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深宫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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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的？”小十四有些惊讶。
“我额娘的人告诉我的，让我看好你。”小十三拍了拍小十四的肩膀：“我们只要老实的待着就好，有皇阿玛在，不会放过什么人的。”
“什么意思？”小十四皱眉。
“你落水，是有人在背后支使那个粗使嬷嬷下的手。”小十三小声的道：“皇阿玛查到了。”
“嗯？”小十四本来挺可爱的婴儿脸，顿时就撂了下来：“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小十三不说，但是随后，俩小就被四阿哥叫了过去，考校了一下书本上的东西。
然后晚上又去了德妃那里用晚膳。
德妃那里的晚膳十分有意思，今天晚上吃的东西就很特别，是一桌子的河鲜。
清蒸鲤鱼，红烧鲫鱼，牡丹河虾，糖醋鲢鱼，剁椒胖头鱼，山药鳝鱼汤……。
甚至还有一道爆炒河蚌肉。
“今天吃这些吗？”小十四的眼睛瞪的滴熘圆儿。
全都是河鲜啊！
这样的席面在宫里头哪怕是钦点也没有，因为宫里头根本没河鲜这玩意儿。
“这是你皇阿玛亲口吩咐的，园子里吃什么的都有，这一桌河鲜，知道你喜欢，尝一尝吧。”德妃对大儿子都没有对小儿子这么关注，知道小儿子对河鲜感兴趣，就在康熙面前提了提，于是，就有了这一桌的河鲜。
“哦哦，好，吃，吃！”小十四高兴地吃饭。
他能吃的东西不多，但是每一道他都吃了三口，按照规矩，每一道菜也只能吃三口，这里伺候用膳的是青花，每一道菜都直给他一勺而已。
但是也能让他吃饱。
还有，这些菜他这一世可没吃到过。
宫里头没有新鲜的鱼虾，吃的小十四那个美啊，还给他哥夹菜，还有十三哥。
“这次是托了你的福，你也吃呀！”小十三给小十四多夹了一段牡丹河虾。
也就这样了，再多也不能。
倒是四阿哥，他不爱吃这些，不过山药鳝鱼汤他倒是喝了两碗。
但是吃饱喝足了之后，小十四一抹嘴儿就问了：“额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落水的事情。”
“你想知道？”德妃比较惊讶的是，这孩子才五岁而已，但是镇定自若的像是他亲哥那么大似的，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想，儿臣总要知道，谁那么惦记儿臣啊？”小十四却笑着道：“皇阿玛也要给儿臣一个公道，儿臣想知道。”
“额娘，告诉小十四吧，他应该知道。”四阿哥竟然支持小十四。
十三阿哥也道：“儿臣也想知道详细，那人是针对我们兄弟俩的！”
他都这么说了，德妃跟敏嫔对视一眼，两个女人点了点头，跟在德妃身边的青花就开了口：“这要从您拿下了万岁爷身上的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
“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小十四早就忘了这个事儿了。
“是的，那大红色的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是春常在万琉哈氏给万岁爷的，结果您拿下了那个，换上了五公主亲手编纂的明黄色万事如意结。”
“春常在？”小十四虽然在宫里头长了五年的时间，但是他头两年只是一个婴儿，这两年也只是一个幼儿而已，除了永和宫他最熟悉，其次就是慈宁宫，其他宫殿他也只知道诸位娘娘是谁而已，宫里头不少皇妃，更不少嫔妃。
何况清宫里头的后宫女子有十三个品级之多。
除却皇后之外，还有皇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以及官女子。
七个位份，又分为有封号和没有封号之别，只有官女子不可能有封号，所以一共是十三个品级。
康熙帝后宫的女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他上哪儿全知道去？
