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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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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往后余生,问心无愧(结局下)

书籍名:《天生美人》    作者:步铃吟
    《天生美人》章节:第108章 往后余生,问心无愧(结局下),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做完“检查”,许子然重新把宋澜推了回来。
  病房里的盛夏坐立难安,一张小脸没多少血色,咬着唇不停走来走去。发现他们回来了,立刻走到许子然身边接过轮椅。一边推,一边用眼神问询他怎么样。
  许子然:“……”
  还能怎么样?脑子正常得不得了呗!
  可这种话他万万不能说出口,轮椅里的兄弟心情好的时候是“兄弟”,心情坏的时候就妥妥一大魔王。
  许子然咽了口唾沫,拿出之前编排好的话,小声道:“大脑缺氧太久了,伤了海马体和额前叶,除了记忆受损,情绪也会和之前大不相同。”
  顿了顿又道:“你之前说的,如果他活下来,这辈子你都不会离开他,还算数吗?”
  轮椅里的男人偷偷竖起耳朵。
  盛夏沉默片刻,点头。
  “我不会食言。”
  许子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不明白他叹什么气。身为宋澜的好兄弟,听到她不会离开宋澜,难道不是松了口气吗?
  许子然摇摇头,道:“你只说你不会食言,那显然是把照顾他当作一种责任啊!现在你对他还有愧疚,时间一长,他又是失忆又是情绪失控的,你能受得了?到时候牵连的人,就太多了。”
  盛夏这才知道他叹气的意思,无奈一笑。
  “责任不好吗?”
  责任不好吗?宋澜淡淡垂目,放在腿上的手指一点一点蜷缩。
  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只剩下“责任”了?他哪里需要她负什么责任啊!
  险些直接从轮椅上跳起来质问她。
  忍了忍,他又按捺住了,不停对自己道:来日方长。
  嗯,“来日方长”!
  放平心态,宋澜瞬间缓和,僵硬的身体靠着椅背,舒舒服服躺了进去。
  做完全身检查,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盛夏开始着手准备出院事宜。
  就宋澜回哪住这一点,她和陈漪果然又起了冲突。
  陈漪的意思是,这是她儿子,涟漪山庄佣人也多,方便照顾,自然要回涟漪山庄。
  说完这句话,还用眼风乜了盛夏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补充一句,你也带着孩子住进来呗。
  那语气,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谁稀罕?
  盛夏嗤之以鼻,抓住宋澜的轮椅扶手,压根没有放开的意思。
  一字一顿道:“宋澜不仅是你的儿子,更是我孩子的父亲,小星星那么小,在家住惯了的,不喜欢去别的地方‘寄人篱下’。阿姨您年过半百,又是长辈,自然是疼小星星的。所以宋澜应该回我的别墅,您要是有时间,过来看看也成,我决不阻拦。”
  陈漪气得脸色发青。
  原本觉得儿子出院喜庆,特意穿了身绛紫色绣红牡丹的修身旗袍。如今配上她那脸色,雍容华贵瞬间变成了活脱脱一胭脂萝卜。
  盛夏一愣,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眸底划过一丝淡淡笑意。
  看来完全不用怕陈漪了啊。
  反正以后是跟宋澜过日子,又不是跟他妈过。
  有宋澜宠着就行了呗,管他那么多。
  陈漪还想说什么,身边寡言的宋嘉泉皱了皱眉头,伸手拉了陈漪一把。
  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不跟这小年轻起冲突。他望着陈漪,用眼神交流。
  陈漪“哼”一声,别过头去。
  谁能咽的下这口气啊!
  要不是看在小孙孙活泼可爱,还叫了她一声“奶奶”的份上,她一样上去撕了盛夏那个狐狸精!
  回眸一看,那只狐狸精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一脸得意洋洋。
  就好像在说:来啊,撕我啊~你儿子和你孙子都在我手上,看你敢不敢~
  陈漪深深吸了口气,忍了又忍,情绪百转千回。
  良久才一声冷笑。
  “行啊,小澜住你那吧,我也过来,跟你们一起住。”
  宋澜:?
  盛夏:?
