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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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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 朝天阙(求月票求订阅)

书籍名:《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作者:怪诞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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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阳县。
  这是河北的一座小县城,直隶于京师、为定州所辖。
  与京城不同,曲阳县是北楚从清朝手中直接收复的,百姓都很高兴,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一派热闹欢腾景象。
  长街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手里捧着一张年画,蹦蹦跳跳地跑过,忽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里年画裂开。
  那孩子愣了愣,低头一看,隔了好一会才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也不知是摔疼了还是心疼手里裂掉的年画。
  忽然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有人问道:“你哭什么?”
  还在抹泪的孩子转头一看,见到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坐在轮椅上,身后还跟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推着轮椅。
  孩子停止了哭泣,怯怯地低下头。
  他不是害怕这位公子,对方看起来很和善,他只是觉得对方是贵人,不敢搭腔。
  但他又听到了轻微的‘哒哒’声,心里好奇,抬头瞥去,只见这年轻人一只手里握着两个极漂亮的红色核桃,正在缓缓转动着。
  孩子一看,登时就直了眼。
  “受伤了吗?”轮椅上的年轻人又问道。
  孩子吱吱唔唔道:“没有没有……就是年画坏了。”
  “马彦,你去给他再买一张。”
  “可是……”
  “无妨,铁豹子在那边,我很安全。”
  “是。”
  孩子怯怯地吮了吮手指头,低声道:“可以买这个……年年有鱼的画吗?”
  “当然可以。”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此交谈起来,从年画说到鞭炮,说到许多民间习俗。
  小孩子说的含含糊糊,十分不清楚,但这年轻人却听得很认真,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一会,那个名叫‘马彦’的中年男子买了年画回来,交给那孩子,又细声细声地交代道:“小孩,你别再摔了呀。”
  “谢谢公子,谢谢这位大伯,我把这个给你们吧……”
  孩子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狗尾巴草做成的小狗,已干枯得不成样子。
  年轻人笑了笑,伸手接过。
  等那孩子捧着年画消失在巷子口,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念叨道:“这种草我还是第一次见,有意思……”
  马彦应了一声“是”,推着他重新回到街对面的一家面摊。
  面摊上,一个书生和一个样貌粗豪的大汉正坐在那吃面。
  等马彦推着轮椅过来,粗豪大汉径直道:“我们被包围了。”
  轮椅上的年轻人像是愣了一下,露出遗憾地表情,默默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收进袖子里。
  他的气势在这一瞬间变得完全不同,道:“放心,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
  小柴禾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从一辆拉货的板车后面出来,走到了面摊前。
  他看向坐在那轮椅上的年轻人,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他动作很恭敬,眼神中却有些不易察觉的不满。
  任谁在这大过年出来办差,都不会太高兴……
  几个同样是布衣打扮的锦衣卫番子也围了上来。
  都到年边了,出来吃面的食客并不多,见了这些汉子,都迅速唆了碗里的面,忙不迭跑开。
  小柴禾这才道:“见过陛下。”
  周衍道:“王珰没事吧?这件事是我逼他做的,你回去以后让姐夫放过他。”
  “五公子如今在诏狱。”小柴禾道:“卑职听五公子说,陛下不想再当天子?”
  “是,我不再当天子了,往后这江山社稷如何,你让姐夫看着办吧。你把王珰放了,事是我逼他做的。他谨遵圣命,何错之有?”
  “陛下既说不想当天子,又说五公子是遵圣命?”
  周衍道:“当时我还是天子,如今不是。你就当是我最后一道中旨吧,连这都不肯听吗?”
  小柴禾道:“此事,卑职实是做不了主。”
  周衍苦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这天子我当得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都放过对方。”
  他缓缓转动手中的核桃,又道:“你告诉姐夫,我是周氏子孙,没办法做到主动禅位给他。但也不想继续当傀儡了,所以逃了。”
  小柴禾道:“晋王让卑职问陛下一句,所谓君无戏言,陛下当初既做了选择,这么快就要反悔吗?”
