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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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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书籍名:《嚎啕呼吸》    作者:梁阿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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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没吃过二楼的肠粉?还有水晶虾饺?”

“没有。”林琅摇头:二楼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底盘。我上一次去,也是被你带去吃米粉的。

唐玉树那厢却像是押中了标一般,乐不可支:“那我请你吃这个!”

林琅不想占他的便宜:“不用了。我自己吃……”

“欸?”身侧的男生突然有点猴急:“不跟我去吃吗?”

“……”这个人很神奇——林琅心底感慨:有的时候觉得他清爽可人,有的时候又觉得他黏腻不堪。“我的意思是……你想吃什么你就去买你的。我自己打好饭,跟你坐在一起——这样可以了吗?”

“哦……”唐玉树搞懂了林琅的意思,走了几步之后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安排:“那行吧。”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走着,没再说话。

准确地说:是林琅没再说话。

而高人气选手唐玉树则一边追着自己的脚步,一边不时地回应着向他打招呼的人们。

那些人们每每看向唐玉树,通常也会顺便把视线转到自己身上来;有穿着时髦的女孩子,有抱着篮球三五成群的男生,有知名的教授,也有校内职工——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曾接触过唐玉树的人,无论三教九流,都从此对他保留了一份和煦的善意。

所以唐玉树……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林琅思忖着这个角色,垂着眼皮闪避开那些看向唐玉树时一并打量起自己的眼神。某一个瞬间,林琅视线突然一黑,眼前闪过大雨的身影。大雨恍恍惚惚之间,与唐玉树的轮廓交错成一片灰色,继而变成一片金星。

“怎么了?”察觉到林琅脚步不自然的停顿,唐玉树侧头询问。

林琅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事。”

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吧。

-

林琅像个迷。

回学校上课时,同年级的人偶尔有问起唐玉树的时候:“你不回寝室住,也是因为和他合不来吗?”

他们用到“也”这个字眼……林琅的交际情况便可见一斑。

“合不来?”唐玉树连连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工作太忙了。”

没从唐玉树这边获得认同,同学便一厢笼络起来:“一开始还有人说他会撼动你‘系草’名号——可他太跩了,大家还是比较喜欢你!”

唐玉树乐了——原来我是系草哦:“他怎么跩了?”

“你和他说点儿什么,他也只是跟你点个头微个笑——和他套不到近乎……也不是什么大明星,干嘛老拒人于千里之外?感觉挺瞧不起人的。”

“没得没得!”唐玉树连连申辩:“他跟我就很铁啊!”

同学于是便会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唐玉树说的是假话——说的只是自己的期待值。

虽然唐玉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期待。

林琅跟自己并不“铁”。

哪怕是在自己这个“室友”身份的人面前,他也时常只是“点个头微个笑”而已。同学们说的对——和他套不到近乎;有意无意地,他总是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可是原以为他本性骄傲,但方才下课时在主教楼和他的“闹剧式相遇”,又让唐玉树发现了林琅的另一面——面对自己伸来的手时,他下意识会先做出逃脱的动作。

这让唐玉树隐隐觉得揪心。

他讨厌“被林琅害怕”的自己,也不喜欢“害怕自己”的林琅。

可是林琅既然会有此般反应,唐玉树不敢想象——他到底是被如何对待过,才会这么自卑地、慌张地、恐惧地……风声鹤唳地面对着这个世界。

林琅像个迷。

骄傲和自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却在他的灵魂里形成了共生关系,纠缠在了一起。

唐玉树自知自己不是个拥有“情商”的人。

相较同龄人的情感发育,自己总是迟钝得令人发指——大家都开始谈恋爱的年纪,自己却还在沉迷超级英雄的主题剧集之中无法自拔。

没有过感情经历;不懂什么叫作“春心萌动”或者“小鹿乱撞”……

唐玉树的世界原本只有纵横交错的田间阡陌;可遇到林琅之后,这个迷一般的人,却让唐玉树发现自己的田埂前某天突然开出了一朵花;继而在之后的时日里,这花生了藤,绵延覆盖了自己的整座心丘之上。