  一个激灵,宋澜赶紧咳嗽两声。
  许子然见状,立刻出动,伸手前引,对宋嘉泉和陈漪两个人道:“叔叔,阿姨,借一步说话。”
  陈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稀奇古怪。
  没过多久,三个人又回来了。
  宋嘉泉和陈漪的脸色莫名相似,看看盛夏,又看看宋澜,想说什么,但终究又没说什么。
  宋澜没放在心上,和许子然愉快地交换了眼神。
  倒是盛夏开始胡思乱想,猜许子然是出去把宋澜现在的病情告诉了他们。
  是啊,为人父母,听到自己好端端的天才儿子又是失忆,又是情绪控制出问题的,还能开心吗?当然是纵容儿子,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了。
  宋澜想要什么,很明显。
  一双似墨般的黑眸,就没有离开过盛夏。
  于是宋澜的去处就这么定了下来。
  邱嫂和Cindy在家里等候。
  “小星星在午睡呢。”邱嫂压了声音说。
  盛夏点了头,牵住宋澜的手,带他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宋澜这次苏醒以后,她觉得他完全变了个人。就好像套着宋澜的壳子,里面的芯子却被替换了一般。
  要不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她会怀疑宋澜是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给“冒名顶替”了。
  花了整整一天,她才让宋澜相信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并且还有一个儿子。
  “那我们是夫妻?你是我老婆?”他问。
  倒“一语中的”,噎得盛夏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的,她才讷讷撒谎:“是准备领证来着,这不是你突然病了吗……”越说越没底气。
  她垂着眼眸,没看到身边的男人目光闪着戏谑。
  真是不老实啊。宋澜想。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找他的借口,哼,看来以前是宠她太过了。
  那么现在,就好好算“账”吧!
  “这是你的房间。”盛夏指指卧室。
  宋澜回神,微挑长眉:“我为什么要住这里?”
  “这是我们家的啊。”盛夏面不改色心不跳。
  宋澜倏然逼近,居高临下,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看:“我们的,家?”
  熟悉的淡淡木香在身边缭绕,是极其容易令她眩晕的气息。太久没有这般靠近,盛夏轻而易举被他撩起了几分欲,看他的眼神也在渐渐变化。
  她微微踮起脚尖,扬了头,一点一点,想要轻触他的唇。
  还有几厘米的距离,能感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轻扫过对方的肌肤时,面前的男人却直起身体,一本正经道:“那你倒是把房产证拿出来我看看。”
  盛夏:“……”
  犹如一盆凉水浇头。
  恨不得直接给他一脚。
  深深吸了口气,盛夏认栽地想:算了算了,他是病人嘛,脑子不正常嘛,想一出是一出的,抽抽风也很正常。
  转身要去给他找房产证。
  刚走一步,她又回头:“对了,房产证上没有你的名字。”
  宋澜瞬间耷拉了眼角,十分委屈的模样。
  “这不是我们的家吗?”
  “是啊……”
  “你又没和我结婚,房产证上还没有我的名字,你——”压低声音,再度诱惑地靠近,“该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故意诓我来你家的吧?”
  一双长眸似笑非笑,偏偏语气又格外认真。
  盛夏倒抽一口凉气。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要用一把桃木剑架在他脖子上,学电视剧里的情节,大喝一声:妖孽!现身!
  不是,失忆就失忆啊,情绪失控就失控啊,现在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心虚地抿抿唇,她伸出手指,戳住宋澜的肩膀,强行拉开距离。
  而后勉强用淡定的语气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想法。”
  “是吗?”
  “是啊。”
  宋澜不说话了。
  沉着一双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夏越发觉得他莫名其妙,她疯了吗?对一个身体刚恢复,手术刀口都还没彻底结痂的人有想法?
  摇摇头,赶跑那些神奇的念头,转身下楼。
  邱嫂在准备晚饭,Cindy在一旁帮忙。
  虽说当时小星星生病,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要辞退这两个佣人,可是末了,又还是没舍得。
  这“没舍得”滋生出两条藤蔓。
  一条向恶,一条向善。
  谁能想到那个在医院抱走盛星河的人是家里的阿姨?
  现在,纪昀晨一枪毙命,她的下场当然也好不到哪去。
  盛夏抽空看过她一次。
  她穿着囚犯服,短发剪得更短,眉眼疲惫沧桑,仿佛老了十岁。
  看到盛夏,她牵着唇角笑了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原本我就是纪家的人。”
  一句话,彻底碎掉了盛夏最后的不忍。
  是啊,正因为是纪家人,所以才那么恨她。
  正因为是纪家人,才会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饭菜也美味可口。
  也正因为是纪家人,动手那天,才特意穿上与陈漪风格类似的旗袍,在监控器里留下一道道,让人误会的背影。
  Cindy很快择完手里的菜,看看盛夏,欲言又止。
  盛夏微掀眼皮:“说?”
