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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西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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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乞活西晋末》    作者:万载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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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生,何事如此开心?是雄鹰寨周边三十里的乱民、贼匪都解决了吗?”纪泽见状笑道。雄鹰寨意欲扩展生存空间,之前业已先礼后兵,遣人知会了周边三十里内的各种零乱小势力,要么投入雄鹰寨接受整编,要么卷铺盖走人,是以纪泽有此一问。
        “呵呵,飞鹰贼昔日可是凶焰滔天,周边零散势力皆因金秋战乱临时聚集,并无经年贼匪。我雄鹰寨携大胜幽并军之势,焉有不从?大多已经自散出山,倒也有百多人愿投我雄鹰寨,但这又哪需我专程过来搅你休养呢。”吴兰显然另有要事,他乐呵呵道,“据山外暗影来报,幽并残军昨日业已离开中丘北上赵郡,山外百姓总算消停了,我血旗营也算彻底度过此劫,甚或数年内都可安稳了。”
        “幽并军在青杨山口修整数日,想已得知刺杀失败,剿灭血旗营无望,此刻若还不走,莫非留在中丘过年吗?”纪泽淡笑道。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幽并军临走之前,枣嵩竟在中丘太守配合之下,于前夜遣幽州军闯入钟秋塍,抄没了中丘卢氏,罢了卢氏诸人一应官职,还将卢氏主要成员下狱问罪。至于罪名,呵呵,卢阐隐瞒军情,贻误战机,狂狈丧师,甚至还有被俘投敌呢。”见纪泽不以为然,吴兰这才爆出猛料道,“据说,卢氏一应财物,乃至房舍田地变现所得,皆被幽州军掳走。看来枣嵩非但拿卢氏做替罪羊,还欲借卢氏财货补偿三家战损呢。哈哈哈,可笑大鱼吃小鱼,卢氏尽心尽力协助幽并军征剿我血旗营,却落得这等下场,倒也免了我等报复,哈哈哈”
        听得这等奇闻,纪泽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却忽又悲呼道:“有甚好笑?亏得我留了那么多卢氏肉票,岂非全都废了?还有,我本想劫些卢氏田庄以补粮缺,这下岂非泡汤”

第一百零七回  暗影布局
        石院书房,得知中丘卢氏一夜覆灭,纪泽气爽之余,却也颇为遗憾,毕竟中丘郡与中丘卢氏如今正值弱不禁风,卢氏被掠却令他血旗营少了一个重点敲诈对象。郁闷一阵,他霍然道:“不能便宜那些卢氏俘虏,让监曹去多做工作,段德、田二愣以及外姓私兵应可吸纳己用,便是卢氏族人不可信任,至少也可当做启蒙先生嘛。只要愿为我血旗营效力,便设法从郡府手中要来其家眷。”
        “这倒可行,却不知中丘郡府是否乖乖就范?”吴兰心动道。
        纪泽冷笑道:“他幽并军可怕,中丘郡府便任其予取予求,我血旗营大败幽并军征剿,就好相与吗?既然幽并军走了,且不知何年再来,我等也该与中丘郡府谈谈了,先将伤残郡兵送出山,并带话让郡府前来接洽赎买。哼,不要银钱,乱世粮食为要,只管索要万石谷粮,不,两万石,作为赎买战俘与侵扰赔罪之用,其他条件再行斟酌,双方接洽后一并提了。哼,传话过去,胆敢牙蹦个不字,我血旗营身为大晋王师,日后便替他中丘保境安民,谷粮之类纪某自取就是!”
        “两万石谷粮,有点黑呀,不过兰喜欢,哈哈哈”吴兰片刻哑然,继而爽笑道,“大人,既然中丘空虚,幽并军短期内也不会杀回,我等何不再拼一把,直接占了中丘?”
        “你当我没想过吗?可这天下仍姓司马,仍是士族做主,大战方过,天下暂定,朝廷不久便将恢复政令,另督河北,王浚兵威那般滔天,尚不敢盘踞不去,我血旗营区区千余兵马,还皆新兵,立足山中尚可,胆敢造次,做那出头乱臣,岂非自寻死路?”纪泽目光闪烁,终是不甘叹气道,“更为甚者,我血旗营底蕴不足,几无政才,若是夺了中丘,犹如一汪清泉融入浊浪,届时只恐身不由己,反为士族左右。我血旗营根基乃底层拥戴,上下皆不受士族待见,届时人心势必离散,纵可随波逐流,又与自取消亡何异?”
