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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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首次公演被淘汰的练习生已全部完成后采录制；十一点半，节目组直播突击宿舍。
这个时间点其实已经很晚了，一般情况下,练习生会为了明日的训练纷纷关灯就寝，但今天因为是道别的日子，所以除了个别人实在熬不住睡意外,大部分人都还是清醒的。
为了炒热热度，节目组第一个抵达的是位于六楼的洛十方和王唯晗的寝室。
这场直播请来了主持界小有名气的崔浩，其欢脱沙雕的主持风格与高情商的言语措辞，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气氛。
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后，崔浩就看到了窝在小沙发上戴着耳机哼歌的王唯晗、在一座小山高的面包旁进食的洛十方，以及面色有些沉重的齐宇飞。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直播界面顿时被“十方老公”、“十方弟弟”、“啊啊啊三个弟弟”等弹幕淹没。
不过，众人也是没有料到，洛十方和齐宇飞在镜头中几乎没任何互动,不成想还是会互串寝室的好关系。
崔浩笑着问道：“没有打扰吧？我们今天来突击检查宿舍,你们是第一站，现在在对着观众直播哦。”
王唯晗埋首于歌曲的海洋,不曾给他们一个眼神。
洛十方吃得专注,鼓着腮帮子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萌得一群粉丝嗷嗷直叫。
齐宇飞听到“直播”两字后，顿时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这抹浅笑削减了他身上邪魅妖异的气质,让人心生亲切。
“挺突然的,有点被吓到，我们刚刚在讨论表演的事情。事实证明，互相讨论才能缔造出一个更好的舞台。”
当然了,他的话只是应付观众的说辞罢了。
从清晰地认知到尹峰三人被恶灵附身而自己却无法应付之后，齐宇飞内心忐忑不安，只觉得自己若是再住在那个寝室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便打算在洛十方寝室多呆一段时间甚至直接住下。
崔浩：“看来你们必定是为了舞台消耗了许多心血吧。对了，十方，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多高碳水高热量的食物，就不怕长胖吗？”
洛十方饮下一口牛奶，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后，才说：
“今天耗费了不少体力。我们练武的，体力消耗随时比普通人要高，吃东西是为了维持生命基本活动，多吃是为了储存能量。我的肠胃蠕动能力强，消化好，能量会最大限度地化作气劲贮存在丹田和四肢百骸中，所以不怕胖。”
他今日有点被恶灵伤到，虽说以他强劲的体质，自动愈合的速度非常快，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饥饿，这让他需要摄入更多的热量。
“原来是这样……真正的大胃王果然无所畏惧，寻常人根本学不会，哈哈哈~可让我柠檬了，我每天都要计算着卡路里进食呢，年龄大了，就怕吃胖后瘦不下来。”
崔浩还是第一次见到洛十方的进食现场，瞠目结舌，感觉自己已在风中凌乱。
大半夜吃了那么多东西，换个人早就胖死了。
他表情夸张地将下巴摁回原位，转而道：“唯晗，你现在在哼的是什么歌啊，可以跟节目前的观众们透露一下，或是表演一段吗？”
王唯晗终于发现了来人，神秘一笑：“嘿嘿~这是我自创的歌曲，现在保密，以后有机会会让大家听到的。”
由于粉丝们过于热情地希望崔浩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至少也要看完洛十方将东西吃完才能走，否则就立刻关直播，所以崔浩和摄像师硬生生地在这里聊了二十分钟，直到洛十方将面包山啃完为止，已经远远超过原定时间。
而等他们离开洛十方的宿舍后，直播间的观众人数立马下降了十分之一。
崔浩咂舌：“有些人真是冷酷无情，是弟弟们不够可爱还是崔老师不够帅气，你们居然也狠下心离开直播间……难道就不想看看可爱弟弟们私底下可能展现的性感模样吗？咱这可是突击拍摄哎！”
只可惜刚才洛十方三人都穿着运动短袖和长裤，但凡有个人稍微展示下腹肌，直播间都能爆得更厉害。
不过他此话一出，直播间观看数就又有了一个不小的涨幅，观众们纷纷留言“走路小声”、“一定要突击”、“无腹肌不成活”等言论，涩得明目张胆。
崔浩无奈了；“拜托，各位姐妹，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请务必注意言行，不要让我们的直播间被封禁，谢谢！”
正当他们打算采访下一个寝室时，齐宇飞从房间里探出头提醒道：
“刚才忘了说了，我们404寝室里尹峰他们都已经睡了，他们都睡眠挺轻的人，一点动静就容易惊醒，今天已经很累了，还是跳过那间吧。”
事实自然并非如此，他考虑到404寝室有恶灵寄宿，连狐仙都承受不住，普通人就更无从招架，为了崔浩等人的生命安全着想，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番。
崔瀚点头答应下来：“行，我们不去打扰已经睡着的练习生。”
“那就好，我代他们谢谢您啊，崔老师。”
