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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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起, 国画鉴赏课，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何之洲在讲台说，“我们休息十五分钟。”
大学一般上3个小时的大课, 早上八点半开始, 上午十一点半结束。
课间休息时间，学生们互相聊天。
何之洲从上课前见到她那一刻开始，就没办法静下心。幸好授课内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闭着眼睛都能讲, 因此刚刚上半堂课的行课过程中并未出现纰漏, 学生们听得很投入。
他控制着自己，不往那个女生那里看, 而是查看选他课程的学生信息，下载下来一张excel表格, 表格中记录着学号、姓名, 以及入学时的照片。
从头浏览至尾, 没有找到有关她的信息, 上面的课表上没有她。
他控制着自己，不往那个女生那里看。
明明教室人那么多, 她在说什么, 他总能听见七七八八。
她也是少见的东方面孔，许多男生找她加通讯方式。
“何老师，要不要我们帮你倒水呀？”一个女生问他。
“不用了，”何之洲抬头，见到对面的女生身边跟着两个好友，“谢谢你们。”
女生被他的美颜冲击到了, 好半天才说, “好, 好的。”
女生们走远，激动地捧着小心脏，嗷嗷叫，“何老师美颜暴击！”
“啊对，特别是抬头的那一刹那！”
“呜呜呜，我能拥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吗？死了都没有遗憾了呜呜。”
十五分钟后，上课铃响。
何之洲咳嗽一声，“上节课忘了点名，这节课我们点名，从前面这位同学这里……”
他走到第一排一位同学那边，“每个人报一遍自己的名字。”
因为是第一节课，他的课难抢，并没有人迟到的，课堂学生容量按照小教室的座位数来的，一共60个座位，没有空位。
学生一个个往后报出自己的名字，何之洲一一点头，他们再坐下。
距离她的也越来越近，离她三个人。
“玛雅。”
“丹尼斯·翰墨。”
“亚历桑德拉。”
终于到她了，何之洲心提到嗓子眼，虽然明白，知道她的名字，也无法代表什么。
她戴上眼镜，站起来，脸有点红，“玛姬·陈。”
何之洲在讲台上，资料显示玛姬·陈的照片，女孩和照片完全不一样，所以她顶替真实的玛姬·陈来上课了。
他再去搜索这一届的新生，有姜乃歆的名字和学号，但是他没有权限查到照片。
她是姜乃歆，这个可能性又大了一些。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何之洲悄悄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随后朝着她点头，几乎是第一次直视她，“玛姬·陈，你下课留一下。”
女孩点头，然后坐下来。
她周围的同学知道，“完了，姜乃歆你被老师发现了！”
“为什么要代替上课啊？”
“玛姬·陈病了。”
因为声音小，隔得远，何之洲并没听到她的名字。
一节课结束，课堂沉浸在国画初步理解之中。
刚下课，何之洲没想到会被许多学生围住，问他许多问题。
余光中，那个女孩子等在最后一排，时不时往外张望，门外她的同学在等她。
何之洲已经答得非常快了，还是花了半个小时。
学生们终于离开。
她也走到讲台这边来，单肩背着书包，抿着嘴唇，有点害怕老师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何之洲问她。
面前这张脸，大概是姜乃歆十**岁时候的模样，姜乃歆十**岁，也是这样吗？想到姜乃歆这三个字，他就忍不住心口酸痛。
“我，我叫，”女孩咽了咽口水，“对不起老师，我今天冒充我同学来上课了。”
“嗯，我知道。”
何之洲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老师，其实今天玛姬·陈生病了。”
“好，我知道了。”何之洲还没说完。
女孩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
这堵人的本事和姜乃歆如出一辙。
“那你——”
“老师，求求你原谅我们这一次，行不行？”
“你先——”
“老师，原谅我们行不行呀？”
“你告诉——”
“老师……”
“行，那你告诉我——”
女孩子又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姜乃歆！”
女孩子眼睛亮若星辰，勾唇笑，可爱的婴儿肥鼓鼓的，“老师你知道我名字呀？”
何之洲紧绷的心玄一松，他磨了磨牙齿，“你什么时候来这个星球的？”
