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逃荒的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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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无雪抬起手遮住了朦胧的眼睛，却听到小娃娃的哭声震天把他从垂死中惊醒了。
他看着顾小贝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切并非全无意义…至少他跟谢耀曾经的那段情缘留下了一个小宝贝作为证明。
他平复一下，转身走到大哭大闹的顾小贝身边把他抱了起来：“别哭了。”
一定可以找到他的……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你成了别的什么样子，只要你还在等我，就一定会穿越时空找到你，楼无雪鼻子一酸，紧紧搂住了怀里的小娃娃。
顾小贝趴在楼无雪肩膀上哇哇大哭：“阿爸不见了？阿爸去哪了！”
楼无雪声音有些沙哑：“他…不要我们了。”
“啊呜呜呜！”顾小贝哭得鼻子冒泡：“我没爹爹…阿爸也没了…呜呜呜啊呜呜啊呜呜……”
“别哭了小贝，我们能找到他的，他还没有放弃这个世界，他把你留下了，说明他愿意给我希望，所以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楼无雪抱着哽咽地打哭嗝的顾小贝飞身沿着那些残留在天边的流星一起飞往时间渡。
“真……真的能找到阿爸吗？”顾小贝抱紧了楼无雪的脖子。
“一定能的。”
“可是我还没找到我爹爹…就把阿爸弄丢了……”顾小贝又想哭了。
“已经找到了，我就是你爹爹，我已经都想起来了。”楼无雪垂眸看着顾小贝：“他找了我这么久，久到心都碎了，现在该我找他了，把他……碎了的心补起来。”
。。。
三年后。
“谢妖妖你丫又磋磨啥呢？一天到晚不整点好的，就见天儿会瞎鸡/巴跑。”一中年大叔冲着楼顶上里吼了一声：“我他妈这手都秃噜皮了你也不来帮把手！”
“爸，耀哥可能身体不舒坦，我看他今儿个没精打采的，早上都没吃饭。”模样长得挺俊俏的男孩叼着笔从书桌跟前抬起头说。
“谢永进你给我好好看书，甭管他，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你要是明年能考上公务员我就祖坟冒青烟了。”中年人叫谢洪涛，是这个认真看书的男孩的老爸，他家经营了一家馄饨店，偶尔也卖卖凉皮凉面。
阁楼里踉踉跄跄地捂着肚子出来了个瘦瘦高高的男孩，长相普通偏上，清秀白净，戴着个黑框眼镜，不修边幅就穿着个灰色大裤衩和白色背心衫，外头套着个格子衬衫。
他捂着肚子扶栏杆慢慢屐拉着拖鞋往楼下走：“涛叔…我肚子疼，想去诊所看看。”
谢洪涛大嗓门吼破天：“懒人屎尿多，就你天天他妈一身的毛病！”
谢永进看不下去：“爸你就让耀哥去看看吧……”
“你少给我逼逼，去是去，赶紧的回来，八点半开张，你婶打麻将去了还没回，我一个人可不成。生意做不好都他妈喝西北风去！”
“哎好。”谢耀点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从门后面拿了一把断骨的破伞捂着肚子就走。
“耀哥……你等等我！”谢永进追了出来。
“嗯？怎么了？我赶时间……”谢耀停下脚步又退回门口的廊檐底下，皱眉看着谢永进。
谢永进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爸还在厨房里蹲着剥花生没注意这边，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哥，我奥数比赛拿了一等奖，有三百块钱…没跟我爸说，给你五十去看病。”
谢耀瞪了他一眼，把钱推回去：“我有。”
“你那点工资…我爸那么抠，一个月给你600还扣300房租费，唉…你就拿着吧，不是想攒钱去学厨师吗？”谢永进又给他塞到了他的口袋里，然后拔腿就跑。
谢耀看着男孩被雨打湿的背影，手伸进口袋里捏紧了那五十块钱，他转身往胡同里走，然后步履越走越快，也没见肚子有疼的迹象了。
到了一家超市，他进去买了一袋牛奶和一个塑料饭盒和几包方便面，还有两袋最便宜的那种粗粮面包，够吃好几天的。
想了想，谢耀忍痛买了一包肉干。
结账的时候谢永进给他的五十块钱花了44，他拎着一袋东西赶紧撑着伞往远离小镇的废旧钢厂那边走。
破旧的大楼拆了一半，四壁漏风的危楼对于流浪汉来说还算是个能落脚的地方。
这几年闹病闹的特别严重，一开始人们呆在家里不出门以为等等就好了，谁知道各种症状的病都出现了。
