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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问:“你瞧那丫头气色怎么样?”
“气色不错,脸上也有笑。我一路看过来,那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穿的衣服也比咱们府里的好。”
“那是……也不看看高家给她留了多少家底。”
谢承君道:“我还看到了三叔。”
顾氏心头一紧,“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只道了声恭喜!”
“哼,怕是心里还恨着。”
谢承君想了想,道:“最近三叔和卫国公府的世子爷走得很近。”
“那还不是因为阿渊的原因?”
帘子一掀,谢玉清从内屋走出来,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脸上早已没有做少女时的清纯,看着也比从前老了一些。
“张虚怀和苏世子交好,他又是阿渊的师傅,有他在中间穿针引线,三叔和世子爷走得近,也是应当应份。”
顾氏一听这话,嘴里发酸。
按理说,自己这一房才应该是与那丫头走得最近的,结果倒好……
谢玉清捻起几上的首饰,放在手里看了看,摇头道:“母亲啊,不是女儿说丧气话,就冲阿渊那份魄力,她以后的日子也该比咱们过得好。”
顾氏嘴里更苦了。
高氏一死,谢二爷下狱,大房二房虽然分了房、分了府,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儿子的前程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虽然有岳丈家帮衬着,到底是落了下乘。
嫡亲女儿就更不用说了,女婿到现在还没中举,二十出头的大男人了,还靠着女儿那点嫁妆过日子。
再看看人家阿渊,大宅子住着,庄子铺子用着,世子爷、张太医处着……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谢玉清了见母亲的脸色,道:“母亲,明儿我和二妹往阿渊那边去一趟吧。”
“好好的去干什么?”顾氏脸一沉。
“我入京也半年了,姐妹俩个一面都没见着,总说不过去,从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和她挺要好的。”
“那她……”
“她送了年礼来,就没打算和咱们断了情份,腿伸过来,能不能抱住就看咱们会不会做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谢承君一听这话,就知道自个亲妹是个明白人,想借此修复与那头的关系,忙道:“把你嫂嫂也一并带去,姑嫂两人还没见过,这也说不过去。”
谢玉清点头笑道:“正是这个理。”
顾氏听儿子女儿都这般说,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忙命人送拜帖过去。
……
玉渊接着帖子的时候,正在用膳。
她把贴子递给谢奕为瞧。
谢奕为没接手,自顾自饮了一盅酒。
寒先生替他接了过来,瞧了眼,道:“为人处事,眼要亮,心要宽,眼亮是为了看清人,心宽是为了容人。容人就是容己,奕为啊,你还不如你侄女通透。”
谢玉渊用茶水漱了口,道:“先生错了,大房那些人没害过我,我不必容;但他们对不起三叔,三叔不容也应该。”
谢奕为低声道:“有什么容不容的,不过是一桩姻缘罢,我也未必会放在心上,我寒心的是,他们做了那些事,一句对不住都没有,好像应当应份似的。”
夺妻之恨,到底意难平!
玉渊笑道:“三叔,等你有一天爬上了高位,娶了更好的人,你再看昨日的事情,也就一笑而过了。明日我要去看铺子,怕是没功夫接待他们的,三叔正好休沐,你见见罢!”
谢奕为脸色大变,“阿渊?”
玉渊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三叔把陈清焰带进府,阿渊可一句话也没说。”
谢奕为:“……”
……
等晚间,罗妈妈服侍玉渊睡觉,皱眉道:“小姐主动往大房送年礼,这会大小姐他们要来,却又不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奴婢猜不透了。”
玉渊倚着软榻的引枕,映着烛光,她的眉间有一丝倦意。
“送年礼,是为着娘。当初娘活着的时候,大房没亏待过她,这礼该送;不见,是为着三叔。三叔和我一条心,我不想伤了他的心。”
罗妈妈见小姐恩怨分明,一丝不乱,一丝不差,笑道:“小姐心里有数就好,只是为什么偏要三爷去见呢?”
