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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鸳鸯

书籍名:《乌夜啼》    作者:霜见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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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琢!”
  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萧琢迟钝地偏头,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那块黑布便被刷的一下扯了开去。
  他的神祇双目赤红,眉间戾气浓重地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带着一身的血腥与霜雪,生生将海底劈开了一条缝,漏进一点光来。
  萧琢像是忘记呼吸一样屏着气呆呆地看着他,那身湿透的亵衣勾勒出他脆弱而诱人的身形,贺暄将插进那人身上的剑猛地拔了出来,四溅开来的血将他的外衣染的鲜红。
  他随意地把剑扔在一旁,这浴血的修罗收敛起满身的煞气,像是对待什么刚烧制好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极轻地向他伸出双手,又像是怕吓着他似的,将染血的右手放在桌布上仔细擦了擦,这才万分笨拙的,将还在微微发抖的萧琢拉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贺暄的怀里很烫,萧琢靠在他胸口的时候,能清晰地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像是里面关着一头困兽。
  “我在……”贺暄轻轻抬手,将萧琢眼角滚落的泪拭去,像哄小孩儿一般拍着他的后背,“我在,狸奴,没事了……”
  哪知他这话一出,怀里的小猫哭得更厉害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完全顾不上面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毛茸茸的头在他胸前拱来拱去,贺暄的心口透过好几件衣服,都能感到眼泪微微的湿意。
  过了半晌,萧琢似乎是哭累了,他的下巴抵在贺暄的肩上,眼睛微阖,只身体还未从方才的大哭的余韵中抽出身来,时不时地抽噎着。
  “萧琢?”
  贺暄左边的肩膀被萧琢的脑袋磕的有点疼,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是终于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贺暄轻叹一声,他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萧琢身上,动了动蹲的发麻的双腿,将萧琢打横抱了起来。萧琢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眼角抹着一尾湿红,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贺暄以为他要醒了,哪知他在贺暄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把半边脸埋在他臂弯里,睡得很沉。
  “贺暄……”
  贺暄站起的身子一顿,他的名字许是在萧琢的梦里翻滚了一瞬,不小心从他嘴里漏了出来。贺暄垂下眼睫,专注地凝视着萧琢的睡颜。过了片刻,贺暄低下头,在他沾着泪的眼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
  “我在。”
  贺暄抱着萧琢从马车上下来,将他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拒绝了一旁的婢女帮忙,亲自给他盖上了被子,还无师自通地给他掖了掖被角。
  “殿下,是柳家老三干的。”
  贺暄神色不见喜怒,隐星顿了顿,说道。
  “要不要杀了?”
  “不。”贺暄的眼睛在暗夜中闪着野兽一般嗜血的光,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微微勾起,带着一丝笑意:“怎么能这么便宜他。”
  “侯爷,太子殿下来了。”小丫鬟敲了敲门,紫菀给萧琢梳头发的手一顿,铜花镜里影影绰绰地映出贺暄进门的身影。
  紫菀在铜镜里粗粗一瞥,只觉萧琢的身体一动,按捺不住的像只见着主人的小猫,蠢蠢欲动地想去蹭蹭贺暄。
  紫菀垂着眼,自那个晚上萧琢同贺暄出去看戏,直到第二日才由贺暄送回府后,二人之间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萧琢只说是去贺暄府上住了一夜,紫菀再问便神色别扭地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只得作罢。
  不过这些日子贺暄来得更勤了些,有些时候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忙忙地往侯府跑。紫菀也替萧琢高兴,毕竟是俘虏的身份,面上说的好听,到底是不好经常出门乱走的,是以萧琢在晋国的日子便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能寻点乐子,贺暄每日与他聊聊诗词歌赋,偶尔二人也出门逛逛夜市,也算是萧琢难得的消遣了。
  见贺暄进来,萧琢不自觉地眯起眼笑了起来,紫菀还在给他束发,贺暄便倚着屏风等着他,萧琢隔着一道屏风描摹着他那道剪影,不知不觉竟琢磨出几分暧昧之感,这景象活像是下朝的丈夫等着妻子梳妆似的。
  萧琢被他这怪诞的想法吓了个哆嗦,虽说如今他对贺暄亲近了不少,但若是说他真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倒也没有那么分明。或许是他于情一道尚未开窍,对情爱这些事尚且是雾里看花一般,始终罩着一层纱似的,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
  “还没好吗?”贺暄没说什么,萧琢却已是有些焦灼的不耐烦了,紫菀给他系上发带,点头道:“好了好了。”
  萧琢瞥了一眼镜子中的人,有些雀跃地几步小跑了过去:“殿下,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贺暄被他这兴奋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确是有,今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去处。”
  “那快走吧。”萧琢年纪小,还存了几分玩心,此时早已穿戴好了裘衣和帽子,等在门口,还颇有几分着急地催着贺暄。
  两人没有坐马车,在内大街上晃悠着。街道两旁俱是叫卖吃食的商店,炸糕油饼不一而足,香飘十里。
  “暄哥,还要走多久啊?”在外面叫殿下不方便,二人便以兄弟相称。萧琢的南梁口音仍是很重,念起他名字时带着些软软的鼻音,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惹得贺暄不免有些浮想联翩。
  “快到了。”贺暄停住脚步,一旁正是京城最有名的炸糕店,一串串金黄的炸糕外酥里嫩的摆在店口,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想吃吗?”
