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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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里,何大磊负责开车，澹台泠沨靠着窗户小憩，曾天信被毫不怜惜地绑在了车座上。
洛十方和严渊则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
“给,现在洗手不太方便。”
严渊递给洛十方一包湿巾，他现在视力比以前好,就算在演播厅里环境比较暗，也能看到王寒的手心出了不少手汗。
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有点嫌弃。
男人的双手,是不可以轻易去握的，没准那上面就沾了一笔过亿的生意。
严渊有点洁癖，所以他平时会随身携带医用消毒湿巾。
洛十方笑着接过,说：“谢谢，严先生你还是这么细心啊。”
他用几张湿巾清洁了一下双手，末了甩了甩，加快酒精挥发。
然后，出乎他的意料，严渊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严先生？”洛十方没有拒绝，不解地侧眸，就看到一双温柔但暗潮涌动的双目。
不知怎的，这种目光过于火热,让他一时间有些闪躲，沉吟片刻后语气有些飘忽。
“……怎么了吗？”
“刚才的王寒似乎是你的狂热粉。”严渊声音低哑，“我也算是你的忠实粉丝,可以跟我握手吗？”
洛十方咧嘴一笑：“当然可以。”
严渊修长的手指搭在洛十方的手指上，然后好像是不经意得顺势将自己的手一翻转。
两人便十指紧扣。
如果是被严渊表白之前的洛十方，只会把这当做是好友间的亲密互动。
但是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手心越来越烫，两人的手之间仿佛黏着蜜糖，怎么也分不开。
说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非常奇怪。
明明之前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人工呼吸、同床共枕、祛除阴气……这些肢体触碰远比一次牵手要来得大尺度，而且还都是发生在他们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可现在，他们居然会因为一次蓄意为之的牵手而心慌意乱。
可能是他们之前没怎么牵过手的缘故。
有意的亲近，远比无意识的亲近，更能让人体会到情感上的不同。
洛十方小心地瞥了眼严渊，发现对方捂着嘴角，尽力维持面上的冷峻，可泛红的脸色与耳朵还是暴露了心里的真实情绪。
突然，严渊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严先生的手，骨头长得很好，非常适合问情刺的操作。”洛十方不自觉移动了视线，让自己不再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着。
严渊暗自摇摇头，无奈地垂眸。
很有洛十方风格的回答。
不过他不太满意。
于是他继续问道：“还有吗？”
“嗯……严先生，你的手，很烫，不过没有发烧。”洛十方低声回答。
然后严渊就注意到，不只是自己的手烫。
洛十方的手，也挺烫的。
他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阐明一个事实。
“我和他都是你的粉丝，不过看起来，你对我们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严渊说着，离洛十方更近了几分，让自己的肩膀紧贴着对方的肩膀。
自打有了修为后，他的感知也变得比原先更敏锐。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和身边人一阵阵如同细密鼓点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大都市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不多时他们所乘坐的面包车就驶离了断电区。
透过斑驳闪过的光影，车后座的气氛说不出的和谐。
洛十方佯装在看风景，而严渊亦是如此。
但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却未曾放开。
默契感十足。
这似乎是在“人前”的一种无声宣言，证明他们两人的关系，跟别人是不太一样的。
令严渊心头微颤的是，洛十方并没有任何的拒绝，仅仅是“不太自在”而已。
他们两人不久前还是可以无话不谈，甚至互相托付生命的好朋友。
但是……不仅仅是友情。
严渊的表白，像是撕掉了两人中间的一层幕布，让还未开窍的洛十方总算看到了幕布后面隐藏着的真实感情色彩。
而这份感情，在洛十方的认知里，是完全陌生的。
所以他无所适从，想要回避，却又未曾拒绝。
严渊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但他还没准备好，要让对方成为他的恋人。
其实他还是有点惶恐的，毕竟友情和爱情完全是两码子事。
