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得了金票的小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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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的确是个美人儿，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柔与婉约。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像是一幅画儿，她就是画里的侍女一般。
如今怀了孕，也还是那么柔美，眸子里天真依然存在，透亮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是她的全世界。
今天正好康熙有空闲，王氏又做了一点苏州的点心给他送来，是派人送来养心殿的，然后康熙就召见了她。
她本来想跟万岁爷说一说，能不能自己养孩子？
这是她来的目的，但是一开始不能这么说。
正聊天，谈到了孩子的时候，李德全进来了：“万岁爷，十四阿哥求见。”
“他来干什么？”康熙还记得今日，有人跟他说，十四爷依然如故，在尚书房里头睡觉，但是下午好歹没在布库房里继续，这个小家伙儿，康熙觉得还真有性格。
幸好只是六岁，要是大一点，他非得收拾他不可。
“十四阿哥拿了个很……奇怪的物件儿，像是漏斗，一边大一边小，还说是给您用的。”其实李德全也没看出来是啥，但是十四阿哥可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说这是宝贝儿。
王氏有点不高兴，孕妇的脾气本来就多变，加上她这有求于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事情还没办完，不由得生气十四阿哥来的不是时候。
要知道万岁爷日理万机，她也是花费了大价钱，才打听到万岁爷何时有空，她才能恰好送来点心，顺便请万岁爷品尝，然后聊一聊肚子里龙种的归属问题。
气氛正好呢，刚要说点正题，就被人打断了，她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王氏，你先回去吧，李德全，叫十四阿哥……。”康熙想也不想的就说了让王氏回去的话，对他来说，女人有的是，儿子却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是不等康熙说完，王氏就先张嘴了。
“嫔妾也想见一见十四阿哥，以往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王氏才不想走呢。
李德全觉得十四阿哥未必乐意见到王嫔。
不过王嫔的漂亮和温柔是后宫里出了名的，跟德妃的娴静不同，王嫔还真敢说出口。
“你还听说过小十四？”康熙还不知道后宫女人们的心里头，他的十四儿子是个啥样子：“说说看？”
“十四阿哥现在宫里头最小的阿哥，从小就生的聪慧可爱……。”王氏巴不得康熙多听听自己说话，她一口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的官话，柔软中带着一点稚气，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李德全就不高兴了，这女人说的多是废话，他进来禀告，万岁爷还没说让他出去呢，这不当不痒的卡在这里，十四阿哥可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又不好打断这位王嫔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传了进来：“皇阿玛？皇阿玛！我是小十四，可以进来吗？”
那声音大的啊！
王氏顿时脸就白了。
因为这声音更像是打雷。
偏偏却是奶声奶气的童音。
这太吓人了，也太可怕了。
康熙也傻眼了，他第一次听到他十四儿子的声音这么大。
