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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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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喜欢(三)

书籍名:《稚齿》    作者:好雨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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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彦坐在出租车上骂了一百遍渣男,骂完又觉得自己站不住脚,也许有生气的理由,却没有生气的立场,于是刚才还气鼓鼓想要爆炸的席彦小同学瞬间就蔫儿了。
  虽然席彦早就见识过钟秦这只亚历山大鸟翼凤蝶的威力,但实在没想到事态发展能这么邪乎——他当了二十五年的单身狗,重回少年时代……狗头都快让人给酸掉了!
  席彦狠狠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那他要早知道自己有弯的潜质,他就不去钟秦那儿当赖皮狗了!
  ……他早恋了,恋了个酷哥同性不说,还是暗恋!这还让不让学习人好好读书了!
  席彦叹口气,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却无论如何也捂不住他后知后觉、一发不可收拾的心动。
  不管是不是能看见结果的年纪、无关乎性别,只因为那个人是钟秦而已——因为是钟秦,所以一点点好都是惊喜,一点点坏都忍不下去;因为是钟秦,所以让他不像个被生活蹉跎过的成熟大人,端不起圆滑老成的架子,只剩下最幼稚、最直白、最原始的情绪。
  渴望是彼此最亲近。
  渴望能独有。
  想到“钟秦”的时候……他想吵嚷、想欢笑,又想乖驯地索求触碰和拥抱。
  手机震动了一下,席彦顿了顿,点开微信看了一眼。
  联系人“钟”发来消息:
  “锁门是想把我跟唐曦关在一起,还是不想我出来找你?”
  席彦:“……”
  钟秦浑身上下就这张嘴最不讨人喜欢!哼!
  席彦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敏感地感受到自己体温在升高,他第一次没有回复钟秦的消息,他脑子里、心里都乱七八糟,只好暂时用“我在生气”的借口伪装一下,然后当一晚上的小鸵鸟。
  出租车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似乎是注意到了席彦那张红得不太正常的脸,便有点担忧地问:“同学,人不舒服啊?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这么晚了就别往郊区跑了,回家去吧,大过年的。”
  席彦吸了吸鼻子,对和善的师傅笑了笑:“我没事儿,就是麻烦您这么晚跑一趟。”
  师傅摆摆手:“嗐,赚钱么,有什么可麻烦的,跑完这趟就回家休息咯……”
  席彦给师傅报的是“有归”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地址,因为他已经跟文霞报备了晚上会在店里蹭住,如果突然又回家,他还得编个理由。丁宣家也去不成,他本来就才从丁宣家蹭完饭。
  ……一气之下从店里跑出来,居然没地儿去,真把自己过成了流浪狗,全赖钟秦!
  席彦把手缩在袖子里,望着车窗外,心里哼哼唧唧又骂骂咧咧,却又无一不是在想钟秦。
  ——也不知道席小狗奔驰在路上哼唧时,钟秦能不能同步产生一点幻听。
  年关在即,万家灯火阑珊,平日熙攘的街道也静谧下来,几十米不见一个人影。通往郊区的路上车更少了,很快席彦就到了目的地。
  临下车前,师傅还不放心地说:“我看你也就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别玩太晚!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席彦心里一暖,笑嘻嘻道:“嗯,知道了叔,新年快乐!”
  目送师傅把出租开走,席彦回头,抬眼看了看基地大门口的保安亭。
  车灯渐渐远了,席彦周围也暗了下来,保安亭的黄色灯光是席彦目光所及的、唯一一处氤氲出温暖的地方。
  席彦之所以能毫不犹豫地往基地跑,是因为之前钟秦提过,保安大叔和后勤张婶这两口子无儿无女,平时为了照顾基地动物,就住办公楼旁边的小平房里。
  岳光每年年三十中午,都要来基地和他们老两口一起吃顿团年饭,已经成了习惯。
  十点多了。
  席彦正在门口犹豫自己该用什么理由让张婶收留自己一晚上,身后就忽然亮起了一盏车灯。
  席彦回头一看,胡学刚好从车上下来。
  胡学见他站在基地门口,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席彦?真是你?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不问还好,一问席彦心里顿时委屈了:“被你们阿秦赶出来了。”
  胡学往周围打量了一下,确定没看见钟秦,就惊讶道:“不能吧?!”
