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乞活西晋末

宠文网 > 历史军事 > 乞活西晋末

第290页

书籍名:《乞活西晋末》    作者:万载老三
    《乞活西晋末》章节:第290页,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见众人神色,纪泽淡淡一笑,信心十足道:“鲜卑人百年来陆续南下边塞,如今的高原各部恰值各自为政,并无霸主存在,我血旗军借路而已,当无势力愿主动招惹我等千军万马,呵呵,不说横着走,至少白日行军安全无虞,却是远胜边塞沿途啊。”
        “呵呵,许他漠北胡人南下牧马,便不许我等北上借路吗?诸位莫要忘了,如今正是七月,高原的最好时节,自然环境绝非想象中那般恶劣。”纪某人口若悬河道,“至于向导与沿途补给,我等乃是和平借道,那些缴自匈奴的残次兵器足矣换得一切。当然,没事钓钓鱼,打打出头鸟也不赖嘛!”
        前途有望,道路明确,辅以升官发财,经由各级军将与功曹诸史大肆鼓动,因为被拒塞外而士气低落的血旗骑军再度精神振作。数日昼伏夜出之后,他们迈过几成遗迹的外长城,横穿阴山山缺,踏上了绕路漠北高原的漫漫征途
        纪泽所率的血旗骑军,就此从西北诸强的视野中全然消失。匈奴人幸灾乐祸之余,不免惋惜不能生啖其肉,继而埋头舔起伤口,尤其是忙于应对河套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司马腾爽了,身边没人捣乱惹祸果然清净,为了继续清净,边塞一线的关爱都给打一遍招呼吧。
        并州军民乃至司冀诸州的大晋百姓们却傻了,刚从西征军兵口中得知有位孤军出塞的民族英雄,转眼便传来雁门关外那悲怆寒心的一幕。消息像长翅膀般传得人尽皆知,含恨吐血,有家难归,凄然远走的纪某人顿成扬名一时的悲剧英雄,不知赚取了多少铮铮虎泪,又揪痛了多少闺内芳心,更有不少家长教育孩子,长大千万别学他那般犯傻。
        尽管并州军高层对这桩丑事加以层层封锁,但悠悠众口又岂是一道封口令便能轻易封堵,更何况其间还不乏血旗营、关西势力甚至匈奴势力的大肆渲染。好在,见惯做惯了这类阴暗勾当的世家大族们不会跟着起哄,黔首愚民的沸反盈天终归翻不起风浪,时间一长,除了苦主三十六寨军民,血旗将军之名很快从茶余饭后淡去,尤其在中原内战的消息沸沸扬扬之后。
        《资治通鉴》有载:“(永兴二年)东海中尉刘洽以张方劫迁车驾,劝司空越起兵讨之。秋,七月,越传檄山东征、镇、州、郡云:‘欲纠帅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东平王楙闻之,惧;长史王修说楙曰:‘’从之。越乃以司空领徐州都督,楙自为兗州刺史;诏即遣使者刘虔授之。是时,越兄弟并据方任,于是范阳王虓及王浚等共推越为盟主,越辄选置刺史以下,朝士多赴之。”
        东海王得了徐州,招兵买马,磨刀霍霍,关东阵营群起响应,声势浩大。尽管关西阵营立马遣使承认东海王专领徐州,但关东阵营自觉养精蓄锐已足,对这点示好并不买账,却是非要夺回傻皇帝在手才行。权谋远胜军事的司马越,成天写信致函,交结名士,勾连各地,痛陈国位不正之弊,就差拿个扩音喇叭全国广播了。
        长安的河间王作为关西阵营的现任魁首,焉能轻易放弃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特权,即便心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早在派出使者刘虔前往徐州的同时,关西阵营业已信使四出,对关东之地加以分化拉拢。以洛阳为起点,紧邻的荆州、豫州和司州自然成了关西阵营的工作重点。
        在荆州军政一把抓的刘弘算是西晋末年难得的良臣,对两方阵营的内战毫无兴趣,并未加入任何一方,反而公开上表劝架。司冀乃司马模的地盘,官面上没戏,暗地里却有司马颖昔日埋下的伏笔,这且不说。唯一热情响应关西阵营的关东大佬要属豫州刺史刘乔,谁叫被司马越最终选中的豫州砥柱是跟他不和的范阳王,而非他刘乔呢。
