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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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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书籍名:《嚎啕呼吸》    作者:梁阿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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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合适。

林琅又想起顺儿的感慨:“啊……好羡慕他。”

是啊。他挺值得你羡慕的。我这个“室友”明明当得还不错。

林琅心想:太多人其实对你并没有什么了解,却总喜欢用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用拙劣的画功在自己心里为你画像;最后画得丑了,他们便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认定:那副丑态就是你。

像唐玉树和顺儿这种上来就对你笑的人太少。

哪怕有,都不一定可信。

幼时家中出了那场变故,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林琅是寄住在舅舅家的。

当时舅妈牵起自己的手温柔地喊自己“琅儿”,问自己“以后就和舅舅舅妈一起生活好吗?”的时候,林琅曾误以为过那是阳光。

可那个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带他离开,说要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在一阵子之后便对患有遗尿症的幼小林琅彻底丧失了耐心。

在某个天还没亮的凌晨,她把他从睡梦里重重地拖拽到地下,团起被尿沾湿的塑料布往他稚嫩的口腔里面塞。

一边塞,一边问他:“你为什么不和你妈一起死呢?”

那时候林琅才换乳牙。

吓懵的他看着自己满嘴鲜血,还以为自己要活不过那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承认……我写的是虐文……

我自己都写得手颤……

(但明天会甜,玉树会回来!)

手还在颤……

6  惊春
06-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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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为迷信着“小孩子不懂人情”,长辈们并不忌讳当着林琅的面大肆讨论林琅的家事。

——“他妈极端啊。”

——“他爸也不是啥好东西。”

死掉的那个极端,活着的那个不是好东西。

幼小的林琅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心中抵抗不住地滋生出千种万种恶意。

不许笑我。

想要杀了你们。

要让全世界陪我一起哭。

好在“病娇”因子在林琅身上扩散不起来。

可能是怂,可能是天生的良善。

还有,大雨应该不希望自己变成坏小孩吧……

-

没有死在齿落血崩的那一夜,而后竟也不落窠臼地成长成了一个还算正直的人……

林琅有时会沾沾自喜——算是凭一己之力拼命地逃出了命运给他安排下的“暗黑系”脚本。

林琅记得一句好话——不知道是哪一部电影里的台词还是哪本儿书里的金句,有点中二,但林琅一直靠着这句话过活:“所有打不倒我的,都会让我变得强大。”

前年的时候林琅春节回老家,见到了舅妈。

舅舅犯了事儿,锒铛入狱已是第五年,丢给舅妈一堆债;这个女人操劳半生,过早地老去;白发掺着黑发,成了一片毫无意义的灰色。

见到林琅时,她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对林琅所做的一切一般,殷勤客套地招呼着林琅。

还笑着夸他:“琅儿长高了好多,和你妈妈当年一样漂亮!”

林琅客气地点头说“谢谢”;笑——客套的笑,却硬挤都挤不出来。

后来走的时候,舅妈送他出巷子;林琅没等她的脚步,兀自在前头大步流星。准备拐出巷口的时候,她喊停了林琅,气喘吁吁地追上前来塞给林琅两张皱巴巴的50块:“你小时候不乖,婶婶才打你的。别恨婶婶呀!”

彼时林琅知道自己神色冷漠,却还是收下了她给的压岁钱。

收下,意味着原谅。

也是允许她自己原谅她自己。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不够狠心。

可看她如今佝偻悲哀的人生,林琅又实在没有力气恨了。

-

连着十天都没见到大雨,唐玉树也一直都没回宿舍,林琅怕鬼的毛病又渐渐开始了。

这天又是冒着冷汗,在被窝里战战兢兢地躺了好久,还是无法安然入睡。

睁眼到凌晨1点多的时候,林琅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消息提示。

从枕边摸过手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你愿意接编剧的工作吗?(我是玉树)

林琅猛地从被窝里坐起身,非常下意识地举动——把号码拨了回电。

等反应过来急着摁挂断图标时,这个充话费送的劣质合约机就好死不死地卡住了。

画面一直卡着不动,回铃音却规律地发出。

第三下,唐玉树接起电话来了:“林琅,你还没睡?”