  席彦撇了撇嘴:“……他跟唐曦在一块儿呢。”
  胡学恍然大悟:“嗐,你直说你让曦哥给气跑了呗!”
  席彦:“……”
  看来被唐曦气跑这种事,大家都还挺有经验的。
  胡学把赶在商场今年最后一天营业买回的两大包年货分了一包给席彦拿,俩人一块儿进了办公楼的接待室。
  灯一亮,胡学就见席彦鼻头都冷红了,赶紧给他开了空调,还怕不够热乎,特意另开了小太阳取暖器。
  “咱们这到北不北到南不南的地方啥时候也供个暖……”胡学嘀咕着,轻车熟路在过道上支起两张躺椅,又支使席彦去活动活动——从储物柜里拿厚毯子出来。
  胡学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瓶漱口水,领着席彦草草洗漱完,关了大灯,留了一盏台灯照亮。
  席彦简单收拾完,在躺椅上搭好他的临时狗窝,跟胡学聊天:“明天年三十了,你怎么还往基地跑?”
  胡学把小太阳偏向席彦,脱下外套钻进厚毯子里,躺下说:“我本地人,年三十儿晚上回家就行。明天中午基地不也要团年吗,咱们猫猫狗狗的过年也得吃顿好的不是,我就先过来了。”
  席彦心里一热,忽然觉得“有归”里最温暖的不是小太阳,而是这些善良的人。
  席彦也有样学样,像胡学那样躺好,又把外套搭在毯子外边,问:“明天都有谁?”
  “你是真的怕冷啊。”胡学给席彦掖了掖衣服,回答说,“光哥和阿秦呗。其他人回家了,曦哥只给钱不管事,可能不来——不过没事儿,我们几个今晚上已经聚了。”
  “哦,”席彦点点头,“今晚上你们哥几个团年啊,怪不得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你没喝?还有功夫买年货去呢。”
  胡学说:“我酒量不好,让着我呢——光哥开车没喝,曦哥喝不醉,阿秦点到为止,谁喝得醉醺醺?”
  “……”席彦咬着后槽牙,“好个唐曦,演我啊!”
  席彦把胡学给逗乐了:“嗐,曦哥这人就这样,没个正经,一有空就爱逗人玩儿,阿秦和我都饱受荼毒,但总的来说,还是我比阿秦惨一点,因为阿秦他定力好,曦哥从来逗不着他,我就不行了,戳一下能蹦三尺高。”
  席彦面向胡学侧身,满脸写着好奇:“你们阿秦就没有一蹦三尺高的时候?”
  席彦刚刚撞破自己的心事,一提到钟秦就抓心挠肝,似乎跟胡学聊一聊这个人、聊一聊这个人的事情,就能让他好过一点儿。
  胡学伸手把放在办公桌脚下的年货口袋拽过来,从里面抓了一把糖给席彦,里头有花生酥和巧克力,他自己也挑了点。
  席彦咂巴一下嘴:“漱口了。”
  “哦,”胡学挣扎了一下,还是剥开糖纸,“一会儿再漱一次。”
  席彦就乐了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胡学没想到今晚自己还能有个伴儿,再加上晚上又小酌了两口,就跟席彦逗起乐子来:“阿秦嘛……我反正没见他蹦过——可能光哥和曦哥见过吧,毕竟他们认识那会儿阿秦还是个小朋友呢!总不能十二三岁就跟现在似的这么炫酷霸狂拽吧?那总得有可爱的时候。”
  席彦笑了两声,不太能想象钟秦可爱的样子,但心里却奇怪又矛盾地认为钟秦确实很可爱。
  他便又问:“光哥和唐曦也认识得很早?”
