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应许之期

宠文网 > 杂文随笔 > 应许之期

第75章 理想型

书籍名:《应许之期》    作者:笼中月
    《应许之期》章节:第75章 理想型,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夏天悄悄离开的时候,宋珂也搬去与陈觉同住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因为那边离公司实在太远。但经不住陈念的软磨硬泡,再想想省一份房租也是好的,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搬家的那天艳阳高照,他怀抱着热烘烘的小九,坐在车里打了一路的瞌睡。
  到大门口却被安保拦下来,告诉他们开了进门条才能进去。他又不知道,没提前准备,只好打电话给陈觉。陈觉风尘仆仆地来接人,身上还穿着满是木屑的工作服。
  宋珂看到他,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没干完啊。”
  “还差一点,快了。”  他接过宋珂手里的航空箱,小九隔着箱子瞟了他一眼,认出是谁以后又蜷起来打呼去了。等着办门条的时候他低声解释:“中间一层装反了,拆下来费了些时间。”
  陈总监很会谈生意交朋友,做手工却并不擅长,给小九买的活动乐园拼了一下午仍没完工。宋珂含笑  “喔”  了一声,与他静静地站在安保室的廊檐下,面前是两人热烈颀长的影子,挨得很近。
  办好以后安保态度和善地送出来,陈觉说  “有劳”,叫人把东西先搬去别墅,自己和宋珂沿湖边慢慢地走回去。
  “明天师兄会过来。”
  事先没有知会过,所以宋珂有点惊讶:“来做什么?一天时间家里不知道能不能收拾好,到时候没准乱糟糟的。”
  陈觉听到  “家”  那个字,垂下眼笑了笑:“陈念邀请的,也许是过来打牌吧。”
  自从生日那天开了个头,陈念就迷上了打牌这项休闲活动。平常陈觉不爱玩,宋珂又不常常在,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宋珂觉得头疼,因为陈念打起牌来颇像女将军,管它起手好坏先叫上庄再说。
  一整个家搬过来,收拾起来的确不易。
  晚上两人累得腰酸背痛,躺靠在同一张床上,开着投影看方程式锦标赛的转播实况。
  里面各车队的车造型各异,选手也都是陌生的外国面孔。陈觉一边看,一边给宋珂低声讲解选手之间、俱乐部之间的新仇旧怨,如数家珍的程度不亚于程逸安聊植物。可惜宋珂越听越困,头慢慢地垂下去,没多久就歪倒在陈觉肩上了。
  半夜是热醒的,因为身上叠着一个人。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两个人贴得又紧,满身都是汗。陈觉无声地耕耘着,宋珂只好沙着嗓子叫他先停下:“你把空调打开……”
  “开着你容易感冒。”
  他不放手,闷头继续。可是过了一会儿还不结束,宋珂真有点受不了了,推他他不动,像座山一样,脸上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滚,锁骨里都是湿的,他还非要尝。宋珂掐着他的腰:“你不去我去,再这样一会儿我该热化了。”
  而且是被人拿嘴尝化的,像冰棍一样。
  陈觉却只知埋头苦干,根本没有一点应该反省的自觉,也不觉得羞愧。
  空调开到  23  度,冷气向天花板吹,横竖只能算比没有强。宋珂摸黑走回来的时候陈觉伸手接住他,温柔地压着他亲吻,幕布上还在重映今晚那场比赛,黄头发的外国人对着镜头喷香槟。宋珂听到熟悉的单词,分神看了一眼,结果陈觉就用左手把他的眼睛蒙上,提醒他:“我在亲你,专心一点好不好。”
  陈觉的掌心湿漉漉的,很潮,被烟烫过的地方使宋珂眼皮酥麻,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这一个晚上宋珂是有点累着了,又发了汗,半夜把自己脱得光光的,陈觉还没注意,就这样一觉起来便感冒了。
  早上他模模糊糊听到陈觉叫自己的名字,又拿来温度计给他量体温。他有气无力地睁开半扇眼睛,问:“几点了?”