  周衍沉默了一会,道:“柴指挥使,你断过腿吗?”
  “卑职……没有。”
  “以前,我有两条完好的腿,但哪里都去不了,每一步路都是别人给我安排好的;如今,我断了腿,反而可以在这人世间走一走了。”
  周衍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又道:“我是做过一次选择,那时我还有这双腿,建虏还势如破竹、京城还未收复,现在呢?沧海桑田,天地在变,为何我的选择不能变?”
  小柴禾道:“是,但晋王说……事关社稷大事,而社稷不能随着陛下率性而为,今日这样、明日那样。陛下若决定了,就绝不会有回头路。”
  周衍闭上眼。
  若真是万里江山,谁能舍弃呢?
  但王笑给的从来不是什么江山,只有一把椅子。
  离京城越近,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越来越浓。
  皇宫实在太大了,大到自己这一双残废的腿根本走不出去。
  但它又太小了,把往后余年的所有光阴都关在那么小的天地里,未免让人不甘。
  还有太庙里那些祖宗的牌位,每离他们近一步,仿佛就能更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质问自己。
  “不肖子孙!你连一个权臣都掌控不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亡了大楚社稷的人明明是父皇,你们为什么要不停的逼问我?为什么不停地逼问我?!
  ……
  周衍猛得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刚才那个孩子消息的小巷。
  他似乎平静了一些,缓缓道:“我知道没有回头路,这次我已做了最后的选择,不再当什么天子。”
  小柴禾低头思考了一下,似在回忆王笑的交代,过了一会说道:“是,周先生。”
  周衍点点头,轻声道:“是周先生。”
  “晋王担心周先生的安危,还请随我回京吧。”
  “不必了。”
  “周先生可以一走了之,但晋王却要料理后面的事。比如,他如何向公主殿下与太后娘娘交代?你万一有差池……”
  “转告她们,她们想让我当皇帝,我当过了,到现在身残、志丧,我已尽了全力,若她们当我是儿子、是弟弟,自能理解我,若她们只当我是皇帝,那……就当我是个无能为力的亡国之君罢了。”
  “请周先生回京当面与殿下与娘说为妥。”
  周衍摇了摇头,问道:“这次给姐夫添了很多麻烦吧?”
  “这个……卑职不好说。”
  “姐夫不像我,他总能解决麻烦。”周衍道,“但我这一走,就是不想再受人摆布,所以,你带不走我。”
  小柴禾劝道:“这世道并非周先生所想的那样,今日一时兴起觉得当庶民好,明日便可能遇到糟心事,还是由晋王为周先生安排为好。”
  “不必了。”
  小柴禾转过头,目光看向铁豹子,带着些打量。
  铁豹子昂了昂头,道:“啥的?说不通就要动手?来啊!”
  小柴禾道:“你出来找你婆娘的?”
  “是,啥的?”
  “没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婆娘已经出京回去了。”
  小柴禾说着,又转向周衍,叹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向周先生转告晋王最后一句话吧……祝你新生活过得愉快……”
  ~~
  京城,紫禁城,太庙。
  周翰亘坐在地上,指着王笑疯狂地大骂。
  骂着骂着,他的怒火渲泻殆尽,忽然放声大哭。
  “陛下真的逃走了?真的逃走了?”
  王笑道:“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把他捉回来啊!弄什么木头……弄什么木头……你不弄木头,我为何要站出来?他跟木头有什么区别,有他在,我就不会站出来……”
  “有区别。木头不会乱跑,他会。既然他想出去看看,那就让他去吧。”
  周翰亘哭着哭着,圆圆的脸上泛起满是苦涩的表情来,道:“那我呢?那我呢?!他这个直系子孙跑了,让我这个旁支子孙为社稷殉葬?!”
