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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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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页

书籍名:《嚎啕呼吸》    作者:梁阿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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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有点惧高的。可这时候却也没心情“惧”了。

努力地张望了好久,他告诉妈妈:“看不到呀!”

她嚎啕起来。她似乎惯性地隐忍痛苦,就连哭的时候,都用力地压抑自己喉头不许发出声音。

于是她抱着自己向后倒去。

向后倒下去之前,林琅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在梦里,林琅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唐玉树。

他就站在自己和母亲身后,向着自己在喊什么,可自己听不到——虽然在同一场梦里,却又似乎隔了一个不可逾越的空间一般。

在半空跌落的时候,林琅看到唐玉树从楼上探头下来,很焦急的表情。

可紧接着,自己就看不到唐玉树了,因为身体被扭转,于是看到的又变成了地面、钢筋、砖土。

她死了,他没死。

他摔懵了,吃了钝痛的身体失了禁。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回头看到她在地上,面目全非着。她叹出的最后一口气路过涨满血液的喉管,带出一阵含糊而悠长的喑哑。

那声喑哑里其实有什么声音的。自己没听明白。

或者不想听。

或者不敢听。

可这次林琅壮着胆子靠近她一些。

才从万籁俱寂的梦里,听清了那寸被自己遗落在久远时光那头的声息。

她说:“幸好。”

幸好什么?

林琅退后几步。

他身上沾满了她的血,有气味,还有温度。

接着,年幼的唐玉树也从楼上跃下,倒在自己和妈妈中间。

-

林琅惊得从梦里醒了过来。

黎明的天色尚暗,有星子还未完全被遮蔽掉光芒。

唐玉树躺在自己身侧。

不是年幼的。

林琅头有些发胀,他向左边看去,看了很久的唐玉树。男生熟睡着,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梦。

揉了揉太阳穴,林琅转头向右的地下看去,看到了自己的、和唐玉树的拖鞋。

唐玉树明明睡在床的左边,可拖鞋却在床的右边——想必是昨晚自己霸道地挤上床后,他自己默默挪进了里侧,给自己空出来一方栖身之处。

左边……唐玉树。

右边……地下。

林琅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掉。

林琅,你说一个人,他成熟的极限是什么啊?

原谅大概就是,接受他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陷进泥潭的时候,当时我只是站在泥潭边上冷漠地看他。

是因为喜欢你。

也是因为想解脱掉我的内疚。

怕吵醒唐玉树,所以林琅捂住了嘴巴。

无声地嚎啕起来。

-

她是想带着自己一起死的。

可她在某一个瞬间,后悔了,翻了身。

向后倒去时,自己视线里是天空。

可在落地时,遥不可及的天空转瞬变成近在咫尺的地面。

落地的时候,她是躺着的,钢筋贯穿了她的左胸,却只擦过了自己的手臂。

而自己摔在了……她的身体上。

她说了一句“幸好”。

幸好我那一瞬间后悔了。

幸好你没死。


作者有话说:
林琅的梦有点烧脑(?),有真的记忆,但又掺了一部分梦(唐玉树)。

与母亲接触都是记忆重现。回忆起细节,摆平了自己。

49  鲜活
49  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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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房的时候外面天是阴着的,应该会有雨。

南京的春秋季很短暂。时值十一月下旬,气温本该还是温驯的秋,但总有些提早落脚的冬寒已经开始暗中作祟了。

幸亏从成都出发时强行给唐玉树包上了一件外套——他的感冒还没好彻底,林琅怕他再挨一通浇,再烧成了“焦糖玉树”……

从酒店出来之后林琅带唐玉树去吃了特色的灌汤包。

唐玉树毛手毛脚地夹起包子来,一口咬下去汁液喷溅。他的冲锋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拉开了拉链,包子飞溅的汤汁染在了他胸口里的白色T恤上。他自己还急了,放下包子往吊顶上看去试图寻找肇事者:“刚才啥东西洒了?”

