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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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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

书籍名:《这么多年早恋》    作者:八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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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夏点头,唔。

一路上奇怪的气氛还是没缓解。他们到了售票处,工作人员说,鼓楼公园五点关门,明天再来吧。

“怎么不早点来,到晚上里面乌漆麻黑。”阿姨讲完,抬头看见陈见夏拉着脸,以为她因为白跑一趟生气,怕李燃会掉脑袋,又热心建议道:“外头拍拍照好了,给女朋友好好拍,小姑娘特意打扮漂漂亮亮的!”

火上浇油了。

陈见夏说什么都不肯照相。

俩人步行去看明城墙,朝玄武湖方向走,前后差半步,陈见夏走在前,李燃一追上,她就加快几步拉开一点距离,但是她的腿长步速如何能与李燃比赛竞走,松糕鞋也穿不惯,脚背上的帆布带趿拉趿拉的,被他追上一把拉住。

天还亮着,但太阳已经落到建筑后,湖边阵阵凉风,陈见夏孱弱的胳膊隔着一层薄薄的针织开衫,在李燃温热的手掌中控制不住地抖。

陈见夏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发难:“我不冷!”

“我没问!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你那什么表情,跟问了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我就是没问啊!”

“等于问了!!!”

为什么一着急就爱跺脚?是天生如此,还是从电视小说的女主角身上学来的呢?反正陈见夏气得直跺脚,果然又崴了一下,李燃正好打破僵局强拉她入怀,紧紧抱住——陈见夏整个人已经抖成了振动模式的塑料壳小灵通手机,再晚一点,电池板都要冻碎了。

李燃把垂在胸口的连帽抽绳拨开,防止硌到她的侧脸,用双臂护住见夏的后背,薄薄的针织开衫勾勒出里面碎花裙的痕迹——背后的款式是V领。皮肤的温度隔山打牛,烫到了李燃的手掌。

“腿我实在是护不住了,风从这边吹过来的,咱们转个角度,能挡一点是一点。”李燃在她耳畔讲,十分懊恼,“早知道多穿件外套了,还能给你披一下,脱了这件儿我就光膀子了。走吧,打车回酒店一趟再出来,听说晚上的城楼也漂亮。”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今天穿得也很漂亮。”

“你别说了。”

陈见夏声音糯糯的。她知道是自己作,虽然情绪过去了,小心思被戳破还是不好受,微弱地点点头,希望这事翻篇。

他们回酒店,见夏换了长袖T恤、牛仔裤和球鞋,虽然也都是新衣服,但粉色T恤胸前有亮闪闪的珠串,见夏自己都觉得有点土,饶晓婷非要她买,她怀疑这件可能是压在库里卖不出去。

这次她在电梯间阻止了李燃开口,反正狗嘴吐不出象牙。

还是穿着普通的衣服更自在,见夏小口吸溜着纸碗里的糖芋苗,边走边吃也不怕掉在身上,又暖又饱,看李燃的时候也没那么大气性了,他非要给她在城门楼下重新照相,她也不再忸怩,答应了。

拍了几张,都不怎么样,开闪光人惨白双眼血红,不开就糊,陈见夏左手捧着纸碗小吃,右手比V,被拍出了傻乎乎的标准游客照,但也没像旁边的女生一样去嗔怪自己男朋友。

她安静得让李燃愧疚,自己主动提,“都怪我。”

见夏不以为意:“晚上拍照就会这样嘛,不是反光就是抖,昨天火车上不也说过。”

“不是,”李燃不知收敛,“是怪我没早点夸你漂亮。我早夸,你早就在鼓楼公园门口照相了。”

陈见夏脾气又上来了:“你不是早就夸了吗,你夸我扛冻啊。不就是嫌我臭美。”

“打扮又不丢脸,我买新球鞋你没注意到,我每次都主动伸脚让你夸,刚才电梯间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咱们俩都好了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其实跟好了多久没关系,他俩刚认识还没“好”的时候,他就逗她让她赔一千五的球鞋,每次穿了新衣服换了新发型都会问她帅不帅,她就不会这样。可能因为她是陈见夏,也可能只因为她是女生,漂亮如凌翔茜在学校里也不会这么嘚瑟自己的穿衣搭配,更不可能在嘚瑟过后全身而退。

“你还化妆了,是吧?”李燃捏了捏她的鼻头,“冒油了。”

“你烦死了!!!”