  他看向殿中的牌位,嚎道:“列祖列宗!你们看看啊,你们的不肖子孙周衍继承大统却一走了之!是我……是我……景宗皇帝四世孙,汝庄王周翰亘,只有我为社稷挺身而出啊!列祖列宗,你们看看我啊!劈死王笑吧……呜呜……太祖皇帝,求你看看我啊……”
  牌位无言。
  那位‘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就默默地立在那里,不说话、不回应周翰亘。
  周翰亘又指着王笑道:“凭什么你放他走,却要杀我!”
  王笑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给过你两次机会。”
  听到‘机会’两个字,周翰亘又是一个激灵。
  他今天好几次涌起了胆气,敢仗义直言。
  如果当时王笑立刻下令杖毙他,他必以奋不顾身的姿态毅然为大楚社稷殉葬。
  但太久了。
  王笑和他聊了太久,他骂也骂过了,胆气也泄了,对生的渴望又涌上来。
  周翰亘哆嗦着,知道列祖列宗的牌位救不了自己。
  他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在搞什么?能阻止什么?就死给别人看吗?
  他四下一看,见大殿内只有他和王笑两个人,于是喃喃道:“机会……晋王,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这块木头……不,没有木头,陛下就在这里,我刚才是看错了,陛下就在这里……”
  王笑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
  “晋王,我错了,最后再给一次机会吧,我不想死啊……”
  “你已经死了。”
  王笑叹道:“知道我为何不直接废了皇帝吗?因为世人暂时还需要这块木头,从心理上和利益上,他们都需要它摆在这里,他们才有安全感。
  比如,我的那些功臣们,他们看到我摆了一块木头,认为我在行废立之事,像董卓、像曹操,他们会很安心。我告诉他们,不要急,我有我的主张。于是他们就等着,等着哪一天我取这块木头而代之。
  等着等着,很多很多年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读书、识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天子不是受命于天、能保证他们生活秩序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制度……
  什么制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明白‘要一直努力去改进制度,使之让大家生活得更好’就足够了。
  你看,我二十岁,掌握着大楚前进的方向,二十年后,有些老顽固死得差不多了,这世上会有很多很多的年轻人,不分士庶、不分贫富,都是在我的治理和教育下长大,他们有自己的见识,懂科学,不迷信。
  嗯,要是二十年不够,没关系,四十年……
  这世间的庶民有二万万、三万万,但现在你们却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以为天下只有你们主宰。因为他们还不会开口说话,不会提笔写字。
  但没关系,四十年后,你们就能看到他们了,他们会是我新的力量。
  四十年真的很漫长吧?我也只能等着,在这之前,我那些旧有的力量也会等着,他们看着龙椅上这块木头,心想,晋王有一天会取代它。
  你们这些更旧的力量,也会看着龙椅上的这块木头,抱着侥幸,心想,晋王还没取代它,再等一等。
  这块木头,是你们这些封建者自己心里的符。它镇着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它、看着它,眼里只有它,看不到外面的人世间已经天翻地覆。然后,等到浪潮盖过来,你们已经沉沦到底了。”
  王笑说到这里,抬了抬手,像是让周翰亘平身。
  他又道:“这是我的秘密,连我的妻子们,我都不曾完全告诉她们。连我的心腹们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更别提满朝文武了,他们不能知道,我需要让他们猜,抱着这样或那样的希望。他们还会恐惧我,心怀忐忑地追随我,否则,他们会扼杀了我。明白吗?
  只有你一个人完完全全知道这个秘密啊,要是我放过你,他们就会扼杀我啊,懂了吗周翰亘……哦,你是叫周翰亘吧?”
  周翰亘:“……”
  他听不懂,更不知如何回答,只感到巨大的杀意压了下来。
  王笑道:“是你说的,我要杀你就要给你一个解释,所以我解释给你听了。你听了你就必须死。然后你又后悔了,没有这个道理。”
  “我……我不想死啊!”
