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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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丽听到有人提起妹妹的名字, 整张脸一时间突然刷白得厉害，回过头看向白湛半天都没能说出话。
她只是个普通女人，性格又比较懦弱, 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以表情显得极为惊恐和心虚，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更别提白湛现在还开了天眼，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存在。
白湛心情沉重的看着张丽丽背上熟悉的黑影, 上前逼近，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张丽丽，你妹妹呢？”
过大的声音让张丽丽没忍住身体颤了下才反应过来。
然后她看着白湛, 惊恐的表情变成防备警惕, “我, 我……你是谁？你认识我妹妹？你，你们什么关系？”
这种表现明显就是做了什么不好事心虚的表现, 所以才会听到自己妹妹名字仿佛一只惊弓之鸟。
白湛不知道张家这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现在他看到了张倩倩的鬼魂，张倩倩还满身怨气的缠在张丽丽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 都在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张倩倩死了, 并且跟她的死亡这个姐姐脱不了干系。
他和张倩倩的交情并不深, 可是对于张倩倩他其实挺有好感的。
这个女孩或许初次相识时表现很糟糕, 看上去十分的懦弱可欺, 并不是特别讨喜。但这个女孩十分单纯, 对生活也充满着期望和努力, 和所有为生活努力的普通人一样, 平凡却又闪烁着微微荧光。
白湛看得出来，只要张倩倩继续保持着这种对生活期望又努力的态度，等到将来，无论大小总会有一番成就，拥有平静却幸福的一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未来前途光明的姑娘，就这么没了，对方的死亡还有可能是对方最亲近的家人导致。
这何其让人难受？何其让人悲伤？
白湛盯着脸色明显不对的张丽丽有些意难平。
也不多说，直接单手掐诀，朝张丽丽弹了一缕金光过去，给对方暂时开了天眼。
然后。
原本警惕看着白湛的张丽丽，顿时就率先看到了一双死死缠住自己脖子的黑色手臂，接着回头，就对上了自己妹妹狰狞怨恨盯着她的脸。
“啊！鬼啊……”张丽丽直接吓得当场尖叫出来。
“怎么了？”
“什么鬼啊？她咋啦？”
“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抽风了？”
周围群众都是普通人，看不见那些东西，见张丽丽突然惊恐大喊大叫，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白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隐隐感觉这事情可能跟他弟弟脱不了干系。因为张丽丽是在白湛问话之后才这样的。
而张丽丽现在却是已经没有心思再管他了，整个人惊恐万分，不断的尖叫，想要用手去掰开脖子上的鬼手，以及甩掉趴在她背上的冤魂。
可奈何鬼根本没有实体，她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哪里碰得着背上的张倩倩鬼魂。
张倩倩发现她能看见自己后，鬼脸上也露出一丝激动，更加死死扒住张丽丽不放。
然后就是更加浓重的怨恨黑气，声音带着凄厉的幽怨，“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处处帮你着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哥，呜呜，是大哥做的，你去找大哥，不要找我，妹妹，你不要找我啊呜呜……”
张丽丽被妹妹幽怨狰狞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狼狈的在原地一边打转一边哭泣，更是不断的摇头解释，看上去就像个疯婆子。
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妹妹死了，变成了厉鬼，还就缠在她身上！
周围的人看得不禁后退半步。
张倩倩听了张丽丽慌乱的解释，身上的怨气却是更重了，眼睛里都流出了血泪，用只有张丽丽和白湛能够听到的鬼声嘶叫起来，声音里是带着浓浓的恨意，
“张丽丽，就是你！就是你杀的我！你没有心，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比爸妈他们更加恶心！”