“万琉哈氏宫里头有三位，定嫔、春常在与庶妃万琉哈氏。”青花道：“其中，春常在因为那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被您换了下去而记恨在心，与其管事太监郭明提过，想要给您一点颜色看看，不过郭明那奴才不敢朝阿哥爷下手，此事他就一直是拖着没办，但也没有跟人提起过，更没有告发的意思！后来春常在却日夜惦念此事，成了执念似的，其贴身宫女西翠为了讨好春常在，竟然走通了庶妃万琉哈氏身边人的路子，以比较受宠的庶妃万琉哈氏的名义，要挟了一个粗使嬷嬷，这粗使嬷嬷在宫外的孙子因为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而被春常在万琉哈氏拿捏在手里，让她去撞您！”
“这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如今万岁爷圣明，查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青花柔声细语的道：“庶妃万琉哈氏自然是清白的，但是春常在就……。”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德妃，她是个宫女，奴婢之流，不太适合说主子们的事情。
“春常在已经褫夺封号，荣耀和位份，打入冷宫赐死。”德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和缓，但是说话的内容却十分惊人：“至于那嬷嬷家，全家处死！还有那郭明，被打入了慎行司，西翠自缢，尸体交给其家人带回去。”
清朝的宫女，全部来自在旗人家家里头选拔。
所以才有这样的“优待”，把尸体还给家里人。
小十四听了之后点点头，一点没变脸。
德妃十分欣慰。
敏嫔也很开心，因为小十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回去承露轩之后，小十四晚上就有些睡不着觉了，屋里头要有灯火不说，以前还有不让人守夜的习惯，但是现在，他一刻都离不开人，没办法，费莫氏这个乳母只好哄他睡觉，守在他身边，还点着烛火，第一夜如此，第二夜如此，到了第三个夜晚，十三阿哥来了。
“十三哥？”这个时候该是入寝的点儿了，十三哥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觉，来找你一起睡啊！”小十三让人将被褥铺好：“一起睡吧。”
“好。”小十四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两个人并排躺在炕上，睡姿还都不错，费莫氏朝十三阿哥的乳母点点头。
费莫氏希望十三阿哥能安慰一下十四阿哥，起码哥俩儿睡几宿，能让小爷不那么烦躁不安。
小哥俩儿躺在炕上，把守夜的人撵去了外间的榻上睡觉。
而他们俩小的则是将小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十四弟，别怕，那女人已经被皇阿玛给杀了，不会再来害你了。”小十三不是小十四这种“幼儿的皮子成人的魂”，他只是出自真心的想要哄一哄小十四，甚至还笨拙的伸出小手，拍了拍小十四的被子，权当安慰了。
小十四知道这是他的善意，也就把小脑袋又往他那边靠了靠：“十三哥，我只是不明白，我跟那位春常在都没见过，而且当时换下那个络子，是因为吴姐姐的一片孝心而已，她既然能编一个，那就能编第二个，甚至可以用此事跟皇阿玛多多的套近乎，博得宠爱，而我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跟她争宠吗？我们根本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存在，她……她竟然就要杀了我？要不是我会点水，就真的会被淹死。”
第一次，小十四感受到了来自这场意外的恶意。
他从穿过来开始，就备受宠爱，德妃时时刻刻的看护，四阿哥的爱护，甚至就连康熙皇帝，对他这个曾经最小的儿子，也十分关注，不然不会让李德全来给他当谙达师傅。
小十四在宫里不是没见过宫斗的戏码，而且还挺多，他额娘德妃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每次这帮女人的斗争，都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谁的衣服料子好一些，谁的衣服料子褪色了，谁的首饰漂亮，谁的玉镯子成色不好，再不就是谁的娘家有人升官，谁的娘家有人被撤职，理由也是奇葩的不得了，什么贪污腐败这都是小意思，还有偷人家上司的小老婆、踹寡妇门、挖绝户坟……。
