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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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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书籍名:《臣不敢》    作者:二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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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快回京了!  红符不是老三的人,是某个隐藏大佬派来看热闹的。
  然而回京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快过春节的时候,京里颁了道旨下来,说是新任刺史开春二月初上任,这段时间由魏长史继续代领刺史职,顾司马继续协助。
  要换做其他的官员,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早就沉不住气了,幸好魏吴双是个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巴不得别人来坐这个位置,接到旨就开始美滋滋地准备交接了。
  顾乔年纪轻、资历浅,更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协助谁都是协助,只要不再来一个黄正贤就行。本身就是被贬谪来的廉州,就算是欧阳迟恭的学生,他也没指望一年就能回去。
  出京前,他是秘书省从六品的兰台郎,掌管图书经籍。不在皇帝跟前儿,也没有什么实权,说起来也没啥好得罪人的。
  偏偏顾乔这个人,估计是转世的时候点满了拉仇恨的技能,居然刚一入官场就把当朝最有权势的宰相何方知得罪了。
  昊国有个传统,就是每十年要编一套经典,作为这一时期执政方针的精神纲领,是文武百官的必读书目。这个经典通常是兰台郎负责编撰,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把政事堂诸位宰相的文章按官位高低排个序订成一本书。文章都是有人专门校对好了送过来,兰台郎的工作就是把它们装订成册就行了。
  顾乔上任第一天,就接手了这个装订经典的工作。秘书监是欧阳迟恭的老朋友,跟顾乔交代了一下排序就出去喝酒了。他做梦也没想到,顾乔会擅自把左相何方知最得意的一篇文章给删了。
  装好的书送到门下省,何方知当时脸色就变了,秘书监战战兢兢地赔了一通不是,找到顾乔问他怎么回事,这位初出茅庐的兰台郎理所当然道:“这本经典是百官执政的精神纲领,左相此文浮华有余而务实不足,空洞无味、脱离现实,不具有指导意义,不适宜归入本书。”
  秘书监根本来不及捂他的嘴巴,这话就已经传到何方知耳朵里去了。
  也是看在欧阳迟恭的面子上吧,才是一个贬谪廉州。
  何方知权倾朝野,这是连乡间小儿都知道的事,顾乔能不知道吗?他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亲眼见到这位左相如何玩弄权术、官场倾轧,如何将不听话的清官拉下马。众官员敢怒不敢言,顾乔不过是做了很多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暗地里许多官员敬他是条汉子,但敢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却一个都没有,何方知的势力之巨可想而知。
  不过也由不得这位权臣不弄权,因为他弄权的条件实在是得天独厚: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是他的女儿,太子之位最有竞争力的二皇子是他的亲外孙,就连皇帝本人对他都敬爱有加、朝中大事皆听他言。
  就这么一个人,顾乔上班第一天就把他给得罪了。
  没发配到琉球都算好的。
  顾乔也不想着能回京了,反正京城里乌烟瘴气,放个屁都能曲解出八十种意思,不如呆在地方上自在。
  就是那个小傻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回去那么久了,也不捎个信,安全抵京没有?路上还有没有遇到坏人?
  杜宇文和黄岐也这么久没再出现了,别是追着他去了吧?
  顾乔换了个手托着下巴,面前摆着的一摞文书还一本都没看。
  “顾司马!顾司马!”  郑尉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郑兄,”  顾乔才看到眼前的人,“没什么,随便发个呆。有什么事吗?”
  “今儿腊月二十四,是咱们这边的小年夜,要不要晚上咱俩去喝一杯?”
  其实这两人天天下了衙都要喝一杯,他这么郑重其事地约他喝酒,肯定不是简单的  “喝一杯”,于是顾乔问:“怎么个喝法?”