“你是我的亲姐姐，从小我们关系最好，整个家里我就只把你当做真正的亲人，我对你姐妹真心，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大哥打死，我缓过气来你却也不救我……是你，是你真正杀了我，还帮他们埋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倩倩的鬼魂满是怨恨的疯狂朝张丽丽掐过去。
但她还只是一只连头七都没有过的新鬼，能力有限，除了能够缠在张丽丽身上用鬼气侵蚀对方的身体外，并不能直接伤到一个活人。
不过虽说她伤不到，但张丽丽却是因为她的举动给快要吓死了，直面鬼魂的视觉冲击让张丽丽整个神经受到刺激，精神上的恐惧有时候远比实质上的伤害更加让人难受。
“不是我，不要杀我，不要啊——砰！”
眼看着那双漆黑的鬼手朝自己抓过来，张丽丽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惊吓，惨叫了一声后直接就刺激过渡吓晕了过去。
众人：……
这到底啥情况？
“这人肯定有什么病吧？”
“人都晕了，快打120。”
“再打个110报警吧，我听这姑娘刚才说的话，估摸着家里出了事情吧，让警察去看看，这样比较放心。”
围观群众没能听到张倩倩鬼魂的嘶叫，但是从刚才张倩倩纠缠白勇，以及后来突然发疯喊的话，也隐隐约约察觉出了点不同寻常的问题。
毕竟什么事情能吓得这姑娘说出“不要杀我”这种话？
这情况不对啊，必须报警！
围观群众非常热心的一边讨论，一边给张丽丽打120和110，积极做个学雷锋的热心好市民。
大家已经打过救护车和110报警了，白湛也就不用再多手，而是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吓晕的张丽丽身上时，迅速拿出一张御鬼符，将张倩倩情绪激动的鬼魂先收了起来。
然后示意秦靳渊等人离开。
白勇整个人都有点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小弟白小妹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懵逼得不行。
不过虽然不太清楚张丽丽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发疯晕了，但这情况是真的很糟心，大家都没有再继续逛夜市的心情了，匆匆离开回家。
……
因为碰上张丽丽这事情着实有些糟心，回去后大家一致保持默契，没把事情跟白父白母说，简单洗漱了下，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白湛则把秦靳渊和钱宇，悄悄叫到了一个房间，给两人开了天眼，然后将被收进御鬼符中的张倩倩重新给放了出来。
“倩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死的？”
将人一放出来，白湛就直接开口询问。
秦靳渊和钱宇也都看着张倩倩满头鲜血，浑身黑气的样子心情有点沉重。他们和张倩倩的交情很普通，基本就是聊过几句的萍水相逢，但这样一条曾经在他们面前鲜活无比的生命逝去，还是让人很难受的。
张倩倩在御鬼符里待了一会儿，此时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但当听到白湛的询问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白，白湛哥，呜呜……”
鬼魂的形态表现是会随着心情改变的，她这一哭，黑漆漆的眼眶里就立刻出现两行血淋淋的泪水，身上也不挺翻滚着黑气，让她本就死相凄惨的模样显得更加恐怖了。
好在目前在场三人都不是普通人，看到这场面都没被吓到，心情难受得什么都没说，静静的让张倩倩哭泣发泄一下情绪。
等哭够了，张倩倩才抽抽涕涕的把自己的死因说了出来，“我是被我大哥，还有我姐杀死的……”
张倩倩是在回到家那天被杀死的，原因则是她发现了兄长杀人的事情。
那天回到家时，张家也正因为两家彩礼的事情吵架。张家重男轻女，张倩倩和张丽丽都是不受宠的女儿，自然从小关系就更好，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姐姐婚事，张倩倩自然不可能干看着，那天就帮姐姐出了头。
不过张丽丽就是个无药可救的，根本就体会不到妹妹的用心，对于彩礼这事，她虽觉得母亲有点过分，但实际却也是赞同的。
因为在她看来，白勇为她付出的越多，那就证明越喜欢她。至于那些要求是不是超出了白勇的能力范围？她根本就不关心，反正这个不是她该烦恼的。
张丽丽这个人说得好听是懦弱，被家里压榨得不敢反抗，实际上不过就是潜意识里的自私而已。
到事情全推给别人来解决，她只需要哭一哭，然后等待解决结果获利就可以了，重来就没想过自己去努力和承担，
如同白勇一般，张倩倩也对姐姐的态度失望之极。
她没办法说服姐姐，可又不忍心看着姐姐被父母的贪婪毁掉，于是她就只能想办法从根源上下手解决问题。而这根源，自然就是她的兄长张文武了。
因为爸妈之所以压榨她们两姐妹，不就是重男轻女，为了贴补兄长吗？
为了自己和姐姐的人生，张倩倩当时只能鼓起勇气，准备硬气把兄长找出来，好好谈谈家里的问题和矛盾。