这时,浴房准备好。
玉渊爬起来,丢下一句话,便进了浴房:“不让三叔见见,他又怎么能放下!”
……
翌日。
一早。
玉渊换了衣裳,带着阿宝,青儿出门。
沈容亲自驾车。
因为马上要过年,街上年味很足,熙熙攘攘的到处是人。
铺子在孙君坊,三开间,上下两层铺面,后面还带着庭院小楼,围成一个口字型 。
玉渊上上下下的瞧了,心里很是满意,“药材什么的可以慢慢着人放进来,等江亭找到郎中入了京,找个黄道吉日就开门营业。”
沈容:“是,小姐。”
“从那帮学徒中找四个机灵的放进来,先跟着历练一阵子,不行,再换人。”
“是!”沈容笑道:“小姐是现在回,还是在外头吃了饭再回。”
“吃了饭再回,找处好的酒楼,开个雅间,也让我尝尝外头的饭菜。”
“翡翠楼的饭菜,京城一绝,小姐上那尝尝去。”
玉渊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方子:“先去药房抓药,再派人送到安王府,告诉他,这是七日的药,我又换了方子,让他吃吃看。”
“小的亲自去送。”
……
此刻的高府花厅,左右两角燃着一个云蝠纹鎏金熏炉。
罗妈妈笑道:“大小姐,二小姐,大少奶奶,真对不住,我家小姐临时有些事,出府去了,已经着人去请三爷,请稍等。”
二小姐谢玉湖愣住了,这明明是给了拜帖的,怎么就有事了呢,不应该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在宫里呆了一夜
谢玉清却是皱了皱眉,与身旁的管氏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不安。
管氏心里何止是不安,简直就是地动山摇,脸色唰的一下泛白,三爷,不就是曾经和她议过亲的探花爷吗?
谢奕为沉着脸走进来,坐到上首处,接过下人递来的茶,往桌上重重一放,差点溅出水来。
“阿渊不在,你们改天再来。”
谢玉清想着来都来了,这礼节上总不能让人挑错,朝二妹递了个眼角,姐妹俩起身上前,朝谢奕为福了福:“三叔,安好。”
谢奕为目不斜视,“安好着呢,都回吧!”
谢玉清陪笑道:“大嫂,你也给三叔见个礼吧。三叔,这一位是我嫂嫂,您的侄媳妇。”
谢奕为其实一进屋,就看到有个盛装丽人端坐在一旁,没敢细看,这会人走到面前,不看也不行。
管氏穿着赫红色锦绣袄子,头戴金钗,圆脸,细眉,樱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脸的福相,气度也好。
她上前盈盈一福,道:“三叔,安好。”
声音不似江南女人婉转嘤啼,带了些北方女子的硬朗,谢奕为心底暗叹一声,这样的女子便是嫁给他,他也是不喜欢的。
这么一想,心里便释然了,这才想起作为长辈,头一回见侄儿媳妇的面,没备下贺礼。
这时,罗妈妈端着盘子走到他身边。
谢奕为瞬间明白这是阿渊为他备下的,咳嗽了一声道:“不必客气,这东西拿着玩吧。”
“多谢,三叔!”
谢奕为起身,“罗妈妈,领着人去园子里转转,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了。”
“三叔自便。”
谢奕为大步走进花厅,走出数丈后,又回首看了一眼,嘴角轻轻一牵。
原来,那人不过如此!
“来人!”
“三爷?”
谢奕为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去给阿渊送去。”
小厮:“……”这平白无故的,送十两银子给小姐是几个意思?
“你与她说,难为她了,这银子请她吃点好的。”
说罢,谢奕为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玉渊拿到银子,先是一怔 ,再是一笑,最后才把银子递给阿宝:“今天中午用它付帐。”
阿宝接过银子,笑眯眯道:“三爷想得可真周到。”
玉渊但笑不语。
这时,耳边传来马蹄声。
“小姐,是沈容回来了。”
话落,帘子一掀,沈容的头探了进来,“小姐,东西送去了,青山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