样束缚着自己,想要,得到不就好了。
  所以,他挣脱而出束缚本体,将其他人隔绝在外,等着他心心念念的人送上门。
  而事实是,人来了,被他拉入幻境。
  可却忽略了这个人对本体的影响,竟让本体的意志掌握了幻境,让他看到了本体最深处的期望与悔恨。
  但,他到底还是出来了,甚至做了自己和本体早就想做的事,肆意妄为,到底恶才是他的本质。
  忽略掉心中的那么刺痛,冰冷的双眸压抑着森然与冷酷,他缓缓站起身,直接道出宴林心中的想法。
  “为了出去,你就非得惹我生气吗。”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他背影接着道:“可惜,若是站着这里的是他,你这说他或许会死心的放你出去,但是我不一样,我要的是你的人,爱或不爱对于我来说没有区别。”
  腥红的眼睛无比暗沉,他就这么凝视着前方的人,冷漠的好似陈述一个简单而理所当然的事实,只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藏的极深是情绪依旧一紧。
  于是又沉声加了一句:“所以,你哪儿也别想去。”
  宴林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复杂。
  也对,他只是一个心魔,一个黑暗面的载体,既无心,也不懂的人的情感,一切行动都是单凭喜好,如此,他怎么会理解。
  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屋子。
  红衣心魔也并未阻止,只是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眼底压着厉色。
  宴林的离开并不代表着放弃,反而他已经决定用另一个极端的方法离开。
  这个幻境是依托时渊的记忆而构造,要么是幻境的主人将幻境打开,要么他只能通过破坏幻境本身必不可少的构造成分,瓦解幻境,方法便是杀了他或者,杀了自己。
  他现在身体里没有灵力,想杀一个高期修者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只能从自己身上入手。
  现在的他和凡人没有区别,他想死,很简单,但是有一点,他不确认自己与现实之间的联系,如果身在幻境中的他死了,那现实中的他是死是活?
  宴林摊开双手,目光暗沉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那么,他只能赌,赌他这里死了,但现世至少留有一条命。
  做了决定的他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又和某人僵持了几天,一切上看起来都很平静,这天趁着那人还在熟睡,他来到了旁边的屋子,翻箱倒柜的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把匕首。
  宴林沉着脸打开,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冷光,映照出他冷酷的脸,一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他抬起手指腹滑过刀刃,感受着锐利的刀锋,只要稍微用力,它就会割破手指。
  他拿着匕首,默不作声的看了好一会儿。
  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他已经没的选了。
  随后,握住刀柄的手转动,尖锐的刀尖抵在了心脏的上方,他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闭了闭眼摒住呼吸,一个用li,刀直接没入一半到胸膛。
  利器冰冷刺骨。
  剧烈的疼痛让他猛地睁开眼,狠狠咬住了唇,血没一会儿也开始缓缓蔓延开来,在白色的里衫上如艳丽的红莲一般刺目,血腥味也瞬间就散开,因为力度差了一些,刀刃并没有完全没入,手也因为剧痛颤抖起来。
  血液涌了上来喉咙阵阵骚扰,他咳嗽一声,血从嘴角流出,身体有些发软,但是……
  还不够——
  他目光一暗,握着刀柄的手紧到泛白,呼吸一沉,作势又要刺进去。
  忽然。
  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他发力的手,灵力覆上,红色的身影凭空出现,腥红的眼睛压着难以言述的厉色,寒意潺潺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匕首,血色蔓延的痕迹让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下一刻他抬眼,双眸中的暴虐让人不寒而栗。
  冰冷的声音打破了窒息的寂静与沉默:“好,很好。”
  宴林忍住胸膛的剧痛,没有作声。
  但落在某人的眼里却是无声的反抗与嘲讽。
  手中灵力一聚,匕首向后一退,落入他掌心,同时精纯的灵力覆在伤口,制止了血色的蔓延。
  宴林乏力的往后退了几步,抬手盖在伤口上,脸色苍白又难看,即使被人抓了现场依旧却没有一丝的慌张与害怕,反而闪过一瞬间的失落。
  是的,他因为没有死成而失落。
  心魔自然看在眼里,心中的怒气达到了极致,腥红的双眸变得更加浓稠,似乎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不是雪峰更像是一座万人屠戮的战场,遍地死亡与杀意。
  身侧的手死死紧握,因为过于用li而微微颤抖。
  明明那么想活着,为了能从我身边离开,却连死都不怕。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他闭了闭眼,心中已分不清这些情绪到底是他的,还是本体的,他只能将心中嗜血的杀意压下。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静静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再晚来一步,你就没命了,活着进来,就必须活着出去。”
  宴林移开了目光:“不算知道。”
  看着他脸上的淡漠和无所畏惧,脑海里的情绪被撕扯,嘴角勾起一抹干涩而无力的笑意,带着嘲讽的味道:“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最狠的那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静谧深沉的目光十分压抑。
  “可我不明白,明明你不喜欢他,为什么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看过他们之间的所有记忆,自然把曾经的种种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每一次拒绝都是那么干脆,不留余地。
  甚至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但现在一瞬间不确定了。
  因为有灵力的加持,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但隐隐还是有些刺痛感,他脸色发白,白衣上的血迹看着也吓人的紧。
  他移开覆住伤口的手,手上的血迹有些粘黏:“他不能有事,我答应了成霜掌门要带他出去。”
  他说的很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可他不信:“所以,你可连命都不要。”
  宴林目光微闪,没回答。
  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漆黑的目光晦暗莫测;“那我呢,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宴林看着他眼里的情绪,还有那张脸上不曾消失的失望与落寞,哑然。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站在眼前的人不是心魔,而是时渊。
  但,他只是答应成霜掌门,他只是想要离开幻境,甚至他………想要时渊活着而已。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于是他说了一句无比冷漠的话。
  “你不过是心魔而已,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前方的人一怔,神情恍惚了一瞬。
  呢喃了一句。
  “……不该存在……”
  原来是,不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从未正视过他。
  所以才可以这么不管不顾。
  蓦地心脏阵阵抽痛,仿佛有人正拿着刀不断的搅弄,一阵阵的连着指尖都在颤抖,他抬起手扶住额头盖住眼睛,指尖陷入肉里,好像只有身体的痛觉才能抵消心中的痛。
  嘴角的笑意继续扩大,但这一次他不是嘲笑别人,而是笑他自己,明明想要的得到了,在他心里却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多么可悲啊。
  可是他不甘心!
