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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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琛嗯了一声, 不再言语。
唐清又问：“师兄，你知道采碧是谁吗？她要害皇后娘娘。”
王琛点头，道：“采碧是太子妃身边的嬷嬷。”
太子妃？怎么会是她？
唐清来不及去思考这其中的关系, 她现在唯一在想的是皇后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 那是一条生命, 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问。
她抓住师兄的胳膊, 拉着他就要往外面跑，她要救人, 这是她的底线。
王琛一动不动, 唐清完全拉不动他。
“师兄，快跟我走啊, 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她道。
王琛看着她焦急的表情, 道：“师妹，你为何要救他呢？”
唐清的脑中炸开一团烟雾, 是啊，为什么要救他呢，他不在的话, 能和父亲争夺皇位的便只有太子了, 太子好歹有个生母是常在的身份, 若是皇后生下来的是个皇子，那便是嫡子, 是要当皇帝的。
不对，不是这样。
那是一条生命，即使他还未出生，也不能就这样剥夺他出生的自由，她不能这样做，如果这样做了, 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唐清沉默了一瞬间，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定，“师兄，我要救他。”
王琛又道：“如果他是个男孩呢？”
唐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要救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我面前流逝，能施以援手却什么都不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那边去吧。”王琛叹息了一声，道。
唐清转身就要离开，他再次开口：“师妹，等等。”
“怎么了？”唐清转过头来，脸上焦急而又迷惑。
王琛的眸子一片漆黑，声音响起，“此事不宜闹大。”
确实，今日是除夕夜，大殿中宴请了诸位大臣，这是家事，若是闹大，对皇上与皇后很不友好。
唐清思考了一下，问道：“师兄，我将此事先偷偷告诉皇后娘娘，这是她的孩子，具体情况由她自己来处理好不好？”
王琛双手并在身后，拒绝了她的提议，“不好。”
唐清跺了下脚，又问：“那要怎么办？”
王琛向前走了几步，脊背对着唐清，“师妹，师兄建议你将此事告诉王妃，由王妃来处理。”
唐清握紧拳头，心中闪过一丝挣扎，她做了选择，母妃会跟她做一样的选择吗？那是母妃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啊。
她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平静，那是她的母亲，教导她长大的母亲，她信她，“好，就依师兄。”她道。
“走吧。”王琛率先向前走去，黑夜掩盖了他的表情，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消失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乾元宫，唐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自己刚才在梅园听到的话告诉了王素欣，然后一脸忐忑的看着她。
王素欣依旧是那个教导她热爱生命的母亲，她对立在身后的秋颜道：“你去找人将皇后的安胎药换掉，然后将送药的人扣住，等候发落。”
秋颜默默退了出去，没人注意到她。
过了一会儿，给皇后送安胎药的人将安胎药端给了皇后，唐清盯着那个端药的人，见她在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话，猜测那人已经知道了情况，见皇后最终没有选择喝掉那碗安胎药，一直高高挂着的心落了下来。
宴席继续，一切都在波涛汹涌之中，但除了几个当事人，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秦芳林一声宴毕，所有的大臣们携着他们的妻儿离开了乾元宫，临走之际，王琛远远瞥了唐清一眼，转瞬间便收回了目光。
片刻后，大殿内只剩下了皇家之人以及他们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皇后站出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啊！”
