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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感情,是没有义务的

书籍名:《窃杳》    作者:一条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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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这么说?”
  蒋宇瞪大了眼睛,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将杯中的酒放下,桌上的火锅还在冒着滚滚热气,可安静的包厢里却是让人感受不半点温度。
  江砚坐在椅子上,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平静,  只是眼中略显黯淡的神色却昭示着他并无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淡定。
  蒋宇眉头紧皱,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怒火,  “她知不知道你家里在给你安排相亲?”
  男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应该不知道。”
  “屁!”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  蒋宇便出声反驳道:“我早把这事儿和赵小瑜说了,  我就不信她那个大嘴巴会瞒得住事儿!”
  蒋宇越说越气,又举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酒。
  作为江砚的兄弟,蒋宇是再清楚不过江砚的处境了。家里催着给他介绍对象,  先前这么多年因为心中装着一个人,因此回回都用各种理由推脱。前两年还好,  只是越接近三十岁,就越糊弄不过去。
  之前没谈恋爱的时候也就算了,偏偏现在谈了恋爱还要遭这种罪,这简直太过荒唐了些。
  锅里的肉已经熟了,  但却无人有心享用美食。
  江砚紧拽着筷子的手久久未曾有动作,手背突起的青筋略显狰狞,  似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酸涩。
  蒋宇刚刚的那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男人的心口上划下道道伤痕,鲜血淋漓。
  她是真的知道这件事吗?
  若是知道的话,为何不见她有任何异样?又为何在那晚会拒绝地这般绝情?
  江砚一直以来都看不懂颜杳,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她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道难解的谜题。江砚总觉得,纵使他一时半会儿没法解开,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慢慢了解她,  去接近她。但如今,他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般遥远。
  其实早在一开始,江砚就明白,颜杳不像是一个会归属于婚姻的人。她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在旅途中的游者,不曾停歇过脚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陪着她一起走,走遍千山万水,走过大江南北,但她却给了他过于残酷的回答。
  人总有浪漫的一面,而江砚这才发现,其实他也很天真。
  在知道颜杳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而欣喜若狂,天真地以为纵使对方毫无回应她可以承受下所有的一切,苦痛,艰难,挫折。他以为自己可以,可事到如今这种痛又刮地他每每想起都有些窒息。
  但其实江砚清楚,只要她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回头多看一眼自己就行。
  他愿意做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拉着她的手在爸妈面前说谈一辈子的恋爱,也愿意成为背离世俗规则的异类,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
  可事到如今,他却也不确定自己能追着她的背影追多久。人心终究是贪心的,分明曾经觉得,看着那背影都能欣喜若狂,那又为何现在还是依旧感到求而不得?
  明明一直都在朝着她奋力地跑,一刻都不曾停歇,但为何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是这般,看似亲近,实则触不可及……
  “不是,你俩准备这样下去再多久?”蒋宇说着,抛出一个极为残酷的问题。
  江砚目光微闪,却是依旧沉默不语。
  他在刻意逃避这个抉择。
  “不会就真准备继续这么耗下去吧?”蒋宇的表情略显严肃。
  杯中的酒被他饮尽,男人一边倒着酒,一边继续开口:“你这是打算等到她提分手的那一天了?”
