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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好巧。”

书籍名:《窃杳》    作者:一条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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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级上的同学们突然发现,  最近的江老师似乎越发冰冷了些,那不近人情的模样仅用‘魔头’一词也难以形容。
  说实话,江砚年仅二十八岁,  能坐到Q大教授的位置在外人看来用‘传奇’二字形容也不为过。照理来说,  二十八岁的年纪,应该更容易和学生产生亲近感,  可偏偏每当私底下学生们谈论起老师时,  反倒更喜欢那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六十教授。
  同学们倒也不是讨厌江砚,  只是觉得他太冷了些,说‘高岭之花’都是谦虚,更像是深渊里的千年寒冰,  但凡人靠近两分就会被那寒意所煞到,毫无一丝人气。
  有时同学们在私底下吐嘈,  甚至脑洞大开,觉得江砚就是个拥有高级人工智能的机器。
  然而前段时间,那笼罩在他身上的冷冽感似是少了几分,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就当他学生都在普天同庆,  暗呼光明的日子即将来临时,却又一下子打破了所有人的期望。
  一夜回到解放前,  甚至连解放前都不如!
  所有人都在暗暗猜测,究竟是谁惹了江老师的不快,害得他们这群小可怜也一同遭了殃。
  孩子们都在哀声载道,唯独热恋期的许昊海毫无察觉,  甚至反而还对江砚多了两分好感。
  就因为他是颜杳的老同学。
  那日篮球比赛结束之后,  许昊海也曾问过颜杳,高中时期的江老师是个怎样的人。对方没多说,只是沉思片刻后夸他是个优秀的人,  随后便没再多言。
  颜杳说他们虽是同班,但却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因为当时江砚在学校里的名气不小,因此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记得一些。
  许昊海对颜杳好奇极了,对学校里人人谈之变色的‘江魔头’也同样好奇得狠。
  那场篮球赛,许昊海没赢,而从那以后,颜杳也没再出现在Q大。可许昊海却开始主动接近江砚,脸上带着颜杳觉得好看的笑容,时不时出现在江砚的眼前,惹人心烦。
  江砚不是个不闻世俗的村网通,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足以被成为‘舔狗’二字,但起码这点的尊严也是有的。既然颜杳谈了恋爱,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像十年前那样,怀揣着自己秘不可宣的小心思,安安静静地当个死人。
  他已经不想再去招惹她了,连带着那个名为许昊海的学生也被一同划入了自己的黑名单,可偏偏有人些却喜欢一个劲儿地往他眼前凑。
  下课铃响,所有学生都在赶紧收拾东西逃离这寒冰之地,偌大的教室里不过一分钟便变得格外空荡。
  照理来说,本该也只有江砚一人在讲台处不疾不徐地整理教案,可如今却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江老师,一起吃个午饭吧?我请你怎么样?”男孩笑着凑近,语气里带着两分熟稔和亲近。
  男人脸上的冷意不减,低头整理东西的动作不变,像是完全把眼前人忽略了个彻底。
  没得到回应的许昊海也不恼,知道江老师的性子,于是继续嬉皮笑脸地开口:“江老师,咱们好歹也认识快两年了,吃一顿饭总不过分吧?”
  男孩已经连续约了他不止五次了,江砚打从心底里决定要划清关系,可偏偏却有人看不懂脸色,发了疯地要往他眼前凑。
  ‘砰’地一声,教材拍在讲台上发出一阵不轻不重的声音。
  许昊海微微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却是猛然对上了男人那深幽的视线。
  “你想问什么?”
  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三分冷意,一语道破了他的所有心思。
  男孩脸色一僵,面上露出三分窘迫,随后抬手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半天后开口道:“嗐,您不是和颜杳是老同学嘛,我就是想了解了解她高中时期的事情。”
  江砚的视线微微一沉,拿着教材的手一紧,目光停留在那张略显羞赧的脸上,随后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
  “我和她不熟,只是同学而已。”
  江砚说着,过于冷漠的话让许昊海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这样吗,我听颜杳说,江老师以前在高中好像挺有名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男人的目光微闪,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在那一刻竟是有种冲动,想问问他,那女人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然而,残余的理智令他将刚到嘴边的话尽数咽了过去。
  “她说你在高中就是个很优秀的人,班里的同学都会喊你‘江学神’。”
  面无表情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像是对这句夸赞的回应,却又明了,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不过是个成绩不错的‘乖乖生’罢了,除了学习,他在她心目中还能留下些什么痕迹?