不过好在，严渊是一个对感情一丝不苟的人。
这样的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所以他们之间随着相处，感情在不自觉间开始缓慢升温。
明明是与以前一样的相处模式，但就是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面包车停进了车库里。
“各位，我们已经抵达酒店了。”
在何大磊回过头之前，洛十方和严渊像是双手触电一样连忙松开，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何大磊在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何大磊一看就是老钢铁直男了，不过他并不是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相反，他觉得洛十方和严渊的感情进展，是符合自己意料的。
总之就是在友情与信任的基础上，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不知不觉就戳破事实了，然后不知不觉也可以过上一辈子……而已嘛。
《恋爱心理学》也资深助理的必修课之一。
不过感情的事情，还是让两个人自己慢慢去理清就好了，外人若是随便掺和，就没有那种神秘感了。
顺便何大磊也想看个热闹……顺便而已！
……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次日十二点前他们就要退房，赶在退房之前，他们可以在酒店里休息一下。
颁奖典礼本来是不累的，可是节外生枝的事件却让在场几人都有些心累。
澹台泠沨搀扶着曾天信将人带回套房，因为酒店的房间够大，完全就相当于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他们两人占了一间，洛十方和严渊占了一间，最后何大磊就独占了客厅的沙发。
别说，高档酒店的沙发躺上去比一般的床都要舒服，除了翻身不太方便外，就没有其他缺点了。
而另一边，一旦进入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模式，他们之前在车上那种让人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搬过来民政局的暧昧气氛就随之消失了。
洛十方和严渊的交流，通常都是非常正经的。
因为他们几乎一天二十四消失，相隔的距离都不会超过一百米，所以他们对各自的生活情况了如指掌，除了一起休闲娱乐外，聊天内容更多的是正事。
比如修炼，比如各自所不了解的圈子的见闻，比如工作上碰到的事。
两人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一天转瞬即逝。
简直是不能更“老夫老妻”了。
也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何大磊能明确他们不是情侣，但凡找个人二十四小时连续观察他们三天，都会脱口而出“这俩不是一对我直播吃屎”。
回房后的两人并没有什么睡意，只是面对面盘腿坐在地上，像极了电视剧中男女主准备双修的情景。
打坐修炼是一种比睡觉更好的回复体力的方式。
这点在严渊正式展开修炼后得到了深切的体悟。
——似乎一天能有二十个小时维持高强度工作了呢！
洛十方将自己从灵界带回来的东西给严渊过目。
其中，他已经确定了几块白色玉石只是含有高浓度灵气而已，材质特殊，只要一次不将它内部的灵气榨干，它就能缓慢复原，应该是极少见的灵石。
所以它决定一块自己保留，一块送给严渊，另外两块交给特殊部门研究。
至于那件法器，则是一支白玉螭龙发簪，造型别致但并不华丽，仔细观察，上面还有“祯”字，可能是千年前皇帝所赠之物。
虽说经历了漫长的时光，但因为长期有灵气温养，保存得当，仍然可以作为一件锐利的二级法器使用。
洛十方让自己的手上缠绕气劲，稍微试了一下，发现这支发簪具有较好的穿透力，短是短了一些，若是用作暗器，倒是刚好。
于是洛十方从红线中挑出一根，系在发簪末端，递给了严渊。
“可以吗？”
严渊当然知道洛十方的意思：“这是一件古董。”
“它作为法器使用的意义，要远大于将它作为古董，被当成一件脆弱的易碎品放进博物馆里。”洛十方笑了笑，“没有多少法器不是古董，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古董，才是法器。按照规定，这件法器是在无主的情况下偶然被我所得，所以就算是我的，我有它的支配权。”
这也是玄门界真实。
“就比如你的问情刺，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认你为主，因此特殊部门并不深究。另外，如果我们将来运气好，又得到了法器，可以选择上交，能兑换成金钱，也能申请一件价值对等的法器自用。毕竟这年头，正统玄门界的人少，法器库存倒是挺足。”
洛十方的解释让严渊安下心来：“我刚才已经在上面打上过我的灵气烙印，并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我已经将烙印抹去了。这根红线与我生命相连，能够延伸长度，坚韧无比，算是我本命的三级巅峰法器，你将发簪用作暗器投掷出去后，更方便进行回收。”