  又看了邱嫂一眼,趁邱嫂去客厅拿东西,Cindy赶紧道:“夏姐,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你听到千万别惊讶啊!自从我知道阿姨是绑架帮凶之后,我就抽空去查了一下您身边的人。结果!——”
  结果,邱嫂跟景枫那边有点关系。
  蓝田又是宋澜派来的。
  盛夏:“……”
  手里的菜瞬间一声脆响。
  感情她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狠狠将菜丢进娄里,她望着Cindy,直接道:“那你呢?是该不会是谈岑派来的吧?!”
  原本一句气话,Cindy还真脸色变了变。
  不过随即解释道:“谈大哥临走前倒是嘱咐过我,如果夏夏姐这边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他,他是你的娘家人,会出面帮你撑场子的。”
  盛夏微松了口气,随后又隐隐开始难受。
  这辈子,很多人负她。
  但她也负了很多人。
  所以算来算去,终究是说不清谁对谁错,但求一个往后余生,问心无愧罢了。
  邱嫂拿了东西回来,察觉到气氛怪怪的,一时间也不敢多嘴,默默继续备菜。
  盛夏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留吗?
  不留吗?
  留不留的,还是先见见那个人吧。
  毕竟……
  最亏欠的人,是他啊。
  ……
  对于盛夏的邀请,景枫并不意外。
  正好有个饭局,也就约了她在隔壁的房间。
  华丽的包房里装潢精致,一如当时他们的订婚宴。
  景家看重面子,所以尽管景枫的身份是那样不堪,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足了的。
  盛夏的手指停留在一束干花上,小麦的锋芒有些扎人,窸窸窣窣的疼。景枫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幕,记忆中每当她心不在焉地拨动小玩意的时候,必定有很重的心事,于是先自我调节,勉强缓和脸上紧绷的神情。
  “小夏。”
  改了称呼。
  盛夏蓦然一惊,回头向他看去,心里隐约有两分不适。
  但是发现他的神色和之前没有多少区别,又悄悄松了口气。
  她知道景枫喜欢她,不过或许也没有多深吧?
  “哥,你来了,”她笑着回,同时指了旁边的座椅,“坐呀。”
  “嗯。”
  坐下之后,又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自从宋澜出事,她整天都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外界的嘈杂她不想管顾,也无心打听。可当她解开那层封闭的壳,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景枫单方面提出解除婚约。
  理由,是他觉得盛夏不合适。
  并且在宣布婚约解除的第二天,就和一个女艺人传出绯闻。
  所以现在江城很多人都说景枫继承了景家优秀的“风流”血统,不祸害盛夏也好。
  但盛夏清楚,他那是给了她和宋澜自由。
  景枫永远都是那样冷静、成熟,所有事都咬了牙自己扛,从脸上看不出一丝真实的内心想法。
  良久之后,景枫才开口:“薇薇要回来了。”
  盛夏点头。
  本来订婚那段时间就该回来的,结果临时接到紧急任务,耽误了小半年。
  这小半年,又发生了太多事。
  盛夏压根没想好怎么跟林薇解释和景枫之间的一场戏剧,抿抿唇,有些无奈地垂下了头,两只手又开始心不在焉地拨弄杯子。
  景枫见状,轻声一笑。
  将杯子捏住,挪开。
  “不然先怂恿她和许子然把婚事办了吧。”
  !
  好主意!
  盛夏倏然明白了景枫的意思。
  新娘子当然比天大比地大,只要忙她的婚事,她自然就没有功夫管其他人啦。
  于是两人重新一拍即合。
  虽然和之前的合作不同,但这样的合作让他们彼此心中都觉得快乐。
  许子然是在半夜被他们约出来的。
  刚下夜班,顶着一双黑眼圈,穿着一身休闲服,就被两个人的车拦截下来。
  一左一右,将他挟在中间。
  要不是周围都有摄像头,这又是医院,他还以为自己要被绑架了。
  待两边的车窗都下降,露出熟悉的脸,他忍不住低骂:“搞毛线啊!”