  左手骤然紧握成拳,江砚的脑中一片空白,向来习惯规划的男人却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段感情的未来。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是不敢。
  “且不说分手之后你会不会要死要活,乖乖回去找个人结婚生子,就光是现在的处境,你准备怎么解决?”蒋宇说着,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杯中倒酒。
  事实上,对于江家二老的脑回路,蒋宇也有些束手无策。或许是江砚的前例太多,以至于现在说什么在二老眼中都像是敷衍他们的借口。
  关于颜杳的存在,蒋宇也和江母提过,可江母明显是不信的,总觉得他和江砚是联合起来在骗她。
  这名字也说了,照片也给了,伯母依旧固执地觉得是‘谎言’。
  不过深究起来,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的确不具有说服力,但凡通个电话,见个面,也不至于到如今被催着和人家女孩见面的地步。
  但偏偏,对于颜杳来说,这便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重点也从不是这个,是他今后和颜杳究竟该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
  许久后,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始,略显沙哑地吐出一句话。
  蒋宇听此,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前就知道他这兄弟是栽在了颜杳的手上,却也没想过会栽得这么彻底。这种没有结果的恋爱,换他连开始都不敢,又哪想到江砚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深爱之人的远离,总比所有艰难困楚要难以承受得多。
  “兄弟,别怪我说得难听,你看颜杳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和江母打,说明她打从心底里就没打算和你走到那一步。”蒋宇不是恋爱小白,在大学里也谈过几次恋爱,再加上当律师的整天东奔西走,见识得多了之后,这方面自然而然也就懂得多了
  “你看她都不乐意走进你的生活,不愿意和你的家人有接触,说明她就只想要和你谈一场适可而止的恋爱。”
  或许是酒精上了头,蒋宇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格外扎心。
  “你现在仔细想想,她和你谈恋爱到现在,有来过问你的工作吗?有知道你除我之外的朋友吗?知道你家里几口人,知道伯父伯母干什么,知道你其实有海跃集团的股份,还富得流油吗?”
  江砚抬头,对上蒋宇的视线,缓缓说道:“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至于海跃集团的事情,我觉得这个不重要。”
  蒋宇有些语塞,表情一僵,半晌后挥挥手开口:“这就是一个比方好吗?我想说的是,人家压根就不重视你!所以,及时止损好吗?还是别越陷越深了,要我说那茵茵也不错,虽然的确没有颜杳好看,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看照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至于颜杳,还不如就此放手,给彼此留点尊严。”
  放手?
  江砚喉结微滚,目光骤然深沉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不曾有半分松懈。
  这是他苦苦盼了十年,好不容易偷来的,现在又怎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他……是真的还很爱她啊。
  安静的包厢里,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此时的僵局。
  蒋宇扫了一眼屏幕,见是赵小瑜打来的电话,于是按下通话键,又开了免提,一边拿筷子捞火锅,一边说道:“喂?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我微信给你发了消息,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我,在哪儿野呢?连女朋友都不要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小瑜的娇嗔,听似是生气的口吻,却又骄纵地让坐在对面的江砚心生羡慕。
  因为颜杳从不曾这般和他说过话。
  “诶呦,我的祖宗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今晚要和江砚吃饭吗?男人聚餐懂不懂,哪儿能一直捧着个手机?”蒋宇说着,语气略显无奈,眼中却是带着笑意,“所以你微信里给我发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半个月后咱们一中八十周年校庆,问你去不去。”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参加的?你也知道我忙得要死。”话音刚落。蒋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对面的江砚,询问道:“诶,母校是不是给你发邀请函让你做个什么演讲来着?”
  江砚想起前两天收到的邮件,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你们两个在吃饭?”电话那头的赵小瑜再次开口,“以前也不见你们俩单独聚餐啊……蒋宇,你不会是在背地里和江砚吐槽我吧?”
  蒋宇听此,脊背一紧,条件反射地反驳道:“屁,我吐槽你干嘛,要吐槽也吐槽你闺蜜。”
  “蒋宇!你皮痒了是不是?!居然敢背后说颜杳的坏话!你信不信我揍你一顿!”赵小瑜怒吼道。
  “嘿,当着她的面我也敢说,这么欺负我兄弟,我就不能吐槽两句了?”
  “颜杳哪儿欺负江砚了?!她对江砚好着呢!你怕是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谈恋爱的。”
  一时间,两人犟了起来,包厢里开始回荡蒋宇和赵小瑜的对峙声。
  蒋宇:“江砚对颜杳不好吗?都差没直接把心掏出来了!结果呢,连个电话都不乐意给他妈打,这就是你说的好?!”
  坐在对面的江砚见此,微微皱眉,开口道:“蒋宇,别说了。”
  “我就非要说!江母最近催你催这么紧,但凡只要打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非不乐意干。”
  电话那头的赵小瑜骂骂咧咧了几句,反驳道:“你都不知道颜杳小时候经历过什么,你就在这儿瞎说!对于恐婚的人来说,结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是,我是不明白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一个人过往的悲剧也不是她伤害别人的借口啊?而且只是打个电话,又不是逼她结婚!更何况,她要真打算和江砚好好过,好歹给点承诺,若是没这打算,那就别这么吊着他,难不成真让江砚搁这儿坐等被你家颜杳甩啊!”
