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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眼泪还在流，嘶嘶的抽气中逼出了几声笑。
他先是小声笑，然后是大声狂笑，越笑身体越抽搐，就好像要撅过去一样。蔡绪宁蹙眉，上前一拳揍下去，杨素打得牙齿磕到了舌头，痛得呜咽了两声。
“不要装神弄鬼。”蔡绪宁冷着脸，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掐着杨素的下巴，“你清楚他在问什么。”
“我是在笑……”杨素因为咬到舌头，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谁不想活？”
他的声音似笑似哭：“他不死，我就得死——”
凄厉怨毒的恶意让蔡绪宁忍不住又揍了一拳。
妈的，这要不是一个穿越者，他现在就跟他崽子姓！
他一拳好像给人打萎靡了。
“这没道理啊，我的计划不会有错的，我的计划不会出错的……”杨素的大舌头混着血，像是被这件事打击到了不断喃喃自语，“我和掌柜们的接触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张贺也没有暴露过……店铺的亏损是日积月累的，就算查账被发现了……”
瞬间，他就好像从一个胸有成竹的幕后者变成一个受不住刺激的呓语者。
“你还有个内应。”
刘秀冷不丁地说道。
蔡绪宁偏头看他一眼，有点焦躁地撸过自己的头发。
他一直觉得这场谋划未免太过顺利，光靠一个张贺应当是做不到的……
破绽，破绽，刘秀那句话不会无的放矢。
蔡绪宁脑中灵光一闪。
——为什么查账会被发现？
“……徐乾是你的同谋。”
他看了眼刘秀。
刘秀没说话，可浑身的冷意更深。那句话说出口时，他显然就猜到了。
蔡绪宁攥紧了拳头……徐乾曾是刘縯信重的门客之一，又是穿越者，有他在府内遮掩，这场漫长的布局才得以维持下来。
可偏偏徐乾因为刘秀死了。
还死得很干脆。
这就让他们原本的计划出现了纰漏。
府内没有合适的人能再帮他们遮掩了。
怪不得一开始徐徐图之的削弱刘家计划，却在布局了好几年后，突然演变成了干脆利落的杀人。
草！
蔡绪宁心里暗骂，果然任务是环环相扣，如果当时他阻止了刘秀动手，或许能从徐乾的嘴里抠出点什么东西来，不至于到现在才好像摸到了点曙光。
他下意识望了眼刘秀，从刚才说了那句话后，他就再没有别的反应，眼睛沉沉地盯着杨素，透着几分不曾有的阴鸷与狠意。
完啦。
蔡绪宁立刻扭回来，完美充当一个提问器。
“你和十五年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他感觉到一股凉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后背。
蔡绪宁忍住抖一抖的念头。
杨素：“……我都要死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他像个傻瓜吗？
蔡绪宁微笑着露出拳头。
一下，又一下，拳拳到肉。
很快杨素就疼得没法忍了，哀哀叫唤起来：“我说我说，十五年前我才十岁出头，那什么事情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蔡绪宁停下来，蹙眉看着他，像是在评估他说的话。
杨素抽着气：“你别不信，之前动手的人肯定也和我一样做足了完全的准备，那会要是成了，也就没有我了。”
蔡绪宁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缩。
杨素这话透露出一个意思。
这他.妈的穿越者出现还真的是有先后差别的，狗日的这怎么找？
“……咳咳，但是我却很好奇。”杨素现在鼻青脸肿，姣好的脸像个调色盘一般，“刘秀身边的人都被我调查了个清楚，而你……”
杨素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两双黑珠子盯着蔡绪宁。
“又是谁？”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死死盯着蔡绪宁，刚才的癫狂又全都敛去。