那朵花就是林琅。

唐玉树看得很清楚:有股极端骄傲蛮横的生命力,安静地隐藏在那一片单薄的身躯里面。

林琅应该不是很讨厌自己吧……唐玉树总这么想。

他嘴上说着“你自己带钥匙吧”,可晚上回到寝室时,却发现他还是给自己留了门。自己生活能力不强,蚊帐挂的歪歪扭扭的,他也一并帮自己整理好了。

除此之外,唐玉树还知道林琅很多小秘密:他总是偷偷看自己——躺在铺上玩手机玩到打盹儿,某个恍神醒过来的瞬间,从灭了灯的屏幕上,能看到蚊帐外,他望着自己出神儿;跟在自己身后与自己一同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偶尔回头,也能撞上他偷偷看自己的眼神儿。

虽然林琅像一片捉不住的迷雾,像一簇刁钻的火苗,像一块冰。

可因为彼此对上过的几次眼神,唐玉树就萌生出了一种自己也摸不清来由的自信:林琅在自己面前,终会变成最软和的那个林琅。


作者有话说:
这个阶段,两人都是彼此的迷雾。

12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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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前的最后一天是西方影视鉴赏课。

脑内都是旅行计划的学生们大都没什么心情听课,老师也索性没有多讲什么干货,只是放了一部法国文艺电影。

林琅也看不进去,特意选了个后排的座位拿着笔记本敲字。

最近没什么活儿——连“高考满分作文”的活儿都已经被自己写完了。

本该继续还唐玉树的200块钱,可现在银行卡的余额已然只剩两位数。下一笔稿费说是要在国庆后发放,老板客气地问林琅可不可以?林琅想了想也只回了个行。

合作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克扣自己这一点点小钱;既然人家开口向自己争取延迟一周,那肯定是有财务上的疙瘩在卡着。与其争个到账时间的先后,不如就顺水推舟地做个人情算了。

只是苦了自己——国庆这七天长假,哪怕自己并不打算出校门半步,但最起码也得维生。基本的吃喝都已经锐减成两位数的预算,核算来核算去,林琅还是有点头痛。

如果说近来有什么事情让林琅觉得轻松一些,便是遗尿症这个老毛病最近好像很突然地……没再犯。

开端是自己和路黎夜谈case没能回学校、被唐玉树在街头寻到的那一夜。那天因为睡得很晚,所以“没尿床”,林琅只以为是作息规律被打破的“意外产物”。

可自那之后,林琅虽然每晚都按部就班地穿好纸尿裤,隔天醒来之后却都没有再尿床。

因这病,林琅从小也是被家里的长辈带着看遍了各路“神医”、尝遍了各路“良方”,只是从未见好转。自己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小镇没什么好的卫生条件,而遗尿症又不关乎性命,索性长辈们也就渐渐丧失了耐心放弃了治疗。

林琅自己都有对自己没耐心的时候。

刚到省城读中学时林琅还当过一阵子的寄宿生。“遗尿症”这种事情在群居环境里太难隐瞒了——室友们在发现之后,有天趁林琅不在时,把林琅的热水壶打碎在林琅的床铺上。还用被子盖起来——美其名曰是:“开水消毒”。

那天并不知情的林琅晚上回到宿舍准备睡觉,毫无防备的他一掀开被子,右手便被被窝里粉碎的水瓶内胆碎片割伤。

那些细小的碎片在林琅手上割出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很痛,很痒,却挑不干净——像极了生命中那些纠缠不休的恶意。

实在太疼了,所以林琅没忍住嚎啕大哭,却也没人会理他。

直到过了12点钟宿舍统一熄了灯,林琅的床铺却还是没有收拾好。

那一晚他蹲在走廊,从收拾出来的垃圾里挑了一块碎片,疯也似地把动脉处割得血肉模糊。

所以察觉到自己已经20多天没有尿床时,林琅格外欣喜,却又不敢欣喜——说不准是“彻底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由所致的“短暂性治愈”,生怕白白开心了,顽疾却又在未来的某一日复发。

电影放到中途的时候林琅想要去一趟厕所。

刚想起身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无人看管。林琅四顾一圈,同学们都是三五成群来上课的,自己这种“独行侠”的案例实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