“你的包子。”林琅看着唐玉树的傻样乐不可支:“得了,没烫着就行。吃完东西先去附近买件儿衣服吧……”

唐玉树也不好意思地讪笑,继续吃起了包子。

手机来了一条消息,[花容月下]发来的:“都卖掉了。预付全都到账了。”

林琅前后翻动了一下聊天记录,回复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号——“?”。

果然如自己早已摸清的行事风格,[花容月下]接着就打来了电话。

林琅跟唐玉树示意自己有电话要接,走出了包子铺,摁下了接听键。

“问号什么问号?怎么?是不可置信吗?哈哈哈!”

“是啊。”林琅配合着语带笑意。

“所有合同都已经走完了,光预付就收足了80万!年末分红不会差了你的,你上点儿心继续收稿子——你银行卡补办好了没?你自己贴上的那10万块钱、还有《风月客栈》的3万买断稿酬,还没给你打呢!”

给钱这件事上[花容月下]倒是从来没有拖拉过。他但凡干的都是正当买卖,倒还算个好老板——林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讽地笑。却就着这个笑声演出亲切的语气:“咱俩谁跟谁?我还信不过你吗?我临时有事来了南京,等我回成都就补办——说起来,单纯好奇:温新跟网红公司的这种合作,也是按照平常温新、温文的出版模板合同来签吗?”

“是啊。”

“那人家怎么信任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稿子呢?我的意思是:如果只签个出版合同,那我们不给他们提供枪手稿的话,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是不?甚至我们还可以靠合同讹他们‘不交稿子’的违约金。”

听完林琅的话刘承在电话那头笑了半天:“你真像我年轻时候——蔫儿坏!但林美男你还是阅历太浅,你能想到的人家当然也能想到!所以都另外附加了一份委托创作协议:如果我们提供不了稿子,反而是我们要付人家很高的违约金呢!但反正稿子已经在手里了,违约金再高也吓不住我们!”

“那就好。哦对了——赵妍妍的毛坯书我昨天去印厂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书封的颜色很正,质感也很好;内页的彩图印刷也很还原颜色;黑白部分也是。我替你签了字哈!”

“妥!”有人替自己解决了一桩麻烦,[花容月下]很开心。

挂断电话后林琅甚至忍不住地想笑——熟知业内规则,林琅自然能料到合同会是这种模式。

之所以确认一遍,只是想听[花容月下]亲口说出,总有一种听他自述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踏入陷阱的快感。

我本就不是善类,非得饮恨才能成活。

-

包子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唐玉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林琅一句:“在我之前,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啊。”林琅回答得快,但为了严谨性,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做梦算的话,那就有。”

“你说大雨?”

“嗯。”

“你梦到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你和他做啥了?他不是连个形儿都没有吗?”

林琅从连珠炮似的盘问里选择了一条作答:“做点儿跟你做过的。”

“还有呢?”

“还有没跟你做过的。”

“没跟我……?今晚就必须都来一遍!”唐玉树争风吃醋起来了。

见唐玉树傻子似的反应,林琅也不安慰他,只是看著作乐。

好半天唐玉树才咽下包子,像是咽了一口恶气,信口胡诌起来:“我跟你说,你那梦里的影子就是我——你就是从小就在惦记我。”

林琅点了点头:“是你是你。”

唐玉树感受得到林琅在敷衍自己,偏偏拧巴着一股气较真起来:“我没改名儿之前叫唐羽,我小时候又长得大只,所以大家都叫我大羽——大羽、大雨,这不就是我吗?”

“是你是你。”

“这叫缘分——实在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在龙泉山……”

“是你!”林琅被他唠叨得头有点儿发昏:“是你,真是你!你跟个不存在的人置什么气啊……”

唐玉树一番长篇大论被林琅的敷衍给堵在胸口,用了好久的力气才吞下去,只能横眉竖眼地小声说了一句:“包子真好吃!”

包子铺附近就有个集贸市场,林琅说那儿便宜。

本科的时候林琅就在那里买过衣服,砍砍价,一件T恤能30买下。

“只是质量不咋样,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料子,夏天穿在身上稍微出点儿汗就臭死;还禁不住揉,洗的时候稍微用力搓就能搓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