  胡学点点头:“反正我来之前就认识——据我后续八卦,这俩人暧昧好多年,相互较着劲儿,属于相爱相杀、谁也不承认谁喜欢谁的款式。俩人一闹别扭吧,就去祸害阿秦,最近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可算放阿秦一条生路了!”
  席彦品了品胡学这话,当场震惊了:“啥?!唐曦和光哥……他俩是一对儿?!”
  胡学愣了一下,比他还震惊:“啥?!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边的?!”
  席彦皱了皱眉,没听大懂:“什么一边的?”
  胡学莫名其妙:“你跟阿秦啊?阿秦不是都让你住另一伴了么,我就以为你俩早恋呢?”
  “咳!”席彦直接让口水呛住了,一惊一乍、此地无银道,“什么早恋!早什么恋!好好学习着呢没早恋!”
  胡学将信将疑看了席彦一眼:“倒也不用害羞嘛。”
  “……实不相瞒,是我把我捡的狗放在他那儿养了,最多只能算我赖上他了吧,”席彦有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旋即又后知后觉理解了什么叫“一边的”,瞬间又被震惊一回,“等等等等!你说什么玩意儿?!钟秦他也是?!”
  胡学盯着席彦这真实不做作的表情看了老半天,终于相信席彦确实不知道,便说:“我也实不相瞒,你现在的表情和我当初作为一名直男只身勇敢捅gay窝时的表情可能是一模一样……”
  席彦急了:“赶紧说,什么意思,钟秦他到底……”
  “我说说说……阿秦他倒没有明确表示过,可能是他没喜欢过什么人,所以自己也不清楚。是这么回事,以前因为光哥和曦哥的关系,我看谁都gaygay的,就跟阿秦聊过一回取向的问题,我说我还是觉得女生好,阿秦想了一下,说他不挑剔,男的女的应该都行,还说只要遇上了,是男是女也无所谓。”胡学非常直男地评价说,“所以阿秦在我这儿只算半个弯人哈哈哈哈哈。”
  虽然钟秦在胡学这儿只算半个弯人,但席彦的心跳仍刹那间不争气地变快了很多。
  胡学并无察觉,继续说:“冤枉你了我的好同学,嗐,我没他们那雷达,光看你和阿秦老在一起黏黏糊糊的,阿秦也从没对狗之外的生物这么好过,我就还以为你们一边的,要不是的话……对不住对不住!欸,我就是八卦了点儿,可我真不跟人乱说的啊!”
  虽然被直男评价“黏黏糊糊”有点不好意思,但席彦却莫名喜滋滋的。
  就像在还没做好打仗准备的时候,突然就不战而胜了。
  他脸上瞬间挂起一个平和而大度的微笑:“嗐,冤枉了也没事儿,我还能在意这个么。”
  胡学顺顺心口,松了气:“幸好你不排斥这个,不然阿秦回来得砍了我。”
  胡学作为一名直男,确实没懂席彦这话背后的小九九,只当席彦是身直不怕影子弯。
  胡学就像一个在gay海里漂浮许久的落水人,总算抓住了一根笔直的木头桩子,含泪对席彦倾诉衷肠:“可能是我有点个人偏见吧,要是说的有冒犯的地方我先认错了——我总觉着凑在一起做宠物这行的男同女同吧,好像相对来说多点儿,你觉得不?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没有说任何人不好的意思……”
  席彦依旧笑得很平和、很慈祥,甚至很怜悯。
  他很想告诉胡学,男同就在你身边,你被男同包围了。
  席彦这下知道了岳光和唐曦是一对儿,心里对唐曦的谴责之情又强烈了几分。
  于是席彦借自己暂时的直男身份,从胡学嘴里套起了话:“那什么,唐曦平时都怎么个逗人法?光哥不管着他啊?天天这么讨嫌回家不挨揍啊?”