  景枫和盛夏眸中笑意皆是一滞。
  许子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一边未来大舅子,一边未来大嫂子的,真是……
  “才做完手术,火气有点大。”他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
  景枫淡淡道:“聊聊?”
  盛夏在另一边道:“随你上哪边车,反正殊途同归。”
  许子然:“……”
  靠!让天秤座做选择!有没有人性!
  而且还是这么难的选择!
  磨蹭了半晌,他果断扎回车库,把自己的车给开出来了。
  十分钟后,江边。
  夜风飕飕地吹。
  两岸纤弱的柳条在风中拂来拂去,不时微颤。
  许子然被两个人围堵在水边,稍微退两步,就要掉下去了
  “……什么事啊两位?大晚上的,别这么渗人啊!”
  盛夏挑眉:“尸体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还这么胆小?”
  许子然立刻反驳:“尸体都是死的,我怕什么——啊不对,我哪里见过多少尸体?!我这一身医术,很靠谱的好吧!”
  盛夏轻轻笑:“哟,脑子转得挺快啊,那看来现在跟你商量这事挺合适的。”
  “商量?……什么事?”
  “婚事。”景枫冷冷道。
  有一说一,这许子然人是不错,背景也挺干净,除了那些个“前女友们”。
  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了,景枫也懒得跟他翻烂账。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妹子要出嫁的原因,景枫看他真是哪哪都不顺眼。
  大概是景枫的气场太强了些,许子然原本还带了两分颤抖的声音,突然就镇定了下来。一张脸沉了脸色,比景枫还冷。
  “呵呵,原来二位还是打算喜结连理啊!”
  好一句阴阳怪气。
  盛夏一噎之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一脚给他踹到江里去。
  景枫倒是比盛夏从容两分,冷哼一声,对她道:“罢了,这人跟个傻子似的,我也不想让他做我的妹夫了,基因不好,免得生个脑残,祸害我妹妹一辈子。”
  ……脑?
  ……残?
  盛夏眸里尽是震愕。
  还带这样损人的?
  厉害厉害。
  许子然郁闷了好几秒钟。
  要这都还听不懂,他就真成傻子了。
  谁晓得他们口里的“婚事”是什么婚事啊!
  这两人以前不是就有婚约吗!
  现在大晚上的狼狈为奸,谁能往好的地方想啊!
  对上景枫冷冽的眼神,他又秒怂。
  大舅子怎么能得罪呢,是吧?
  脸上堆满日常面对患者的温和笑容,站得规规矩矩:“哥你误会了,我家基因挺好的,真的,我跟薇薇的孩子一定非常聪明,讨人喜欢的。”
  盛夏忍不住偷笑,捂了嘴别过头去。
  景枫还一本正经地绷着脸,道:“你凭什么证明?”
  “这……”许子然面露难色。
  难道他要说生下来证明吗?
  这也太不正经了吧!
  犹豫了半天,他委婉地道:“也只有用时间来证明了,不是吗?”
  顿了顿,越发委屈:“我都小半年没见她了,给她发视频也爱答不理的。要不是她那边忙,我还真当她移情别恋,出轨国外小哥了。”
  语气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听得景枫和盛夏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至于什么婚事、孩子,我倒是想,也不见得她给我这个机会啊。”看向盛夏:“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盛夏慢慢点了一下头。
  薇薇的脾气,确实像许子然说的那样。
  一旦对谁没兴趣了,就爱答不理的。
  但如果是这样,景枫为什么要一门心思把薇薇推给许子然呢?薇薇那样好的条件,景枫又很宠她,总不至于因为薇薇二十七了,就逼婚吧?
  疑惑地向景枫看去。
  景枫淡淡向她看来。
  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盛夏骤然反应过来。
  这丫头不是不喜欢许子然,而是因为她啊!
  林薇离开的时候,她和宋澜还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宋澜又和许子然多年兄弟……
  啊,真是……
  知道症结在哪,盛夏立刻有些愧疚,伸手拍了拍许子然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这么悲观,要往好处想。薇薇要是真出轨,早就跟你提分手了。”
  “不提分手也是等着我提啊,冷暴力你懂吗?”许子然哭笑不得。
  “可是……薇薇的性格,会冷暴力吗?”心虚地寻求景枫的佐证。
  景枫抿唇不答。
  会,可太会了。
  林薇对其他人不会,都是直来直去,可许子然是她男朋友。任何一件事,只要掺杂了感情,都会变得复杂,不能用寻常思维去推敲。
  纠结了许久,三个人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景枫想起了他们出来的目的,重新的强行的引回话题:
  “那你还想娶我妹妹吗?”