养心殿的大门可是关着的，何况他们在东暖阁里说话儿，小十四在养心殿广场前头东边的那一排班房里头等待召见，中间隔得远不说，这门窗帘子的层层阻隔，他是怎么说话巨响，就像是在他眼前一样呢？
“送王氏回去！”这回康熙不认为这女的可人了，而是展现了他身为帝王的杀伐果断的气势，说送走就送走，没商量。
“嗻！”李德全赶紧招唿人，送这个麻烦的女人离开养心殿。
而且走的不是养心殿大门，而是养心殿后门，基本上这么走的人，跟前头来的人碰不到面。
因为后宫的女人们可以送点心汤水的来养心殿，就因为养心殿有后门。
没人敢送东西去干清宫，那是前宫范围且不说，干清宫是正式议政的地方。
就算是送东西来前头的养心殿，那也是太监来，绝对不是女子来，不管是宫女还是姑姑，是嬷嬷还是老妪。
前面，康熙已经让人打开门，让他十四儿子进来了。
但是小十四没进来，站在门槛外面朝他皇阿玛招手：“皇阿玛，您出来一下，这个东西在外面用的，在里头说话会震聋的啦！”
康熙就看他十四儿子身后拖着个奇怪的玩意儿，一头大一头小，的确是跟漏斗一样。
小十四上前拉着他皇阿玛就唧唧喳喳的说了他这个“发明”，能让所有人听到皇阿玛的声音：“最主要的是，让儿子也能听到您的声音。”
“这很重要吗？”康熙看着小十四，有点黑线的问。
“当然，这很重要！”小十四振振有词：“御门听政吗，不听，去干什么？那还不如让儿子在阿哥所睡到自然醒呢。”
“你想的美。”康熙摸了摸这个叫“大喇叭”的东西：“喇叭？”
“是啊！”小十四很得意的跟他皇阿玛宣布：“把它装在您的御案前，说话我们都能听得见。”
要不是为了听得见，他何必辛辛苦苦搞这个玩意儿出来？
手都要勒出血泡了。
里头的铜丝很细，来自内务府造办处，几位顶级首饰珠宝制造大师。
在清朝，金累丝、银累丝工艺比比皆是，想要铜丝完全没问题啊。
累丝工艺是有记录可查的最早的珠宝制造技术工艺之一。又名“花作”或“花纹”，为金属工艺中最精巧者。它是将金银拉成丝，然后将其编成辫股或各种网状组织，再焊接于器物之上，谓之累丝。
甚至到了清朝，立体的累丝作品制作最难，须事先经“堆灰”的手续。
总之，这是一门十分精致的手艺。
“朕见过喇嘛，跟你这个喇叭，有什么关系？”康熙继续问十四儿子。
“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小十四斩钉截铁的道：“皇阿玛，喇嘛跟喇叭，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物，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康熙算是得到了一个宝贝，他亲自带着小十四，去了干清宫，明天还要叫大起儿，这不止是需要皇帝跟朝臣们都起早，头一天晚上宫人们就要清理干清宫前的广场，御阶，丹璧等等。
小十四这才知道，干净整洁，从来都是许多宫人默默无闻的劳动成果。
大喇叭被安置在了康熙的御案上，康熙坐在那里，小十四站在他身边，康熙对着喇叭说了一句话：“八旗。”
是他平时说话的音量，但是站在远处的侍卫却听到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
这站在远处的侍卫，是平时叫大起儿的时候，站在中间位置的地方，以往那个地方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康熙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总不能扯着脖子喊话吧？
其实叫大起儿更多的是展现朝廷的威仪，以及给官员们一个直面君主的机会，管他能不能看清楚呢。
回头出宫就能跟人吹嘘，自己面圣了。
康熙很惊讶这东西能把声音传的那么远，甚至为此还念了一个什么大臣的请安奏折，远处的侍卫也听的清清楚楚，而且这侍卫有点二百五，说这位大臣的请安奏折，之乎者也一大堆，他愣是有听没有懂。
小十四也在一边瘪嘴：“他到底要说什么事儿啊？啰哩啰嗦一大堆，除了拍皇阿玛您的龙屁，他还会干别的吗？”
“你不懂，小十四，这请安折子也能看出来点事情的，如果他心里对皇权没有畏惧，肯定不经心，那么请安折子就不会写的真情实意，要是他心里没鬼，这请安折子，也不会写的花团锦簇。”康熙摸了摸他十四儿子的小脑袋：“该剃头了吧？”