  “晚了。”
  “晋王,晋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口风很严的……你什么都没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
  周翰亘再次大哭起来。
  王笑看着他,眼神有些悲悯。
  在他眼里,周翰亘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忘记自己的血脉职责,却也留恋生命,勇敢与怯懦在其身上交替,内心有挣扎。
  “很抱歉,我尽力了,当众劝了你一次、私下又劝了你一次。但你自己说的,要为大楚社稷殉葬。我没办法跟着你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来,站起来。”
  “不……我不起来……晋王,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死了……”
  “别闹。再鼓起勇气来,你可以的。就当作是……你无功无德,享尽了这个天下万民的伏食绱飨,到了偿还的时候……”
  ~~
  漫长的等候后,百官终于等皇帝祭祀完太庙。
  但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汝庄王周翰亘因为冲撞了历代先帝,陛下下令将其拖到午门外延杖。
  一开始,周翰亘被塞着嘴,但延杖过程中,他竟是吐出了嘴里的布,放声大骂。
  “王笑贼臣篡楚,罪孽滔天,众怨神怒,恶复诛臻!王笑……”
  叫骂声远远传来,在金瓦红墙的宫城中回荡。百官如没听到一般,纷纷低头着不说话。
  那边皇帝还在祭祀社稷坛,一名排在队伍末端的官员忍不住转头往午门外看去,心肝一颤。
  那两根带血的延杖却还一下一下地抬起,又落在那肥胖的身躯上……
  好一会,有侍卫穿过百官的队列,走到社稷前,高声禀报道:“陛下,汝庄王没能挨住延杖,薨了。”
  社稷坛内,王笑的声音响起。
  “陛下知道了,拖下去吧,不要耽误了祭祀大礼……”
  百官噤若寒蝉。
  已经没有人记得王笑调走两百多名顽固官员出京、两次给周翰亘机会的仁慈了。
  堂堂宗室王爵,如死猪一样被拖到午门前活活杖毙,还是‘冲撞太庙’的大罪,想说话的人也必须在心里估量一下自己够不够资格开口。
  又有另一批人心里期待着,期待那闷不吭声的陛下下一道旨意,直接把皇位禅让给晋王……
  ——要不要上表劝进呢?算了,晋王那人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二十岁登基还太早了,等他明示为妥……
  ~~
  这一天,楚帝归京,象征着楚朝终于堪乱定兴,已有中兴之兆……
  在京城街头。
  狂放书生们不知疲倦,还在放肆高呼着。
  “大楚中微,虏盗移国。唯我建武皇帝,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然发愤,茂育群生,恢复彊宇!于赫有命,系隆我大楚!”
  “好!恢复彊宇,隆我大楚!”
  “诸君,八面三呼震地来。”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在曲阳县。
  周先生周衍坐着轮椅穿过了县城门。
  他转头看去,城墙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还站在那里,目送着他,没有追上来。
  周衍想了想,挥了挥手,大喊道:“告诉他,我会过得很好……”
  这是他少有的乱喊乱叫的时候。
  他还很年轻,以前再无能、再彷徨,以后还是有很远的路可以走。
  现在,他决定自己走……
  ……
  在紫禁城。
  楚皇帝周衍的御辇被缓缓抬上丹墀,进入皇极殿。
  龙椅前面是三层汉白玉台阶,描有金龙和玺彩画,如今台阶处又挂了一层帘帐。
  之所以有这层帘帐,是因楚帝伤势未愈,除了腿疾之外,又染了风寒,见不得风,另外喉咙也不舒服,不好高声说话。
  总之,晋王将代为开口议政……
  王笑站在龙椅旁,低头看了一眼摆在那的木头皇帝,抬了抬手,继续大礼。
  岳武穆词云“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那这一场大礼,就是在“朝天阙”了。
  ……
  “自延光年以下,值阳九无妄之世,遭炎光厄会之运。茫茫九州,瓜分脔切;湣湣苍生,尘消鼎沸。朕承天之命,被霜雪而茨棘枯,振横纲而逆鳞扫。群材毕凑,人鬼与能。数年之间,廓清四海。使京师再复于銮舆,九庙复歆于黍稷……”
  百官出班跪倒,伏地颂赞。
  “陛下圣明!数年间扫除群凶,清复海内,金石播陛下之休烈,诗书载陛下之勋懿。臣等唯愿大楚中兴!长治久安……”
  “臣等唯愿大楚中兴……”
  王笑就站在那里,站在他们面前,和他的木头一起,坦然接受着他们的跪拜。
  他目光越过一个个俯伏于地的官员的背脊,向更远处望去。
  他看到了殿宇之外的天空广阔,想必那里还是一片大好河山……
  谁主沉浮?