结果张倩倩没想到，再见到兄长时，兄长的模样不仅在短短几个月老得跟中年人一样，浑身就像得了怪病皮肉腐烂。更重要的是兄长肩膀上还坐着一只鬼！
虽然自己现在也是鬼了，但张倩倩一时间身份还能适应过来，想起当时情况还是很害怕，
“那只鬼浑身都是血，阴森森的十分恐怖，坐在我哥的肩膀上，比恐怖片还吓人……但是那鬼好像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也没有要杀其他人样子，就缠在我哥的身上，笑容诡异。”
“我惊吓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想到冤有头债有主，那厉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缠着我哥，尤其是我哥浑身皮肉都腐烂了，我想肯定是我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这样。”
“当时我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对着我哥问了出来。我哥当时情绪很激动，直接就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我摔倒的时候碰到了柜子，柜子里掉出一叠照片……”
说到这里，张倩倩声音有些激动，
“我哥就是个变态！是个杀人狂！我看见那些照片里全是一些男孩子惨死时样子，其中有张照片，就是坐在我哥肩膀上的那只厉鬼。肯定是我哥杀了他，他才会找到我们家来，找到我哥身上的。”
“我当时都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我哥就直接拿起桌上的水杯朝我砸了过来，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这是也要杀死我。而我妈我爸，还有我姐，他们不仅没有阻拦，事后竟然还打算将我尸体埋了，替我哥隐瞒……”
“可我当时根本就还没有死，我姐发现我还有气，她却也没有送我去医院，反而还雪上加霜捂住我的嘴，让我咽了最后一口气！”
“……”
白湛三人听完都被震住了。
尽管之前就听说了张倩倩家时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但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还真不多，尤其是张丽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倩倩可是整个家里跟她关系最好，对她最好的人。她不说帮助亲妹妹就算了，竟然还雪上加霜帮忙扫尾？
张倩倩也是真的很伤心，所以死后才没去投胎，而是转变成了厉鬼滞留阳间。
不过因为她刚刚变成厉鬼，头七都还没有过，魂体还在转变形成中，所以暂时没什么太大的能力，只能缠着张家人，没法杀人报仇。
张倩倩十分伤心怨恨，声音哽咽，
“我一直都知道我姐性子比我还软，脑子被我妈教坏了，但我以为我跟她关系是最好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在她心里，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那时候我明明还有救的，只要她把我送到医院去。可她不仅没有那样做，还亲手让我咽了气……我死后她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说是她太软弱不敢反抗爸妈……但我知道，她其实就是自私而已。看着糊涂，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
如果她姐真的将她这个妹妹放在心上，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杀死，还亲手上来补刀？
她姐不过就是担心她死了，她哥去坐牢，家里只剩下她姐一个人，爸妈为了让她姐养老，她姐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那个家而已。
父母的偏心和兄长的无情固然让张倩倩难受，但姐姐的冷漠自私，才是真正令张倩倩寒心而死不瞑目的怨恨。
张倩倩捂住脸难受的哭泣，
“我真的好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努力考上大学，离开那个家，离开这个小县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克制住懦弱的性格和自卑，融入同学……我想读完大学，我找个真心喜欢我的男朋友，我想大城市定居，再也不回那个让我窒息的家里……”
可现在什么希望都没了。
气氛有些压抑，白湛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来自最在乎人的伤害，才是最痛的，尤其对方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白湛不能说感同身受，但他能够理解到张倩倩的心情。
