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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是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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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残花败柳

书籍名:《到底谁是我的夫君》    作者: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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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几天,  每日一盅的红糖姜茶是雷打不动,周蔻事儿快完了,身子也轻泛了许多,  伸胳膊伸腿,  见到庭前的梅花开了,  裹了披风跑去折了满怀的花,  又叫莺草拿只好看的瓶子来装它。
  莺草搬出一只长颈冰裂纹的描金瓷瓶,将梅枝插进去,  周蔻便拿了把银剪子咔咔修着花枝。
  莺草时不时看她一眼,  复又垂下头去,周蔻停了手上动作,  不解问她,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莺草说没有,而后嬉笑道:“奴婢就是觉得打从皇妃和殿下好了以后,  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周蔻慢悠悠道:“哪儿不一样啊?”
  莺草冥思苦想,“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整个人都比以往爱笑爱闹了,  原先奴婢以为您是个好静温柔的性子,  却原来都想错了,  您不是天生那样,是将自己拘着,  束手束脚的,您对周夫人那样可太解恨了。殿下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您的心锁。”
  周蔻噗嗤一笑,“横竖就是说我现在不温柔了,爱闹腾人了呗!”
  莺草忙摆手说不是,“奴婢没说您不好,  奴婢能看出来,如今您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银剪子搁在一旁,周蔻托腮看着那红艳凝露的满瓶娇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看花有意思,看草有意思,看树上的鸟雀都觉得有意思。”
  说到这儿她转头问人,“殿下呢,用完早膳就没瞧见他了。”
  莺草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反正这几天殿下每到这个点儿都要出去,大约是给皇妃准备午膳去了吧。”
  周蔻折腾完了花,正是无聊,立时起身道:“走!那我们去厨房看看今儿个中午吃什么!”
  她来了精神,说走就走,莺草跟在她身后险些追不上。厨房在南面库房边上,离正院还有些距离,要绕过两道垂花门才能到,周蔻因兴致好,也不觉得累,一晃眼就过了前面洗菜捡菜的小院,进了厨房。
  甫一刚跨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殿下,您这姜片切的还是太厚了,要薄些才好入味。”
  “殿下,红糖入沸时还得掂着加半勺子,不然色泽不够亮。”
  “殿下.....”
  然后,周蔻看到了一向姿态卓然的高宥,戴着那绘兰的金面具,一尘不染的夹袍外罩上了兜子,一手掌勺,一手将碾碎的红糖倒进小锅,白气萦绕在他的周围,即便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也能看到他急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专心致志的在煮红糖姜茶,没注意外头的动静,但旁边两个看顾着的老师傅却一打眼就看到了周蔻,个个手忙脚乱的问安。
  “皇妃安。”
  高宥扭过头来,勺子没收住,差点掉到了锅中。
  周蔻忍着笑,眼疾手快将勺子拿住,重新递给他,“别看我呀,看锅,注意着火候,别煮干了。”
  高宥的动作变得很慢,慢慢搅动锅里的水,慢慢将姜片和茶叶滤掉,慢慢一勺勺舀进了瓷盅里,将小盖扣住。
  周蔻倚着窗,笑道:“你不是说你不会煮姜茶吗?怎么,是不好意思告诉我,觉得你堂堂皇子,给我煮姜茶跌面儿啦?”
  高宥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没有的事,我没觉得跌面,只是...”他低了声音,“怕煮的不好,叫你笑话。”
  周蔻忍俊不禁,摇头晃脑,打趣他道:“味道的确不是很好....”转而却添了一句,“但你又不是厨子,煮的不好多正常的事,我不嫌弃你!”
  真是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他给她煮姜茶,怎么就成了她不嫌弃,高宥气闷,转头不搭理她,端着瓷盅只顾着往前走。
  周蔻就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你等等我呀!”“这就生气了?”“哎呀同你闹着玩的!”
  回到正院,将瓷盅一放,周蔻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楣,脸颊染上绯红,“知道你腿长走得快,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快追累死啦!”