  可偏偏江砚却又莫名庆幸,庆幸自己还能在她脑海里留有一分印象,否则若真像踩在黄沙上的脚印,风一吹就了无痕迹的话,那他未免也太过悲凉了些。
  “像颜杳这么漂亮的,在高中应该也很出名吧?是不是有很多人追?”说到这里,许昊海又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我追她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这会儿虽然和她谈了恋爱,但还没信心,总觉得会被她甩。”
  手上的动作一顿,江砚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孩,半晌后默默在心底嗤笑一声。
  ——挺有自知之明。
  在那晚买醉之后,江砚也冷静了不少。
  就以颜杳换男友的速度,眼前这位小屁孩怕是只能撑一个月。
  可那又怎样,有些人能跨进门槛,纵使后来退场好歹也是进去过的,而他却只能在门口徘徊。
  突然间,男人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追的她?”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许昊海呆了片刻,随后傻傻地点了点头,毫无防备地透露道:“是、是啊……我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没戏,没想到和她表白的时候竟然同意了。”
  只是……同意虽然同意了,但颜杳明显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许昊海这点也懂,一如当初那些女孩和他表白时他的想法。不过颜杳比他更狠,直接把这事儿挑明了说,就差没直接开口:我们谈两个月就分手。
  这种事情,许昊海自然不可能和江砚讲,毕竟还是要点脸的。而他现在就是在想方设法,希望在这段关系的存续期间能努力让颜杳真正喜欢上他。
  可他现在对他这位女友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两人的关系网又不重合,许昊海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江砚的头上。
  “怎么追的?”
  江砚开口,仿佛只是再随便不过的一问。
  “啊?”许昊海愣了片刻,脸上一红,扭扭捏捏道:“江老师,你问这做什么?”
  “没别的意思,好奇而已。”男人开口,那淡然的态度仿佛真的只是随口而出的话,“她以前在高中的确很多人追。”
  “真的假的?那些人都是怎么追她的?”
  道行不深的小男孩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就像单纯的小白兔浑然不知自己跳进了野狼圈下的陷阱,“我加了她微信之后就一直死皮赖脸地找她聊天来着,想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总不能让她给跑了。不过她回消息的速度都很慢,我还一直以为她同时在和很多男生聊天呢。”
  江砚想起了他和颜杳的微信聊天记录,一页就能翻到的地步,干净到有些可怜。
  那日他们互相加了微信后,他第一次主动发了消息,等了一整晚也没等到她的回应。当时他在想什么?好像也和这眼前的小屁孩一样,在想她是不是在和别的男人聊天,聊到连回他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她工作忙得很,除去拍摄之外,手里好像还有个什么公司,反正一天到晚忙得要命。”
  说到这里,许昊海的情绪不免失落了些,想来他们也已经三四天没有见面了,哪儿像是在热恋时期的情侣?
  “原来是这样。”江砚说着,瞳孔微闪,话语间却是多了几分深意。
  “对了,江老师,你还没和我说颜杳在高中的事呢,她在高中很多人追,然后呢?”许昊海兴致冲冲地问道。
  江砚再次上下扫了一眼许昊海,不疾不徐地开口:“高中时候,她谈过的对象很多都是你这种类型。”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
  “然后呢?”
  不等许昊海开心两秒,却见眼前的男人冷漠地提起公文包,在擦身而过时又无情地撂下一句:“但都不超过一个月。”
  许昊海:“……”
  卧槽?!
  .