        又一轮中原大战眼见不可避免,两大阵营一触即发,双方战将摩拳擦掌。作为范阳王的左膀右臂,刘舆刘琨兄弟自也忙着厉兵秣马,招揽英才。这一日,刘琨却在百忙之中低调赶到缓冲之地洛阳,拜访侨居此地坐看风云的祖逖。
        近年来数经战火的洛阳,刚从去年张方兵乱中恢复些许元气,如今再度变得风声鹤唳,行人匆匆,不时便有成队车马大包小包的赶着出城。显然,作为关西关东阵营相交的大晋都城,谁都知道这里马上又要经历一场兵乱了。
        祖逖府邸,刘琨熟门熟路人也熟,无需通报便大步迈入,却见院中一片忙乱,家仆们正四下张罗着收拾打包,而祖逖也卷袖挽袍,衣衫散乱的各处指指点点,不时还肩扛手提搭把劲,哪里还有半点士人模样。刘琨顿时乐了,笑指祖逖道:“士稚,你一堂堂士人,竟亲与这等粗鄙之事,也不怕贻笑大方。”
        “哈哈,越石,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祖逖一见刘琨,忙大笑着迎上,不无揶揄道,“这不都赋闲一年了嘛,手头又紧了,这些破烂家伙可得看着点,免得被他们粗手粗脚给摔砸了,回到阳平买不起啊。”
        祖逖这是也要返乡避祸,刘琨倒也不以为奇,反是抓住祖逖的话脚道:“是啊,你一身本领,文武全才,竟于大乱之际碌碌无为,委实可惜。还是那句话,莫再托词推让,为母守孝一年足矣,赶快出仕吧,跟兄弟我一起干,驰骋疆场,岂不快哉!”
        “从贾后之乱迄今六年,当政诸王已有赵王、齐王、长沙王、成都王、河间王,人人起兵时皆言匡扶天下,当权后却只知肆意横行,以至朝纲混乱,百姓蒙难,外族兵起,如今东海王不顾胡乱,犹自叫嚣着肃清政敌,我委实厌倦这等内斗了。”祖逖却是不为所动,挽起刘琨道,“来来来,你我许久未见,且先喝上一盅再说。”
        刘琨哪肯放过,兀自劝道:“你我兄弟一起,我也不说虚言。据我观之,今番关东关西大战,实乃诸王最后一战。东海王兄弟势力超群,加之王浚与范阳王相助,取胜不在话下,其后必是朝纲独揽,大晋内争必将告一段落。我知你素有大志,值此关键时刻若不参与,待得大局落定,朝中哪还有你位置,他日又何以祛虏荡寇,一展抱负?”
        言说间,二人已经到了后院小庭坐定,自有家仆送来茶水吃食。轻抿一口茶水,祖逖淡淡道:‘’越石,你已三次来信,我也拒了三次,你又何必亲来难为于我?”
        话至僵处,恰有家仆送来酒水,却是一瓶颇为稀罕的百果酿。刘琨转开话题,手指百果酿笑道:“哈哈,士稚方才还说手头紧,竟然喝得起百果酿,却是言之不实啊!”
        “哼,就剩两瓶了,还不是见你来了,我才舍得拿出一瓶?”佯做不满,祖逖笑骂道,“百果酿如此之贵,我寻常哪里舍得买,这些还是数月前子兴托人送给我的呢。”
        说起纪泽,刘琨不由叹了口气,语带敬佩道:“我自认长于识人,年初时偶遇子兴,只觉你基于感恩,誉之过甚,其人不过尔尔,无非趋利避害,颇有手段,趁势而起又一豪杰,声言抗匈仅是虚打旗号,求存发展罢了,不想竟是全然走眼。其人寻常行事从不吃亏,此番竟会为了民族大义而孤军出塞,冒死远征,这等胆识气量,琨不如也!”
        “疾风知劲草,壮哉子兴!”蒙了一口酒,刘琨赞道,“且不说其上党之战战功彪炳,此番并州西征大战,若非有他敌后舍生忘死,苦战连连,斩杀匈奴过万,迫得河套大军回师,更有文谷水提前埋伏,轻敌冒进的西征军危矣,并州或已沦陷匈奴之手。凭一己之力,解并州危局,毫无朝廷支援,不愧其抗匈之豪言,放眼大晋又有几人能及?”
        听得刘琨夸赞,祖逖却蓦然直视刘琨,目中怒火熊熊,寒声问道:“你身处关东阵营,消息更为确凿,给我实话,雁门关之事可真?子兴真是大胜而回,却被那司马腾恩将仇报,拒之关外,甚至围杀未果?”
        “士稚,别这般盯着我,缺德事是司马腾干的,老子又没参与,咱混关东阵营,是为了他日一展抱负,可做不出那等龌龊之事!”刘琨见祖逖神情,顿时叫起了撞天屈,“东嬴公真是昏了头,妄想祛除子兴,再分化吞并血旗营,哼,子兴能在匈奴人手中来去自如,区区边塞岂能阻挡于他?我料子兴若非不舍那万多战马,怕早返回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