  陈觉不许他多说话,因为他声音完全是沙哑的,明明昨晚叫得并不厉害。
  躺在被子里,一直就是赤条条的,也没有力气去管那么多。
  后来陈觉下去一趟又上来,捧着几粒药叫他吃。他靠着陈觉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喉咙一直到胃都觉得干得难受,喝下去多少水也不缓解,心里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夏天总是容易热伤风,不过倒并不需要专程去趟医院,就是得养。
  迷迷糊糊地躺了两三个小时,陈觉一直在上面边工作边陪他,隔一段时间给他换一次毛巾,擦擦身,晌午时分才下去给他拿粥。
  听到关门声他勉强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硬撑着给自己穿了套睡衣,又拿冰袋靠了靠脸,这才感觉自己好多了。刚要站起来门就开了,陈觉走得很急很快:“你怎么起来了?”
  其实也起不来。他就是两手撑住床沿坐着,头抬起来就困难。陈觉在他跟前蹲下,仰起脸与他说话,问他:“额头难不难受?”
  脑袋里像有积水,混沌又胀痛,稍动一动就觉得头晕。
  “想不想吃东西,我拿了粥和水果上来。”
  “不吃了,嘴里苦得很。”
  他前额抵过去,热热的呼吸喷在陈觉颈间。陈觉眉心紧拧,脸上格外的阴云密布,又有种自责的神情掺杂其间:“是我的错。”
  “嗯?”
  感觉到一只大手慢慢摩挲自己的后背,掌心烫得吓人,他就跟软骨动物一样软下去。
  直到听见陈觉说:“以前你也是,留在里面过夜就容易生病,也许是体质问题。”
  他这才怔了一下,面容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双赤脚踩在地毯上,毛绒绒的料子刮挠着脚心,心也又热又烧,恨不得即刻打车到南极去冰一冰。
  不知道说点什么缓解这种气氛,只好翁声转移话题:“师兄来了吗?”
  “来了,陈念在招呼他,就在楼下。”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起来,不能再继续这样躺着。
  下楼时才注意到陈觉左手食指包着纱布,说是切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顾阿姨正在楼下张罗,客厅的空调冷风吹得很足,茶几上摆着几叠各式各样的水果,饮料也配着冰块,就是宋珂全都不能喝,还得穿着长袖长裤。
  中途陈觉走开去倒温水,顾阿姨悄悄告诉宋珂:“刚才他下来想给你切柠檬,结果一不小心切着手了,我让他别弄他也不听,光添乱了。”
  宋珂听得默不作声,喝到温热的柠檬水时更是不发表意见,只觉得口中有点回甘。后来陈念他们逛完花园回来,一左一右地坐在他旁边喝冰水,问他好一点没有。
  他说好多了。
  程逸安没有什么眼力劲,张口就问:“怎么感冒的?看着还挺严重,一定是晚上空调吹得太狠吧。”  陈念用手肘碰碰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幸好顾阿姨来送橙子,缓解了这个尴尬的场景。陈觉顺手替宋珂剥了一个,倒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让他多补充维生素,结果就被陈念给调侃了:“哥,你也不说给我剥一个,偏心眼。”
  一旁的顾阿姨笑逐颜开,说:“小念你净说你哥,你哥体贴宋珂那是应该的,你呢?这么好的大姑娘男朋友也不找一个,找到男朋友还愁没人给你剥橙子吗?”