“老师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女孩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星球呀。”
何之洲确定她就是姜乃歆没错，但不知道姜乃歆怎么来到这个星球的。他需要寻求山山帮助，确认一下。可能是山山引渡姜乃歆来的，并且隐藏姜乃歆的身份。
“好，你先回去吧，你的同学在等你。”
“嗯嗯，谢谢老师，老师拜拜哦。”
十八岁的姜乃歆朝着他挥挥手。
然后抱着书背对着他，跑向她的朋友们。
走了一段路，朋友递给她纸巾，“姜乃歆你怎么哭了啊，老师骂你了吗？”
“没有。”姜乃歆“哎呀”一声，用书本挡住阳光，也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就是想到一些事情了。”
她十八年前就来了，大概是没喝孟婆汤吧，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一开始她很惶恐，怀疑上辈子是一场梦，但她找不到否认的理由，每一个人，每一个事件，尤其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时候，特别鲜活，不可能是假的。
死亡之后，来到这个星球，从婴儿的开始生活。/>
在她的时间线里，她等待了他十八年。
十八个生日愿望都是，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终于在十八个生日愿望之后，再次遇到他了。他也带着记上辈子的记忆吗？姜乃歆不确定。
三个女孩子一起到了食堂，排队打了餐。
姜乃歆刚哭过，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午间休息一会儿，去上下午的课程。
上课途中，居然在教学楼，又遇到了何之洲。
何之洲朝她们微笑，“你们好。”
“老师好。”
姜乃歆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和朋友们一起走了，忍不住侧脸用余光再看他一眼。
何之洲收回目光，下午她戴着墨色的太阳镜，是心情不好的颜色。
晚上，何之洲去了神殿，找山山确认，那个学生是不是姜乃歆。
山山正抱着女儿玩儿，“你找到她了？”
“所以就是姜乃歆，她是怎么过来的啊山山。”
“她一直是这个母星的人，但是是姜乃歆的灵魂，我一直都知道。”山山拉开女儿的脚脚，对女儿说，“脚脚好吃吗？不要吃脚脚哦。”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啊？”
“她才刚成年吧，最重要的，一切自有缘法，神不能干涉。”
何之洲得到想要的信息，道谢之后，赶紧跑回家。
他建立了一个同学群，然后一一添加每一个学生，甚至“不小心”把姜乃歆拉了进去，添加了她的通讯器。
姜乃歆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也没退群。
一个月只有四次课，何之洲只需要去大学四次。
第二周上课，没遇上她。
第三周上课，还是没遇到。
第四周上课，因为小阶梯教室维修，换到了大阶梯教室，她和朋友们一起来了。
课程结束，何之洲说，“请来上课的同学加入班级群，来上课的每一位同学，请在7天内提交一幅画，你们可以提交600字感悟，或者一幅中国画，都可以。”
特别强调每一个同学。
第四周最后一天，同学们陆续发来作业，何之洲等了快一个星期，终于等到姜乃歆的。
一幅毛笔画，很难辨认画的是什么。
好几次，何之洲怀疑，是不是看倒了，他正过来看，倒过来看，从左边看，从右边看，都没看出来她画的是什么。
何之洲一夜没睡，实在想不通她画的什么，第二天早上七点，给她发消息，“请问姜同学你画的是什么品种？”
大概周日，她还没醒，早上九点半才回复他，“老师，我画的是你。”
……连他本人都看不出来，何之洲打字【画的不错，下次不要再画了】，想了想，还是删掉，“好的，我待会批改。”
“谢谢老师_。”
何之洲花了一天时间，批改她的作业，他涂改他“自己”，并且写了一万字的批注，只有她有一万字，太特殊了，于是精简到五千。
再给其他几个好点的作业，加一加批注，加到四千字。姜乃歆的五千字批注，字数差不多，这样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晚上发给各位同学。
有的同学没睡，纷纷回复，“谢谢老师。”
等了四十分钟，姜乃歆没回。大概是太晚了，睡了吧。
第二天早上七点，她回复了，“谢谢老师哦。”
何之洲打字，“不客气。”
“老师你知道我画的背景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真的看不出来，和三岁孩子画的差不多，太抽象了。
“是海。还有一座小木屋。”