  “想。”
  “那就少废话!听我们的!”
  “……好的大舅子!”
  ……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盛夏勉强洗好了澡。
  担心房间的灯太亮,所以并没有开灯,对着床的位置直接躺了下去。
  一声闷哼。
  嗯?
  摸到身下温热。
  盛夏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翻身从床上滚到床沿,赤着脚连连后退,靠上墙壁。
  床上坐起一团。
  一团露出一双阴郁的眼睛,明显还没睡醒。
  盛夏:“……”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很快,那宋·一团·澜又重新躺了下去,还“好心”地朝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一片地方。
  盛夏都快吓死了,之前不知道是宋澜,还以为进了强盗,后来知道是宋澜,又担心这位爷跟以前似的,闹起床气。
  那今晚别墅里的人都别睡了。
  长长舒了口气,她蹑手蹑脚爬上床。一摸那片地方,嗯?还挺暖和的。
  所以这狗子是意外帮她暖了个床呗?
  盛夏抿唇一笑,躺下之后,试探着把手伸过去,想再从他身上取点暖。
  盛夏:?
  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大手已经覆住了她的小手,一个翻身将她裹于身下,带着一如既往地霸道。
  ……她只是想给爪子取个暖而已啊!
  ……没想全身都暖啊!
  ……
  第二天。
  宋澜:“嗯?昨晚发生了什么?”
  盛夏:“?”
  宋澜:“哦,不好意思,我有梦游的习惯,你睡觉把门锁好吧,免得误会。”
  盛夏:“???”
  ……
  此后很多天,宋澜都在愉快的“梦游”。
  盛夏最开始是放纵他梦游的。
  毕竟伤了脑子,连带个“梦游”后遗症,也是有可能的。
  但渐渐她觉得不对劲了。
  这天天“梦游”,一晚还得折腾几次的阵仗,哪里像个病人啊?!
  简直没有比他更正常的人了啊!!
  所以在他又一次“梦游”后,盛夏果断如他所言,半夜锁了门。
  宋澜的手放在门把上,压了两次,意识到里面反锁,立刻沉了脸色。
  今晚要自己睡了吗?
  不行啊!
  不抱着老婆睡,睡不着啊!
  睡不踏实啊!
  会噩梦的啊!
  殊不知屋里的人正立在门前,沉着脸色看门锁。
  她倒要看看今晚他怎么进来。
  有本事学老鼠打洞去,反正二楼,看看他怎么打上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宋澜像是离开了。盛夏悠悠打了个呵欠,转身走向温软的床。
  嗯……
  这几天挺累的。
  不只是在家里伺候这位祖宗,盛世也需要打理。
  庆幸宋氏那边有钱逸,宋嘉泉也从退居二线回到前线,不然江城最大的龙头就要垮了。
  一想到那个“风云人物”现在天天流连床榻,跟个色中饿鬼似的,盛夏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想好好照顾他,能恢复就恢复,不能恢复便算了,但没有打算要天天和他厮磨纠缠啊。
  他不会累的吗?
  精力这么旺盛的吗?
  最开始是还好,现在就……
  只剩下瑟瑟发抖了啊!
  正想着,冷不防枕边一沉。
  吓得她瞬间弹坐而起。
  只不过刚坐起,手腕就被人握住,重新压了回去。
  窗外凉飕飕地风吹了进来,盛夏嗅到了熟悉的木香气息,心里的忐忑稍微退去两分。偏头顺身上黑影的肩头往外瞧,赫然发现阳台的窗户,那窗帘飘啊飘。
  “你不要命了!翻窗啊!”
  原本只是一句吐槽,也没指望这梦游的人能回答。
  谁知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我只要你。”
  每天都要你。
  要你陪在我身边,永永远远,不离弃。
  ……
  东窗事发是必然。
  也是宋澜自己作的。
  事后他也很懊恼。
  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呢?
  如果不多那一句,盛夏还会以为他是真梦游啊!