陈见夏转身就走,这回没了松糕鞋的拖累,健步如飞宛如急着去点烽火台,李燃从背后赶上来抱住她,把头埋在她发丝之间,闷闷地笑。

她憋了一会儿也跟着笑,的确没什么不能直说的,所以她背过胳膊去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问:“那你……高兴吗?”

我特意打扮,你高兴吗?我很重视这次跟你出来玩,很认真地准备了,你,高兴吗?

“高兴啊,”他声音穿过她耳畔的发丝,昂扬轻快,“以后上大学了,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怎么打扮。”

陈见夏的身体微微颤抖,这次不是因为冷;她像中世纪乞怜的罪人,跪在神像前伸出手,想得到一张赎罪券,却摸到滚烫的烙铁。

李燃提议回酒店的时候,见夏意兴正浓。她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纯粹旅游,不用帮忙带弟弟,也不会因为一家人晒太阳景区排大队而烦躁吵架,又逛又吃,根本没看过一眼手表。

“明天还要起很早去明孝陵,而且你晚上不做两张卷子赎赎罪么?我怕你玩疯了,回酒店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李燃顿了顿,又补充,“不是我扫兴,这两年你都给我搞出心理阴影了,老怕耽误你学习。”

见夏眉眼低垂,仿佛专心喝着糯米桂花酿,咽下去了才点点头,“好,回吧。”

李燃出了电梯间便率先走了,离开前揉揉她脑袋,说晚安,有事找我就打内线电话,房间之间互打不要钱。他头也没回,没给陈见夏任何尴尬的机会,她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失落。

然后她翻来覆去,失眠到凌晨。

这个酒店的床还不如宿舍的舒服,翻身时吱吱作响,凸出来的弹簧圈圈硌着后背,陈见夏愈发清醒,起身,赤脚踩过地毯去看窗外。除了气候比家乡温暖些,这种街景并没什么特别,若不是专业学城市规划或对植被格外有研究的人,根本分不清。

或许全中国城市的普通街道都是一样的,差不多的电线杆,差不多字体的店家招牌,差不多的路墩和盲道。梧桐和桦树都是阔叶树,不开花的灌木丛都一样高,南京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是他们俩赋予自己的。

陈见夏根本没带半张卷子,但她的确有作业没有做完,更不想像一个没做完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恐惧下去。她转身拧亮床头灯,按照座机上印着的指示拨通了李燃房间的电话,紧紧握着滑腻的塑料听筒。

嘟了几声,李燃的声音传过来:“陈见夏你想吓死我啊!我刚睡着!怎么了?”

原来他好好地睡着了。见夏不知为什么欣喜,仿佛李燃的天真也等于她自己的无辜。

“你睡你睡。”她匆忙挂下电话。

放下悬着的心,困意终于袭来,小学生想起来第二天是礼拜天,作业先放着不写也是可以的。

小学生春游醒得早,兴奋得吃不下早饭,端着餐盘排在队伍里东张西望半天也只盛了一碗粥,只是李燃理解错了,问她是不是这酒店的早饭太简陋。

每当这种时候,陈见夏都会感到一种奇特的快慰。李燃也有他自己的狭隘和面子,他曾经带着她“见世面”,说了太多嚣张的话,这种境况下,也自然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迫,明知道她并不会在意,但他就是在乎。

她没有安慰他。没必要,李燃会想明白,只是此刻不自在罢了,他们“好”了这么久,他知道什么都可以直说,她也知道什么都不必说。

陈见夏勉强吃了一个鸡蛋一小碟炝油菜,把粥喝完,还揣了一盒酸奶进口袋,说:“走吧!”

还是昨天接站的司机,已经等在宾馆门口,路上拉拉杂杂讲了许多,还教了他们几句南京话,只可惜一下车陈见夏半个字都回忆不起来。

虽然李燃已经努力将他自己的意兴阑珊掩藏起来,见夏还是发现了。他很早就说过,景区就是:下车一个大停车场,买门票进去,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用红字刻着景区名专供合影,再往里面走,爬山,一个亭子,再爬山,一个小水瀑,再爬,又一个亭子……

陈见夏理解,她几乎没出过远门,光在过年时候看亲戚们炫耀的合影都看得出来,石头、瀑布、台阶、亭子、石头、亭子、石头、亭子……

区都是这个套路。但,知道是一回事,自己走一遍,是另一回事,她要自己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