齐宇飞将头缩了回去。
崔浩和摄像师便继续前往下一个寝室。
王唯晗正戴着耳机听歌，完全处在状况之外，齐宇飞小声地说：
“我提醒过了，他们应该不会进404了吧。我思前想后，都觉得是澹台泠沨给我的那枚鬼面玉佩搞的鬼，说是为了让你受伤，用来给狐仙增强修为的，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我不清楚，但现在我打不开卫生间镜子的暗匣，你却又不愿帮我……”
齐宇飞第一次交到朋友，对此事无比上心，到了这个时候，当然是将澹台泠沨给拉了出来，原原本本地还原了对方退赛前的一系列言行。
“我与他并不熟，至少在此前没有见过。”洛十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会对他心怀恶意，用谨慎的语气说，“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我目前不得直接介入此事的原因，此事因果根源在你，而非在我，我只能从旁辅助。”
齐宇飞有些急了：“问题是……你也看到尹峰他们现在都不成人形了，再病下去只怕他们会丢了命，你怎样才肯帮我呢？”
“在有人出现生命危险前，我不能动，否则与我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将霉运缠身，轻则破财受伤，重则性命堪忧……会倒霉的人，也包括你。”
这就是洛十方身为天煞孤星的无奈。
他出于天师的职责以及自身道德观念，在无辜人有生命危险时自然会义不容辞，不过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不至于有人会触犯到那恶灵的禁忌。
想了想，他又给出了建议：“寺庙祈福香蕴含梵音，引燃后能够消灾解厄；古老的宰畜刀乃至正至煞之物，能够灭杀邪祟；再者，开光玉器亦能护佑你身……实在没办法，取一点黑狗血、公鸡血、朱砂调制成泥涂抹于身，也可让你不受恶灵侵袭。”
“这些东西我该从哪里找啊？”齐宇飞有些绝望。
洛十方：“园区门口有保安，你可以让他帮忙去买，材料质量如何我会给你把关。”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不要有人引起那恶灵的注意才好……对了，我今晚跟你们一间。”
齐宇飞怎么可能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跟洛十方和平共处一室，甚至主动请求对方收留。
他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由于齐宇飞参加《星光创造营2》后就没怎么作妖，洛十方和王唯晗都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反正空床位上也是铺了被子的，多睡一个人不打紧。
因为心累的缘故，齐宇飞简单地淋了个浴，便躺在了床上，默默地闭目养神。
天晓得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早休息过了。
事实证明，疲惫也是会传染的，王唯晗见有人躺下来，便打了个哈欠，躺下后很快便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洛十方则是盘腿坐在阳台上，星辰之光形成一条条游丝般的银线进入他的经脉，游走过四肢百骸后，最终汇入丹田之中。
打坐，是一种修炼，也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
很多时候，flag是不能够乱立的。
因为在洛十方的房间呆了太久的缘故，崔浩和摄像师加快了每个寝室的突击速度，在十二点半左右便几乎访问过了所有寝室。
不乏有几个寝室的成员已经睡着了，在采访者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崔浩也只是嘱咐摄影师简单地拍摄了一下练习生的宿舍环境，便转身进入下一间。
404房间位于楼层的最末端，由于地理方位的原因，平日阳光难以照射到这里，是阴气最重的一间屋子。
在抵达门口时，崔浩想起了齐宇飞的提醒，便打算结束直播，却没想到从里头传来细微的笑声。
“嘻嘻嘻——”
“呵~呵呵~”
“咯咯~”
在寂静的夜晚，三道拉长的笑声如同毒蛇在耳畔嘶鸣，叫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崔浩对着镜头小声地说：“各位听到笑声了吗，难道他们还没有睡？”
他这时没看手机，殊不知弹幕已经炸开了。
“妈呀吓死我了！这什么鬼！”、“这声音男孩子真的笑出来吗？话说为什么是三道？”、“一个人做梦笑得渗人也就罢了，这直接三个人都这么渗人，谁把持得住啊”、“突然想到齐宇飞弟弟之前不是叮嘱过别拍404吗？”、“woc总觉得事情不是原来想得那么简单！”、“而且齐宇飞还搬到洛十方那边去住了，总觉得是在求心理安慰”……
崔浩拧开了门把手。
“呼~”
一股夹杂着霉味的阴风迎面而来，叫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空调哪能开到这么冷，已经只有十度了吧？阿嚏！”
崔浩打了个喷嚏，就见走廊灯光的照射下，三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被子盖过了头，让人看不清其面部表情。
不过，透过被子，三人的笑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真是的……你们该不会其实是故意等着齐宇飞回来，好吓唬他的吧？”崔浩撇了撇嘴，“告诉你们，今天齐宇飞不回来了，他住在六楼。你们快醒醒，这可是难得的镜头招呼呢，醒来就跟观众们问个好呗？”