  现在,他只能感觉到背后一束似刀的眼神不停剐着自己的背。
  不敢回头,心虚得不得了。
  盛夏一声冷笑。
  “行啊你,跟我来这招?”盛夏裹了衬衣,将雪白的肌肤藏去衣料里。
  尽管空气中还残留几丝暧昧的气息,她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今天她就要当渣女!
  气死了!
  莹白如玉的脚趾点在宋澜的背上,随即狠狠一踹。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滚回你的清月湾去。”
  ……
  后悔,是真的很后悔。
  ……
  半晌没有动作,盛夏也懒得跟他耗下去,哼一声,重新躺回床上。
  准备闭眼养神,可无论如何,怎样都睡不着。
  背后有窸窣的声音,正准备呵斥他不准上床,那人就已经上来了。
  不但上来,还钻了进来。
  得寸进尺地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狠狠往怀里揉。
  “你……我……”
  你力气太大了!
  我不能呼吸!
  很快涨红了脸。
  宋澜却想通了似的,脸上带着她最熟悉不过的笑容,挑着眼尾,低头看容色妩媚的她。
  而后很不要脸地说:
  “没错,你爱我。”
  盛夏:?
  “我也爱你。”
  盛夏:???
  反应过来的她想要挣扎,却被宋澜抱得更紧。强行捏住了她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
  如打雷般的剧烈。
  震得她掌心发麻。
  “真好,你还在,”宋澜轻轻说,“原本想早点下去,然后转世投胎什么的,可是一想,万一我投到你肚子里,当了你跟他的儿子,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盛夏倏然红了眼眶,忍不住开始哽咽。
  他昏迷的日子,时不时抢救的日子,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那是何等的绝望!
  情绪轻而易举被瓦解,她吸吸鼻子,伸手用力回应了他的拥抱。
  嘴里却不饶:“你说你这人,怎么就那样奇怪呢?看着你吧,就很想打你,不看着你吧,又会担心。”
  宋澜一声低笑:“那这样说来还是我爱你比较多,我只想时时刻刻粘着你,缠着你,然后,让你的眼里只有我。”
  “想得美!”盛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子是第一位的,你靠边去。”
  蓦地想起盛星河。
  宋澜神色有些晦暗。
  虽然吃自己儿子的醋很傻,但他还真吃。
  凭什么啊?那小屁孩是后面来的,怎么着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得找个机会贿赂那个小屁孩,免得看不懂情况,天天跟他抢女人。
  光是这样想了想,盛夏的手停在他的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他一声轻嘶,回神,诧异地看他。
  盛夏眸中尽是讥诮。
  “想什么呢?眼神这么一深一浅的,该不会打算收买我儿子吧?”
  “……”
  “哟,还真让我给说准了?”
  “……”
  盛夏露出一口小白牙,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在出血的前一秒,又收了牙齿,用舌尖舔了舔那些痕迹。
  宋澜:“……”
  这小狐狸,故意的呢!
  眸色深深地凝望着怀里的娇俏,那小人儿却满脸无畏的模样。
  而后轻轻笑:“你尽管去,能收买算我输。”
  ……
  三个月后,许子然和林薇结婚了。
  又过去半年,柳鹏程和房云云也举办了婚礼。
  当年的“游戏三角”现在只剩下一个盛夏还单着,于是已婚男和已婚女一拍即合,携家带口的,不时来盛夏面前晃荡。
  盛夏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见不得别人单身”。
  单身怎么了?单身没坏处啊!
  家里是有个长得好活好,有钱有权还对她死心塌地的。
  可外面还有千姿百态啊!
  心突然就野了。
  再也没提过结婚的事。
  宋澜恨得牙痒痒。
  偏偏还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知道自己只要敢露一点苗头,刺不刺激盛夏另说,反作用是肯定的。
  那该死的景枫还单着,虎视眈眈,静待机会。
  宋澜觉得自己太难了。
  不应该叫宋澜,应该改名“宋太难”。
  挑选了一个好日子,盛夏把父母的骨灰郑重安葬。
  沈月娇死在涟漪山庄,事后宋嘉泉会保留骨灰,她不意外,但盛天峤的骨灰还存留着,这确实让她感到意外。
  后来宋澜才告诉她,那些人动手后,就没想过毁尸灭迹,毕竟那地方太偏了。所以下山前也就随便弄了个坑,把盛天峤的尸骨丢了进去。
  他找到的时候,坑还比较完好,白骨没有遗失。
  得知父亲的遗骨是宋澜亲手挖出来的,盛夏又沉默了几天。
  期间Cindy过来探她的口风,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和宋澜这辈子是分不开了。
  盛夏思考了很久才回Cindy。
  她不是不想结婚,但也不是想结婚,总之感觉很淡。结不结婚的,生活也照样过,不会影响其他。
  Cindy点头,说懂了。
  “你懂什么?”