  说起这个话题胡学顿感悲愤,立马滔滔不绝了起来:“最早,他俩没在一块儿又相互暧昧的时候,曦哥打死不承认自己喜欢光哥,假装没这回事,还故意摆出一副四处留情的样子来气光哥,反正也很符合他风流纨绔的身份。”
  “我刚来基地的时候,头回见到他,他就给了我个劲爆的见面礼,直击我的直男灵魂——”
  “当时他和阿秦有小一年没见了,说是刚从国外回来,那会儿阿秦窜个子,已经很帅了。他上来就当着光哥的面去搂阿秦的腰,还说什么以前没发现,现在算是get到了养成系的魅力……”
  席彦还是忍不住对八百年前的事咬牙切齿起来:“这个唐曦……”
  “结果你猜怎么着?”胡学一拍扶手,讲评书似的,“阿秦那时候读初三!曦哥被一个长得很高的初三小崽子捏着下巴打趣说‘是吗,但我一直都没get到你的魅力,也不知道光哥是怎么想的’,曦哥当场就要跳起来打人!”
  席彦一听钟秦没吃亏还反将一军,乐得不行:“该,叫他那么欠呢!”
  “可不吗,他本来就欠了点儿。”胡学也跟着乐,“不管男的女的,有些王八蛋……咳,有些人他就爱逗年纪小的、经验不足的,就喜欢看人家禁不得撩、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傻样,并以此为乐,十分人渣。”
  “阿秦是反人渣联盟的荣誉会员儿呗,他不吃这套,调戏不动。你看曦哥,平时没少撩他玩儿吧!每回阿秦都能出奇制胜,反正他从不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总有办法掌握主动权——啧,小小年纪就这样,佩服啊!以后我们阿秦得祸害多少无辜的小少年或者小少女呢!”
  无辜小少年席彦当场流下了被祸害的泪水:“他不是学霸吗?怎么听起来那会儿就初见渣男相了……”
  胡学啧啧两声:“学霸是真学霸,但你不能拿看待普通学霸的眼光去看待他,说实话,他要不是学习好,肯定不干正事,月考当天早上还去遛狗差点儿误考的能是什么正经人啊?——他们仨能混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家都不正经!”
  席彦扬眉:“看来你跟他们混一块儿,也正经不到哪儿去。”
  胡学正色道:“彼此彼此。”
  俩人又好一通乐。
  席彦往胡学那边凑了凑,两人本来的年纪其实是相仿的,这个氛围颇有读大学时晚上熄灯后在宿舍里夜话的味道:“欸,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说来听听?唔,挑不正经的说吧!”
  “靠,”胡学想了想,憋出一句,“还真想起一个!”
  席彦眼睛被小太阳衬得锃亮:“给老铁双击666了啊。”
  胡学清清嗓子,开始给小同学讲故事:“咳,有一回,我去拉一个有点难度的广告赞助,电台的。当时他们不知道是出于鼓励我还是单纯想嘲笑我的目的,就说大家打赌下注,如果我拉得到,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只要不反社会反人性,什么都行。”
  “结果我一鼓作气,真成了,他们仨也讲信用,随便我提,曦哥都掏出钱包准备给我买阿玛尼了,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我说……”
  席彦迫不及待:“说什么?”
  “靠,这事儿太坑了,简直不堪回首。”胡学搓搓手,自己都有点憋不住笑了,“我当时刚刚才被迫接受自己捅了gay窝的事实,还老被调戏,不是心里有点苦闷吗!直男自尊不是有点受打击吗!”
  “于是我就说,我的愿望就是让他们仨一起看个片儿!我当时想,光哥和曦哥虽然膈应不着,但哪怕能看见阿秦脸红一次,我也算赚了啊!”
  席彦鄙夷道:“你多损啊!”
  胡学一下不乐意了,说着说着还气了起来:“谁损啊!谁有他们仨损啊!我特意找来了我珍藏多年的片子跟他们共享,结果他们呢?!不仅没有给我心爱的老师一丁点儿眼神,甚至还当着我的面去品评人家打桩工具人的身材!我可去他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