  在一阵窒息的沉默后,心魔的手松开,露出腥红深沉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人,阴鸷的目光像是将人死死攥住。
  他往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他语气平静无波,神情却冰冷。
  他说:“既然你觉得我不该存在,那么,这一次我把选择的权利给你。”
  说着他拉起宴林被寒意侵蚀的手,将匕首递到他手里,然后一根根的将手指握好,微微俯下身,亲昵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颊,如恶鬼的低语。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陪我,要么,杀了我,我死了,你可以出去,他也会得到自由,重回巅峰,但是………”
  他笑了笑,腥红眼中的恶意与报复如凝成实质,邪恶的像一个魔修。
  “我会带走你们之间的一切,记忆,感情,羁绊,任何有关联的东西。”
  什么都不剩。
  说罢,他将不久前还对着宴林的刀尖抵到了自己胸膛。
  宴林的冷漠似乎在这一瞬产生了裂缝,手也颤抖了一下。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逼迫,好似让他站在了悬崖边上,要么跟他走,生,要么就这样跳下去,死。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人的每一个决定从来都是残缺的,好似做了正确的决定,其实总是有舍弃,一面向生,那么另一面注定向死。
  无一例外。
  心魔看见他的迟疑,寒冷如冰的目光微微松动。
  可下一秒,匕首没入心口——
  从他踏进冰室的一开始,就已经做了选择。
  心魔低下头,白发顺着动作滑落,腥红眼睛里最后的光也消散了,身侧紧握的手,指节被挤压出断裂的脆响。
  他像是没有痛觉,忽然大笑了起来,放肆而张狂,笑声回荡声声中却有一丝悲凉。
  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既然他不该存在,那么他就带走属于他们之间的一切为自己陪葬,想着心中生出一股恶意报复的快意感,这样卑劣阴暗的情绪才属于他。
  想罢,他推开了眼前的人,孤寂的目光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宴林,便闭上,似乎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一样。
  到最后连一句话都没有。
  心魔的身体开始缓缓消散,于此同时幻境也开始崩塌,破碎的周围被黑暗不断侵蚀,只有他一人完好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消散的人。
  他明白——
  从今往后在这个人的记忆里,再也不会有他这个人了。
  漆黑过后,他缓缓睁开眼,寒气瞬间便缠了上来,将他团团包围,成霜掌门已经蹲在了时渊身前,运起灵力探视他的情况。
  脸颊滑过一抹冰冷的湿意,他抬手抹去,他深深看了一眼时渊,随后平稳着语气对成霜道:“那晚辈先告辞了。”
  成霜抬眼抬眼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其他的事情已然心照不宣,他方才已经探过师弟的内府与神魂,除了境界有损以外并没有大碍,而师徒之契,也消失了。
  宴林没有飞身离开,而是一步步向外走去,黑暗中像是走了很久,又好像走了一会儿,他看着前方越来越亮的出口,心也越来越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
  他回到了浩然仙府,开始整顿残局,没了爹爹和宴锦什么事情都落在了他一个人头上,每天给各种大小事情所包围,连停下来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渐渐的他也开始变的麻木,好像习惯了心中的空旷。
  后来他也听说,剑祖时渊沉睡了五年终于醒了过来,长天剑派上下乃至整个中天界都高兴不已。
  对于他来说,这样或许已经够了。
  至此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与时渊相关的消息,当然不是因为时渊出了什么事,而是他刻意的回避与他有关的消息,就这样一直持续了百年。
  中间他们没有见过一面,而时渊也从未找过他。
  当然,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回找他。
  后来他将浩然仙府交给了宴白。
  起初宴白是一万个不同意,说什么自己是旁系,有他这个嫡系在,府主之位还轮不到他,但这些话他是一个字听不进去,一百年,天天对着那一摊子的事情他已经忙够了,浩然仙府也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他自己想不想在留着,只想偷偷懒到处走走。
  于是在他半年的软磨硬泡之下,宴白终于还是点了头,黑着脸答应。
  再后来,他开始一个人走走停停,去了许多地方,甚至将曾经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他以为总会遇到一两个熟人,但十年过去了,一个也没有。
  还有安瑾年,自从那次离开后,这么多年也再没见过他,甚至他还特找过他几年,但整个中天界都没有一点消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让他毫无音讯。
  他就这么一直走走停停,后来走到了一个熟悉的荒山前,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脉,一草一木在时间的流逝下更替,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踌躇了半晌,还是决定进去。
  可谁知刚刚踏入,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凌厉的剑气飞来。
  他急忙侧身。
  一个白衣人手执剑而立的站在他前方,冷声道。
  “何人擅闯。”
  宴林愣神的看着他,目光扫过那柄漆黑的长剑,好一会儿,他笑了笑。
  “前辈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