  颜杳不明白,自己这小男友突然发了什么疯。
  前段时间还是乖乖巧巧,不吵不闹,可最近竟是黏人黏得紧,像是生怕她跟别人跑了似的。
  颜杳虽然谈过很多场恋爱,也被别人冠上过‘花心’、‘滥情’的形容,但也不至于搞‘劈腿’、‘脚踏好几只船’的那一套。
  只是自从那次去学校接许昊海意外碰见江砚之后,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下的这种局面。
  颜杳承认,事后想来自己同意许昊海的表白有大半原因是关于江砚。或许是想转移注意,掐灭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想法,又或许是男孩的眉眼里总是零星会有一点某人的影子。
  可既然谈都谈上了,彼此相安无事,也能处几个月。她最近的确是忙,那次陈禹伦的封面上热搜后,工作室接了几个拍摄任务,都需要取外景,她接连辗转了两三个城市,忙得脚不沾地。或许是忽略了小男友的感受,这两天才会闹得厉害。
  在颜杳过往的恋情中,像许昊海这般年轻的少有,大多都有自己的事业,而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生活中的一点调味剂。明明在开始的时候,彼此心里都清楚这点,可每到后来,能做到的偏偏也就只有颜杳一人。
  颜杳最开始不愿意招惹像许昊海这样的大学生,有大半是因为二十出头的男孩心智都还未成熟,有些成人世界的规则都不曾明白,但挑明了说又不太合适。
  她当初对许昊海有那么两分意思也是因为他在聊天的时候懂得适可而止,至少比她想象中要乖巧很多。
  只是这会儿看来,终归还是有那几分孩子性。
  某天接连挂了许昊海三个电话之后,对方终于发了脾气,在微信里大闹一通后便没了动静,约莫着应该是在独自一人生闷气,朋友圈还发了一段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像是无病呻吟,却又是颜杳见多了的伎俩。
  她知道,许昊海是想要自己哄,是想要她把时间多放在他的身上。可他终究是高看了她这人对感情的依赖,也低估了她的绝情。
  在工作时间的颜杳几乎不会为任何琐事而分心,她所期望的伴侣关系是淡薄的,而不是像现在很多大学生那般,除去学习之外,就是把恋爱排在了第一位。
  两人冷战,在外出差的颜杳也没打算哄,只是解释完自己挂断电话的理由后便没再多言。
  晚上,结束工作的颜杳回到酒店,洗漱完后穿着浴袍,坐在房间自带的单人沙发上抽着烟。
  沾着水汽的头发还未吹干,额前的碎发被一把拨到脑后,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浴袍下摆耸起,露出交叉着的长腿,尽显妩媚。
  颜杳右手夹着烟,左手拿着手机,翻着许昊海下午发来的一连串质问和抱怨。
  她那会儿在给人拍照,拍摄场地租用的时间不长,所有人都投入在高度紧张的工作氛围当中。当时她忙,只是说了一句‘在工作’,那发来的一连串消息不过匆匆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到了兜里,这会儿才有时间来看他究竟发了些什么。
  但事实上,那些如出一辙的质问却是让颜杳觉得索然无味。
  ‘为什么我感觉你从来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你就真的这么忙?忙到连个电话都不肯接?’
  ‘颜杳,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对这段感情的在乎?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和我在一起?’
  ‘我对你这么用心,那你呢?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
  细长的女士烟在徐徐燃烧着,颜杳眼睛微眯,看着那一连串问话,半晌后吸了一口烟,眼底一片凉意。
  分明当时在一起时就已经讲清楚了‘各取所需’,为何现在又对所谓的‘用心’这般执迷不悟?
  喜欢?喜欢这种感情多廉价,不过就是一时的冲动罢了。就像她那个死在床上的爹,他又何尝不是喜欢过这么多女人?他当初不也是对他妻子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的‘用心’究竟又有多用心?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见色起意,才认识了短短一个月,这种占有欲和喜欢都是建立在新鲜感上的所有物,等时间一长就会消耗殆尽,届时回望过去的一切都只会心生厌烦罢了。
  不过是为了享受一时的快.感,为什么现在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
  又了解她多少?知道她的多少过去?
  一根烟抽到了尽头,可心中的烦闷却依旧没有因此而消减几分。
  颜杳心里很明白,当对方问出这段话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可能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抬手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颜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拨出了许昊海的电话。
  对方应该还是在生气,第一通电话响了不到五秒就被挂断,昭示着对方这次闹别扭的决心。
  颜杳轻笑一声,随后又不疾不徐地打出了第二通电话。在这个时候,她的耐心总是比往常高出不少。
  一直打到第三通电话,对方才堪堪接起,开口的第一句便是:“知道错了?”