  “夏夏姐需要一个契机。”
  “比如?”
  “再怀一个。”
  “……”
  ……
  仿佛开过光的嘴。
  话后不到一个月,盛夏的小日子迟迟不来,去医院检查,果然是又有了。
  时隔七年,小星星都读小学二年级了,她居然又有了。
  一脸惊恐。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总之步履虚浮,轻飘飘的像踩在了云上。
  宋澜正在庭院中,手里拿着花剪,打理前两天盛星河嚷嚷说学校让种的树。
  听到脚步声,刚回头,就被盛夏打了一耳光。
  宋澜:?
  盛夏眼眶发红,咬着唇抽噎。
  “你!……谁……欺负你了?”他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原本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就打自己,但看她一张小脸委屈极了,再大的火气也都压了回去。
  盛夏抽抽鼻子,喃喃:“你是不是故意,在上面做了手脚!”
  “啊?”
  “肯定是你!拿针把它们都戳破了!”
  “啊?”
  “啊你个头啊!”盛夏气得想捏起小拳拳锤他胸口。
  结果宋澜还是一脸茫然。
  戳破了?
  做了手脚?
  什么玩意儿?
  手里拿着花剪,担心盛夏扑过来伤到她,急忙把花剪放去一旁。又摘下手套,握住她的肩膀,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直接告诉我啊,又不是不知道我傻。”
  盛夏脸上的表情滞了一瞬。
  而后更加难过,把头埋入他的怀中不停埋怨:“我说过我不想要孩子了,结果你还让我怀孕,你真的太过分了,完全就是故意的……”
  “你怀孕了?!”
  眼角眉梢齐齐上扬。
  待触碰到她那几乎能吃人的眼神,又瞬间怂了。
  揽住她的肩,抱住她小声哄:“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也没做过手脚,何必呢……如果不想生,那就不生,乖,我让Cindy帮你预约手术,到时候陪你去。”
  话音刚落,脚背一疼。
  看都不用看,肯定是盛夏踩的。
  怀中的人儿蓦地脱离他的怀抱,恶狠狠看着他。
  一顿咆哮:“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自己做了不敢认!还要取你孩子的命!狗男人!”
  转身就走。
  宋澜:“……”
  不是,他没有不认啊!
  而且他很高兴啊!
  ……就是不敢高兴罢了。
  那要怎么办?
  到底生不生?
  战战兢兢的,他垂着头,慢慢吞吞朝二楼走。
  一晃九个月过去了。
  宋澜觉得自己很精分。
  人前,他是受人景仰,令人艳羡,高高在上的江城商界掌权者。
  人后,他是个怂得不得了,盛夏瞪一眼就能惴惴不安很久的工具人。
  现在盛夏生了。
  依旧是顺产,而且是真的顺。
  “六斤六两的小公主,恭喜啦!”护士说。
  女儿啊!
  女儿好啊!
  产床上的盛夏没几分力气,抿抿干涸的唇,昏昏欲睡。
  宋澜拿了棉签,沾了温热的开水替她润唇。
  顺产比起剖腹产,唯一的好处就是恢复快。
  没过几天盛夏就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婴儿房里,全是粉嫩的团子。护士抱着他们的小女儿从里面走出来,给他们看。
  “宝宝很乖哦,一点都不闹腾,再过段时间就能回家啦~”护士的语气很是雀跃。
  引得宋澜和盛夏的心情也跟着雀跃。
  女儿粉粉的手腕上还系着“盛夏之女”。
  嗯……名字是个问题。
  回去之后,盛夏就扬着头表明立场:“跟我姓,叫盛清梦。”
  宋澜:“……”
  太惨了吧,工具人实锤?!
  委屈巴巴地捏了盛夏的衣角,轻轻扯。
  “你不觉得,‘宋清梦’也很好听吗?”