唐元明刚才被人唤住，但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道：“梓潼，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脸上的悲切之色完全藏不住，声音几近带了哭腔，“皇上，有人要害臣妾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这话，唐元明顿时便升起了一阵气愤，皇后身体不好，一直未曾有孕，如今好不容易有孕，倒糟了人陷害，他的手指轻敲龙椅的把手，声音严肃起来，“是谁那么大胆子？”
皇后并不清楚是谁害了她，她只是听身边的桂嬷嬷说安胎药中被下了药才让人告诉皇上，如今皇上询问，她的视线转向桂嬷嬷。
桂嬷嬷站出来跪下道：“求皇上为娘娘做主，是太子妃派人给皇后娘娘下了药。”
太子妃本来只是坐在底下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听事情牵扯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厉声喝道：“大胆奴婢，胆敢陷害本宫。”
桂嬷嬷抛出一个重点，“皇上，此事是睿王妃派人告诉奴婢的。”
太子妃听到事情牵扯到了自己妹妹，眼中一片复杂，她看了皇上一眼，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交待。
唐元明指着王素欣，声音响起，“七媳妇儿，你来说。”
王素欣站出来，淡定开口：“父皇，此事是清清告诉儿媳的，清清说，她刚才在梅园听到了两位宫女谈话，说是要在安胎药中下药，这宫中只有母后一人有孕，便怀疑是有人要害皇后娘娘。”
太子妃听自家妹妹并没有提到她，心定了一瞬，问道：“妹妹为何会怀疑到姐姐身上。”
王素欣注视着太子妃，道：“清清说要给皇后娘娘下药的是采碧。”
她留下了话头，太子立即反驳道：“父皇，定是有人陷害素熙，这宫中唤作采碧的宫女绝对不止一人。”
桂嬷嬷哪会如此就放过太子妃，这太子妃若是倒了，太子身边便只剩下皇后娘娘的母族，便是让他做一个傀儡，他也无法反驳。
“皇上，刚才皇后娘娘是觉得不太舒服才要人去端安胎药的，是临时起意，正好刚才太子妃身边的采碧也离开了大殿，这绝对不是巧合。”
采碧是太子妃从丞相府带来的宫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厚，太子妃很是相信她，开口道：“父皇，采碧刚才出去是为了给儿媳拿些杨梅，儿媳今儿晨起身体不舒服，叫了太医，查出来已有三月的身孕了，刚才儿媳突然很想吃杨梅，才让采碧出去的。”
她的桌上摆着一小碟杨梅，深红色，看着就很有胃口。
就在此时，刚才让桂嬷嬷拦下的端安胎药的宫女夏荷被几个小太监带了上来。
夏荷颤颤巍巍地跪在那里，头低到最低处，像个鹌鹑一样。
皇后吩咐下去的太医也急急忙忙赶到了大殿，他擦掉额头上由于快速奔跑而冒出来的汗水，跪下行礼，“老臣拜见皇上、皇后...”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了，“陈太医，赶紧过来梓潼看看。”唐元明见刚才还好好的皇后脸色发白，嘴唇泛着青色，脂粉都遮不住憔悴，催促道。
陈太医赶紧站起来，还没走到皇后面前，便看到皇后捂着肚子，一幅痛苦之色。
“娘娘...娘娘流血了。”桂嬷嬷尖细的声音响起，唐元明顿时就急了，“陈太医。”
陈太医焦急的声音响起，“快，快将娘娘扶到房间里去。”
按理来说，这抱走皇后娘娘的应该是皇上，但皇上如今年龄大了，身子骨很不利索，实在是不合适，于是，将皇后娘娘抱起来的是太子。
如今这个场面，太子虽说不情愿，但眼前的这个人毕竟养育了他，只得冲上前去将皇后抱了起来。
“将她抱到偏殿去。”唐元明道。
太子快步往偏殿走去，陈太医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唐清几人也跟着走到了御乾宫的偏殿。
到达偏殿，桂嬷嬷守在皇后身边，不停地为她擦汗，陈太医跪在床边为她把脉，屋内此时只剩下了皇后娘娘惨烈的叫声，“救救我的孩子。”
一声声的惨叫听得唐清揪着心，手指握紧，她不明白，明明她已经将事情告诉她了，为什么还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她坐在母妃旁边，神色恹恹，祈求着那个生命还能存活。
不一会儿，陈太医走了出来，跪下道：“皇上，孩子保不住了。”
唐元明直起来的脊背顿时弯了下去，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
桂嬷嬷走了出来，哭喊着道：“皇上，求皇上为我家娘娘做主啊，娘娘好不容易才有身孕。”她不停地磕头，一声声凄惨无比。
唐元明再次直起脊背，目光直视着底下跪着的夏荷，“说，是谁让你害皇后？”
夏荷死不悔改，嘴硬道：“皇上，奴婢没有害皇后娘娘，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她重复着这几句话，好像一直说着这些，她便没有做过那些事一样。
桂嬷嬷将熬药的药壶端到陈太医面前，“陈太医，这是安胎药的药渣，请您查验一番。”
陈太医倒出那些药渣，仔细查看，又闻了一遍，心中有了底，开口道：“皇上，这药中多了一味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