有的人睡一觉就没了，有的人唿吸不过来会吐血，更恐怖的还有四肢萎缩的…总之就是各种各样史无前例的症候群席卷了人类社会。
失业率高的吓人，谢耀的爹妈就是因为得了皮肤溃烂的病又加上破产，实在是忍受不了跳楼了，留谢耀跟着远方表叔，在别人家里寄人篱下。
一开始谢洪涛是嫌弃谢耀不想要他，他爸妈死的很惨怕他也带病过来，但是因为他们家人都不在了，没人继承遗产所以谢洪涛就当了谢耀的继承人。
谢耀不知道资产有多少，反正都被谢洪涛吞了，他也彻底成了一个打工的，上大学……现在连大学都没了，还上个屁。
有点钱的符合条件的都想去参加联合国新出台的雏鹰计划的国考，考过就能进人才储备中心培养。
到时候直接是作为世界的后备精英人才，安排最好的教育还分配工作，最主要的是因为价值高所以生病了肯定能获得最好的医疗。
A镇本来是个非常落后的小城镇，但是现在灾难来了，每家每户有田地可以养活自己，还能保证衣食无忧。
大城市里的人就不行了，他们连一块地都没有，经济一崩连口饭都吃不上，失业也只能回到他们以前最看不起的农村要饭。
谢耀今年十九岁，两年前他本来是要上大学的，他爹妈都是文化人对他期望很高。
经常能看到很多人从城里狼狈地回乡，谢耀也不想再去大城市了，他觉得自己二十五岁前是不可能有十万块钱去参加一次人才储备局的考试的，参加了也不一定能考上……
他就想再攒攒钱学一门手艺，开一家饭馆养活自己，自己当老板至少不要再被谢洪涛天天指着鼻子骂。
可是…这个世道，赚钱不容易，而谢洪涛运气好，他的馄饨店价格低廉味道不错，在这里卖的很红火，谢耀暂时还没有离开的决心。
他收伞进了黑黝黝的楼里，抬头看了一眼外边儿层层密布的黑云。
这2年天气也特别反常，不是旱就是涝，冬天还贼鸡/巴冷，按照往年他们地处中部偏南地区，冬天最低温度也就零下五六度。
现在？少说也得零下十几度，最冷的时候零下二十度都有。
而且夏天也不热，基本上都保持在二十度以下。
“哥哥你来了？”从楼梯上跑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穿着破破烂烂，模样倒是特别好看，跟娃娃似的一双大眼睛晶晶亮看着人就叫人喜欢。
孩子叫顾小贝，听他说是跟他爸一起逃荒来的，他爸受了重伤躺着昏迷不醒。
上星期谢耀去定河摸螺丝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大一小两个苦哈哈的流浪者，当时顾小贝趴在旁边哭，他就好心问了一句然后就被顾小贝的可爱和他爸的盛世美颜惊呆了。
谢耀不忍心把他们扔下，没办法就把人带到了小镇附近的破楼里。
正好今天人才储备局招生报名，乘着谢洪涛和他婶刘菊带着谢永进报名参加考试去了，谢耀就找了破棉被破衣服还有一点杂物间堆着不要的锅碗瓢盆打包给了顾小贝和他爸。
顾小贝坐在地上啃面包，看谢耀用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破炉子舀了水放在炉子上烧，煤炭也剩的不多了，都是谢耀从家里偷偷带过来的。
他小声说：“哥哥，你能不能别走呀，我好害怕……”
谢耀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看他爸妈留给他的那块都掉漆了的手表：“不行，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叔要怀疑的，他这几天就说我老往外跑了。过两天我抽空再来看你们，你爸怎么还不醒……”
“不知道……”顾小贝眼睛看向旁边，不敢看谢耀。
“唉，他可能也是生了那种很奇怪的病……”谢耀皱眉，端着烧开的水冲泡的牛奶走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跟前在被褥上坐下来，把他的头抱着放在腿上好方便用勺子喂牛奶：“喝一点有营养的会不会好一点？小贝，你过来帮我把他的嘴掰开。”
“哦…”顾小贝过来用小手捏着他爸的嘴把他捏的嘴巴嘟了起来，看起来本来冷冰冰的脸多了几分可爱。
谢耀移开视线，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碗里的奶，然后挖了一勺吹凉了慢慢倒在他的嘴巴里。
喂完了牛奶，谢耀感觉时间真的差不多了，他把又烧开了的热水倒进水瓶，又冲了一碗奶递给顾小贝然后撑着伞说：“我走了。”
顾小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哥再见……”
谢耀笑了一下转身冲进了雨里。
他离开之后本来躺着的男人突然坐起身朝着雨里目光幽深而满含热烈地望着，他啧了一下嘴里的奶味：“顾小贝，谁让你刚才捏我脸那么用力？”
顾小贝哼哼唧唧：“你为什么不让阿爸留下来！坏爹爹！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