  “你!……”
  两人吵得越来越凶,江砚一把拽住了蒋宇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格外冰冷。
  “蒋宇,别说了。”
  蒋宇微微一顿,对上江砚的眼神,那深沉的视线中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悲怆。
  “你……”
  “是我自己甘愿的。”
  男人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响起,透过话筒传到了手机那头,也让赵小瑜顿时安静了下来。
  蒋宇呆愣片刻,随后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江砚,你还真是犯贱。”
  江砚收回手,听着蒋宇怒其不争的指责,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地附和道:的确。
  “你都卑微十年了,好歹要给有骨气一次,懂吗?”蒋宇说。
  男人坐在椅子上,耳边回荡着蒋宇的话,在心间回响,久久都不曾平歇。
  .
  那头,被挂电话的赵小瑜缓缓放下了手机,表情为难地看着坐在对面抽烟的女人,半晌后吞吞吐吐地解释道:“颜杳……蒋宇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个大傻逼。”
  两人争论地很激烈,而颜杳也没有错过蒋宇在电话那头提出的每一个质问,以及男人的那句话——
  ‘是我自己甘愿的。’
  心脏闷得难受,这是颜杳从未有过的感受,仿佛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连入肺的尼古丁都起不到半分作用。
  颜杳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绝情的人,也从没认为这样不好。
  她听过太多人骂她‘渣女’,骂她‘没有心’之类的话,纵使见别人痛哭流涕地求她不要离开,亦或是悲愤地诅咒她这辈子都不得善终,她的情绪都不曾有过半分波澜。
  绝情有什么不好?难不成像她那个可悲的妈?整天为爱情而活?
  她不曾主动招惹过别人,每次都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在一起,而她分明也在谈恋爱前交代了清楚。
  明码标价的开始,所以在离开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有所亏欠。
  当初和江砚在一起时,似乎和以往的每一段也并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知为何,如今听到他的那句话,心却会开始隐隐泛疼。
  这种感觉是什么?好像是叫做心疼。
  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颜杳回想起了他们相处时的片段,的确是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安逸。
  事到如今想来,她的确是在仗着他对自己的感情而有恃无恐。包括那一晚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真是个畜牲啊……
  她想。
  但这又能怎么办?
  和他母亲打过电话后又能改变什么?敷衍过了一时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
  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她做得到吗?分明已经看透了婚姻不是吗?事到如今又为什么要继续跳进那种苦难?
  他们就真能像现在这般一直相处下去?三个月过得的确很快,那三年,十年,三十年呢?
  如果感情淡了就离婚,那和谈恋爱分手又有什么区别?
  眼前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同时令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颜杳过分安静了些,一言不发地模样让坐在对面的赵小瑜都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她本也只是打算和颜杳一起吃个饭,却没到自己的一通电话会闯了祸。
  看着女人极为平静的脸,赵小瑜不免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说她刚刚在电话里和蒋宇吵了起来,但若真要凭心而论,她也觉得江砚是过于可怜了些。
  对于赵小瑜这个旁观者来说,总觉得似乎什么都没错,却又好像什么都是错的。
  或许最大的悲剧,就是一个痴情的人,爱上了一个绝情的人,仅此而已。
  因为感情,是没有义务的。
  也最讲不得公平。
  “你和蒋宇会结婚吗?”沉默不语的女人突然开口道。
  赵小瑜微微一愣,片刻后回道:“应该会的吧,两家人都见过了,我爸妈对他还挺满意的。”
  颜杳眼睛微眯,低头抖了抖烟灰,开口的语气带着打从心底里的祝福,“是吗?那得恭喜你了。”
  “那你呢?你和江砚准备怎么办?”赵小瑜说着,看向颜杳的眼神里透着两分担忧。
  “我和他?”颜杳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
  几秒后,颜杳重新抬手抽了一口烟,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校庆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个月的二十八号。”
  女人缓缓吐出烟圈,无声地将这个日子记在心间。
  二十八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