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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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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以后也会这样”

书籍名:《春光浪费》    作者: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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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的时候梁迟开了江旷的SUV,车穿过市区,一路往城郊驶去。
  江旷坐在副驾,他也没问这是去哪,闲闲散散地跟梁迟聊着马上要拍的电影,和彼此没见面的那几年的生活。
  梁迟现在对于角色十分熟悉,也因此有了一些底气,不像刚开始时总是手足无措地不相信自己,这种肉眼可见的改变也落在江旷眼里,他说:“你只管演戏,其他什么都不要担心。”
  梁迟知道这话的潜藏意思,在放飞自我的那几年他的确惹了不少麻烦,即便不退圈,这个圈子也应该容纳不下他了,而现在要去收拾烂摊子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旁边最好的朋友。
  他很惭愧。
  见梁迟不说话,江旷拍拍他的肩:“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请唐兆过来,就是处理这些的,术业有专攻,大家在一起合作,都彼此相信对方能把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梁迟这才闷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到地方了,并没有真的开出城,而是在闹市区之外一处僻静的公园,这里地势开阔,兜兜绕绕之后,进入一片平坦的草地,前面已经聚集了一些车辆。
  江旷知道这是哪里了,他听说过却没来过,是登虹市前几年刚刚从日本引进的设备和技术做出的第一处水幕电影。
  水流通过高压水泵和特制水幕发生器,自下而上高速喷出,雾化后形成扇形“银幕”,再通过特定的放映设备将画面投射到水幕上,有一种其他观影方式都达不到的虚无缥缈和梦幻效果。
  来这里看水幕电影的人都是驾车而来,因为地势开阔,在天冷的时候,人们懒得下车,也就自然成了汽车电影。
  梁迟将车往前开,一直开到水幕前,跟其他车辆差不多停在同一排,今晚来的人和车不算多,车与车之间都还隔着一些距离。
  这处水幕电影因为带有市政公益性质,不收费,放映的也不是热门院线大片,多以艺术片为主,他们到的时候正在放天才艺术家文森特加洛自导自演的第一部  长片《水牛城66》。  
  这是加洛的半自传电影,这个瘦削的疯子做过乞丐,模特,行为艺术家,后来成了演员和导演,水幕上的电影刚开始不久,放到刚刚出狱的他,临时起意劫持了跳踢踏舞的女孩,要带她去他家里见父母,扮做他的女朋友。
  停好车,梁迟转头看江旷:“请你看电影,看这个可以吗?”
  黑暗中梁迟的唇色仍然是红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江旷说:“好啊,很巧,这是我最喜欢的片子,还没有用这种方式看过。”
  “真的啊?”梁迟有几分高兴。
  荧幕上瘦削阴鹜的男人恶狠狠对女孩说,你要假装爱我,在我父母面前对我好,要非常非常温顺,听懂了吗?
  女孩有一双大到过分的眼睛,和一对雪白丰腴的胸脯,有些茫然又随遇而安地点头,说好,又说我们要不要对一对台词,我们假装是爱人,有一个孩子怎么样?我们是在学校相爱的吧,这样更真实,噢!女孩甚至有些兴奋,我说你是CIA探员怎么样?
  明明是一出劫持,女孩却对这个一直在哆嗦着肩,在雪地里穿着显眼红皮鞋的男人毫无畏惧。
  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去了保龄球馆,在一簇月光一样的灯下跳了一首缓慢的moonchild。
  车内两人沉默又投入地看着电影,江旷突然转头看了看车外,草坪角落有一个很小的便利店,他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几罐递给梁迟。
  竟然是啤酒!梁迟惊呆了,“哥?!”
  江旷拉开一罐,举着要跟他碰杯:“这里只有这个,将就下。”
  梁迟瞬间燃起兴奋,也拉开拉环,两人轻轻碰了碰,啤酒苦涩清冽的泡沫涌进唇齿,在春夜里绽放香甜。
  江旷没说为什么突然去买了酒,梁迟也没问,两人默契地喝着酒看水幕上继续演绎的故事。
  男人带女孩见了父母,这真是令人抓狂的一段情节,这个家里没有人在乎男人,没人听男人讲话的,他又带着挟持来的女朋友走了。
  这个挟持的故事到这里应该就要结束,女孩的任务已经完成,然而他们还是在一起,去了一间汽车旅馆。
  一开始冷酷阴鹜的男人在浴缸里羞涩而无措,遇到好姑娘要跟他一起洗澡竟然慌张到要自我防卫,嘿,这不是你拼命劫持来的“女朋友”吗,女孩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缓缓地抱进怀里。
  她神情庄重,宛若女神。
  而他变成一个幼年无措的小男孩。
  这实在是一部冷调子,孤独到极致的电影,江旷说这是他的最爱,梁迟一直知道江旷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豪放又浪荡不羁,浪荡是真的,但他的底色中始终有一抹梁迟也无法触及的冷,就像在安谧时,江旷不喝酒神志清醒的时候,大都沉默不语,仿佛自带结界,把他自己跟周围的一切无形地隔离开来。
  只有喝了酒,他会变得热烈又浪漫,下一秒就可以带着梁迟私奔到天涯海角。
  虚幻缥缈的水幕故事演到结尾,梁迟问他:“哥,你有谈过恋爱,喜欢过谁吗?”
  江旷摇摇头,喝下一口酒:“没,亲密关系对我来说,又奢侈,又惧怕。”
  梁迟想起他是在一个极度控制的环境下长大,有一些推测,但他拿不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对女人呢,你喜欢女人吗?”
  果不其然,江旷摇摇头:“有很长时间,想起女人和跟女人相处都让我感到窒息,现在好了点,可以正常接触,能不能相爱甚至做爱,我不知道。”
  梁迟还想问那男人呢,突然想起他曾经问过江旷“是不是同性恋”,得到过很确定的回答,不是,于是他收回了心里的话,说:“没关系,会好的。”
  江旷笑了笑,最后还剩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梁迟:“不好也没关系,没有亲密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梁迟想,你不会的,他后知后觉地有点明白为什么江旷喜欢这部片子,阴鹜扭曲又对亲密关系恐惧的男主,就像江旷掩藏起来的底色。
  男人与踢踏舞女孩之间是什么,是爱情或是互相取暖或是救赎,总之是一个简单的人靠近了另一个孤独的人,所有人都不理解不在意的一个人,却有另一个人走近了跟他说:“嘿,你还不错啊。”
  喝完最后一罐酒,叫的代驾过来,回去时两人都坐在后座,几罐啤酒还不至于醉,梁迟只觉得有些迷迷茫茫的松弛,车窗按下一半,他挨挨蹭蹭地跟江旷坐近了些,额头抵靠着他的肩,听到江旷轻声说:“梁迟,我很开心,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
  梁迟闭上眼,微微笑着说:“以后也会这样,哥,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