林琅硬着头皮解释:“对……我不小心摁出去的。打扰到你了吗?”

“没嘚没嘚。”阳光爽朗的人,连声线里都掺着笑意:“是我打扰你噻!”

“……没有。”

“……那就好。”

“……嗯。”

“编剧嘞个事……能接吗?”

“能。”

“我一个朋友有这个需求,也是影大毕业的学长。他知道我现在还在影大,问我能不能帮他打听打听同学愿意接活儿的……”说完来龙去脉,唐玉树又补了一句:“我就顺手牵个线。”

“哦……”

“能接是不?”

“嗯。”

“那我把你电话给他,让他联系你跟你讲具体的。”

“好。”

“嗯。”

“……”

“那我挂喽?”

林琅冒汗了,想出演一个不尴尬的语气,“随口”问他一下“怎么不回宿舍了?”……可找了好半天也拿捏不到对的感觉,而时长已然超出了正常的反应时间。于是林琅只好装作信号差没听清的样子:“……哈?”

唐玉树又说了一遍:“我说没别的事的话,那我挂喽……”

争取到又一次机会,一句“怎么不回来”还是问不出口,只好“嗯”。

空过几秒安静,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忙音。

林琅有点窒息,回想方才装疯卖傻的样子,林琅觉得自己傻逼极了。

-

挂了电话同事陈逆端着新加的烤串回来了:“这么晚跟谁打电话呢?——嫂嫂?”

唐玉树脸一红:“哪儿间来的嫂嫂?——聊工作!替陆哥问写剧本的事儿。”

“大半夜这个点儿聊工作,你跟牛头马面摆龙门阵呢?”

唐玉树嘴笨,还击不了陈逆,端起瓶子吹起了啤酒。

“咕咚咚”喝着,唐玉树又乐了。

把瓶子望桌子上一放,幽幽地叹气道:“比牛头马面还要凶!”

陈逆是唐玉树的同事,或者说合伙人。

俩人是本科时候同班同学同寝兄弟;玩儿得好,于是一起做起了公司。

所谓“公司”,以前是他俩住的宿舍;后来大三为了不影响同宿舍另外两个兄弟备战考研,“公司”又变成陈逆租的房子;今年年初终于有钱租下了个像模像样的工作室——小年轻们一起创业嘛,成本能省则省。

陈逆脑子灵光,唐玉树踏实能干,从大一开始两人混在一处,天天想着法子赚钱。

事实上两人都不缺钱花。

陈逆是四川小山村里出来的“地主家傻儿子”——唐玉树开玩笑地这么叫他罢了。陈家的父辈靠辛勤耕耘发了家致了富,对儿子也没“穷养”;陈逆这家伙一身土豪气质:豹纹卫衣搭金链子,腋下常夹着一个奢侈品牌小皮包……品味要多奇特有多奇特。

唐玉树则是真公子。唐家爸爸是做进口食品生意的“大财阀”;母亲是与唐爸结婚后才从法归国的华裔音乐才女,如今开着一间精致的器乐教室。但唐少爷从小倒是没被“富养”,也是和公立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在早点摊上吸溜着一块钱一碗的豆花儿乐乐呵呵长大的。

做出个自己的事业来赚钱是俩人的乐趣,也是梦想。

公司目前已然成形,除了他俩头目之外,还有五个在职员工和三四个兼职。

定位是广告公司,接一些营销策划的小案子。

前阵子公司临时接了一个新案子——要帮一个预算不太多的创业团队做营销,给他们在拿天使轮投资之前多拉一些app的下载量,抬高点儿议价资格。

这阵子唐玉树白天要上研究生的课,晚上还得跟陈逆一起赶方案,忙得昏天暗地。

两周下来从策划到执行,今晚终于做完了这个小案子的最后一波推广节奏。

营销很成功,用极少的成本上了社交媒体热门榜单,曝光率奇高,app下载量激增。

11点多做完结案,客户那边竟也大晚上补完尾款,一切都很顺利。

于是整个小作坊全员出来吃烤串庆功。

酒喝到一半时陈逆问唐玉树:“今晚还去蹭我家吗?”

“废话——你不晓得影大10点门禁吗?”唐玉树嚼着肉串:“咋个?不肯收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