笑声戛然而止。
崔浩等了约莫五秒钟，就见三人被子呈现的身形未曾变动过分毫，连呼吸的起伏也不存在，仿佛他们并不是人类，只是三个玩偶。
空气中静得针落可闻。
一阵阴风在室内盘旋，崔浩看了眼紧闭的窗户，只哭笑不得道：
“你们的小把戏是魔术吧？之前在后台的表现我都看过了，我很喜欢你们的魔术，不过现在是不是应该出来跟观众打声招呼？再不起来我就掀开你们的被子了啊！三、二、一……”
“哗啦”一声，尹峰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掀开。
没人想到，下面会是一张惨白青灰的脸，俊秀的少年此刻怒目圆睁，面部肌肉仿佛因为过度微笑而僵硬得难以调整，如同覆盖了一层人皮面具。
“啊——！”
崔浩是真的被吓到了，不顾镜头在眼前便发出一声惨叫，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摄像师的手也一阵发虚，宝贵的摄影机险些摔在地上。
这一切的画面都过于真实，以至于直播间原本昏昏欲睡的观众也惨嚎一声，表达惊悚的感叹号瞬间被刷到爆满。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这不是偶像练习生的睡前小故事吗？为什么为什么……”、“天！我有心理阴影了，我真的有心理阴影了呜呜呜”、“吓得我心脏骤停”、“崔老师也被吓得不轻，都一屁股坐地上了”、“这比探灵直播还刺激吧我吓尿了”……
死一般的寂静开始蔓延。
几秒钟后，摄像师惴惴不安地询问：“崔老师，他、他还有呼吸吗？”
崔浩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头探了过去，生怕对方会“诈尸”，将他的手指头啃了。
好在，一股温凉的气息从尹峰的鼻孔喷到了他的指头上。
崔浩也狠狠地舒了口气：“看来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相有点差、睡觉的表情有点古怪而已。齐宇飞说得对，咱们还是别打扰人睡觉了，早点撤吧。”
在镜头的死角，一只惨白且僵硬的手从冰凉的被子里探出了头，“啪嗒”一声打开了日光灯。
明亮的灯光刺激下，崔浩的瞳孔一阵收缩，再定睛一看，就见尹峰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谁开的灯……咦，崔老师？”
“我开的灯。刚才听到一声尖叫，就醒了，发现有摄像机。”柴谷举了举手，无辜道，“是突击拍摄吗？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哎。”
出于被吓得险些漏尿的小报复，崔浩温柔一笑，隐瞒了现在正在直播的事实：“嗯，是啊，之后可以剪进去放在节目里。”
柴谷：“还好，我还以为是直播嘞，紧张得不行。”
彭伟志：“又不是没穿衣服睡，怕什么。”
“哈哈哈，所以你们现在该不会只穿了一条短裤吧？短裤也没事，只要你们敢，尽管秀秀你们的大长腿！要不跟观众说几句话，表达一下你们的心情？我们的直播也快结束了，你们是最后一批。”
灯亮了，尹峰三人恢复正常，崔浩和摄影师心神大定。
后者将正摄像机扫过房间一圈，当镜头对准厕所的镜面时，看清成像的他面色骤然惨白。
镜头里，尹峰三人维持着那副阴笑假面的模样！根本无所谓“正常”！
是了，传说中镜子是能够照澈幻影的东西，尤其是多面镜同时存在的时候，更是使其具备了映照真实的力量。
摄影师回头看了看正在与崔浩交流的三人，通过他的肉眼来看，三人维持着正常人的模样，因为从睡眠中被叫醒的缘故，显得有些迷糊，不过依然在极力配合镜头。
但是，这才是假象吧？
他肉眼看到的，十有八九是假象！
摄像师浑身都在颤抖，冷汗淋漓，只想立刻就从404寝室冲出去。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能够这么做。
鬼这种东西，是不知者不畏的，他怎么着也得将害怕放在心里，不然会有什么下场很难说！
摄像师深呼吸了两次，将镜头重新聚焦到崔浩身上，没有镜子这层媒介，映入直播间的画面是崔浩与尹峰等人正常的交流。
但看到了刚才镜像画面的观众们就不可能那么淡定了。
虽说宣扬封建迷信是不对的，可是……这情况，说“没鬼”都让人难以相信！
宿舍里的镜子不可能会是什么黑科技，哪有人和镜子里透过摄像机的成像会不一样的！
漫长的三分钟过去，崔浩笑道：“……好了，今日的访谈到此为止，你们好好休息，以后可别吓人了，如果不是我心脏强，这么吓人会出事的。还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觉得尹峰你应该去看下医生，因为你睡着时的面部表情真是太古怪了。”
——终于，结束了？/> 摄影师松了口气，内心早已泪满衣襟：他还活着！
就在他们打算退出404寝室时，一个矿泉水瓶掉落在地。
两人先是盯着向他们滚来的矿泉水瓶，然后顺着看了过去，就见王唯晗正傻傻地盯着他们。
崔浩：“咦？是唯晗啊，你还没睡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王唯晗古怪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仿佛是在确定什么。
崔浩：“摄制还没结束呢，404是最后一间，齐宇飞他们寝室。”
“404……”
王唯晗低喃这三个数字，面上逐渐流露恐惧之色：
“可我们这间楼，从来就没有404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