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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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阿灿的质问，我沉默了片刻，说道：“阿灿，你很聪明。”
其实这样说就等于默认了阿灿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既然已经猜到了，我就算狡辩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在他面前落了下乘。
“为什么？”阿灿一脸不明所以的问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对这里的生意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我耸了耸肩膀道。
“我没听错吧，别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你居然说没兴趣？”
阿灿难以置信道：“小天哥，你知道走私豪车的生意有多暴利吗？”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给我讲讲，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我笑呵呵的说道。
阿灿沉吟了片刻，问道：“小天哥，你知道进口车的价格在国内为什么那么高吗？”
“知道，关税。”我点点头，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据我所知，一辆进口车要合法的进入到国内，基本都需要缴纳四种税费，分别是关税、增值税、消费税和购置税，这些税费都非常高昂，尤其消费税还是按排量进行缴纳的，当超过4.0的时候几乎达到了总价的40%，这样层层算下来，有些豪车在国内的售价甚至已经达到了原产价格的3倍还要多，所以就豪车这方面而言，包括已经买了两辆的我在内，我们都是名副其实的冤大头。
不过就国家层面而言，虽然我多花了很多钱，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倒是挺理解税费为什么这么高，毕竟我国的汽车制造业并不发达，如果放开关税了，国内的汽车市场就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冲击，到时候就成了外国汽车制造商的天下，整个行业被外国人垄断，这显然是不允许的。
“没错，就是因为层层叠加的关税，这才催生了走私豪车的产业。”
阿灿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香烟，说道：“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同样是走私豪车，但是最赚钱的还是二手车。”
我把一颗剥好的油焖大虾喂给王雪琪的嘴巴里，饶有兴致道：“为什么，二手车不是卖不上价吗？”
其实在过年那天去阿木那里镶牙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小子换了一台四五年前产的二手保时捷卡宴，新车指导价大概接近一百八十万，阿木买的这台已经跑了五万多公里，虽然没有大修过，但交易价格却只有九十多万，足足折了一半之多，由此可见豪车的贬值有多么夸张。
“确实卖不上价，拿售价两百万的豪车来说，五万公里的走私二手车在市场上撑死也就四十万，那还是碰上不懂行的傻缺了，知道为什么卖这么低还赚钱吗？因为这些二手车都是从欧洲和米国运来的，其中以米国车居多。”
阿灿吐出一口浓烟，解释道：“米国的全国汽车保有量达到2.5亿台，但是一般新车的质保期是三年，只要过了质保期再去进行保养维护，那费用就会大大增加，同时米国机修工的工时费远比国内高得多，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车辆过了质保期之后转手卖掉，正因为这样，才衍生出了米国庞大的二手车产业，新车售价本来就不高，二手车就便宜更多，有些国人买豪车本来就是爱面子而已，根本不在乎新旧，反正都是走私车，买二手的也无所谓，就算被交警查到也不会那么心疼，受消费者的这种心理影响，二手豪车的走私量就随着需求量而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更廉价的泡水车和事故车，你想想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利润有多大？”
“靠，听你这么一说，这门生意还真是暴利。”
我啧啧惊叹，虽说走私二手车没有新车那么赚钱，但是走货量却非常大，哪怕每辆只赚一万的差价，每天只卖出去一台，一年算下来至少也有三百万的纯利润，简直和明抢没什么区别，我看了看阿灿，又问道：“那这些车子又是怎么进入越南的，没人管吗？”
“你知道的，港城是特别行政区，同样也是自由贸易港，所以二手车进来是不需要税费的，正-规报关运往越南和缅-甸，实际上是从没有设立关口的码头或者山区边境偷渡进入，至于你说有没有人管……”
说到这里，阿灿停顿了片刻，嗤笑道：“小天哥，你太高估越南这个地方的腐败程度了，这么和你说吧，只要你有钱，哪怕你就是杀了人被条子当场抓住，只要打点到位，你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从警察局里面出来。”
“这么吊？”我眉毛微挑道，如果这里的情况真的如阿灿所说，越南岂不是犯罪者的天堂了？
阿灿点点头，问道：“现在……你还是对这里的生意没兴趣吗？”
废话，当然没兴趣，在这里赚了再多的钱有毛用，任务完不成，我永远都见不得光，再说这里的民风实在太剽悍了，甚至已经到了不讲理的地步，别说我不缺钱，就是缺钱，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我摇了摇头，迎着阿灿惊讶而且充满不解的目光，我淡淡的笑道：“我知道的，现在道上有很多传言，尤其是在咱们内部，很多人都说我是故意挤走了罗叔，贪图的就是接管这门暴利的生意，可惜真的不是，我当初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去云城救森哥而已，是他自己受了林栖鹤的蛊惑走错了路，我不过就是被森哥赶鸭子上架补了罗叔的空缺，等处理了这边没按合同交货的事情，我回莱城以后会找森哥好好谈谈的，越南这地方真的不适合我，甚至就是现在，如果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