何之洲捏紧通讯器，“姜乃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
何之洲想到上次在小院门口，像是看到她的身影了，“你也住xx小区吧？”
“对呀，我住07幢。”姜乃歆在刷牙。
何之洲住在08幢，都是独幢。
“你能下楼一下吗，我在08幢。”
“可以呀。”
姜乃歆刷个牙，洗把脸出来了。
初春的阳光柔和，笼在她周身，她还穿着睡衣和拖鞋，没来得及换。
何之洲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姜乃歆，你记得吗？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吗？”
她抬起手臂，遮住阳光，“你呢，你记得吗？”
“我记得的姜乃歆，还有那场空难。”
姜乃歆垂下眼皮，“我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好奇怪啊，人有上辈子吗？”
说到后面，鼻音浓重了。
“我许了六十七个生日愿望，姜乃歆。”
姜乃歆咬住唇，“你真奇怪，许的生日愿望数量比我多，很了不起吗？”
她记得的！何之洲走近她，他很想抱她，但是忍住了。
姜乃歆见他忽然靠近，放下胳膊，两只手推开他，“走开。”
眼眶中的泪水滚滚落下来。
何之洲抱住她，“对不起姜乃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姜乃歆泣不成声，“我……讨厌……你。”
“嗯，没关系，对不起。”何之洲摸摸她头。
“呜呜呜……”姜乃歆要把十八年的泪都哭出来。
其实上辈子，离开他那两年，她也很后悔和痛苦，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他。他在疯狂滴寻找她的一切联系方式，她都拉黑了。
每一次，都跟自己说，等他毕业一两年再说，她没有等到。
姜乃歆哭了四五分钟，她爸爸拿起院里的扫帚出来了，朝着何之洲就是一顿揍，“老色批，把手拿开！”
何之洲搂着她的背的手，倏地垂下，然后被迫挨打。
姜乃歆哭着哭着，揉着眼睛，抿唇笑了。现在她和何之洲身份调换，年龄相差6岁，拐带大学生的是何之洲了啊。
姜乃歆妈妈也要出来打，还要报警，姜乃歆才制止，解释原因，“爸爸别打了，是我老师，刚我不小心哭了。”
“你哭了，老师怎么能抱你？”爸爸问。
何之洲很难洗清，最后还是姜乃歆说，“我和老师谈恋爱了。”
爸爸妈妈：“！！！”
“不过分手了。”姜乃歆补充。
何之洲：“！”委委屈屈地望着姜乃歆。
姜乃歆错开眼神，低头看脚尖。
爸爸妈妈再次对何之洲怒目而视，我女儿还配不上你了？
他们的观念其实很开放，只要不是三代近亲，成年后和任何人恋爱都很正常。
闹了半天，何之洲也快上课了。他对两位真诚道歉，然后说，“我还有课，下午回来跟你们细说。”
之后，何之洲对姜乃歆展开了异常强烈的攻势，姜乃歆坚持了小半年，败下阵，原谅他了，也原谅了十八年前的自己。
在十九岁的生日之前，她的愿望成真。他先过生日，他的第六十八个生日愿望，也成真了，得之所爱。
何之洲抱着她，她啄了一口他的唇角，“何之洲，你为什么叫何之洲？”
他回答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取名何之洲。这两句不重要，下两句才是重要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1
“何之洲，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特别爱。”
爱到如果不是你，我情愿孤独终老。
“骗人。”
何之洲笑，戳了戳她脸颊肉肉，她像小狗一样咬他手指头，“别戳我脸，婴儿肥会减掉的！”
她大学毕业后，两人结婚。
在婚礼前夜，何之洲终于忍不住，哭成泪人，戒指贴到心脏的位置，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崔哲溪嘲笑他，“何大爷，丢不丢人。”
裴泽说，“差不多行了，明天眼睛肿，不好看。”
楼上房间的姜乃歆也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山山拧干毛巾，递给她，“快别哭了，哭肿了不好看。明天就要结婚了，别被何之洲艳压。这辈子一定会圆满幸福的。”
“嗯，我不能被他艳压。”姜乃歆擦脸，哭到打嗝。
山山打开窗户，“今晚是十五月圆之夜哦。”
姜乃歆和俞嫣然也过来赏月，树梢头的圆月，亮如银盘。
谢今砚回首，山山嘟起嘴，跟他隔空啵啵。
何之洲也回头，抬头望向窗台，口型叫姜乃歆，“老婆。”
姜乃歆遮住红彤彤的眼，“老公我先关窗户了。”
其他人打趣何之洲，“这么急着叫老婆。”
山山唇边漾出浅笑，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