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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这座帝国图书馆的管理员,一名带着眼镜身材娇小的姑娘,因为厚厚的书卷气息,竟然显得有些暮气,没有少女的感觉,或者说,她的年龄早就不是少女了。
幻想之门的七把钥匙。
其中三把在审判委员会,一把在娲皇那里,一把在404机关的秘书长那里,一把在首席执政官那里,还有一把,便在图书馆的管理员手中。
“既然知晓结局,为何还要做?”
“日后哪怕是革命军胜利了,李和胜利了,在历史的记载当中,你的名声也不会好,甚至会加上愚昧二字。”
“会是你毁掉了革命军,带来了人类的至暗时刻。”
“会是你的软弱,才会相信敌人,放弃了斗争。”
平静的语气,没有半点声调的起伏,说是人类的声音,倒不如说更像是机器,周瑞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语,而是继续看着石碑。
说道:“有记录也还不错,如若输了,革命军的记录都只怕不会存在。”
“历史不会告诉后人我们来过。”
“历史只会告诉他们,世界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按照既定的规则活着,就行了。不论那规则是否合理,不论那规则多么荒谬。”
“正如。”
“如今的世人大多觉得,人类能够通过第二次幻想降临,是以审判委员会为首的力量,集合全人类之力共同做到的。”
“这不荒谬么?”
“为了制止这样的荒谬,我的身后名差点,又有何妨?”
管理员小姐点点头,说道:“已经不是身后名了,现在就有声音,说你是卖国贼,出卖科学院技术,纵容幻想组织发展。”
“曙光城越是热闹,这种舆论就越多。”
“今年可能没有什么问题。”
“到了明年,后年你会愈发束手束脚,直到寸步难行。”
周瑞的眼中并无波澜,这些事情他早已预料到,实际上,自从革命军并入帝国行政系统之后,虽然建立了总务局作为新的框架来确保政令的推行。
但也开放了口子。
其他势力不断的在给革命军掺水、掺沙子,同时在腐化革命军,然后通过各种内部权力斗争的方式与总务局拉扯。
总务局为了推行新的政策,不免会出现特事特办的情况。
这也就落了“把柄”。
许多案子明显是栽赃陷害,但就算是捅到执政院来,周瑞也没有办法翻案,这不光是在消磨革命军,更是在消磨革命军对周瑞的信任。
长此以往。
革命军的倒塌是不可避免的。
“能够坚持三年就足够了,三年内能够将汉语推广完成,其实就不算亏,更何况还能有三年盛世让民众们缓口气,顺便还能为乱世的来临替老百姓做点准备。”
“我的死,革命军的破灭,也就很值了。”
“旧的时代过去,新的时代才会到来,明天会更加有希望,这是好事。”
说完,周瑞又看了遍石碑,说道:“我希望有一天,人类的历史,无论是幻想也好,还是明、科学的起源传承也罢,都能够正确而客观的被记录。”
“你觉得呢?司令。”
管理员小姐眼皮都没抬,甚至失去了聊天的兴趣,抱着书转身离开,在走的同时说道:“既然心存死志,又何必凄凄切切?”
“我可不记得我的助理是个女人。”
昔日的长官,倒还是那副脾气。
幻想时代后期,首席执政官阁下,徐老,其实已经牺牲了,整个后期领导人类的,其实是这位管理员小姐。
只是。
历史终究不止修改了一处,她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半点笔墨,亦消失于众人记忆当中,只是拿着一把钥匙,终日与书本为伴。
退隐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软禁,然后施舍了所谓的永生。
或者说,是强制给与了永生。
连死都不敢让她死,甚至还装模作样的给她一把钥匙,以这位司令官的脾气,是非常烦躁的,所以越发不喜欢周瑞这种期期艾艾的样子。
不过
自从李新德离开后,这沉闷的世界终于又多了一丝活气。
第375章 渔叟
管理员小姐离开,周瑞也不再待在图书馆。
走出图书馆大门,他迎着太阳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自然而然出现在身旁的陈鹤一说道:“也该是时候去见见那位大长老了。”
陈鹤一问道:“会不会早了点?”
周瑞缓缓摇头,说道:“正是时候,等曙光城那边试炼结束,反而不好见了。”
“唉……”
陈鹤一叹息一声,也没有办法去劝,陪同周瑞到了帝都郊外的一处无名山庄,在寂寥的山道前,作为首席执政官的周瑞,却只能安分无比的等着。
一刻钟后。
才有童子从山上下来,先是对周瑞、陈鹤一作揖,然后说道:“两位先生,我家主人有请,请随我来。”
两人就这么跟在童子的身后,一步一步的登阶上山。
不高的山峰却走了许久。
约莫四五个消失之后,渐渐云雾升起,来到一处全然不同的天地,仙鹤飞舞,凤凰啼鸣,神龟负海岛前行,火龙吐真火炼丹炉……
仙境当中。
两人依旧跟随童子徒步攀阶,约莫到了日暮时分,才终于登顶,又在廊腰缦回、长桥卧龙的园林妙景中行走两刻,放才至一处云水相间的湖泊之旁。
见到了一名垂钓老翁。
这便是审判委员会序列第一的执剑者,众人口中所称呼的大长老,亦或者可以称呼为“渔叟”,至于姓甚名谁,过往如何。
九位执剑者早已抹去了自己的过往,不可知之。
不过。
通过历史的轮廓,总能勾勒出一个大概来,这位渔叟在幻想时代,的确是那种正派豪杰,而且原初之火并不会让他们突破,只会恢复他们原本的境界。
在幻想时代,作为内宇宙的强者,本就是人类屈指可数的高手。
遑论他还是序列第一的执剑者了。
可以说,这位渔叟,是人类当世第一的强者。
空钩垂钓,灵鱼飞涧。
周瑞和陈鹤一站在渔叟的身后并没有打扰,而渔叟则主动说道:“大争之世,无非就是要推翻审判委员会,为何到了我跟前,反而拘束了起来?”
“对立并不意味着可以无礼。”
周瑞不卑不亢。
渔叟微微一笑,将鱼竿放在架子上,起身坐在一旁的石椅,从石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推向前方,说道:“既然来了,就喝杯茶,好好聊聊吧。”
“多谢。”
周瑞和陈鹤一落座,品了一口仙茗,感知着那由内而发散发的生机,周瑞知晓,普通人若是饮一口,自会长生不老。
不仅是这茶,这方天地,虽然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情景,但却是现实永存的。
在幻想时代,这并不算夸张。
而在现实当中,这份特别,却格外的突出……
周瑞端着茶杯似有些出神,渔叟微微仰头看着这方天地,知晓周瑞在想什么,但却没有讨论的想法,便问道:“是为了李和而来?”
“没错。”
周瑞并不避讳自己的来意,说道:“十年前,李新德是主动离开的,你们既然配合将他放逐,应该是有想到今天的。”
渔叟微微沉默。
这位天下第一人幽幽一叹,说道:“我们本以为李新德是想穿越到过去,去改变历史,从而改变今天的格局。”
“打破现实的界限,打破‘有形’的界限,前往虚无当中。”
“即便是内宇宙,也不可能存活多久。”
“那无异于驾驶独木舟从登州出发,寄希望能够跨过浩渺的太平洋,抵达美洲一样,不,远比这要困难好几个量级,应该说,驾着独木舟,妄想穿越星空,前往数千光年以外的适居星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