  郑尉文神秘道:“有个好地方,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你肯定没去过。”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就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出现在  “清风楼”  门口了,顾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清风楼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酒楼,进去之后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此楼一共分为三层,一层就是吃饭喝酒的,二层是听曲的,三层是专供贵宾们谈隐秘之事的地方。
  清风楼的酒倒是一般,它的妙处在于楼里唱曲的姑娘,个个胸大腰细貌美如花,让人见之难忘。
  之前闹匪患,清风楼关门歇业,直到最近才恢复营业,郑司仓第一时间托了酒友的关系提前订到一个房间。
  进了门,郑尉文带着顾乔直奔二楼。
  狭长的走廊将一楼的嘈杂声隔开,上了楼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楼梯口站着一个身穿青色薄纱的女子,见他们上来,盈盈笑道:“郑公子,您二位请。”
  转过回廊,女子将他们带进一个轻纱暖帐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个半透明的屏风,后面传来泠泠的琴音,但是弹琴的人被挡住了看不真切。
  两人坐定,又有两名女子进来,一左一右陪坐在两人身边。
  顾乔旁边坐的是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穿着藕色薄纱衣,纱衣里面只穿一件翠绿色肚兜,曼妙的身段若隐若现。那小姑娘为顾乔斟酒的时候不经意地往他身上靠,顾乔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忙往旁边躲。
  郑尉文揽着身边的姑娘,跟顾乔碰了一下杯子,意有所指地说:“顾兄莫要拘束,这里的姑娘们很懂事。”
  顾乔将杯子里的酒喝了,果然味道不怎么样。这才想起来,京城也有一处叫  “清风楼”  的烟花之地。
  以前在京里也有很多朋友约他听曲喝酒逛青楼,他从来都是拒绝的。也不是清高,就是觉得没意思。每次他一进去,就所有姑娘都盯着他的脸看,胆子大的还要上手摸,他都不知道是他逛青楼还是青楼逛他。
  就比如说现在吧,他旁边这个圆脸姑娘就一个劲儿想往他身上靠,郑尉文搂在怀里的那个也在对他暗送秋波,他两头都吃不消,只好闷头喝酒。
  那小姑娘再为他斟酒的时候,他干脆接过酒壶,对姑娘歉然一笑:“我还是自己来吧。”
  小姑娘红了红脸,低下头委屈道:“公子可是嫌弃奴家粗笨,不愿让奴家服侍?”
  顾乔头疼,怎么青楼女子都是这个套路,这个时候,合格的瓢客就要温言相劝,再自罚三杯配个不是,把这位姑娘哄开心。但顾乔不想按套路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姑娘误会我了,我不是嫌弃姑娘,不过是出门算了一卦,今日不宜近女色,还请姑娘谅解。”
  屏风后头的琴音停了,弹琴的人轻笑了一声,“头一回在这温柔乡里听人说自己不宜近女色的,顾大才子果然与众不同。”
  顾乔吃了一惊,抬头看见屏风后头的女子缓步而出,她穿着天蓝色的蜀锦百褶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看起来有二十五岁上下。
  郑尉文看见人,激动得使劲儿用胳膊肘怼顾乔,“你认识红符你不早说!”
  顾乔茫然:“红符是谁?”
  “就是这位清风楼的老板啊!五年前的京城第一歌姬,你不认识?”
  顾乔心说我五年前还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怎么会认识第一歌姬。
  红符盈盈笑道:“我今日出门算了一卦,说是要遇见贵人,这不就遇见了吗?”
  顾乔摸不清她想干什么,只好回答:“姑娘客气了。”
  红符挥挥手让两个女孩出去,自己坐下来为二人斟酒。
  清风楼是全国连锁,廉州这边红符只在开业时来过一次,一曲惊四座,给郑尉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红符姑娘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廉州?”
  “有的人,再忙也要抽时间来看一看的。”  她这话回答的是郑尉文,眼睛却含情脉脉看着顾乔。
  郑尉文左看看右看看,显然误会了:“你俩是……  旧相识?”
  红符抿嘴一笑,“我哪里有那个福气,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顾乔心里一紧,“受谁……  之托?”
  “公子先喝了这一杯吧。”
  纤纤素手将一个酒杯递过来,顾乔接过来一口闷了,又问:“是受谁之托?”
  红符又给他满上,“说来话长,公子不必着急,红符慢慢给您说。”
  结果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红符还是没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受了老三之托的。
  从未见识过如此高段位套路的顾乔,直到喝得走不动路、被郑尉文背着回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红符的道了。
  这个女人是个套话的高手,看起来说了很多,但他想知道的事情其实一件都没说,反而自己的事却不知不觉中抖了个干净。到过哪些地方、交了什么朋友、有没有意中人,都说给这初次见面的第一歌姬听了。
  郑司仓把人背回家扔到床上,自己再偏偏倒倒地走了。
  王威力即使瞎了眼瘸了腿,呼噜声依旧很有威力,隔着两堵墙都能听到。
  顾乔气闷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脑袋,沉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