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轨迹

宠文网 > 杂文随笔 > 轨迹

第14章 “喝酒”

书籍名:《轨迹》    作者:高数真的好难学
    《轨迹》章节:第14章 “喝酒”,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司念抬手擦掉眼泪,继续说着:“钱没了,但我不能看着我妈就这样离开,所以我厚着脸皮又找到了你妈妈,找她讨了二十万。”
  四十万不是什么小数目,司念拿了这笔钱就一直惶恐不安,他给井亦宸母亲写了一个欠条,等事情结束后就攒钱还给对方。
  二十万解决了司念的燃眉之急,可即便有钱治病,医生却已经无力回天,到了最后那段时间,司念已经渐渐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他拼命打工赚钱,甚至出卖了自己的爱人,却依旧挽留不了母亲。
  司念清晰地记得母亲离开的那天是一个大晴天,窗外的阳光洒进病房里,洁白柔软的棉被被扑上一层绒光,司念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和躺在床上的母亲对视着。
  母亲如今已经瘦得皮包骨,从前的一头秀发变得稀稀拉拉,她面容憔悴,手腕细的像竹竿,可一双眼却是出奇地明亮,里边儿装满了温柔和爱意。
  司念就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他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能勉强地撇了撇嘴角,一开口便是泣不成声的哽咽。
  母亲动了动嘴,司念连忙凑到她的面前,却也只听见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妈妈。”司念握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
  看着毫无反应的母亲,司念开始慌了,他晃了晃母亲的手,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妈,你看看我。”
  司念站起身,凳子被他推到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抓着母亲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自己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事实,可等到母亲真正离开的那一刻,司念还是有些失控和慌张。
  母亲手上的温度随着时间而渐渐流逝,无力和绝望袭满司念的心头,眼里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楼下传来小孩嬉闹的笑声,身旁的医生叹息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病房里响彻他的哭声,听起来那样撕心裂肺与悲痛。
  从今天起,他就是没有母亲的孩子,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毫无保留地对他好,再没有人盼他回家。
  但生活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悲伤,还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找到医生开好死亡证明,他又要马不停蹄地安排母亲的葬礼,明明是刚成年的小孩,却不得不强忍着泪水和悲痛送母亲最后一程。
  葬礼上出现了许多人,他们因母亲的离开而感到惋惜与难过,看向司念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些怜悯担忧。
  司念很累,累到连呼吸都觉得麻烦,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向关心他的人们解释母亲的病,解释自己的父亲为何消失不见。
  提及那个男人,语气都变得阴狠和愤恨,他本是温和柔顺的性子,却是硬生生地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成了半个疯子。
  直到母亲下葬的那一天,司念都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
  再后来,时间慢慢冲淡了失去亲人带来的伤痛,司念开始尝试着新的生活,却不想不久后,家里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群人就像是土匪一般把家中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只留下满地狼藉,还有脏乱的脚印。
  也是在那时,司念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把那二十万拿去赌博,最后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男人消失不见,追债的人就只能找到家里来。
  “我为了躲债开始搬家,一开始只是逃到离家远的地方,后来干脆搬到了别的城市。”司念低着脑袋,“最近半年才重新搬回来。”
  听他说完这些话,井亦宸久久不能平复,但也没有开口回应。
  司念有些煎熬,心中开始慌张:“我……我已经攒到一些钱了,等攒够就会还给阿姨。”
  他怕自己又说错话惹井亦宸生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等我还了阿姨的钱,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他抬起红//肿的眼睛,眼里带着希翼:“可以吗?”
  井亦宸听见司念的问话退后一步,他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摇头:“再说吧,让我静静。我们都冷静一下。”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至于钱的事情,我会再像我母亲确认的。”
  看着司念苍白的脸颊,井亦宸张了张嘴,还是开口说道:“回去吧。”
  没有得到答案,司念有些失望,但又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井亦宸没有拒绝他的请求,那就算是好消息。
  “好。”他往井亦宸身后看了看,又抬手擦干净脸。
  井亦宸见他调整好情绪,便打开家门,对着屋里玩耍的井舟说:“小舟,念念叔叔要把咩咩带回去了。”
  井舟抬头望去,看到司念还有些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爸爸:“好。”
  司念招招手,把咩咩唤到身边来,又摸了摸井舟的脑袋:“叔叔下次再来找你玩。”
  井舟点头:“好,叔叔记得吃药。”
  司念回应一声,带着狗子离开了。
  把藏在心里许久的事情说出口,司念觉得心中轻松不少,他拿出手机查了下自己的存款,看清那串数字,又再次垮下了肩膀。
  点的外卖也冷了,司念如今也没什么胃口,他随意地吃点东西垫肚子,便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司念需要好好想一想。