各色事情五花八门，但是没有闹出人命的意思。
宫里头闹出人命是很严重的事情，哪怕是再愤恨，也不会伤及人命的，更何况，他不是穿越到奴才的身上，他是个皇子啊！
历朝历代，哪怕是末代的皇子，也没有谁是被女人算计淹死的，何况那个女人他都没见过啊！
或许，那个女人见过他。
一个络子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我额娘说，后宫的女人们，最初承宠的时候，会很开心，但是皇阿玛的心不可能在一个女人身上，他的心里头装了很多东西，家国天下，江山社稷，很少会有风花雪月的兴致，可后宫女人们，却将他视为天，视为所有，一旦发现宠爱薄了，就会心生怨怼，那样的女人，在后宫都活不长，只有像我额娘那样，学德妃娘娘，处置坦然，才有可能在后宫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小十三小声的道：“哪怕我额娘现在是敏嫔了，可她跟着德额娘学，不争不抢，才能在后宫安稳的活下去。”
而且因为额娘成了敏嫔，也能自己养活十五妹妹了。
至于十三妹妹，在宜妃娘娘那里也过得不错。
他在德妃这里也很好，而他们娘俩儿就坚定地跟着永和宫的脚步走。
果然，他在皇阿玛跟前儿，也很得脸，加上小十四跟他一起，俩人在皇阿玛跟前儿都十分受宠。
“我知道了。”小十四想了想：“十三哥，睡吧，明天起来，就有红豆流沙包吃。”
“嗯。”小十三又拍了拍小十四。
小哥俩儿美美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果然有红豆流沙包吃，而第二天晚上，小十四迎来了亲哥，四阿哥胤禛。
“睡觉。”四阿哥不怎么会哄小孩子，但是亲弟弟么，不用哄，直接跟弟弟睡在了一铺炕上，说实话，这个感觉很神奇，他从来没有跟兄弟睡在一铺炕上过。
小十四还傻眼了半天呢！
他哥从来没有主动跟他睡在一铺炕上过。
“哦。”但是小十四什么都不能说，老实的躺在被窝里，突然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被子，这是典型的哄小孩儿睡觉的姿势，而昨天是十三哥，今天是他亲哥。
大概是两个哥哥轮流陪他睡了一晚上的原因，第三天晚上小十四就被开心的单独召见，跟他一起用了一顿御膳。
“皇阿玛的御膳好多菜啊！”小十四觉得皇帝的御膳好奢侈，其中光是拼盘摆设就好几道，这种摆设的菜肴一般都不吃的，光是觉得看着好而已，但是那也十分漂亮了。
有用一个大萝卜雕刻成的一只翡翠凤凰，有用黄瓜摆盘成孔雀的样式，还有用紫萝卜雕刻的牡丹花儿。
什么都好看，充分展示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八个字。
“吃吧，不过吃完要跟皇阿玛去熘达熘达，免得积食。”康熙皇帝有点补偿的心理，让小十四吃了个肚儿圆，又牵着他的手，出门熘达了一个时辰，才返回寝殿，然后竟是决定搂着小十四睡一晚。
小十四兴奋的像个活猴儿似的满炕蹦跶：“我要跟皇阿玛一起睡了，太好啦！”
“好了，洗漱过后，上炕来。”康熙哭笑不得的看着欢唿雀跃的小十四。
跟天子同寝，规矩还要多一些，不过小十四到底是皇子，又有所不同，他昨天刚洗过澡，今天就不必了，只是换了一身寝衣，老实的躺在被窝里，闻着自己皇阿玛的龙涎香味道，睡得很深沉。
皇帝的衣服，一般都用龙涎香熏制一二，一个是防蚊虫，二是提神醒脑，又能安神魂魄。
是十分珍贵的香料，而且龙涎香非皇帝不可用，非御赐不可得。
这屋里头点燃的香料也是很安神助眠的，于是他就睡了第三个好觉。
只是康熙看了他半晚上，才偷偷地叫了今天值夜的一位有很高经验的育儿嬷嬷过来：“十四阿哥可有妨碍？”
“回万岁爷的话，十四阿哥只是因为太小了，没有经历，这才有些吓得神魂不稳，如今四爷、十三爷都陪着他睡过一宿，已经无事，您再陪着住一夜，更是平安！”老嬷嬷很会说话，而且看事情十分准确：“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不如请萨满来给十四爷安魂祈福。”
“那倒不用了，等朕祭祀奉先殿的时候，带着小十四一起，让祖宗们多多保佑他。”说着还摸了摸小十四酣睡的小脑袋。
老嬷嬷躬身行礼，慢吞吞的退了出去，隐藏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