  宋珂只恨自己不能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陈念也莫名怔了一下,平常厉害的嘴巴一时失灵,眼睛垂下去像有点不好意思:“怎么没找,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阿姨你再这样催我我就去外面随便找一个,别说男朋友了,领个丈夫回来也不难,管他阿猫阿狗好的坏的呢。”
  顾阿姨知道她是开玩笑呢,笑着没有接话,倒是程逸安半晌没吭声,仿佛这话戳着他什么痛处了似的。<br  />  一直到晚饭后,程逸安仍然不怎么开口。
  因为是头一次来这里做客,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尤其对于陈家的财力,这是首次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陈念领他去花园逛本是待客的本分,因为知道他中意花花草草,可他看到角落的除草机不认识,看到专为泳池安的循环水处理也不认识,甚至连地下室的台球桌、壁球房也是第一次见到私人的。就只有花园角落随意放着的那盆兰草,他不仅认识,还知道是顶名贵的,寻常家里不会有钱有闲去养。
  后来吃完饭,顾阿姨有事要出去一趟,房子里只剩他们四个。宋珂跟程逸安他们在客厅说了会儿话,回过神才发现一段时间没看到陈觉了,就起身去找。
  结果陈觉是在厨房洗碗。
  五个人的碗不算少,虽然有洗碗机但他不大会用,因为在家几乎就没有自己动过手。水池中浮起许许多多的泡沫,他戴上塑胶手套伸进去清洗,动作还算是有条不紊,就是比较慢而已。其实只要他愿意,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做得很好。
  因为个子高,他需要微微地弓着背,后来也许弓累了,冲碗的时候直起背活动了一下才继续。他腰前挨着水池的部位湿了一小片,贴在小腹上,显得腰杆更薄。弯着腰,半边面容隐在灯光的阴影里,轮廓又沉默又踏实。
  宋珂在门口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抱他一下,于是就过去抱了。
  脸贴在他的后背,温度不低,脊柱凸着一节一节犹如山脊。
  陈觉没有回头,只是嘴角抬起来:“站远一点,小心溅上水。”
  大概是因为刚喝过药吧,宋珂仍旧不是非常有力气,身体贴着身体,只觉得很愿意依靠这个人,不觉得自己软弱。
  以前他凡事总是靠自己,工作是,生活也是,因为习惯了。认识陈觉以后,身边却多了这样一个人。陈觉习惯于替他买早餐,习惯于等他回家,习惯于打伞的时候偏向他那一边,习惯于吵架时放下面子道歉。其实陈觉也可以不这么做,因为宋珂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是陈觉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他不肯松手,陈觉只好暂时停下来,取下手套转过身。
  宋珂仰起脸索吻,陈觉就亲了他一会儿,手掌从睡衣下摆钻进去,摸到他腰身仍旧滚烫。正想收回去,手就被固定住了。
  抬起头来宋珂深深地吻他,十指交缠,脑中有些昏昏沉沉的。陈觉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搂着他的背,吻得很忘情,连门外两个人来了又走都没有发现。
  一直到走出院外,程逸安才尴尬又无奈地松了口气。
  陈念却很从容。
  “这也没有什么,你说呢?”  她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头:“是,相爱的人其实都一样,无非这些样子。”
  两人慢慢走到湖边,他替她拿着防蚊虫的喷雾,她停下来喷了几下。
  她弯下腰的样子很美,像诗里写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温柔中又带着点伤感的味道,因为后半句就是,道一声珍重。
  走了大半圈后,他终于问她:“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帮你留意。”
  她跟他开玩笑:“不告诉你。”
  他也就笑了:“不说我也猜得到,你的理想型一定是你哥那样的。”
  她一听,诧异地抬起头,哭笑不得地否认:“你胡说什么?谁说我理想型是我哥了。”
  “那是谁?”
  “是宋珂。”
  这回轮到他错愕。
  湖边的风潮湿中带着点池水的腥,吹到脸上却是很舒服的。她挽起一缕被风吹乱的长发,静静地将脸一扬,大大方方地坦白:“真的,没骗你。”
  身边有车转过弧线,慢慢朝院落深处开去,只留下一抹很难以辨清的尾灯。程逸安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她朝他微笑,说:“很奇怪吗。”
  他匆匆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笑着扭头朝枝节错落的树荫走去,并没有再跟他解释,为什么把宋珂看作自己的理想型。
  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宋珂的时候,他给自己送的礼物是一条丝巾,给继母准备的是几本书,用牛皮纸扎着提在手里,细细的一条麻绳。他看起来一身内敛的书卷气,又很沉稳,跟哥哥的张扬外向截然不同。
  那天他走的时候哥哥在后面追,他却头也不回。那时她年纪尚轻,只觉得他很有个性,相处久了才明白那不是个性,是骨性。
  她向来安静地欣赏宋珂,没有告诉过他。这种欣赏不涉及男女私情,像柔软的荷箭欣赏韧性十足的楠竹,幻想自己终有一日也能像他一样,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