在他的注视下，严渊将白玉螭龙发簪打上印记，然后试着用灵力去控制。
因为严渊已经夜以继日地练习过问情刺的使用，所以这根比问情刺级别还要低的白玉螭龙发簪，使用起来难度不那么大，很快他就熟悉了起来。
“明天中午十二点退房后，我们去濠镜的特殊部门分局一趟，到时候会有一位四级前辈专门过来，顺便将这支发簪做一个登记。”
法器持有者的登记并不是强制性的，但是登记后，就意味着这件法器是属于你的，如果有人抢夺，特殊部门那边就会有所觉察，能够有效制止抢夺事件的发生。
总的来说，如果持有者本身不是邪魔外道，或者身上有什么不能被他人知道的秘密，那么“法器登记”这件事，是利大于弊的。
紧接着，洛十方又取出了那枚灰蓝色闪着荧光的圆形结晶体，严渊还没有试着触碰，就觉得上面的阴寒气息令他感到不适。
明明本该是至阳至刚的雷电，偏偏眼下这块结晶里面蕴含的雷电之力至阴至寒，真是无奇不有。
“这是一件类似于玉石的东西，能够供部分玄门界人士修炼之用？”
“嗯，严先生好眼力，算是这样吧。不过实际上，它是……”
洛十方将自己消灭佘姬后，从对方身上掉落这结晶的经过和盘托出。
严渊心头一凛。
从灵界人身上，反过来可以掉落能够供玄门界人士修炼的东西？
加上后面到来的黑袍将军也说过提纯、原材料之类的话。
所以，这东西虽然是一件修炼材料，但它实际上算是用灵魂滋养出来的？
严渊能够想得到这点，洛十方当然也想得到。
后者摇了摇头，严肃凛然道：“所以说，此事非同小可，越少人知道越好。当时王柒庄主有意询问，但是我拒绝回答，这里面牵扯到的水，太深了。”
严渊突然想到：“那么那几块白色玉石……”
“那应该是普通的灵石，稀少是稀少了点，不至于没有。它们质量相同，但是形状却是不规则的，想来是在切割的时候，被要求质量，没有对形状作规定。”
不过也的确是这样，没人会嫌弃灵石长得不够规则，就要求去换一块质量更小但被切割得更好看的，那才是真正的亏本。
换言之，玄门界人士在面对灵石的时候，强迫症都能被治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一份灵界的地图了。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灵界内的大势力不多，黑山应该算一个，绝大多数区域也都维持了原生态，因为是地形图的缘故，上面没有特别标注地名，但通过触碰，可以感知到部分细微的差距。
火山区域，越往火山靠近，温度越高，越烫手；山林区域，往往更具生机；而大片如海洋般广袤深邃的浑浊区域，触碰后则隐约可以听到亡灵的尖啸。
洛十方当时呆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之后又不得不演戏和黑袍将军对峙，因此他来不及抽空观察自己所处的黑山区域究竟是哪里。
不过，“魔界”、“华夏结界”的力量在边边角的位置，偏僻又明显。
这份特殊的地图之后应该是要上交的，所以洛十方和严渊拍下来之后，准备打印下来。
失去了地图自带的力量后，那么拍下来的地图在其他人眼中，兴许就只是一份游戏地图罢了。
两人围绕着灵界交谈了很久，就连修炼都不太能顾得上。
因此第二天早上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严渊休息不当，神情中带着些许疲惫之色，眼下的黑眼圈有些明显。
相反洛十方精气神十足，丝毫没有因为一晚上不打坐修炼而受到影响。
何大磊瞳孔瑟缩，盯着两人看了很久，尤其是观察他们走路的步伐……
不过，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他就算是将自己的视线化作激光射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何大磊的目光过于锐利，两人忍了又忍。
终于，当洛十方准备前去厕所洗手的时候，何大磊那一副恨不得冲进去一睹为快……
不，是询问是否有什么需求的时候，洛十方终于忍不住了。
“大磊哥，你今天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要不你直说？”
洛十方打开水龙头，洗完手后，又用清水抹了把脸。
“额……”何大磊也知道这件事不该问，所以他就委婉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感觉如何？”
实际上这问得一点都不委婉，直白得不能更直白了。
“昨晚？哦，发生了很多事。”洛十方想了想，那时候何大磊跟着严渊，没有被牵扯到颁奖典礼演播厅的事情里去。
所以，好奇也是正常。
就是何大磊难得会如此探究。
严渊毕竟已经正式踏入了正统玄门界，可何大磊还是个普通人，洛十方就说：“大磊哥，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感觉不太合适。”
——很多事，不太合适！？
何大磊的呼吸微微颤抖。
要不说这两人发生了什么都算水到渠成，可十方毕竟还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啊！之前恋爱都没谈过，严总听说也是万年单身王老五，这……