卷尾总结
  本来不想开单章的,但今天有点卡文。
  那正好这一卷结束了,做一个小结,也对大家常问的一些问题做一个解释吧。
  ……
  很多人不喜欢搞民主。
  我知道。
  所以我也很少去写主角是怎么具体去搞民主的,大多时候都是一笔带过。(种田、科技,也都是这样,但不代表主角‘死活不肯种田、不肯发展科技与经济’。)
  这本书的思路很简单,王笑的计划也很简单。
  ——以独裁者的身份进行大一统,大一统之后才会是政体的变革。
  【不用担心,这个政体的变革具体过程,我从来没打算过要去详细写】
  那是王笑在大一统之后,往后数十年要做的事情。
  而我们看的,是前面这个大一统的故事。
  大家都不喜欢后面那些枯燥无聊的东西,我也觉得大家花起点币来看书主要还是想看剧情的,不是来看看一大堆资料、理论的。
  那就让他默默地、独自去做,在这本书完结之后,用他剩下的生命去做……
  我认为,这是故事性和理想性兼容的一种办法。
  而现在所写的内容,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他有这样的理想,因为他见过后世。他现在的某些做法为什么是这样,是因为在他大一统之后的数十年,他要做什么。
  比如这两章立木为帝,我想写的也是“人物命运”。而不是说王笑要变革就只能通过这种手段。
  是因为周衍逃走了(这是一个大前提),于是他立木为帝,化解了这件事。
  我说的从来就不是“这样就能实现变革”,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举动,变革是一件很漫长且乏味枯燥的事,所以我不会去详细叙述,每次写的是“用数十年时间”。
  ……
  然后,为什么不写王笑当皇帝?
  直接当皇帝,对作者和对主角而言,都是更简单的事。
  但,那样的话,我们畅想历史,想改变的是什么呢?
  故事发生在1650年前后,之后不到两百年,1840年就是鸦片战争了。
  这本书里的年代距我们太近了,如果写的是一个唐宋时的故事,我大可以写王笑成为皇帝。
  当然,看书里的主角当皇帝是很爽的事。
  但我仔细想了一下,今天我如果生活在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我每个月辛辛苦苦挣钱、拿血汗钱交税,而这个税有一部分要用来供养皇室,供他们过我永远过不上的生活。我愿意吗?
