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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渊错之嫡女的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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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页

书籍名:《玉渊错之嫡女的快意人生》    作者: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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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有那样狰狞的眼白呢?
  谢玉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不是娘,她一定是冒充的。
  她猛的扭过头,想要夺路而逃,刚想转身,竟然胆怯了。
  “对了!”谢玉渊茫然地想,“那只簪子是娘的,她一直视若珍宝,连睡觉都会藏在枕头下面。”
  谢玉渊的嘴唇微微掀动,喉咙里“呵呵”作响,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可那“呵呵”声实在难听,她狠狠咬了下去,鲜血顺着舌尖弥漫开来。
  谢奕为闻到血腥味,用手钳住了她的下巴,用了死劲,才迫使她松开了牙齿。
  “阿渊,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想抽死自己。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死了,不是生老病死,不是飞来横祸,是上吊死的。
  任凭是谁,谁能冷静。
  谢玉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丝细细的血迹从她指缝流出来。
  谢奕为哽咽道:“阿渊,你……”
  谢玉渊缓缓抬起头,突然勾唇一笑,推开面前的人,缓步走上前。
  谢奕为顿时头皮发麻。
  她的脸雪白,染血的唇比胭脂还要刺眼,她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尖刀上。
  好像走着一条穷极一生,都走不到尽头的路。
  可路,总是有尽头的。
  在床前,谢玉渊顿住了脚步,她伸出的手,颤巍巍的抚上娘的颈脖,突然又缩了回来。
  太凉了。
  活人是不会这么凉的。
  可是,明明早上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还远远地看着她笑呢。
  是真死了吗?
  谢玉渊抬起手,惨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蜿蜒暴起,她可以看见自己的血液极其迅速的奔腾宣泄,红如烈火,艳如烈火。
  这一刻的燃烧,将她心底隐藏的恨,怒,怨,痴……统统点着了。
  娘--
  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就死了呢!
  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呢。
  那几只螃蟹还活蹦乱跳呢,说好今天回来就煮了吃,我知道爹走了,你不吃螃蟹了。可女儿亲手剥的蟹肉,你总该尝一尝吧!
  还有,这只金簪有什么好?
  高家的那些旧物里,那一只不比它好上千倍、百倍,你何苦总戴在头上?
  娘!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女儿连那个人都比不过?所以,你才急吼吼的,扔下了我去找他?
  谢玉渊一个踉跄,跪倒在床前,等看清楚娘身上穿的旧衣裳时,她的眼睛红了。
  这衣服是重阳那天,爹死时,娘穿着的衣服。
  像是有无数的血渍,从眼睛里涌出来,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从没有哪一刻,她深深痛恨着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谢玉渊的耳畔嗡嗡作响,恨意深重到了极点。
  她摇摇头,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道:“你们是团圆了,我呢!我呢!我呢!”
  往后余生,没有人再爱她,没有人再真心待她,穷尽一生,她都要活在悔恨中,无穷无尽。
  一刹那九百生灭,一瞬间万千往生。
  生生灭灭,她再听不到娘唤她“阿渊”了。
  恍惚间。
  她看到娘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她傻呵呵的笑笑,然后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哆哆嗦嗦地摸出半块山芋皮,“吃,吃!”
  一滴泪从她眼中落下。
  谢玉渊奋力一挣,头重重的撞上床角。
  血,喷涌出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死多好啊
  秋天的第一场雨,在入夜时分稀稀沥沥落下来,夏天的最后一点闹腾也沉寂了下来。
  江府内宅,一袭青色衣裳的男子疾步而来。
  男子冠发、黑眸,一身风尘,没有打伞。
  张虚怀见他来,脸色一变,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李锦夜摆摆手,“她怎么样了?”
  “还活着,只是……”
  不等说完,李锦夜撩起衣角,绕过他的身侧,刚要走进屋,脚步突然顿住了。
  廊下,扁毛小畜生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王爷。”谢奕为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恭身行了个礼。
  李锦夜收回视线看着他,看得谢奕为心里一紧。那眼珠深得像是里面藏了一口深井,叫人怎么也看不见底。
  “谢三爷,府上怎么样了?”