  高宥甩了甩袖摆,背身进内室,“平日里叫你多动动,你不听,如今走两步就喊累了,这样子要怎么和我去朔方。”
  所以这是觉得她娇气,不耐烦了?周蔻站在那里,收了笑咬着唇,没过多久两汪杏眼往外开始渗着晶莹。
  高宥自顾走了两步,发觉身后没脚步声跟上,一转头,见周蔻蹲在门槛上,抱着膝盖不说话。
  无奈,高宥只得折回去,“你这是又怎么了。”
  ‘又’?周蔻听不得这个字,将头死命往下埋,脑海中千回百转,临到嘴边只成了一句话,“我没事。”
  她这样,哪里像是没事的人,高宥只好收了衣摆和她并肩蹲下,将她的脸捧起来,果真看到了闪烁的泪花。
  长叹一口气,“你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要掉金豆子。”指腹温柔擦掉那些泪珠子,“是我的错,我都认错。”
  周蔻吸了一下鼻子,硬道:“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是我的错。”高宥将她揽进怀里,“让你掉眼泪了,就都是我的错。”
  也不知是哪句话正中了心怀,周蔻很满意,刚才的那点不高兴都散了,她哼哼两声,“对,都是你的错。”
  高宥哄着哄着才发现不对劲,刚才分明是他在不高兴呀,怎么反过来自己要哄她了。
  周郁唆使丫鬟买凶行刺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不至于死刑,但要被孤身流放到千里之外,周擎也因为教女无方,一连降到了五品。
  听起来大快人心,周蔻张口叫好,转而又想起了什么,“那萱花呢,她也会被流放吗?”
  高宥笑了笑,“依照律例,差不多吧。”
  周蔻心里百感交集,有些失落,“但愿她以后都好。”
  好?流放千里之外,无亲无友,又是一个姑娘家,没个谋生的本事,哪里能好。
  高宥喝了口茶,无情无绪道:“周家求了岐山王,恐怕周郁明面上是要被流放,一出京城就会被岐山王接走。”
  周蔻怔了一下,焦急起来,“那她还不是逍遥法外?”
  高宥笑了笑,“不会,你放心。”
  *
  “记住,一出京城,下个驿站就将人接到,直接送去扬州老宅安置,别叫她吃苦了。”
  岐山王刚吩咐完人,转身进内帘,就看到灯影绰绰下那张金兰面具。
  他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怒然道:“高宥,你夜半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岐山王和高宥从来就不对付,原因在于高宥原是皇帝最器重的皇子,岐山王却是太后最疼爱的儿子,有高宥,岐山王这辈子都别想有登上大宝的希望。二人虽然隔了一个辈分,但年纪差不多,岐山王也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高宥不紧不慢靠在岐山王的座上,两手交叉在膝前,“岐山王对那个周郁可还真是上心得很呐,竟敢为她违背圣命。”
  这罪名乍一听很唬人,但也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情,流放千里,其实真到了千里之外,天高皇帝远也看不到管不着了,所以人到不到那儿并不要紧。
  只要不再去京城,到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半道上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下,再给那看押的小吏一笔封口费,也就算完了。
  尤其是有岐山王在前头顶着,就算皇帝真的发现怪罪了,看在岐山王的面子上,基本也就是全当不知道。
  岐山王狠狠瞪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高宥哂笑一声,“都要娶妻的人了,还顾着惦记别人,也罢,看你可怜,我也着实是于心不忍。”他摆弄了两下袖子,“岐山王高风亮节,重情重义,但若是那周郁早已是个残花败柳呢?”
  岐山王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高宥淡淡道:“我说,周郁早已是个残花败柳,不值当你为她费心费力。”他稍稍俯身,凑在他耳边,“她的胸前有一颗红痣,不知岐山王有没有一睹过。”
  话说得暧昧不清,但偏偏是这样,更能叫人心生遐想,岐山王的瞳孔急速收缩,拽住他衣领,“你对她做了什么?!”
  高宥拍开了他的手,理了理衣襟,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一笑,“这种两厢情愿的事,谁也强迫不了谁,你说是么?”
  岐山王喃喃失神,再看时房中已没了人的踪影,他暗自紧握拳头,唤人进来。
  高宥面色如常的回了府上,他对周郁也说不上多恨,他从来犯不着对一个姑娘这样处心积虑,置于死地,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怪只怪那个女人不识趣,三番两次的将毒手伸向了他身边人。
  拿姑娘的清白害人,这并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但那又如何,他原就不是个坦然无愧的君子,除了这张脸可以说是皎皎如月,他的心从来就不是干净的,耍心眼,泼脏水,明枪暗箭,尔虞我诈,早已熟烂于心。
  毕竟太干净的人,在他所遭受的那种环境下,活不长。
  正院灯火通明,他知道她在等他回去,整理好仪容,高宥复迈进了院门,他又是她一个人的体贴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