  女人垂下眼帘,也敛下了眼中的那一抹冷意。
  “许昊海,我有和你说我在工作。”
  电话那头的许昊海没想到,颜杳居然不是来认错的,那态度反倒成了他是过错方,“你的工作就真这么忙?这些天来我从早上给你发消息一直到晚上,你回了我几句话?工作结束后,晚上打个电话不行?”
  “晚上我也有工作。”
  颜杳并非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摄影师也并非是只要拿起相机拍几张照片就完事的活儿。她需要提前设计好要拍摄的内容,包括服装、妆容、场景,都需要和底下的人沟通。
  她其实可以和许昊海解释,也可以交代自己的工作流程,除去保密合同里的内容之外,其余的一切她都可以尽数告知。
  只是她不愿罢了。
  颜杳也承认这样的想法在谈恋爱时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她从小就一个人惯了,没人来管她,也没人在乎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到现在,活成了这般‘随心所欲’的德性。
  “颜杳,不要再拿工作当借口来敷衍我了可以吗?”
  那头的许昊海明显不信她的这番说辞。
  “敷衍?所以你觉得怎样不算敷衍?”颜杳反问,过于平静的口吻听起来略显冷漠,“需要我每天做一个计划表细致到每个时间段我在干什么,做什么?还是说我们需要在对方身上装个对讲机实时汇报彼此的活动消息?”
  “颜杳,你什么意思?恋爱期间,情侣双方互相分享生活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许昊海想起自己之前谈过的几场恋爱,那几个小女生每天都会给他发好多好多的消息,从早上醒来开始都一五一十地和自己分享,甚至连中午的饭菜都会特意拍个照片发给他。
  那时的许昊海压根就不理解这种无聊的交流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此时的他却无比希望颜杳能够多学学她们一点,哪怕有个十分之一都要谢天谢地了。
  以前的许昊海也不喜欢汇报自己的行程,现在想来,当时的不愿也不过是不够喜欢而已。
  突然间,男孩认知到了一个极为残酷的现实。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电话那头的颜杳语气平淡地开口:“可我不是这种人。”
  许昊海隐隐察觉到了颜杳接下来要说什么,脸色格外难看。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讲得很明白,我没法做到正常情侣间的责任,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多的期望。”
  “颜杳,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渣吗?”许昊海承认自己当初头脑一热,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天真地以为,有些感情是可以花时间培养的。
  但是根据谈恋爱后的表现来看,对方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和想法来和你讲所谓的‘感情’。
  “是。”颜杳说着,“但选择和我这种人.渣在一起的,是你自己。”
  明码标价的事情,如今又何必来奢求更多呢?
  “你从来不认真对待感情,也不在乎在感情中另一半的想法,你觉得再这样下去,还会有谁陪在你身边?”
  “与你无关。”颜杳的语气越冷了些。
  这种话,她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颜杳很清楚,现在周围人对她所抱有的好感,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或许等个五年,等个十年,等她年老色衰了,那便是她孤独终老的开始。
  又怎么会有人真的爱她?
  就算有,又能持续多久?感情是最容易变的东西,寄希望于感情忠贞不渝,她做不到,也极少有人能做到。
  “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提分手?”许昊海开口。
  气氛开始变得格外沉重,而两秒后,女人轻声‘嗯’了一句。
  下一刻,通话应声挂断,颜杳听着耳边的断线声,随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下次还是别再招惹大学生了。
  另一头,站在阳台接电话的许昊海终是气不过,一脚踹在栏杆上发出一阵巨响。寝室里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兄弟,咋回事啊?”
  “老子他妈被人给甩了!”
  “兄弟,早就说你镇不住她的,要让那种女海王收心,估计就得跟那小说里写的一样,必须来个男菩萨,这样才能叫她回头是岸!”
  ……
  公寓里,坐在沙发上的江砚捧着手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屏幕界面停留在删除联系人那一栏,而大拇指悬在半空中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屋内并未开灯,窗外的月光洒在男人身上,泛着如玉的光泽,倒像是神仙身上的一轮圣光。
  .