  谢奕为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二嫂留下的,您看看。”
  李锦夜接过纸,目光沉了沉,道:“这事等她醒了,由她作决定。”
  “是。”
  “高氏什么时候出殡?”
  “丧是发出去了,但阿渊不醒,这殡没法出,现在谢家那头乱糟糟的,就几个忠仆守着灵堂,我劝也劝了,骂了骂了,张太医连针都扎过了,她死活不肯醒来。我真怕她活活把自己睡死过去。”
  谢奕为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道:“也不能怪她,好好的怎么就……别说是她禁不住,就是我……”
  谢奕为背过身擦了把眼泪,又扭回头补了一句,“这孩子从小和她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个走了,另一个还能活吗?
  李锦夜的表情有些复杂,“别急,我进去看看。”
  “暮之?”
  苏长衫从拱门处匆匆走进来,头发叫雨淋湿了,贴在脸上,黏乎乎的,“听说你回来了,我立刻赶过来。”
  李锦夜转身,盯着他看,“宫里,有什么动静?”
  苏长衫甩了一脸的雨水,气闷道:“还能有什么动静,那位发了一通天大的火,连那只最宝贝的白玉笔筒都摔碎了。平王、福王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天亮了,才把人放回去的。”
  李锦夜冷笑,明明始作俑者就是他,倒还有脸发火。
  “这么说来,他们不会再逼阿渊做妾了?”谢奕为插话道。
  苏长衫跟这个书呆子简直不能急了,“还逼啊,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吗,平王、福王又不是呆子,他们恨不得撇得干干净净才好呢!”
  李锦夜仰起脸来,闭上眼睛,问:“卫国公府寿宴的事,是谁的主意?”
  苏长衫心中一动,“倒没听说是谁的主意,把卫国公叫到宫里的前一夜,皇帝歇在了令妃娘娘宫里。”
  “一个个的,心思都很多啊!”
  李锦夜最后几个字愈加森冷,苏长衫和谢奕为都不敢吭声。后宫连着前朝,心思不多,又怎么能活得下去。
  “我去看看她!”
  李锦夜扔下句话,走进内室。
  谢玉渊平躺在床上,保持着棺材板的睡姿,一动不动,唯有眉头是皱起来的,嘴唇和脸颊一样,毫无血色。
  三天了!
  她不吃不喝躺在这张床上,活不活,死不死。
  李锦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情,他就不应该把她们母女留在孙家庄,任凭谢家找到。
  如果谢家找不到,这会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幸福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尔虞我诈的京城,如果没有虚以委蛇,长袖善舞这些保护色,是活不下去的。
  高氏原本是个疯子,她的世界只有男人和女儿这两样东西,男人一死,她的疯病硬生生被吓好了。
  而面对高位者对女儿的压迫,她一个母亲只有用死来对这个黑黄世界作反抗。
  母死,女守孝。
  要三年哪!
  李锦夜沉沉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谢玉渊,我不劝你醒来,我只是想和你说,你娘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灵堂里连个守孝的人都没有,到点了几个下人哭两声,烧点纸钱,那哭的人当中,有几人真心,有几个假意,你舍得她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走都走得那么凄凉?”
  李锦夜得到消息后,跑死了两匹马才赶回了京城,一路吃尽了风雨灰尘,嗓子都能咳出血来,说话的声音也是异常的嘶哑,一字一句像浸了铅。
  “你若是真想跟她去,我也不拦着,死多好啊,一了百了,看过彼岸花,踏过黄泉路,奈何桥上走一遭,灌一碗黄汤下肚,往忘川河里一跳,前世的种种,便也过去了。一睁眼,又是一世,多轻松。我曾经比你还想死呢!”
  李锦夜似有若无的牵了下唇角,淡淡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天天都想着去死,刀横在脖子里不知道多少回,心里想着,划下去吧,划下去就解脱了,可是我不敢。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吗,谢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