  他们为我做过什么?提供很多的花边新闻吗?他们走在路上遇到我的时候会正眼看我一眼吗?哦,他们不会走在路上遇到我……
  我不愿意。
  ~~
  也有人说王笑的理想不现实,或者他的做法是错的。
  这其实不在这本书的讨论范围内,我只是写了一个故事,王笑用十年左右的时间完成了大一统。
  他的理想,是故事之后的事情。
  他之后的变革,当然也有失败的可能。
  但他愿意花上数十年去做,那就让他去做好了。
  我不是研究社会学的,王笑也不是社会学家。
  所以写出来的他那一套做法,当然是有错的,我只是想把他的这个意愿表达出来,以有戏剧冲实的方式,希望不至于显得乏味。
  我和大家一样,不喜欢那些枯橾的东西,担心因此影响故事性;担心主角因此显得圣人婊;担心不爽……
  那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把他的理想融在戏剧冲突里。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理想,他一个现代人穿回去就算享受了皇帝生活,又有什么好享受的?吃喝住行也就那样吧,实在无法把当皇帝做为理想。)
  我不想用一堆理论资料让大家花起点币,所以也不会就着这个变革的具体过程和大家探讨。
  制度、经济、科技这方面,没有这一大堆资料支撑,是没有说服力的,那干脆一笔带过。
  就比如,我说养鸡、温室、口罩……这些我查过资料,古人是如何防瘟,如何种反季菜,清代如何防疫。
  我很可能是错的,大家当然可以反驳我,或者认为这是不可行的。那我可能就得把这些资料贴出来一起讨论。写得越细,资料就越多。
  关于王笑的变革,如果探讨起来,我可能得说,这事要从1516年的空想社会主义诞生开始说,而一个现代人到了1650年我认为是可行的……
  大家也可以接着反驳我……
  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笑”。我只是作者,存在感应该是越低越好。
  这本书写的是“王笑的志向”,而不是“王笑无所不能”。
  这是一本小说,而不是“论如何在1650年的封建社会实现民主政治,以及是否有可行性。”
  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查资料、王笑不能,所以,他做的事当然会有很多错误。
  但我不能去改变他的错误,不然就太神化他了。
  这种事,我认为重要的是“他够不够坚定”,而不是“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构建一个更好的社会每一步该怎么做……”
  ~~
  另外……
  我认为,世上没有绝对的正确,只在于想不想去做。
  如果变革真的是要在吃饱饭以后才去变革,那为何还要变革?
  如果变革,我们是知道它一定成功才去变革,那还叫变革吗?
  恰是因为艰达困苦、经济不发达、民智未开,才有那么多人前扑后继不是吗?不然他们为了什么?
  恰是因为不知道是否会成功,他们还去做了,才让我们后人一直记得不是吗?
  ~~
  然后,之前有一个单章,说的是王笑称帝后,臣下请他纳妃子。
  这个单章,想说的是女主的数量。
  我不敢对女主数量打包票,想表达的是……傅青主知道的,王笑有的名正言顺的妻子数量。
  嗯,这个是我没有说清楚,让大家误解了……
  但那个单章从来都不是结局,我划了三遍重点,它无关剧情、无关剧情、无关剧情。
  ~~
  关于下一卷。
  为什么还有下一卷呢,首先申明我不是为了吃烂钱,因为这本书并不赚钱。
  我写了一千章,想写的不是一个……王笑打败了多尔衮的故事。
  多尔衮只是所有人物里比较有名气的一个而已,不值得花一千章只为打败他。
  我之所以架空,偷懒、害怕、无知都是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这些历史人物中某个人成为大BOSS。
  我认为历史之所以记住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大BOSS,大概就是因为……时也,命也。
  嗯……我想写的就是这个“时也,命也”。
  ~~
  然后,关于角色。
  所有角色大概都会有让人讨厌的时候。
  如果我想让他们不那么讨厌,办法也有——不让他们遇到道德困境、不让现实有悖于他们的想法。
  所以,讨厌一个角色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道德困境,做出了一个与一部分人标准相悖的选择。
  然后我最近研究了一下,“让角色遇到道德困境”,是网文写作的大忌,而我从头到尾都在犯这个大忌。
  嗯……感谢你们包容我到现在。
  但这也是我想写的“时也,命也”的一种……
  ~~
  最后汇报一下成绩,今天或明天应该可以达到3000均定入精品,只差几个了。
  可能大家很难理解,这本书写了一年半,从十几个均定慢慢涨到三千。过程中很多人说你写的太垃圾、注定扑街,或者这个角色很讨厌那个角色很讨厌。
  我一直在说,对支持我的大家是真心感谢。
  都显得比较虚伪了。
  怎么说呢?比如你跑马拉松,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有同伴陪着你跑,推着拉着你跑……嗯,就是那时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