  次日下午,和往常一样,江砚提前五分钟提着公文包走进教室。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那位姓许的小子总是逮着机会往他眼前凑,以至于今日在开课前扫了一眼教室,便瞬间发现那小子逃课的事实。
  心下暗暗疑惑,却也毫不留情地进行了这学期以来的第一次点名。
  大学逃课似乎已经成了屡见不鲜的事情,这点江砚作为老师也是明白,但大多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被抓住了个现行,江砚也没多客气,直接拿出名单从头到尾点了一遍,连带着又抓出十多个没来上课的。
  下课铃响后,江砚正准备离开,却又见一学生畏手畏脚地上前走来,讪讪地笑道:“江老师……那个,我是许昊海的室友,他今天身体不舒服的来着,过两天给你补请假条可以吗?这平时分就别……”
  数学系的课程挂科率高到离谱,期末考试基本没指望,大多是靠平时成绩才能勉强不挂科,这平时成绩就包括课程的出勤率。
  只是往日江砚从不点名,因此不少同学就抱着侥幸心理逃了课,可没想到今日的江砚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点名的时候整个朋友圈都炸了。
  “身体不舒服?”江砚眉峰一挑,冷冽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对方拙劣的借口。
  小伙子毕竟是第一次对弈这大名鼎鼎的‘江魔头’,此时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败下阵来,哭笑着说道:“嗐,老师,实话和你说了吧,昨晚许昊海被他女朋友甩了,伤心得一蹶不振,所以才……”
  话音刚落的瞬间,江砚的呼吸一滞,竟是有片刻恍惚。
  “你说什么?”
  下一刻,江砚眉头一蹙,再次开口时的语气带有几分暗藏的急切。
  “许昊海昨晚被他女朋友甩了。”
  “谁?”
  “许、许昊海啊……”
  “怎么了?”
  “被、被甩了……”
  一来一去的对话整得小伙子有些懵逼,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眼前被称为‘江魔头’的男人眉头一松,脸上的寒意竟是在顷刻间消融。
  学生第一次见到江砚的这种神情,分明还是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可偏偏眼中却少了以往的冰冷,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是不错。
  “行,我知道了。”
  江砚说完,转而抬步离开,走得干净利落,只剩下学生一人站在原地,还未能从江老师刚刚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学生:这到底什么情况?
  ……
  十五分钟后,江砚干净到只有一条微信推送的朋友圈又多了一条动态——
  江砚:今天天气不错。
  而当蒋宇刷到这条朋友圈时,当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一通电话打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隐晦的小心思:“江砚,你又抽的什么疯?那朋友圈什么意思?你抬头看看顶上的乌云,连个太阳屁.股都看不见,不错在哪里?”
  “别跟我说你又开始对颜杳抱有希望了!人家都已经谈恋爱了懂吗!你已经彻底没戏了!”
  然而就在蒋宇气急败坏地说完这句话时,耳边却响起男人低沉中夹杂着几分雀跃的声音:“她分手了。”
  “……”
  操。
  蒋宇呆了两秒,似是没想到那段恋情开始地这般突然,结束得也是这般草率。
  这才过去了多久?一个月?
  抬手抹了一把脸,蒋宇回想起颜杳高中时期的那些风云事迹,似是又觉得不奇怪了。
  “所以呢?她分手了你就觉得你可以了?江砚,前段时间是谁要死要活地说自己累了?说自己真的要放下了?结果人家一分手你又这副德性,你搁这儿跟我仰卧起坐呢?”