  与此同时,井亦宸正坐在书房里发愣。
  他直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司念落泪的脸庞,他从没见过司念这样激动的模样,更没想到司念当年经历了那样悲痛的事情。
  他是见过司念母亲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女人。
  失去亲人的伤痛他也经历过,也知道该有多煎熬与无助,一想到司念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井亦宸的心有些失控地作痛。
  在今天之前,井亦宸是埋怨司念的,一开始是恨,恨他扔下了自己。
  可时间一久,思念就像关不住的春风,吹进井亦宸的心,吹尽他对司念的恨。
  感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即便知道对方背叛自己,井亦宸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现在知道了司念的难处,也明白他当年为何要离开自己,井亦宸突然就感到一阵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井亦宸起身走到阳台,拿了一根烟出来,可等打火机点燃火焰时,又停下了动作。
  想起屋子里的井舟,井亦宸最终还是没有点燃这支香烟。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望着黑夜若有所思。
  不知道在阳台站了多久,一个铃声响起撕裂了此时的平静。
  井亦宸接通电话:“怎么?”
  电话那边是他在国外就相识的好友周庭:“小舟睡了吗?没睡把他带出来吃个宵夜?”
  “睡了,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井亦宸捏了捏手上的烟,最后又重新把它塞进烟盒内。
  “出来陪我喝杯酒吧。”他说。
  周庭听见这话有些诧异,井亦宸不是爱酒人士,平日里也很少主动约人喝酒,他动动脑子,问道:“是不是你那个初恋情人又出什么问题了?”
  井亦宸面对好友可没那么多耐心:“喝不喝,就一句话的事。”
  见他这般反应,周庭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喝!”末了,他又问:“去哪儿喝啊?咱俩刚回国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
  井亦宸眯着眼睛思考几秒:“我给你发地址,你自己打车来。”说罢,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井亦宸换了身衣服,临走之前还去了一趟井舟的房间,见孩子睡的正香,他又理了理井舟的棉被,最后才打车去了自己高中附近的美食街。
  刚下车,井亦宸就看见了站在街口的周庭:“这里。”
  周庭循声望去,随即便走向井亦宸。
  “这个地方不错啊,你怎么知道的。”周庭走到井亦宸身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着。
  “你别忘了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长大。”井亦宸有些牙痒痒,“带烟没?”
  周庭把烟和打火机一块儿递过去:“你不是不抽烟了?”
  井亦宸动作熟练地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了个烟圈出来。
  白色的烟气与夜交融在一起,两者遮住了井亦宸的脸,模糊了他的表情。
  井亦宸从前是不抽烟的,后来压力越来越大,情绪压抑得不到缓解,便渐渐学会了抽烟,只是他烟瘾不大,再加上家里有个孩子,不到特殊情况,井亦宸是很少主动抽烟的。
  “发生什么了?”周庭见他不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皱着眉,一脸认真地看着井亦宸。
  井亦宸含着烟:“看见没,对面那栋小矮房。”
  周庭顺着视线看过去,点头。
  “那是我高中。”井亦宸说,“也是我认识司念的地方。”
  听见他这么一说,周庭就知道井亦宸这副反常模样和他前任脱不了干系了。
  “今天我知道了一些事,真是让我……”井亦宸停顿了下,又短促地笑了一声,“大开眼界、肝肠寸断。”
  周庭皱眉:“行了,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好好和我说,别搁这儿马路上傻站着。”说着,他又伸手把井亦宸嘴里的烟拿下来,“别抽了,身上留味儿。”
  井亦宸对他这番举措没什么反应,只是应了一声,抬脚往街巷走去。
  这条街巷两边全是一些夜宵店,空气中残留些许食物的香味,店里坐满客人,热闹非凡,再往街巷深处走去,喧闹的街道安静下来,灯光也变得有些昏暗。
  周庭有些诧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酒吧开在小吃街背后。”
  井亦宸笑了一声,拐角带着周庭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小酒吧里。
  两人各自点了杯酒随意地坐在吧台角落,周庭刚想开口询问,就见井亦宸端着酒杯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
  “你疯了?”周庭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有什么事咱就直接说,借酒消愁没意思的。”
  他皱着眉:“前几年那么苦咱们都过去了,如今还能有多大的坎过不去?”
  “我妈当年拿钱逼司念离开我。”
  周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井亦宸:“我靠,不是吧?电视剧的情节出现在我身边了?”
  “那司念当年……”话说到一半,周庭意识到不对劲。
  井亦宸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当年接受了我妈的钱。”
  “四十万,为了给他妈治病。”
  周庭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跟呆子一样看着井亦宸。
  井亦宸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没有再开口说话。
  周庭眨眨眼:“这,这也太……”太离谱和狗血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问。
  井亦宸摇头:“我不知道。”他抬头看向周庭,却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井亦宸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那个脑袋上裹着纱布的人。
  周庭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又看看井亦宸难看的脸色。
  “我靠……不会这么巧吧……”
  不远处的人,正是司念。
  几个小时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司念,此时正和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