当初看完那个梦境的时候，他嘴上虽说不在乎，当知晓自己是被亲生父母主动抛弃，甚至以后将他接回来家的冷漠无情时，即便没有感情，他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等张倩倩情绪再次好些后，白湛才开口安慰，
“你家的事情我们可以帮你报警，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到时候再送你去投胎。你没做过什么坏事，现在变成厉鬼也还没杀过人，张家人欠了你这么多债，地府会将他们的福缘扣来还给你，下辈子……你一定会拥有真正疼爱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
可那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她还有好多心愿都没有完成……张倩倩难受得很，但也知道这是现实，不过比起她的仇，她觉得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倩倩擦掉眼泪，赶忙道，
“白湛哥，你们快点去报警抓我哥！我哥他是个变态，他杀了好多人。而且他现在看起来快要死掉的样子，整个人阴阴沉沉的，不快点把他抓起来，弄不好他会报社的。他现在已经跑回岚市去了。”
“岚市？”
再次听到这个敏感的城市，白湛三人脸色都变了变。
张倩倩点头，
“对，就是岚市。我也不知道我哥这个时候还跑回岚市做什么，但是我听到他跟人打电话，对方说他要是不想死，就回去办事什么的……”
“还有那只缠着我哥的厉鬼，神智好像不太对，嘴里一直叨念着什么岚市……咖啡厅……还有个什么……对了，明岛什么的地方……”
张倩倩有些记不太清，努力回忆。
钱宇却是闻言脸色大变，激动道，“是明岛海滩路88号，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地方。那只厉鬼一直在叨念这些。”
张倩倩点点头，然后奇怪的看向钱宇，显然不明白他怎么知道。
白湛脑中灵光一闪，猜到什么。
钱宇呼吸粗众，紧紧盯着张倩倩，眼眶发红，
“缠住你哥的那只厉鬼是我的爱人！明岛海滩路88号是当初我们约好定居买的房子地址，小然就是在去咖啡厅的时候失踪的……那是小然，一定是小然。”
尽管之前就已经料到周然可能已经死了，但当现实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撕心裂肺的痛将他整个人包裹。
张倩倩没想到她哥杀人还杀到了熟人身上，一时间被钱宇红眼的样子看得十分不好受。
“对不起……”
张倩倩有些愧疚道，虽然这其实不关她的事，她甚至也可以算是受害者中的一个，但凶手毕竟是她亲哥哥，她是真的没法无动于衷。
“不关你的事儿。你还知道其他线索吗？关于你哥在岚市的事情？他藏得太好了，我一直都没有查到关于你哥这边的半点线索。”
钱宇情绪激动，但也并没有理智尽失的迁怒。
报仇的事情后面再说，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周然的鬼魂，只要一想到之前周然缠着他痛苦求救的画面，他就心如刀绞，疼浑身都发抖。
张倩倩明白事情严重，没有犹豫，直接就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她对她哥的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因为张文武的脾气又霸道又怪，她在家里不受宠，根本不敢多管她哥的事情。尤其是她哥工作之后很少回家，她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好在张妈把儿子放在心尖上，时常打听张文武那边的情况巴巴嘴的炫耀，基本消息还是知道的。
“我哥读书不太行，文化程度不高，性格也被家里惯坏了，不是个能吃苦的，刚开始工作那会儿基本一月就换一次工作……但是直到我哥在岚市一家殡仪馆面试上后，就消停了。”
“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会愿意去做这种工作，但他去了之后看起来好像还做得很开心。他工资应该挺高的，因为我和他共用的一个淘宝账号，看到他买了很多哄女孩子的衣服裙子，还有化妆品耳环项链之类的，价格都不便宜……”
“不过他的收货地址却不止一个，我不知道我哥跑去岚市会去哪里，但可以去这几个收货地址看看。”
说完，张倩倩才有些惊觉她哥可能很早之前就变态了，不然就她哥被家里惯坏的脾气，能老实去干殡仪馆那种普通人都忌讳嫌弃的工作？
“不用去看了，我直接让人查。”
秦靳渊听完，直接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既然凶手都确定了，以现在社会的科技和管制力度，还怕查不到行踪？
钱宇倒是也想打电话，但被白湛拦住了，“你不要动，周裕卿估计盯着你。”
“我知道了。”
钱宇闻言握握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是啊，张文武或许是杀死小然的真凶，但周裕卿也绝对是凶手，只不过是亲自动手和没亲自动手的区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