平妃去世百日快到了，小十四他们应该也快要剃头了。
“感觉还行吧？”小十四摇头晃脑：“额娘说，要给平妃娘娘上了香，才会给我们剃头。”
“应该的，应该的。”康熙想起那个十岁就入宫待年的女子，也有些唏嘘。
倒是小十四，立刻就抓到了这个机会：“皇阿玛，儿子有一个疑问，一直没有问出来，希望皇阿玛能给儿子解惑。”
“你说。”康熙自诩不说是万事皆通，可也是博览群书之辈，这么一个六岁的孩子，能问他什么高深的问题啊。
结果小十四却问了一个十分高大上的问题：“皇阿玛，为什么我们满人的头型是这个样子啊？”
他这个问题已经憋了很久了。
满人的头型就是标准的半月型。
可是为什么呢？
康熙没想到他的十四儿子，问题竟然如此精灵古怪。
“你怎么会这么想？”
“儿子看过很多画册么，里头有明朝的，元朝的和宋朝、唐朝的，他们的头型都差不多，哦，元朝的不一样，但是，没有人剃头成我们这样的啊！”小十四画了个圈儿替代：“光秃秃的，感觉好奇怪。”
康熙从小就是这么个头型过来的，没觉得奇怪。
“这个最早的时候啊，我们满人的头型是只有一点留着，就跟你的舅舅毛一样，那个时候叫金钱鼠尾，就是像老鼠尾巴一样，只有细细的一绺儿。”康熙想了半天才开口：“最初是因为我们要打仗，那个头型能卡得住头盔，后来就是为了图方便，洗头方便吧？再后来，入关了，我们的金钱鼠尾就成了半月型，这已经是对不起祖宗了，不过汉人能接受我们的发型就挺好。”
康熙这么说，其实自己都有点混乱和勉强。
小十四也觉得，他皇阿玛这理由有点牵强。
但是好歹有了个解释给他，没有一脚把他踢出去，就不错了。
父子俩在干清宫捣鼓了半天，确定了大喇叭的效果，康熙很满意，问小十四，想要四个什么奖赏啊？
“什么都可以吗？”小十四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康熙。
康熙沉默了一下：“在皇阿玛允许的范围内，但是不许不去尚书房，不许在先生讲课的时候睡懒觉。”
其实康熙也知道，小十四学习很好，一点就透，灵光的很，但是这灵光伴随着他这超懒的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谁，整日睡不够的睡。
午休时间人家都在玩儿，他就趴在那里抓紧补眠。
课业没有落下的，但是也不积极，从来不掐尖要强。
小十三是明显的偏科，虽然读书不错，可更爱看兵法，也更爱布库，哪怕还小不能上阵，每天上课也要在旁边加油鼓劲儿。
“那……那能奖励儿子钱么？一百两黄金，怎么样？”小十四退而求其次，改成要钱了。
“朕就不明白了，朕也没少了你吃穿，你额娘也没有少，你几个哥哥嫂子对你也不错，咋就这么爱钱呢？”康熙对十四儿子的追求如此之直白且庸俗，十分不解。
“儿子就是喜欢钱！”小十四十分忧伤的跟康熙吐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啊皇阿玛。”
康熙无语半天，最后只好抱着他十四儿子，回了养心殿用晚膳，然后赏了他十四儿子一张一百两的金票。
“听说你四哥给了你两张银票，你每天都要看一眼，看的可仔细了。”康熙调侃十四儿子：“这么喜欢，给你一张金票。”
小十四的确是第一次拿到金票，他哥给他的是银票，原来还有金票呢？
“去哪儿兑换？”这玩意儿看起来跟银票差不多，纹路相似但是绝对不同。
“内务府。”康熙道：“也可以不兑换，拿出去当钱花一样。”
这是内务府出具的金票，一般人弄不到，能搞到的都是皇亲国戚。
得了金票的小十四，拿着他皇阿玛跟前的御用糕点，幸福的回到了干西二所。
小十三早就洗洗睡觉了，他也洗洗睡了，不过金票被他拿在手里头看了半天，睡觉都没撒手，大嬷嬷想要拿下来都没办到。
不过当天晚上，关于十四阿哥弄了个奇怪的物件儿，进献给了万岁爷，却让王氏受到了惊吓，当晚就宣了太医熬了保胎药，这个传闻就飞遍了后宫。
以至于德妃听了也很不解，同时更不高兴：“她没事儿去养心殿干什么？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坐稳，就想万岁爷了？”
“大概是想求万岁爷正名吧？”大姑姑也很不高兴，十四爷可爱的孩子一个，干什么要受到那女人的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