阿灿怔了怔，他仔细的打量着我，似乎是感觉我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片刻之后，他神色复杂道：“小天哥，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第三个让我看不透的人。”
“呵呵，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出来混要讲义气而已。”
我摆了摆手，又饶有兴致道：“能告诉我你看不透的两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阿灿倒也不避讳，说道：“老板和岩哥。”
“呵呵，我和你一样，也看不透他们两个。”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砸吧咂吧嘴，我问道：“阿灿，你有没有兴趣想留在越南，如果有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推荐给森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就目前在短时间内的接触来看，阿灿真不愧是森哥隐藏起来的底牌之一，他办事非常沉稳，而且心机和城府也非比寻常，这样一个人留在森哥身边显然是对我非常不利的，反正我又不想取代罗叔成为这里走私豪车生意的大哥，那我为什么不来个顺水推舟？只要让阿灿留在越南，交了一个兄弟不说，我还等于变相削弱了自己受到的威胁，除了森哥那里少了一个让我忌惮的家伙之外，起码就这次的越南之行而言，既然阿灿还指望着我帮他说话，那么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他就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我的安全问题就因此多了一重保障，何乐而不为？
我的话音刚落，阿灿就露出了意动的神色，他试探着问道：“小天哥，你……你真的愿意推举我？”
“当然，就凭你今天在仓库里把我挡在身后的举动，我就认你这个兄弟，而且以森哥对你的重视程度来看，其实你现在就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混咱们这行虽然不那么讲究先来后到论资排辈是不假，可你对大家而言毕竟是个生面孔，森哥有些事情也不能做太过分了，可是有我推举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我相信他也会非常愿意成全你的。”我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阿灿在听说我愿意扶他上位之后的表现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虽然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这些年究竟在越南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从他刚才的侃侃而谈的内容来看，这个男人既然对走私豪车的行当如此了解，那就证明了他同样也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 “那就多谢小天哥了！”
阿灿郑重的端起一杯酒，沉声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来虚的，所以我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什么敞亮话，但你这份情义我阿灿是记下了，不管这事成不成，总之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了，你只管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这样说完，阿灿一仰脖就把杯子里的酒灌进了嘴巴里，表现得极为豪爽。
我哈哈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同样拿起身旁的酒杯一饮而尽，双方相视一笑，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也许是因为已经交心了的缘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灿终于坦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越南这个地方生活了好几年，原来他是在森哥的安排下和一位越南拳王学功夫，而这也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由此可见森哥确实在暗中隐藏了一批不为外人所知的狠人。
正当我借着气氛不错和酒劲准备追问那位拳王是谁的时候，只听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透过窗子，借着外面昏黄的路灯，我看到有不少人骑着摩托车飞驰而过，后面还跟着不少奔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迫切和兴奋，甚至在见到这样的场景以后，不只店里的客人匆忙结账跟了上去，甚至连老板也立刻招呼着几个服务员出了门，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道路的拐角处。
“这是怎么了？连生意都不做了？”
我承认我懵逼了，打娘胎里出生以来，我活了快三十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哦，看来又有哪个厂子要倒霉了。”
阿灿似乎是见怪不怪了，他咧开嘴巴笑道：“小天哥，要不要去凑个热闹？”