  萧琢点点头,又有些为难地说:“只是我没带银子。”
  “便知你不带。”贺暄这片刻工夫已是拎了一袋热腾腾的炸糕出来,递给萧琢道:“吃吧。”
  这炸糕店名声斐然,此时早已是人满为患。适才二人在店前便已瞧见那排队的人群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是以萧琢虽说想吃,却也有些望而却步的意思。
  等了太久的东西,就不想吃了。
  哪知贺暄也不知用了什么神通,竟这么一会儿便从里头出来了,萧琢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贺暄将纸袋塞进萧琢手里,邀功似的说:“我给了那老板三倍的价钱才买来的,快趁热吃。”
  萧琢了然,不过他向来是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是以听过就忘,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手里香喷喷的炸糕上来。
  “你不吃吗?”萧琢拉下纸袋,一边咬了一口,一边含混地问道。
  “你喂我吃吗?”贺暄挑眉,笑道。
  萧琢一愣,有些踌躇地皱着眉,苦恼地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将那纸袋递到贺暄嘴边,他第一回  做这事,有些不习惯地垂下眼,咳嗽了一声道:“吃吧。”
  贺暄原意是让萧琢用嘴喂他,这本也是公子哥之间惯用的调情手段,他以为萧琢应是知道的,见他颇不解风情地递过一个纸袋,一时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只得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敷衍地答道:“味道还不错。”
  说着已是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贺暄便停了下来,“到了。”
  此处是京城卖古玩字画的去处,平日里有些珍奇的玩意,俱是送到这儿来的。光看门倒是很朴素的样子,门匾写着“奇珍堂”,不大的门面,在这热闹的内大街很是不起眼。
  萧琢跟着贺暄走了进去,小厮认得贺暄,将他们引进了个包厢,送上了瓜果糕点,便识趣地退下了。
  “听说今日有卖南梁画师的画作,故带你来看看。”此时买卖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前几件都是些寻常的玉佩翡翠什么的,贺暄没什么兴趣的看着,随口同萧琢解释道。
  萧琢倒是心头一暖,除了紫菀与德清,如今晋国便只有贺暄如此将他放在心上了,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的好。
  很快台上便上了贺暄口中的那副画,原是一副小幅的鸳鸯戏水图,正中是两只交颈鸳鸯,一旁还有几句题字。
  画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是以叫价的人不多,贺暄接到小厮送来的画时,上午的买卖还没结束。
  “喜欢吗?”贺暄将那画摊开,萧琢凑了过去,一眼便看见了那句题词。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刚才没看清,这死字倒是晦气。”贺暄皱了皱眉,萧琢不知是真没明白还是假装不懂,说道:“不过是表明心迹罢了,瑕不掩瑜。”
  “你喜欢便好,本也是要送你的。”
  这画的意思太过暧昧了,萧琢此时却不敢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权当贺暄是想缓解些他的思乡之情,接了过来道:“谢谢暄哥。”
  贺暄本想试试萧琢的反应,哪知吃了个哑巴亏,他眉宇间有些不耐的郁色,蹙眉道:“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