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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松了一口气：“这样啊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老板又给未成年人喝酒了呢。”
一直默默当背景板擦酒杯的老板不得不轻咳了一声来保全自己的声誉：“如果你是指那个人的话, 我不给也没有办法啊。”
织田作之助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老板, 我只是想试着跟你开个玩笑的, 但是好像不太成功啊。”
老板耸了耸肩：“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比较好。”
“人类一直以来都在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擅长和不愿意做的事情。”年轻人突然插话说道。
织田作之助看向他，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在模仿从书上看到的话。“嗯，确实吧，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天性为所欲为的话，不就乱套了吗？”他想了想，这样说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是人类与野兽的区别。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如果可以有一个不用勉强自己的机会，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成为野兽吧？”
“话不能这么讲吧虽然你这样讲也不是没有道理。”织田作之助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们这样在这里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真的好吗？总觉得这是在大学课堂上由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讲出来更合适的。”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先生？”
织田作之助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还是说道：“什么问题？”
“我看过的一本漫画里，有个人一心求死。他的朋友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让他明白了生命的意义。虽然他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但是朋友却再也回不来了。您觉得，这样值得吗？”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他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些漫画啊动画啊里面讲的内容。明明自己也只有二十几岁，但是这些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好像离他已经很遥远了。
真是有些可笑，明明自己的身体还很年轻，但是心态却已经像一个大叔了，还是那种混得比较失败的大叔。
只是这样的生活，是他一直以来都期望着的。站在黑暗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避免弄脏手。虽然做的是港口黑手党最底层的工作，但他的薪水也能养活他一个单身汉和五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了。
织田作之助也曾经想过，他收养的那五个孩子长大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从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变成背着书包的学生了，看着自己没有看过的书，谈论着昨天晚上电视台播出的动画片。等他偶尔问上一句“你们看的是什么啊？”的时候，他们会互相看看，然后笑着说“你看不懂的啦！”
或许他会叹一口气，对孩子们说：“别看我没看过这个，但是我还是深知这些动画里面的套路的哦？说不定我比你们还早知道结局是什么呢。”
但是，现在的织田作之助面对这样一个如此，呃，那个词好像叫做“中二”，的问题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很想对这个年轻人说“如果是学生的话就好好学习，看漫画的时候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混黑道的话也好好干争取升职加薪，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很认真，带着让他无法拒绝的执着。他好像对这个问题特别在意，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看漫画时会产生的疑问。织田作之助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了新的发现。
说不定，这个漫画里面的人，指的就是他自己呢？不是很多“我朋友”的故事，其实就是自己的故事吗？
按照这个思路，织田作之助已经拼凑出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年纪轻轻就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一心求死——唔，怎么听上去这么像太宰治？先不管这些，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可不像太宰治一样时刻准备着为自杀事业而奋斗，看来就是因为那个朋友的死亡把他从厌世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吧。
只是，看起来朋友的死亡对这个孩子的影响很大啊。这样想着，织田作之助看向唐锦越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唐锦越被他这个眼神看得既莫名其妙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样子，充满了对问题答案的渴望。
织田作之助组织了一下语言，对唐锦越说道：“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他的这个朋友知道他的改变，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唐锦越听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但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您觉得背负着朋友的死亡，接下来的人生是不是太过于沉重了呢？”
织田作之助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可能对于这个朋友来说，能让他找到活下去的动力就足够了吧？”
年轻人低下头，沉默了很长时间。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看着织田作之助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这个问题问地太过于愚蠢了。只是把一段很长的故事里随便摘取出两小段来询问别人，就像是只给人三个已知数就让他去解五元三次方程一样不靠谱。”
“是啊，不管怎么样，没有体验过其他人的人生，我也不能对他们的选择指手画脚啊。”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他把空了的酒杯放在吧台上，站起了身：“我接下来要去忙工作，先失陪了。”
年轻人对他笑了笑，说道：“再见，祝您工作顺利。”
织田作之助走到门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对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你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如果一个人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应该不是为了朋友，而是自己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一心求死吧？”
说完，他无奈地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红褐色的头发：“刚刚还说不了解实际情况不能妄下结论的，现在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了。你随便听听就好，不要往心里去啊。”
说完，他推开门，在风铃清脆的声响中缓步走上了台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唐锦越坐在座位上，左手撑着下巴，盯着玻璃杯上一个个冒出来的小气泡，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最为宝贝的手机被抓在手里，一下一下，仿佛无意识地轻轻敲着吧台面。然后，他把手机放回桌上，好像一尊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一时间，酒吧里一片寂静，只有老板清洗酒杯时发出的声响。
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唐锦越身后，他仿佛一只黑猫一样轻巧而无声地走着，黑色的皮鞋和光滑的地板间的摩擦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无声地坐在了织田作之助之前坐的那个位置上。
直到听到布料之间细微的摩擦声时，唐锦越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穿着三件式西装、肩膀上披着黑色大衣的太宰治坐在织田作之助坐过的吧台椅上。他的大半张脸都藏在绷带下，脖子、双手手臂至手腕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唐锦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消水的味道。
太宰治比唐锦越要高。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唐锦越。
他那双鸢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仿佛永远也化不开的冰块一样没有温度。
唔，太宰治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挺能唬人的。唐锦越相当没心没肺地想着。
只是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的手机。
108.写书不如用超能力打架21
“晚上好, ”唐锦越神态自若地跟太宰治打招呼, “看来你很早就在这里了？”
他伸向手机的手在半途中改道去拿了玻璃杯, 因为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异能力对于太宰治来说是没有用处的。
唐锦越的异能力其实还有一个局限条件，那就是他只能检测到并操控跟他处于同一个空间里的人类。如果是室外这种开阔的地方也最多能检测到以自己为中心的方圆二十米以内的人类。
如果是在同一间房间里，那他只能检测跟他共处一室的人类。只要是在不同的房间里, 哪怕两人之间只间隔了薄薄的一扇纸门, 也是无法检测到的。无法检测到, 他也就无法操控。不过, 如果不同的房间的门都没有关——那么也勉强符合“同一空间”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