瞧瞧严总，今天都累成这样了，昨晚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别以为不让别人听到动静，别人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大磊觉得自己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他尽量平静地说：“那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们？”
“恭喜？”
洛十方想了一会儿，自己也没透露找到好东西的事情啊，怎么就恭喜了？
是恭喜自己得奖吗？
不过，那么为什么又要用“你们”这个词……
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谢谢大磊哥……？”
“不客气，毕竟是你们的事情，没什么好道谢的。”何大磊一脸冷肃地抽身。
洛十方依旧一脸懵逼。
所以大磊哥是看出自己找到好东西了？这观察力也太强了吧……
洛十方深刻地反思起了自己，看来还是不够冷静啊。
在离开酒店之前，何大磊紧急出了趟房门，去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红糖、红豆和小丸子，煮成一锅汤，说是今天的小点心。
洛十方觉得很好吃，所以光顾着吃，什么都没说。
严渊看着自己碗里还额外被放了一些枣肉微微出神，一时间有些明白了何大磊的误会，这碗汤怎么都下不了口。
不知道这误会从何而来，毕竟自己跟洛十方住一块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澹台泠沨看着周围的人，严渊纠结，何大磊释然，洛十方懵懂，曾天信不在意，顿时狡黠一笑：
“呵呵~很好吃，谢谢你啊，大磊哥。你知道我昨晚吐了血，做这个给我补血呢？”
“对，补血好。”何大磊连连点头，“经历了一场大战，就要好好补补气血。”
严渊总觉得听这两人一来一回是话中有话。
他目光深邃，缓缓道：“昨晚……”
何大磊和澹台泠沨顿时竖起耳朵。
请立刻讲重点！
“……的情况若是没有洛十方在，非常凶险，百人的性命，顷刻间便可被夺取。我听十方说，你仅仅承受了一击就已经倒下，同为一级，希望能够互相促进。”
澹台泠沨沉默：有点扎心，他没被废过修为前还是厉害的。
“洛十方拿了奖，也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要照顾到在场所有人的感受，这份心意就不是那么合适了。”
曾天信直接躺枪。
严渊刀刀致命：“何先生，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照顾一下自己，毕竟在场除了曾先生以外，都还是单身的童男。”
洛十方依旧无所察觉，毕竟他不在乎什么童不童男的事情，吃好吃的最重要。
澹台泠沨：……
何大磊：……
别杀了别杀了！
都是自己人！
这下子，何大磊也总算知道自己误会了。
——对哦，严总修炼的是童子功，至少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前，是不能破身的。
何大磊羞愧万分，暗道自己思维还是不够谨慎，假咳两声：“我想着，单单是提名奖项，都是万里挑一的，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庆祝。”
一句话，就将场面给圆回来了。
……
下午一点，濠镜特殊部门分局。
接待室内，洛十方等了一会儿后，看到入门而来的老者，立刻起身，尊敬地道：
“您是……李老？”
李老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现今华夏正统玄门界的最强者，拥有四级巅峰的实力。
李老顺了顺自己的白胡子：“哈哈哈，是我。小朋友，我了解过你，听说你这次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透露，我这就过来了。快坐下吧，不用拘束。”
洛十方还是等到李老先就坐才又坐好。
李老满意地看了眼表现不卑不亢的洛十方，玄门界的小辈如果都是像眼前的年轻人这样，那就不至于后继无人了。
可惜，这就是个奢望。
洛十方并没有说太多客套话，取出了从灵界带回来的东西，并且将自己短时间抵达灵界的所见所闻悉数如实相告。
在拿出佘姬的那枚结晶体时，就连仙风道骨的李老，也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查探过地图后，李老闭眸沉思良久：
“小友，这两块灵石成色很好，但老夫看过，也就是普通的灵石，你拿着自己用便是，我们那里库存还有不少。”
“至于这地图，还有这结晶体，老夫是要收下，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的。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妨跟老夫直说，老夫会尽力满足你。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洛十方摆摆手，表示自己还真没什么缺的。
李老慈祥道：“老夫料想你们占星观并没有传承一套法袍，不如来件法袍护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