  “不觉得。”
  “真的很好听……”
  “真不觉得。”
  情绪上来,宋澜只觉得眼眶发涩。还没察觉到脸上有湿漉漉的东西,面前的盛夏已经怔住了。
  哭……哭了?
  不是吧,孩子的名字而已,这都能哭?
  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哦好吧,还有只是未到伤心处呢。
  所以他现在很伤心?
  脸色凝重地望着他,而他在盛夏的注视中,一步一步,慢慢回到沙发上,沉默地坐下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愿和我结婚的。”
  盛夏:?
  “不跟我结婚,就不用让孩子跟我上户口。我知道的,反正你一直都只是和我闹着玩呢。”
  “等你玩累了,或者哪天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你喜欢的地方了,你还是会离开我。”
  “差点就忘了你也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了,商人只会做利于自己的事,哪里又会管其他太多?”
  “行了,我也不做梦了。盛清梦就盛清梦吧,反正你以后也不会让她认我这个爸爸的。”
  说完这句话,竟然起身要往门外走。
  盛夏被他惹得情绪也不好了,胸口微微起伏,先是难过,后又气得牙痒痒。
  走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下。
  不轻不重,不至于痛。
  但宋澜回头,那双猩红的眼眸确实吓到了她。
  真的这么伤心啊……
  “那,那待会去把证领了吧。”她低头嗫嚅。
  宋澜眸底一亮。
  原来偶尔的情绪释放还有这作用?
  趁盛夏没有看到,他赶紧乘胜追击,装模作样:“不用了,你又不喜欢我,这张证对于你来说不过是枷锁。”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你要是喜欢我,能一直对我这样的态度吗?”
  “你是说我态度不好?”她瞪大眼睛。
  宋澜越发委屈,抿着薄唇缓缓点头。
  然后开始诉说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罪状”:
  “每次回家,你们一点笑脸都没有;带你们出去玩,你眼里只有儿子,看都不看我一眼;辛辛苦苦给你们做了饭,我还没上桌呢,你们就把所有好菜都吃了。”
  盛夏打断:“给你留了菜的呀!”
  “是,留了,一盘午餐肉给我留一片,一盘香菇酿虾留的全是香菇,就连一碗海带汤,还能把排骨全部捞了……”
  盛夏:“……儿子长身体啊。”
  “我也长啊,我长肝啊,”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你都不知道,手术过后,我这伤口有后遗症的,每逢下雨天,又痒又疼。虽然救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我也是个人啊……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
  盛夏不知不觉噘起了小嘴,闷闷不乐。
  眨了一下眼睛,眼泪还从眼睫里滚了出来。
  闷着声音小声道:“我看看。”
  其实平时也看过,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疤痕还真的有些红肿,亮亮的。
  “很难受吗?”
  “嗯,”他继续道,“但是心里最难受。因为你都不爱我。”
  “我没有不爱你啊。”盛夏脱口而出。
  见他脸上阴郁散了一分,低头放下他的衣角,又喃喃道:“宋澜,我要是不爱你,会允许你天天睡我身边?我要是不爱你,早在当时就会选择嫁给景枫。我要是不爱你,又怎么会愿意再给你生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也开始崩溃,孱弱的身子晃个不停,像随时都要倒似的。
  宋澜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玩大了!
  赶紧抱住她,让她靠着自己。
  连声问:“哪里不舒服?肚子?心脏?先回床上,我去叫医生!”
  盛夏缓缓摇头:“不用。”
  片刻后,她握住他的手,渐渐加大力道。
  扬眸,清澈的眼睛里,尽是他的倒影。
  宋澜被她眸底莫名的光刺了一下,忽而心滞,又很快剧烈跳动。
  “丫头……”哑着嗓音开口。
  刚说两个字,面前的人儿忽然就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舌尖轻而易举撬开他的齿关,霸道地侵略,想将他据为己有。
  以吻而攻,也足以让他沦陷。
  “丫头,你别引我。”他喉头发紧。
  眼睫上还挂着点点晶莹,不过这时候她是快活的,轻轻一笑,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卫生间。
  等宋澜调整好心态再出来,雪白的床单上,赫然放着身份证和户口本。
  盛夏站在床边,唇角噙笑,望着他眨了眨眼睛,隐约可见一丝狡黠。
  才不要告诉他,早就准备好了呢。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