        “大人所言甚是,血旗营成军不足两月,还是先以稳固根基为要。”听完纪泽分析,吴兰去了兴奋劲,蓦的一拍脑袋道,“对了,说起朝廷,山外传来消息,河间王部将张方大掠洛阳,业已逼迫陛下迁都西往长安。”
        《资治通鉴》有载:“帝停方垒三日,方拥帝及太弟颖、豫章王炽等趋长安,王戎出奔郏。太宰颙帅官属步骑三万迎于霸上,颙前拜谒,帝下车止之。帝入长安,以征西府为宫。唯尚书仆射荀籓、司隶刘暾、河南尹周馥等在洛阳为留台,承制行事,号东、西台。籓,勖之子也。丙午,留台大赦,改元复为永安。辛丑,复皇后羊氏。”
        “成都王兵败河北,河间王所属关西势力难挡东海王关东阵营,这是收缩自保。而今关西关东两方罢兵暂歇,匈奴乱并州,羌氐踞西蜀,豫荆及南方诸州应对张昌叛乱方平,这大晋天下,真是”纪泽摇头苦笑,旋即正色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等还先故好自家事吧,沟通郡府一事,便由你与介成兄承担,既要讨得粮食眷属,也需与郡府达成默契,彼此各部侵扰,商贸流通。此外,人员也须自由流通,你暗影还需四下招揽寨民亲朋入山呢”
        “将军可好了些,周某打搅了。”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声音,却是军候周新。不过,他的脸上此时颇有几块红肿,倒像刚撞过墙似的。
        “哦,是云德兄,快进来座。”纪泽忙起身相迎,忍俊不禁道,“云德兄何以这般狼狈,却是在哪碰壁也似。”
        “呵呵,方才技痒,随军卒们练了会雪橇,不想摔了个跟头,便就这般狼狈了。”周新略有尴尬,呵呵笑道。自从大雪封山,纪泽便拿出了雪橇、滑板、爬犁这等雪上交通方法,血旗军卒更需加强雪橇训练,以备雪地行军,是以周新这一摔倒也难免。
        这时,李农送来了茶水,比吴兰来时热情不少,自然,也意味着一丝生分。吴兰则主动道:“云德兄先谈,兰出去有点小事。”
        “济生不必,新也无甚机密之事。”周新笑着拦下吴兰,坐定之后,他略一酝酿,继而直言道,“周某今番是为辞行而来,将军业已无恙,雄鹰寨也处境无忧,新思乡心切,这便打算离去了。”
        纪泽苦笑,这一天总归来了。他不无挽留道:“云德兄于危难之际助我血旗营对抗强敌,如今事了拂衣去,倒是一个轻松,却令我等惭愧万分。若有可能,不知探亲后可否回返,也好全了纪某与众家兄弟一片同袍之情。纪某愿以校尉之位虚席以待,焉知我血旗营他日不能大兴?”
        “以将军英明,周某确也相信血旗营必有大兴之日。只可惜血旗营身在河北,周某却家在荆州,委实割舍不下家人族人呀。”周新叹了口气,不无怅惘道,“新此番在血旗营也感触良多,与诸位兄弟一同酣战一场,如今却弃众离去,委实惭愧啊。”
        呵呵一笑,月有阴晴圆缺,友人好聚好散,见周新去意已决,纪泽也不会留难,便随口问道:“却不知云德兄返回故里后意欲何处高就,总不至躬耕田亩吧?”
        周新倒未遮掩,他坦言道:“荆州刺史兼都督刘弘大人随才授任,兼而劝课农桑,宽刑省赋,公私给足,百姓爱悦。新之家族于南阳尚有些许故旧,当可,届时便欲投其帐下,于本土另谋一份局面。”
        纪泽无语,刘弘确如周新所言,算是西晋末年的一名忠良名臣,平叛恤民,抵制内战,令荆州大治,最终却是成全了王敦的一时基业。周新想去投他,果然比留在血旗营高就的多。心有遗憾,纪泽笑道:“刘荆州确为德高望重之人,且非王浚、司马越一党,当不至敌视我血旗营。既如此,纪某便正式擢升云德兄为我血旗营六品校尉,明日附上印信,云德兄凭之投奔,起点或可高上一筹。”
        纪泽这属于顺水人情,至于印信,他前生见惯了伪造证件,压根没等过司马颖遣人送来,早便自行为血旗营上下自制各级官房印信,无非给周新多制一套便是。但对晋人周新而言,这等授官赠印却非小事,绝对算个情分了,毕竟血旗营迄今仍未封赏一名校尉呢。
        周新本还担心纪泽有所刁难其离营,不想纪泽却如此为其着想,不由感激道:“哎,初始新见事不明,误以将军不过阴损算计之辈,却是小瞧了将军,如今知晓将军勇谋气度,却因身有所累,已至分别之时,委实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