  蒋宇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自家兄弟的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江砚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头顶上连绵的阴云,心情却是比碧空万里的晴天还要来得明媚。
  男人垂下眼帘,脑子里却是回想起了先前许昊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所说的话——
  ‘我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没戏’
  ‘好不容易碰到一喜欢的,总不能让她给跑了’
  “蒋宇,我想试一次。”>  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着男人这句不轻不重的话,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决心,是在经历多少个日夜痛苦挣扎后,所做出的放手一搏。
  蒋宇陷入了沉默,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阻止他的话。
  认识了江砚十年,蒋宇太清楚不过他对颜杳的感情,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可江砚在面对颜杳的时候总是带着令人恼恨的胆怯,有时气得他恨不得在背后推他一把。蒋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江砚这般畏手畏脚,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在一个女人面前竟是毫无半点自信。
  有些人,有些事,纵使知道希望渺茫,只要不怕粉身碎骨地冲一回,纵使最后输得一败涂地,也好过于他过去那样夜夜自我折磨,在悔恨和不甘中渡过。
  “随你了,反正到时候要喝酒记得叫上我,别一个人把自己灌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耳边传来通话断线声。
  江砚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疯狂跳动的心脏带动着全身的血液渐渐趋于沸腾。
  的确,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喜欢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
  半个小时后,男人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微信提示音,是先前挂断电话的蒋宇发来的消息——
  蒋宇:三天后,颜杳有个拍摄工作在旁边B大取景。
  那头,刚发完消息的蒋宇捧着手机,默默嘀咕道:“江砚啊江砚,兄弟这可是为你出卖贞.操换来的消息啊,这要是再没把握住,老子绝壁和你断绝兄弟情!”
  然而不等收到江砚的回复,蒋宇的微信上却又跳出一条消息备注名为‘赵小姐’的消息:这事儿我是告诉你了,你睡我的事情怎么算?
  被白嫖的的蒋宇:……
  究竟是谁睡谁?
  .
  三天后,B大教学楼。
  “可以了,明后天工作室的人会把成片发到合同上注明的邮箱里。”结束工作的颜杳一边拆着镜头,一边和身边的副导说道。
  “好的好的,不愧是颜老师,这工作效率就是高!”身边的副导开口,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意。
  颜杳收拾东西的手未停,再次出声时的语气也不因旁人的夸奖而有半分波澜。
  “拍剧照我是第一次,有什么注意事项记得和我助理沟通。”
  这次的工作着实有些特殊,以往颜杳未曾拍过剧照,但制片方找上工作室盛情相邀,给的价格也不菲,她自是没什么理由拒绝。
  听说这剧是大制作,导演也下了一番苦心思,是来年冲着大奖去的。
  “是是是,到时候我们线上沟通。那颜老师,我送你一程?”
  “不用。”颜杳拎起收拾好的设备,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开车来的,自己回去就行。”
  副导:“既然这样,那就先在这里谢过颜老师了!”
  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围绕着几个演员在转,而远处的导演还在吆喝着,应是接下来还有剧情要拍。
  颜杳不是不识相的人,更没有那么多架子,此时也只是拎着包独自一人离开了片场。
  这两天的天气都不怎么好,阴云压在头顶令人莫名心烦。
  颜杳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并没说会下雨,可当她走到教学楼楼下时,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竟已大雨滂沱,偶尔一阵大风刮过,带来一片凉意。
  今天是周末,教学楼被剧组包了下来。因为怕有私生骚扰,因此还专门叫安保人员清了场。
  周围空无一人,而从教学楼到停车场的距离足足还有两百米远。
  颜杳眉头微蹙,神情略显冷冽。
  近段时间由于工作,她倒是没怎么休息过,昨天刚飞回H市,今日又跑到这B大来拍摄。
  不过好歹这次工作结束后,她就能休息一段时间。
  生理上的疲惫带来心理上的不适,再加又撞上这场雨,颜杳不免越发有些心累。
  倚靠着一旁的柱子,颜杳从口袋里掏出烟,静静地点燃一根,夹在指间,偶尔吸一口,等雨停歇。
  阵阵冷风刮过,带来片片湿气,使得手上的这根烟都沾染上了几分潮意。
  烟雾随风飘去,一眨眼的时间便在半空散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颜杳半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时,那白雾顿时缭乱了眼前的画面。模模糊糊间,似是有一人撑着伞,向她徐徐踱步而来。
  视线微微一滞,夹着烟的手没了动作,她想看清来人是谁,可偏偏这回的烟雾竟是久久不肯散去……
  一把黑色的伞,伞柄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惹人瞎想。
  雨幕中,来人的脚步不疾不徐,而她看着对方逐渐走近,竟是也顾不得这香烟被雨意压湿。
  那缕轻烟还在随风而动,而来人终于走至她眼前,微微抬起黑色的伞帘,露出一张清冷且俊美的脸。
  好看的眉眼中,他的瞳孔宛若明镜,一如既往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然后,她听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