“或许，你与我，也是相同的身份呢？”杨素的声音突然加速，“刘秀不死，我们都得死，你知道的，你明明是知道的……对了，原来如此，你跟在他的身边，是为了让他失去戒备，以便能亲自动手，真是好算计！”
妈的！
这家伙刚才的发狂是装的！
憋坏着等现在拉他下水挑拨离间呢！
杨素还在说着：“他死了，你活了，这天下就他妈也都是你的，你这不是比王莽还牛逼……”
蔡绪宁不怒反笑，抓着杨素的头发迫得他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这天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要他活。”
而作为唯一的观众，刘秀，在听完这段对话后，古井无波地抬起眼皮。
他看着杨素。
“‘你们’指的是谁？”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遭，刘秀不会是察觉到什么吧？]
看到这条弹幕的蔡绪宁眼皮也跳了起来。
确实，很糟糕。
24、第二十四章
杨素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但是很快就熄灭了。
他啐了口血沫，瘫在地上说道：“我没法说。”
蔡绪宁盯着杨素，犹豫了几秒钟。
刚才杨素那番屁话也不知道刘秀听进去几分，要是他真当回事了，回头要被扒皮的人就多了他一个蔡绪宁了。
但是杨素刚才这隐隐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也不能对土著剧透？
就跟系统对蔡绪宁的限制一样吗？
他踌躇片刻，转身对刘秀说道：“不只一个人，不单是两个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只要你是刘秀，只要他们没死干净……”
蔡绪宁漆黑的眼眸盯着刘秀，透亮的眸光带着不自觉的柔和。
却说着极凶残的话。
“你永远都可能被袭击，被背叛。”
身后杨素又嗬嗬笑起来，气声里带喘：“你果真是……”
“你他.妈是旁白啊？”蔡绪宁翻了个白眼，他难得真的从嘴里爆了粗口，而不是只在心里想想，“能暂时闭嘴不？”
刘秀望着蔡绪宁，阴鸷并未散去，戾气含于眉间：“你曾说过我是天命。”他缓缓地，平静地说道。
随后他看着地上仿佛被这句话噎住的杨素，“这便是你们袭击的缘由。”
这不是一句问话。
刘秀太过聪明。
蔡绪宁本来就觉得瞒不住，再加上最初他就是用神神道道的法子完成的任务，这后续……他深呼口气，也无甚不同。
“李通曾寻我，笃定认为‘将兴之望’在我之身。此番种种，若我真有为，何以至这般地步？”刘秀叹了声，神色有些疲倦。
他随手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剑尖抵住杨素的下巴，“你说你无法言道，隐秘只能藏于腹中，那么就来试试看罢。”
刘秀温柔地笑起来。
…
蔡绪宁想吐。
他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弹幕在他面前唰唰唰窜过。
【直播间】
[ID年年有余：呕……我要吐了]
[ID我的cp天下第一：……超管不来吗？超管真没来？]
[ID迪基鸟：这游戏可以的，完全不打码，这血尼玛逼真]
[ID三十的猫：主播不会是要吐了吧？他脸色可真难看]
[ID姑苏后人：撑不住就退游，别真吓死了]
[ID玄色：你们谁看过主播退出过游戏的吗？]
满院子都弥漫着腥臭的味道，斑驳的血痕从后门拖到前院，杨素被拖走后，现在成什么样子，蔡绪宁是不去多想了。
他用力砸碎后院摆着储水用的大缸，哗啦啦泄出来的水涌向泥面，冲刷掉了不少浓郁的血味。
这附近有两三家摊子是杀猪卖肉的，前段时间踩点的时候蔡绪宁见到过，这血味或许还能掩盖过去。
蔡绪宁没跟着。
刘秀需要泄愤与拷问，但是那场面他暂时还是有点承受不了。
反胃的呕吐感还在胃部抽搐。
“我能帮他什么？”蔡绪宁看着沾到血的鞋尖，“如果他还是留在舂陵，一举一动就还是被看得清清楚楚。”
【直播间】
[ID我绝不认输：？我还以为主播要说这崽养废了？结果也是一个三观不正的]
[ID一只花蝴蝶：刘秀心狠得好，稍稍良善，死的就是他了]
[ID我要一夜暴富：阿绪这是玩游戏太投入]
[ID用户53217：一个游戏不用这么上心]
[ID江湖百晓生：舂陵不能再待了，穿越者只会盯着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